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去说!”身后传来林文锡的声音,林清苒怀里的林云昊身子一抖,啜泣道,“然后我和哥哥扑上去打了齐越。”

林清苒一惊,“有没有哪里受伤了。”

林云昊摇摇头,往林清苒怀里缩,这会儿不是委屈了,是害怕。

林清苒抬头看向爹,林文锡冷声道,“他们是没受伤,等我赶过去的时候,齐越的伤可不轻,鼻子都让他们给打歪了。”

第26章 .打虎亲兄弟

林文锡说完,屋子里安静了一会,林云昊躲在林清苒怀里只轻轻的啜泣,也不肯再抬头说什么了,这会儿有点心虚。

林清苒看了娘一眼,又看向爹,试探问,“那齐越几岁了?”

“七岁了。”林文锡赶过去的时候那齐夫人哭的那个伤心,活似她儿子性命不保,一看自己家俩小子安然无恙的站在旁边,他就知道这件事没这么好善了。

这齐越是齐家的独子,还是老来得子,齐夫人生了两个女儿之后三十岁才得的这儿子,捧在心尖上的疼,舍不得他磕着碰着,就是学堂都让他晚了两年才去的,如今这才去了大半年,就让人把鼻子给打歪了,齐夫人能善罢甘休么。

屋子里又安静了一会,林清苒摸摸二郎的头,把他从怀里拉出来,没有责备之意,替他擦了眼泪问他,“你怎么会把他鼻子都打歪了。”

林云昊踟蹰了好久,这才嗫嗫的承认,“我手肘敲了他的脸。”

林清苒微怔,五岁的孩子和七岁的孩子身形上差了不少,就算是二打一,那齐越也不至于伤的这么严重,而他们却毫发无损。

“外祖父教的。”半响,林云昊低低的说道,继而这哭声伴随着说话又响起来了,这回是对林文锡说的,“爹,齐越的鼻子是我打歪的,和大哥没有关系。”

小孩子小打小闹是常有的事情,林文锡气的是在两兄弟把人推到之后,还上去补了好几下,要不是别人拉开了他们,这伤还要严重。

这么小的年纪下手就这么狠了,这样的性子绝对要不得,他林文锡的儿子就算是没出息,碌碌无为一生,也不能是这样的心性。

陆氏和林清苒断断续续的听了事情的原委,两个孩子都哭成这样,也认错了,一路过来林文锡已经教育的够多了,再责备也没必要,当下是打伤了人怎么解决,上门道歉是肯定的了,林清苒就留了爹和娘商量,自己带着两个弟弟去了隔壁。

差人端来了温水,给他们洗过脸,两个人低着头坐在那,还有这轻微的啜泣声。

林清苒捏了一下二郎的脸,“你还委屈了?”

林云昊点点头,很快又摇摇头,抬头看她,嘴巴嘟在那,“是他先把书撕掉的。”

刚刚在爹面前他们可不敢这么说,到了姐姐跟前,放开了,这才又委屈上了。

林清苒刮了一下他鼻子,“他撕了书是他的不对,君子动口不动手,你们也不能打伤他。”

林云泽在一旁辩解,“那也是他先动手的,他动手撕了书我们才动手的。”

“你们还有理了!”咬文嚼字的玩起文字游戏,林清苒一人拍了一下额头,“他撕了书你们就动手打伤了他,今天换做是一个五尺大汉撕了你们的书,你们还打不打!”

这会林云昊梗着脖子在那不说话了,可眼神里就觉得他这是自卫反击,只不过下手重了,把人给打伤了。

“那不一样,是他先做错了事的!”半响,林云昊红着眼睛吼道,“我和大哥都说了让他还给我们,他还嘲笑姐姐,还让别人一起撕了书,是他先做这么过分的事情的!”

林清苒按住他的肩膀,认真的看着他,“姐姐没说你们做错了,但是在这件事上还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你们却用了最次的那个,打伤了人,本来这件事应该是他道歉的,变成了你们道歉,明白吗?”

