陆氏失笑,顺着她额前的刘海,“瞎想什么呢,梦就是梦,你还当真了。”

她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迷迷糊糊好不容易睡着了,做了一晚上噩梦,醒来又生病了,林清苒靠在陆氏怀里耍赖不肯离开,非要她抱着自己才肯休息,陆氏哭笑不得,“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孩子气。”

林清苒闷闷的强调自己就是个孩子,靠在陆氏的怀里觉得安心,陆氏见她眯上眼了,干脆靠坐在了床边,抱着她让她睡的更安稳一些。

这一觉睡的香甜,醒过来已经是中午。

陆氏早在她深睡的时候已经回去了,李妈妈见她醒过来,换了一块放在额头上的布,“小姐饿不饿,先吃些东西,等会喝药。”

林清苒眉头一蹙,可怜的看着李妈妈,“奶娘,这么贴着烧也退了,不喝药行不行。”

“当然不行。”李妈妈端了粥过来,吹凉了喂给她,“大少爷和二少爷喝药都没小姐您这么不干脆的,给您准备了蜜饯,喝了病就好了。”

每到吃药的时候,李妈妈就是要哄小孩子一样哄着林清苒,后者挣扎了一番,喝完粥休息了一会,捏着鼻子一口气把药喝下去,皱着眉头赶紧要司画把蜜饯喂给她,连着含了三颗才把这味道冲淡下去,林清苒更是坚定了要做药丸的心。

喝了粥吃了药,林清苒又有些犯困,本来靠着想看会书的,可头已经沉的难受,躺下去没一会,又睡着了。

等再度醒过来,窗外的天都暗了。

屋子里司琴见她醒过来了,点了蜡烛,过来扶她起来,“夫人下午来过一趟,小姐和少爷们也都来看过您。”

林清苒人是清醒了,可没舒服到哪里去,李妈妈进来捂了下额头,“烧退了。”说罢,又是一碗药。

“不是退了。”林清苒嫌弃的看了那药碗一眼,胃里一阵不舒服。

“那也得祛根。”李妈妈好笑的看着她,“先吃饭,药温着。”

林清苒磨磨蹭蹭的,最后还是喝了药。

小半个时辰后,出去公办了半个月的林文锡回来了,得知女儿生病,衣服都没来得及换,风尘仆仆的到听暖阁来看她。

“爹。”林清苒赶紧放下书,冲着他甜甜的喊了一声。

林文锡走进来,伸手摸了摸她的脸,“明天让你卫叔过来给你看看。”

林清苒本想拒绝,转眼一想还有事儿要找卫叔帮忙呢,遂点点头,“爹,我要的东西您给我带了嘛?”

“你就记得这个!”林文锡好笑道,“东西带来了,你还没说要拿这个做什么。”

林清苒嘴角微俏,“现在不能告诉您。”

林文锡纵容女儿,看她这神情,轻轻捏了一下她的鼻子,“东西给你带来了,你先养好身子。”

林清苒目送着他出去,谁能想到呢,爹这样的宠臣,也能有缺银子的一天,要不是去年她意外听到爹娘的谈话,她还不知道,爹这个官当的,表面看上去是风光无限,一到关键时刻还就是缺钱的。

起因还是圣上赐了爹一块地,就在洛都城郊外,本来受了这赏赐还挺高兴,圣上却又补充了一句,他瞧着林家这人丁兴旺的,就林府一处宅子,不够啊,这地儿是给林家用来建个山庄的。

爹当初来洛都城就是光杆司令一个,这些年攒下的底子是不少,但也都是实物,难道要把那些铺子庄子都卖了攒钱去修建山庄么,那不得让洛都城的人笑掉大牙。

林清苒就觉得皇上是故意的,官场上,朝堂中,哪有什么心思单纯真正平易近人的,都是装出来的。

想到这里,林清苒吩咐司琴去书房里把她上次整理的东西拿过来,司琴跑了一趟拿回来刚刚给她,李妈妈进来瞧她又是要看书,阻拦道,“我的小姐,您这是病着呢,休息要紧。”

“奶娘,我都睡了一整天了,哪里还能睡得着。”林清苒翻开书,那都是她这半年来摘录的笔记,丰安王朝各地风俗,什么地方盛行什么,什么东西卖的最好,什么东西稀缺,只有那里才有的都记录了下来。