林云昊瘪了瘪嘴,再度低下头去。

“齐越撕了书,你们可以找老师,他会受到老师的责罚,爹和娘知道了也会给你们做主,那是他齐越犯了错,那齐家,齐夫人就得带着他来和你们道歉。”林清苒看着他们,“可如今,你们打伤了他,就要爹和娘带着你们给他去道歉,你们逞了一时之能,打赢了又能如何。”

“那他犯的错就不应该道歉了么。”林云昊噙着眼泪,小模样可怜极了。

“他要道歉,可你们的错比他大,就是你们先和他道歉了,知道吗。”林清苒放缓了语气,把他们俩都拉了过来,“五姐知道你们心里不痛快,是他先做的不对,出言不逊还撕了书,但你们要知道,像这样的事情,不是动手就能解决问题。”

“那什么事情应该动手。”林云泽眨着眼睛看着她,林清苒失笑,说了半天,两个人心里还惦记着‘拳手说话’这件事。

“男子汉大丈夫,有所谓而有所不为。”林清苒没有确切的告诉他们,什么时候应该动手,什么时候不应该动手,这一个衡量,要他们自己心中所理解的而不是她讲的。

兄弟俩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末了,林云昊坚定道,“要是谁欺负姐姐了,我肯定不会饶了他。”说罢,挥了挥手拳头。

“谁教你的。”林清苒瞧他这器宇轩昂的模样笑道。

“外祖父教的啊,他说,我和大哥要保护好家人,谁欺负你们了,就揍他!”

这还真像外祖父会说的话,在外祖父眼里,不听话那就得揍,不揍不老实,有那功夫讲道理,早就能把人给揍的服服帖帖的了。

可这战场上用的法子哪里能和这儿的一概而论,于是林清苒严肃的看着他们两个,“五姐告诉你们的,你们可记住了?”...

第二天陆氏就带了探病的贺礼去齐家登门道歉去了,早上出门,回来已经是中午,傍晚的时候林清苒过去请安询问,齐家少爷的伤真的挺严重。

陆氏去探望的时候齐越躺在床上,鼻子那一圈都包起来了,脸上露出来的部分还肿着。

“听齐夫人说,要休息上好一段时间,这能不能恢复成原样还不好说。”陆氏叹了一口气,本来这事去之前她心里还有芥蒂齐家的,明明是你儿子顽劣起的头,可见到齐越之后她这就愧疚了,都有当娘的心,这才七岁的孩子,要真不能恢复,将来顶着一个歪鼻子怎么见人。

“也亏的齐夫人也是讲理的人。”陆氏说了这半句,没有继续往下说了。

林清苒看娘这表情就知道此去齐家这道歉肯定不算顺利,就算齐夫人是个讲理的,说的话也就只是门面的了,儿子都伤成这样了,要真不能恢复,还不能让人家怨了不成。

“过些天再去瞧瞧。”停顿了一会,陆氏又说道,“这件事上大郎二郎他们打人不对,不过孩子之间的事,看的重了就会积仇,等他伤好了,让你弟弟们和他道个歉。”

林清苒点点头,这一次也算是受了教训了,闭门思过半个月,可毕竟还是孩子,错的行为纠正过来,没必要过于严厉的指责,更何况最初错的又不是自己弟弟,这件事也只能算自卫过头...

时入九月,这件事过去了半个多月,陆氏前几天又去过了一趟齐家探望。

因为是在长身体的年纪,恢复能力好,齐越的伤势恢复的很不错,齐家那已经确认了不会有后遗症留下来,陆氏这才放心。

九月十二这天,休沐之日,林文锡和陆氏二人带着孩子们出发去陆家看望陆将军。

一个时辰左右的功夫到了陆家,陆将军已经等候多时了,这些年林清苒也看的习惯,因为外守的关系,外祖父和他们见面的次数少,每次见面,外祖父第一件事就是先拉着爹过去喝一杯增进感情。