林 清苒以前学的是环境学,这个专业其实很鸡肋,出来找工作也就只有进环保局了,但是进环保局都得实打实去考的,不是公务员那也得靠关系,本来她也没这打算, 太难了,但她如何都不愿意再回去看舅妈的脸色,本着自食其力的守则在多方碰壁后,无奈之下她也跟随着考公务员的大潮,跑去挤那独木桥了,这不,还没轮着考 试,看书看的太勤奋,这就穿越了。

亏的她当年也是个爱学习的,没什么别的优点,就是爱看书,记性好,大学时候辅修了几门课,到现在还能记得个大概。

林清苒拿起另外一本,这上面记录的东西是洛都城最受夫人小姐们喜欢的东西,这年头,要想来钱快,要么走旁门左道,要么,就想着赚头大的,特别的吸引人的。

她曾经看到过一本讲述古代宫廷的用度,光是那些妃子们衣食住行的花费就是一个惊人的数字,古今都一样,有女人的地方就一定有钱赚,林清苒做了不少功课。

很快山庄的修建会开始动工,这一动工处处都得放银子下去,她希望能替爹和娘分点忧。

一旁李妈妈又催了她一遍,林清苒放下书,爹带来的东西怎么说也得明天才看得到了,许是看书久了,林清苒觉得头有些沉,躺下休息,睡了一天沾枕头没多久,又睡着了。

这一回倒是一夜无梦,可第二天早上醒来,烧是全退了,头却疼的更厉害,连带着声音都哑了...

第24章 .意外的遇见

林清苒这一病来的凶猛,烧退了之后继而就是头疼咳嗽声音嘶哑的风寒症状,接连几日汤药灌下去,林清苒给折腾的没脾气了,吸着鼻子委屈的看着前来探病的二姐,张口的声音哑的她自己都听不下去。

林清妍在一旁确实很没同情心的乐着,末了捏捏她红红的鼻子,“这下恹了。”

“二姐你真是太没同情心了。”鼻子被她这一捏,又给堵了,林清苒吸了一口气,哼哼着,“亏的我这么惦记你。”

“得,你这丫头见了谁都说惦记,就没听你说过不惦记谁的,都是好话。”林清妍戳穿她,林清苒嘿嘿的笑着,又吸了吸鼻子。

“下午顺道去一趟大姐姐那。”林清妍给她掖了下被子,“出来一趟也没的停歇。”

林清苒端看她,成了亲生了孩子,不过两年的时间,已经隐隐有了当家主母的作态,换了一个环境,要把一个人淬炼起来,其实很快。

林清妍絮絮叨叨的说了一通,看她没听进去,拍了一下她的额头,“你这丫头,我跟你说话呢。”

“二姐,你现在这口气,怎么像娘似的。”林清苒摸了摸额头,抗议道。

林清妍乐了,坐回去,“我怎么就像娘一样了,就你听的不认真。”

林清苒撒娇的拉着她的手,“不说这个,二姐,我有个事想请你帮忙,娘答应我,让我打理一间铺子,我想重新翻新那铺子卖些别的,不过我这里办事的人没有,二姐你替我在外头寻一个利索些的人呗。”

林清妍十二岁的时候陆氏也有让她打理铺子锻炼她如何当家,所以林清苒这么说,她也不奇怪,“铺子里不是有掌柜的,怎么还要寻人。”

“娘给的那铺子是西街一家布庄,我还缺一个能到处跑货的,最好是这南北货通透些的人。”

“你的要求还挺高。”林清妍笑她,“刚开始打理铺子,你就想着要做大买卖了,一两银子都没赚进,还想换别的。”

“二姐,你就帮我看看嘛,有这样的人,信得过的。”林清苒不能常出去,身边几个丫鬟也不能替她去做这些事。

话音刚落额头又遭了她一记,“心气儿不小啊,还要找这样的能人。”

林清苒可怜兮兮的看着她,“二姐,你在金家主事,人脉上肯定比我广啊,你不帮我,我上哪去找人。”

林清妍说归说,那是真心疼几个妹妹的,瞧她这可怜的泪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失笑,“行了,我替你去找找。”...