而最终都是以爹装醉,继而外祖父喝醉回去休息告终。

两位表哥都已经成亲了,舅母陪着舅舅外守,陆家这边的大小事务就交给了大表哥的妻子汪氏。

陆家是将门之家,娶的孙媳妇也都是别家的将门之后,到了陆家就能够感觉到一股浓浓的闲散之意,林清苒是很喜欢这样的适从,两个表嫂人好相处,又不拘泥。

汪氏陪了她们一会让怀着身孕的弟媳田氏继续陪着她们,自己则去了厨房那准备烤野味的料子。

这些事汪氏出嫁前都不会,还是在嫁入陆家后陪着丈夫外守时跟婆婆学的,成亲四年也学了七八成。

林清苒见娘和二表嫂说着话,牵着小外甥女去外面逛园子。

大表哥的独女妙儿今年才两岁半,正是讨喜的年纪,一路上过去,小家伙也不需要人抱着,自己走,边走边奶声奶气的问林清苒,太公在哪里。

林清苒领着她去了外祖父和爹喝酒的屋子,走进去就一股子的酒味,爹已经趴在那了,外祖父乐呵呵的抿着酒,瞧见她们进来了,招手要妙儿过去。

妙儿到了陆将军面前,仰头奶声奶气喊了声阿公,陆将军一把抱起了她,满脸胡渣去蹭她的脸颊,逗的妙儿左躲右藏,咯咯的笑个不停。

林清苒坐到空着的凳子上,陆将军腾出一只手来给她倒了一杯酒,“丫头,你爹醉了,你来喝!”

“喝!”妙儿抱着陆将军的脖子,笑呵呵的跟着喊。

林清苒拿起杯子闻了闻,味儿很清,香香的,凑近杯沿抿了一口,林清苒当即皱起了眉头,刺鼻的酒味入了口就直往头顶窜,舌尖微麻,咽下去之后喉咙里一阵烫烧,林清苒干咳了两声,回味上来的酒竟还有一丝甘甜。

“五丫头,外祖父这酒不错吧。”陆将军看林清苒眼神微亮,乐着拿筷子沾了一点酒给妙儿喝,小家伙酒量好啊,口中啧了两下,伸手要去抢陆将军手里的筷子,还要。

林清苒笑了,拿着杯子又抿了一口,这一口比刚才大多了,有些呛到,咳嗽了几声脸颊上即刻起了绯红。

妙儿戳了戳自己的脸颊又指了下林清苒的,“姑姑,羞羞。”说着,从陆将军怀里挣脱下来到林清苒身边,林清苒把她抱起来,她竟然伸手去捧林清苒喝过的那个杯子。

“小酒鬼!”林清苒把杯子推开拉住她的手,轻轻点了一下她的鼻子,妙儿调整了坐姿窝在她怀里,眼巴巴的看着那杯子,继而看向陆将军,转而害羞的扭头窝在了林清苒怀里,软糯的说,“妙儿醉了!”

第27章 .大姐姐早产

小家伙这样的作态把装醉的林文锡也给逗着了,装不下去了伸手撑起了脑袋低着头还想掩饰呢,陆将军一见他醒过来了,即刻要他继续喝,林清苒没忍住笑出了声,怀里的妙儿冒尖瞅着陆将军和林文锡,末了又笑嘻嘻的钻回林清苒怀里。

屋外陆氏走了进来,看陆将军这似醉非醉的样子,叹气道,“爹,您还喝,就不怕把身子给喝垮了。”

“胡说,我身子好得很。”陆将军早就已经有了醉意了,吹胡子瞪眼十分介意女儿这么说他。

陆氏看了丈夫一眼,还是林文锡开口,“岳父,女婿可醉了,得先去歇一歇。”

“这么多年了怎么都不见长进。”陆将军挥了挥手,自己也起身要回屋子里去,可明显这言行不一,说话是中气之足,人却站不牢靠,还是林文锡手快扶了他一把,这才站稳。

“去,你去休息。”陆将军推开了女婿扶着自己的手,自顾着朝门口走去。

陆氏担心他,跟着一块出去,屋子里林清苒还能听到外祖父这气势不弱的拒绝声...

傍晚两位表哥回来了,陆家的后花园里摆起了架子,用来烤肉,旁边的阁楼中已经摆好了几张桌椅。

摆起来的架子主要是为了陆将军的喜好,在外任守多年,如今回来多少吃不习惯洛都城的东西,两位表哥偶尔就会陪着陆将军烤烤肉。

这可引起了林云泽林云昊两兄弟的好奇,等到天在暗一些一大家子都在阁楼里了,两兄弟拿着叉子跟着陆将军一块在外烤肉。

那是用石头简易圈起来的,中间烧着炭火,木桩子搭建的架子上挂着两只野兔,烤到焦熟之时便泛了一股肉香,勾的人恨不得即刻上去咬一口。

陆将军熟练的撒了料子,刷上些调味好的汤,随着热气,空气里那香味更加的浓郁了。

瞧着一旁两个外孙这馋人的样子,陆将军得意的笑了,“这一手,你们舅舅都没学上六分。”

林云昊看了一眼被厨子拿过去的兔子扭头问陆将军,“外祖父,您上次教我的那几招,还有没有别的。”

陆将军洗过手起身,“你们俩打伤同学了,用了这几招没有。”

“用了!”林云昊登时这神情里就是兴奋,“齐越比我还高这么多,我就能扑倒他!”