等林清苒身体完全康复,已经是五天后的事了。

卫洺来给她看诊,到外室开补方,林清苒忙不迭从让司琴去书房里把医书给拿过来,还有她平日里看的时候做的手记。

卫洺抬起头看她,林清苒笑嘻嘻的喊了一声卫叔,卫洺这写着方子的手不由的一抖,每次这丫头这么喊他,都没好事。

“卫叔,卫家不是医药世家么,您进宫做太医了,现在的卫家还开着医馆对么。”林清苒这功课做的足,别说在洛都城中了,就是洛都城外卫家开的医馆她都摸了个清楚。

“丫头,你想做什么。”卫洺放下笔好笑的看着她。

林清苒也不拐弯抹角了,打开她的手记,上面记录的都是一些伤寒病症的药方,中医的博大精深林清苒也是在看了厚厚的几本医书后才深切体会的,那几本医书她还只看懂了一部分而已。

光是伤寒病症的药方就有许多种,通常在诊脉的时候还要根据病患的身子状况来开药,寒症引发和热症引发的又是不一样的药,这些都不能弄错。

林清苒从当年在卫叔那儿拿了两本书过来后,这些年陆陆续续的又借了不少书,这样的手记厚厚的有好多本,初始看的这么努力是为了不想喝那些中药,但看到后来她发现,这些东西没她想的这么简单,也不是现代西药中拿出一盒感冒清就能吃头疼发热感冒流鼻涕的事。

“卫叔,您是大夫,药材怎么搭配能有好的效果您最清楚了,我想知道的是,能不能把这些药做成药丸给病人服用。”

“那这药效可就不好了。”卫洺摇摇头,“医馆里也有制成的药丸,那得多少颗才及的上一碗药的药效,你受了风寒三帖药三天就好了,那药丸可得拖上十天半月,比起喝药,你可受得了这难受?”

“那若不是治病的药呢。”林清苒翻开另外一本,这本上记录的都是其它的方子。

卫洺翻了几页,不由的惊讶了几分,抬头看她,“你说养生?”

“嗯,养生。”林清苒这手记上,都是她自己收集来的养生方子,固本培元的,还有开春去湿,入秋去燥,最简单的就是枸杞配上几种花的养生茶,“这些就没有时间限制了,喝了是固本,不喝人也不会难受,所以不存在三天和半个月的区别。”

他还想继续往下翻,林清苒合上了手记,笑嘻嘻看着他,“卫叔,我们先打个商量,若是这个能成,咱们五五分成。”

卫洺笑了,“你想用这个赚钱?”

林清苒点点头。

“那这些方子各大医馆里早就有了,还轮得到你来说么。”卫洺摆着这事实,“就算是你想把这些做成药丸,那也有人已经在做了,宫中不少妃子不喜吃药,太医院那早有制这药丸。”想想觉得这么说太打击她了,卫洺末了又补充了一句,“你能想到这里也不容易。”

林清苒也没沮丧,而是看着卫洺问他,“卫叔,你在家中有没有给婶婶开一些养颜的药方?”

就是自己娘亲偶尔也会喝一些养颜的汤药,这些东西分类也很广,有像花茶这样的,也有直接请大夫开药剂出来,还有的是吃药膳,卫洺是大夫,自然会给妻子开一些这样的方子用来补身养颜。

“卫叔说的药丸是到处都有,可洛都城中没有一家是专门给夫人小姐而设立的医馆,也没有专门的医馆是做这养生的。”林清苒顿了顿,笑呵呵的看着他。

卫洺恍然明白过来这丫头说的是什么了,继而心中是满是的震撼。

眼前这个才十一岁的小丫头这几年来带给他的惊讶太多了,在他眼里,林家五丫头就是个聪明内敛的孩子,小小年纪就懂得在众人面前掩藏自己,装乖巧装无知,现在还和他谈条件做生意。

当年问他要医书看的时候可以称作是早慧,小孩子中夸早慧的多的是,也不足为奇,而如今这般,卫洺只能说,这丫头真是个聪明有头脑的。

卫 家是医药世家,进宫做太医是从卫洺父亲那时候开始的,祖父和曾祖父都是大夫,开医馆,行济堂,收的徒弟也不少,洛都城内外有不少卫家开的医馆,看诊卖药, 其实也有做生意的成分在,卫洺是卫家的嫡长子,从小这方面的东西就接触了非常多,行医者善,医馆里不仅救人,还要卖药做生意,所以林清苒这一开口,他当下 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这个想法算是大胆的,专门为夫人小姐设立的医馆,就是卖一些针对性药方的,但是夫人小姐素日里出门的少,这生意听上去新鲜,到底能不能赚也还是未知。

本着做生意的套路,卫洺看她,“丫头,你可知道另外开设一家医馆需要耗费多少。”

“卫叔,即便是没生意,你们也不亏,改改又是和卫家其它的医馆一样,您若是觉得冒险,那您可以暂缓着,看看娘交给我打理的铺子生意如何,再决定何不合作,如何?”