话音刚落额头上就遭到了陆将军一记弹指,还挺疼的,林云昊捂住额头,陆将军哼了一声,“我教你们拳脚功夫,不是用在这个时候的。”

“那应该用在什么时候。”兄弟俩崇拜的看着他,在他们眼里,会舞刀弄枪的外祖父可比严厉的爹让人崇拜多了。

“保家卫国,剿匪杀寇。”陆将军拍了拍他们两个的肩膀,说的豪气,“男子汉大丈夫,拳脚功夫应该用在这个时候,其余的时候,应该多用用这里。”陆将军指了指他们的脑袋,“逞匹夫之勇,鲁莽!”

先前是林清苒的教导,如今陆将军这么一说,虽然不能全明白,兄弟俩也懂了一些道理,林云泽拉起弟弟跟着一块进了阁楼里,外头的厨子已经把切好的兔肉端上了。

陆将军坐了下来,看隔壁桌这一群孩子,不免感慨,“当年巡山,风餐露宿,吃的哪里有这么讲究,起了火堆子烤着,撒一把盐就为了填肚子。”

陆氏知道他是在怀念外守那些日子,如今要他在洛都城中安安心心享受,他反倒不适应了,要不是皇上下旨,他肯定是不愿意回来的。

屋子里时不时有笑声,几个孩子吃的快,大郎二郎颇有做叔叔的自知,两个人带着妙儿在屋外的园子里玩闹,跑进跑出的也都不嫌累。

林清苒走了出去,看三个人在园子里玩的开心,笑了。

抬起头看天空,明月皎洁,缓慢飘过的云彩像是一层薄纱,给这月色蒙上神秘,天色黑的望不到边际。

一阵一阵的秋风吹来,透着一些微凉,宜人而舒适,林清苒回望屋子内,不知爹和外祖父说了什么,外祖父笑的十分的开心...

第二天吃过了午饭后他们就启程回家了。

马车上林文锡还和妻子商量着,如今这天气应该带着孩子们出去游玩一趟,可马车刚刚到林府门口,人都还没下车,他们就听到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贺府那半个时辰前差人来报,二少夫人动了胎气早产了,情况不容乐观。

陆氏脸色一白,马车也不下了,让丈夫和两个儿子下车,对他们说道,“我现在就去贺府,你们留在家里。”在后面跳下车的林清苒听闻后小步快跑到了这边,脸上亦是一抹交焦急,“娘,我跟您一块去。”

陆氏看了随之跟上来的几个孩子,拉了林清苒一把,身子钻入马车,“走。”...

一个多时辰的路,跑了大半个时辰就到了,马车一到,陆氏即刻就带着林清苒下来了,到贺府大门口经人通报,陆氏眉宇间有担忧,神色却镇定的很。

很快有人出来领着她们进去,到了林清仪的院子,并没几个人。

现在也不是什么打招呼套交情的时候,贺二夫人和陆氏简单的说了一下情况,继而带着她们进了隔壁的厢房内等候,林清苒坐不住到了走廊里,看到那出来的丫鬟手里端着的血染的盆子,这才真切的意识到,大姐这一次真的是性命攸关。

贺二夫人说是一早大姐姐吃过了早饭后在园子里走动消食,可能是临盆之际走的太多动了胎气,回屋子半个时辰不到大姐姐就不对劲了,羊水破了不说,还见了红。

林清苒是没生过孩子,可她也知道早产是个危险信号,从生理构造上来说,生产顺利的不会有出血或者出大血的情况出现,大姐姐这个时候见红,说是早产,不如说是有滑胎的征兆。

而这个时候,她们除了等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来娘身边坐。”陆氏见女儿满脸的担忧,招手让她过来,拉她坐到自己身边,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不要担心,你大姐姐能熬过去的。”

“娘,一没磕着二没碰着,大姐姐怎么会忽然早产,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林清苒很想出去找大姐姐身边伺候的丫鬟过来问话,但这里是贺家不是林家。

陆氏眼神一缩,眼底闪过一抹凌厉,抚着她肩膀的手没有停止,语调依旧柔和,“这些事,都等你大姐安安稳稳生下孩子再说。”...