谈起这个,林清苒这神情是一本正经,卫洺看她这坚定的样子,笑道,“丫头,你怎么会忽然想到这些的。”

低头整理手记的林清苒微抬了下头,说的淡定,“因为缺钱。”...

时入八月,陆氏交给林清苒的铺子重新开张了,铺子装修的很好,西街一条街看过去,这间铺子门面能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烫金的大牌匾挂在大门上,写着三个字:娉婷阁。

周围的人只知道这铺子以前是是买布的,忽然关门两个多月,再开门时直接改头换面,都以为是易主了,纷纷围观上前看。

这铺子正对面一间茶馆二楼,打开的窗户内,三个人一坐两站正看着楼下的铺子。

门口掌柜和伙计都在招呼客人,进去的客人中,没多久男的都出来了,女的还留在里面。

过了一会,那些进去的女客人出来了几个,林清苒开口,“她们进去多久了。”

“有一会了小姐。”身后的司画看的仔细,“那个穿红色衣服的,进去的最久。”

通常逛一个铺子这么久,就算是没买,也会对其中的东西产生兴趣,林清苒瞥向二楼,那里放的是一些布和首饰,如今做出来的东西不多,等到量产了再替换也不迟。

正想着,耳畔忽然传来司画兴奋的声音,“小姐,您看,有人买了。”一个穿粉色衣服的年轻女子出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丫鬟,丫鬟手里拎着的,正是娉婷阁专门的盒子。

林清苒望下去的时候,一辆马车刚好过来,遮住了那两个人,林清苒的视线便落在了那停下的马车上,不一会,帘子拉来了,走下来两个女子,林清苒越看越觉得眼熟,这不是贺家三小姐和那表亲秦小姐么。

这时马车帘子再度拉开了,探出一个男子的身影,林清苒脸色一紧,这个和秦小姐和颜说着话的人,不就是她的大姐夫贺城笙么。

第25章 .表哥和表妹

这时司琴和司画也都看到贺城笙了,她们在林家见过大姑爷好几次,不可能认错,可这情形,和大姑爷一辆马车里的竟然不是大小姐。

司画收回视线看自家小姐的脸色,和司琴对望了一眼,没等开口,林清苒先出声,似笑非笑的看着三个人一块进了娉婷阁中,“下去看看。”

司琴和司画赶紧跟上去了,走出茶楼,林清苒眯了眯眼看对面的牌匾,等着路上的马车过了,迈脚朝着娉婷阁走去。

门口请来的掌柜没有见过林清苒,但他见过之前来传讯的司琴,隐隐猜到眼前这应该就是这铺子的东家了,也没说破,笑着招呼,叫了个伙计跟着进去陪看。

林清苒直接是在一楼放澡豆和胰子的地方碰到他们的,那秦素婉和贺三小姐聊着,偶尔会和身后的贺城笙搭一句,拿起摆出来漂亮花胰子闻着,看上去心情是很不错。

还是贺三小姐先看到林清苒的,笑着冲她打招呼,“清苒也在这。”继而对身后的贺城笙道,“大哥你看。”

“贺姐姐。”林清苒走过去笑着和贺三小姐打招呼,又对贺城笙叫了声姐夫,继而对秦素婉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林清苒问她们怎么会来这,贺三小姐笑道,“大哥去茶庄看茶,顺路送了我们去布庄,路过这看到新开的铺子,过来瞧瞧,没想到这里的东西还挺稀奇,我第一次看到这个漂亮的胰子。”说着拿起一个淡粉圆形的胰子,胰子中央是一朵实心的牡丹花,好像是嵌在里面。

顺道么,林清苒望着贺三小姐,轻笑道,“怪不得,恰巧刚刚过来见到你们下车,没瞧仔细是姐夫,还以为是谁呢。”