就这么干等着,林清苒实在是坐不住,半个时辰,一个时辰,转眼就快要两个时辰。

产房内唯一的动静就是进出的丫鬟,林清苒走到了门口想要折回来,瞥见匆匆走进院子里的人,是大姐夫。

贺城笙的脸上满是担忧,他倒是想进去瞧瞧情况,门口的妈妈拦着不让他进去,最终贺城笙只站在门口这边朝着里面喊大姐姐的名字,告诉大姐姐说他回来了。

林清苒把这情形看在眼里,有些触动。

贺二夫人走了过来,对长子这样的行径极为不赞同,大约是碍于林清苒就站在门口这边,贺二夫人侧对的神情里,有些不快,但表露的不甚明显,只是阻止儿子继续这么喊下去。

贺城笙和她争执了两句,林清苒没能听清楚他们说什么,而她最终看到的是大姐夫跟着贺二夫人离开了产房门口去了另一侧的偏厅。

脑海里即刻闪过一个情形,如果今天换做是娘遭遇这样的情形,爹肯定会不顾祖母的阻拦闯进去陪着娘的。

回神,林清苒看着大姐夫跟着贺二夫人进了偏厅,眼底一抹难言,他不是爹,做不到爹对娘那样对待姐姐...

又过去了半个时辰,产房那终于有了动静,伴随着林清仪那一声痛喊,稳婆的声音也随之传来了。

陆氏和林清苒赶紧出去,偏厅那贺二夫人也出来了,一群人团聚在产房门口,稳婆开门走出来,怀里一个襁褓。

“恭喜夫人贺喜夫人,母女平安。”稳婆说着拉开盖着的小被子,早产了半个月的孩子显得很弱小,蜷缩在襁褓中,接触到光亮,轻轻动了一下头。

贺城笙不忘记问稳婆屋子里妻子的情况如何,得知失血过多暂时昏睡过去没什么大碍,想进去瞧瞧,却又让贺二夫人给拉住了,“如今屋子里血气重,你一个男子进去做什么,更何况清仪睡着了,晚点再看吧。”

贺二夫人的语气很和缓,就是在讲述一件有理的事情,产房内血气过重,不适宜男子入内,更何况现在人昏睡着,进去也是打搅。

听上去没什么不对的,可就是让人心里不舒坦。

“女 婿不能进去,那就我进去看看清仪,就算是昏睡着,受了这么多苦,怎么能让她一个人呢,你说是吧亲家。”陆氏从孩子身上收回了视线,笑盈盈的看着贺二夫人, 又继而看贺城笙,“清仪这一回生的凶险,也不知是何缘故,女婿既然回来了就好好查一查,这无缘无故的,真是叫我和清仪她爹担心着。”

贺城笙本想说一块进去看的,让岳母这一句话给堵回来了,他一早出门,确实不知道妻子为什么会忽然动了胎气早产,看了贺二夫人一眼,贺城笙回陆氏道,“岳母放心,女婿定会查个明白。”

陆氏点点头,“那就好,贺女婿是个有心的。”说罢带着林清苒进屋子看女儿去了...

第28章 .表小姐被劫

陆氏带着林清苒从贺家离开的时候,林清仪还没醒,早产又失血过多,保住了性命,一时半会醒不过来。

陆氏也只能陪上一会,女儿已经出嫁,这里是贺家,她就是再心疼也不可能留在这,住在这陪着她。

所以一等上了马车,陆氏这脸色就不太好了,她和丈夫都以为抬高了女儿的身份,能让这贺家对女儿尊重些,可这贺家,就是明面上做的好看些,女儿到底受过多少委屈,陆氏就是什么都不知道心里才难受。

“娘。”林清苒喊了她一声,陆氏看她,脸色缓和了一些,似有感慨,伸手轻轻的摸了摸她的头,“娘一定会给你寻一门顺心的亲事。”

说着,陆氏又叹了口气,“日子是人自己过出来的,你大姐姐,哎。”