“那也不会是别人。”秦素婉顺着接了话,挽着贺三小姐,“我们怎么会和别人共乘马车。”

贺城笙听出了林清苒话中的意思,眼底的神色有一抹尴尬,顺路送过来又跟着一起进了这样的铺子,恰好又撞上了自己的小姨子,即便是心中没鬼,林清苒口气里没有任何的异常,贺城笙还是会觉得有些尴尬,毕竟和表妹之间,还是要有所避讳。

于是贺城笙直接撇开了怎么过来这个话题,关切林清苒,“前段日子听你姐姐说你病了。”

“嗯,那是五六月的事了,多谢姐夫关心。”林清苒的声音软软的,口气也不错,可就这话听上去,怎么都有几分挤兑意思在里面,两个多月前的事情了,这时候关心,是不是晚了点?

“大哥,你不是还要去茶庄,赶紧去吧,布庄就在这不远,等会我和素婉走过去就是了。”贺三小姐察觉到了哥哥的尴尬,在一旁提醒他,“去的晚了事儿可就办不完了。”

有了阶梯往下走,贺城笙点点头,“那你们慢慢看,等会回来我直接去布庄。”说罢对着林清苒道,“替我向岳父岳母问安,有事先走一步。”

“姐夫慢走。”林清苒笑眯眯的目送他,回头看贺三小姐刚刚看过的胰子,脸不红心不跳的夸道,“贺姐姐刚刚看的是这个做工是挺精巧。”

毕竟这年纪尚差了好几岁,林清苒在她们眼里就是小妹妹,所以即便是刚刚发生了这么点尴尬,贺三小姐并没有深想,很快和林清苒聊起了这些东西,一旁的秦素婉也挑了好几块,女孩子,都喜欢漂亮精巧的东西。

付过了银两,三个人一齐走出了铺子,身后跟着拿东西的丫鬟,林清苒上了候在门口的马车,贺三小姐和秦素婉则去了不远处的布庄。

两个人走在前面,秦素婉这神情就没刚刚这么愉快了,不远处的布庄其实走走也有不少路,八月的天这么热,在外面多走几步路就有薄汗,即便是打着伞,还是觉得不舒服。

秦素婉忍不住埋怨道,“怎么不让表哥都留一会,带我们去了布庄再去茶庄也来得及啊。”

贺槿溪看了她一眼,“出门的时候本来就该分两辆车走的,大哥有要事,我们是去布庄看布,你非要一起,还在这中途耽搁了时间,自然是让大哥先去忙了。”

“已经在此处下车了也不会差这么点时间。”秦素婉瘪了瘪嘴。

贺槿溪停住脚步,认真的看着她,“素婉,你年纪也不小了,大哥已经成亲好几年,与你我有身份之别,本就不合适共乘马车,往后你若再如此,毁的可是自己的名声。”

秦苏婉脸色一白,咬紧了嘴唇没再说什么,贺槿溪看她这样,微叹了一口气,是她多心了吧...

回到了林府,下了马车刚进大门,那边的路上迎面走过来三个人,为首的是林家的管事,似乎是在送客。

正对着打了照面,管事朝着林清苒行礼,林清苒点了点头瞥向他身后,微怔了一下,这人看上好眼熟。

孟贤自然也是看到了林清苒,微微一颔首,“林小姐。”

不知道如何称呼,林清苒报以微笑,侧身走过,隐隐的听到了管事叫他孟大人。

默念了孟字几遍,林清苒豁然记起,这少年不就是当初他们回林家祖宅过年时求爹收他为学生的那个孟贤。

他会来这里,莫不是他如今已经是进士了。

林清苒想着回了听暖阁,也没有多在意爹又收了学生的事,刚进屋子没多久,林清澜和林清悦两个人一块找上门来了。

“五姐,你都出去大半天了,一直找不到你人。”林清悦挨到了她身边,不满道,“你到底在忙什么嘛。”

“忙着给你攒添嫁银子啊。”林清苒捏了一下她的鼻子,“将来我们小七出嫁了,那可是要风风光光的。”

林清悦可没半点羞涩,听她这么说,十分的赞同,“将来我出嫁了,肯定要风风光光的!”