这 语气里除了对贺家的不满,还有怒其不争的意思,大姐姐的性子对上贺二夫人那样的,退让决计不是办法,大姐夫不是爹,即便是有心也没法做到事事都维护着大 姐,林清苒是亲眼看到大姐夫对贺二夫人的听从,饶是在现代,太听自己妈妈话的儿子,娶了媳妇之后都容易矛盾不断,更何况是在这里呢。

回到了林家,陆氏显得有些疲惫,从陆家回来一路马车,又担心的去了贺家,来来回回天都黑了。

林清苒回了听暖阁,撇去了脑海中下午的事情,拿起一本书看着,却怎么都看不进去,干脆起身走了出去,院子里夜风徐徐,吹的人越发没了睡意。

林清苒走着走着到了四姐林清韵的院子,窗台上的灯还亮着,门口守着的丫鬟看是她,赶紧迎了进去,屋子里四姐正在绣帕子,瞧她进来,笑着给她让了侧身的位子坐,“怎么无精打采的。”

“四姐,爹娘给你定的亲事,你知道那陈明杰是个什么样的人么,还有陈家,那陈夫人是否好相处。”林清苒抬头看她,林清韵笑了,放下手中的帕子,“既然爹娘为我选定了亲事,那必定是都考量过的,我身在闺中如何得知他的为人呢,不过爹娘说好的,想必也不会差。”

这就是盲婚,父母之言,媒妁之约,运气好的成亲前能见过几回面,一般情况下都到了新婚之夜才能见到对方。

“四姐,那你就一点都不担心了?”

林清韵失笑,“担心什么,爹和娘也都是为了我们好啊。”左右都是爹和娘,林清苒知道四姐姐是没什么主见的人,从小性子就怯懦,对娘的话是言听计从,将来出嫁了,就是标准的从家从夫。

“你啊!”见她不说话,林清韵捏了她一下,“看书看傻了。”

林清苒默声,好像这样的话题,她和二姐三姐比较能聊的来,遂笑嘻嘻的捱着林清韵,“都说了书中自有黄金屋,我哪里还会看傻。”

“那就是聪明过头了。”林清韵拍拍她额头,“时候不早了,回去歇着吧。”...

三日后就是洗三,陆氏独自前去,林清仪已经醒了,不过这脸色还是不好,没什么血色。

月子中没养好的,将来都容易落下病根子,也不用她亲自喂/奶,陆氏好生嘱咐了一番,让她该进补的进补,把身子赶紧调养好,这情绪上尤为重要,又不是不能生了,孩子将来还是会有的,最重要这夫妻感情好,把女婿的心抓牢了,她自己若是绕不过这个弯,没人帮的了她。

母女俩说了许多,陆氏倒不担心贺家在吃的方面委屈的她,看这贺二夫人的作态,明面上的功夫不要做的太好,就是挑不出错,又隔阂的你难受,遇上这样的,要么比她强势,要么不去在意。

“养好身子才能再怀孩子,你这郁郁寡欢的,难道贺女婿看到了会高兴!”陆氏抚摸了一下林清仪的脸,语重心长道,“清仪,你得看清楚,也得认个明白,哪个男人喜欢对一个怨妇的,你就是打他骂他泄了气,都比当着他的面怨声载道的好。”

“娘,女儿没有。”林清仪笑看着她,“您放心,我不会对相公如此的,娘说的我明白,相公也说过,想要孩子以后还会有的,不急此时。”

陆氏宽慰,“那就好,你想的明白就好。”

母女俩又说了一会,陆氏怕她累着,让她躺下好好休息,去前厅那看洗三了,林清仪目送着她出去,桃喜走过来扶她躺下,盖好了被子,忍不住道,“小姐,您生二小姐的时候如此凶险,难道就这么算了。”

林清仪瞥了她一眼,“那你说如何。”

“老爷和夫人知道了,肯定会为您做主的,那明明是秦小姐的不是,要不是她!”话音未落林清仪呵斥了一声,“桃喜!”

桃喜眼底一抹不甘心,却还是止住不说了,林清仪叹了一声,“桃喜,这件事相公还不知道,夫人要瞒着,我若说了,今后这日子可就真的不安稳了。”

可现在也不安稳啊,桃喜想着给她掖好了被子,“小姐您就是太好说话了。”在这贺家,好说话的都成了软柿子,任人拿捏。

内屋的门开了,贺城笙走了进来,桃喜把一旁的盆子端出去,留小姐和姑爷独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