“你害臊不害臊。”一旁林清澜挤了她一下,揶揄她,“羞不羞?”

“为什么要羞。”林清悦眨了眨眼睛,继而扑向林清苒,“五姐,我哪里说错了,难道不是要嫁的风风光光么。”

“没说错。”林清苒一人拍了一下,让她们坐好,“不过这话,在外人面前可不许这么说。”

林清悦点点头,精着呢,“五姐,娘说过几天要带我们去外祖父家。”一说起能出去,林清悦和两个弟弟一样的兴奋,小丫头是全家上下最受宠的了,这性子自然是骄纵了些。

姐妹三人聊了一会,天色渐暗,林清苒去了一趟落樱院说这铺子的事。

陆氏和丈夫都不是擅长做生意的人,如今女儿对这个有兴趣,陆氏能传授的经验也不多,左右就是一间铺子,亏本了权当是让女儿受个教训,要是能做好,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油灯下林清苒替陆氏把针线篮里的线绕齐,抬起头,“娘,从外祖父家回来,我想去看看大姐。”

陆氏把针线篮放到一旁,拿起没绣好的肚兜开始穿线,“再有一个多月你大姐就临盆了,等孩子生下了再去也不迟。”

“这不是很久没见了么,上回见到慧姐儿也是一年多前的事了。”林清苒撒娇道,“我去看看大姐,有什么要帮忙的也能知道不是。”

“贺家能有什么事儿是我们要帮忙的。”陆氏抬头看她,眼底一抹了然,“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娘啊,我能有什么事瞒着您。”林清苒摇头,“就是想去看看大姐,等生了孩子再去,到时候客人多了,还不定能说多长时间的话呢,再说了,这段时间姐姐心里肯定担心腹中孩子,我去陪她说说话,也好让她别这么在意。”

后半句话是说到了陆氏心坎里,她如今最担心的不是贺家照顾不好,而是大女儿求子心切,容易胡思乱想扰了情绪。

生下慧姐儿之后时隔四年才有了第二个孩子,不用别人说陆氏也想得到大女儿心里的期盼,只是生男生女这种事谁都保不准,要是想不通透,别人还没说什么,自己就先把自己被逼在死胡同里了。

“那就和你四姐一起去看看她。”陆氏最终答应了下来。

林清苒点点头,心中早就有了主意,别说她老把人往坏处想,那秦素婉应该有十五了吧,没十五也有十四了,这年纪应该是要说亲了的,她却还老是在贺家,图什么呢。

门口丫鬟进来说老爷回来了,望过去,林文锡走了进来,后面跟着林云昊和林云泽,两小子都是低着头,像是犯了什么错。

走进屋子里,两兄弟直接走到了林清苒面前,林云泽开了口,“五姐,我把你的诗赋集给弄丢了。”

“弄丢了就弄丢了,不碍事。”

这时林云昊有些委屈的开口,“不是弄丢了,是让人给撕了。”

一旁林文锡轻咳了一声,声音中透着严厉,“说说,为什么你五姐给你们的东西会让人撕了。”

陆氏瞪了他一眼,安抚的看着两个儿子,“别着急,慢慢说。”

林云昊这都开始有哭腔了,还是做哥哥的林云泽开始说,“今天我们去学堂,带了五姐给我们的诗赋,下午的时候被齐越看到了,他抢过去看说我们这是别的地方抄来的当做我们自己写的,弟弟和他吵起来,齐越说要我们证明自己能写诗。”

林云昊接上了哥哥的话,“我没说出来,齐越和别人一起起哄说我和哥哥骗人,他还说五姐也是骗子,说什么小神童,都是别人教的还当做是自己会写诗。”

林清苒一囧,她这小神童的称号,本来就全是水分,抬手摸了摸他头安慰,“不理他们就好了。”

“我们是没有和他们计较,大哥让齐越把书还给我们,可他不还,还把书撕了。”林云昊说完这眼泪就吧嗒吧嗒往下掉了,“五姐你说过不能告诉别人这是你写的,我和大哥想去抢,那齐越还把撕了的书扔给别人撕,等我抢到手的时候,都已经撕烂了。”

这听下来都是自己弟弟受了委屈啊,爹怎么还那一副神情,林清苒把哭的上气不接下去的弟弟拉过来,替他擦眼泪,“撕了就撕了,我再写给你们,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