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氏一顿,她就是有送通房的意思在里面,只不过没有明说罢了,于是她转了话风,“娘,我就是想看看这小五媳妇是个什么样的人,你看小五成亲之后人变化这么大,十几年了,养在爹身边的时候都不肯说话,怎么娶亲一年的时间就好了,还去了翰林院,半年的时间就升了职。”

“二房那的事你打听的怎么样了。”顾氏眉头一皱,这重点不抓老是找旁侧的东西,显得小气,“那都是五房的事,你一个长辈计较这些做什么。”

被婆婆训斥,金氏这才说起二房那的动向,“二弟一直呆在书房里不出来,倒是弟媳往刘家那走动了几趟,这进进出出的书信,我看他们暗地里也在使劲。”

顾氏哼了一声,“要真不使劲了,我还觉得奇了。”皇上说守孝期出了再议,到时候复职少不得一场争,她就不信二房只是单纯为了阻挠大房承爵。

说罢,顾氏眼神悠远的看了一眼门外,都死了她还活着,这邵家,她如何都会替他好好照料着...

林清苒用这样的办法把这两个丫鬟给配了小厮后,大房那再也没有过问半句五房的事,邵子钰又不是大房养大的,这名不正言不顺的插手,说出来又是打自己的脸。

转眼八月中,林清苒六个月的身孕,吏部那又下了一道公文到邵府,在翰林院呆满一年的邵子钰升作翰林院侍读,从五品。

从邵子钰入翰林院到现在一年时间内连升三级,虽然不高,但也够引人注目的了,而今摆在他眼前的是如何选择去向,继续留在翰林院或是去各部,又或者外任后回来再安排职务。

第67章 .侄子比叔大

作为林大学士的女婿,邵国公的孙子,其实在朝中谋一个差事并不难,再者当年邵子钰的爹娘在运送赠灾银两时候遭遇匪徒,誓死保下银两牺牲了自己,这样的举措给后代也会留下恩泽,所以邵子钰要谋个轻轻松松的好差事,并不难。

只不过邵子钰早就有了决定,他要外任。

翰林院的从五品官,到地方上任,怎么都能往上升一到两级为官,这也是林文锡为女婿外任考虑的,还在翰林院的时候先升官,外任时候才能谋更好一些。

邵子钰外任的地方很快也定下来了,彭城,明年开春彭城的官员任期满了回来,邵子钰刚好前去彭城接手。

洛都城的人也许并不清楚彭城,但邵家的人对这个地方却熟悉的很,十三年前,邵国公的五子,邵长忠夫妇,就是在这个地方城外的一个山谷过道中遭遇匪徒打劫,被他们所杀害。

邵国公在世的时候,这个地方是个忌讳之地,邵家人都不会提起,他痛失最疼爱的儿子,对邵长瑞来说,唯一的弟弟死在那,更是无言面对死去的邵夫人,而伤痛最大的邵子钰,这一次却要选择去这个地方。

所以当邵家人知道邵子钰要去的是彭城时候,第一次的,齐家上下都反对他前去那里,这又不是去缅怀,既然是伤心之地,何必要再去让自己心里不好受。

从太夫人顾氏请过去劝阻一下到最后邵子铭前来劝这个弟弟,邵子钰还是坚持要去,邵子铭赞同他出去外任,能离开洛都城是最自由的,但不能去别的地方么,“五弟,从小到大四哥就不了解你想什么,现在四哥也看不透你是怎么想的。”

邵子铭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回不喝酒,改喝茶,坐在亭子里看下面小池塘里游来游去的锦鲤,“你告诉四哥,这么多地方可以选,为什么非要去那。”

“彭城一面环水,河道曲绕,河上还有诸多小岛。”邵子钰喝着茶,邵子铭笑了,“那岛上还有贼寇了。”

邵子钰点点头,“没有错,岛上还有贼寇。”

听他这么说,邵子铭这神情严肃了起来,“你还放不下当年的事。”

“换做是四哥你会放得下么。”邵子钰当年还太小,小的知道爹娘去世后,甚至不清楚去世的原因是什么,而尸身都没来得及看到,就已经入了棺木中,他有太多的疑问了,他一定要亲自前去。

“你去了又能如何,杀五叔叔婶的劫匪早就抓捕归案,那都是十几年的事了。”

“那我就去看看。”去看看彭城那个传言中美丽又不太平宁的地方。

“你不打算走水路?”十三年前运送赠灾银两的是马车前往,若是要沿途过去,就不能走水路了。

邵子钰摇摇头,“大伯他们也问起过,不走水路。”

“四哥还是要羡慕你。”邵钰铭一拍他的肩膀,他本来就对能劝下他这件事没抱希望,“一去两三年,四哥还是要被关在这邵家,四哥不自由啊。”

“四哥,那你说什么是自由。”邵子钰也看不透他,从来都不按常理出牌。

“天地之大,任我遨游,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找一个喜欢的,能过一辈子的人,这两件事,我一件都没完成。”邵子铭站了起来深看了他一眼,对于他来说,日子是越随性越好...

一通劝下来都没能把邵子钰劝住,公文下批,来年开春就要出发去彭城上任。

邵子钰如今的心思都落在林清苒身上,算着这日子,出发去上任,林清苒刚刚是月子初,邵子钰抱着她,“这一回要委屈你了,出了月子就得出发。”

十二月生,二月出发,也就是刚刚出了月子没多久,林清苒不担心自己的身子,就是这么大的孩子,路上颠簸可受不起,可放在洛都城里养着她更不放心。

邵子钰贴着她耳朵轻轻说了一句,林清苒啊了声,扭头看他,“那不是骗了一家子。”

“嗯。”邵子钰点点头,林清苒看他眼底的闪烁,“为何这么安排。”

“想看看十几年后我走这条路,会不会发生点事情。”越长大他就越对当年父母的事情越好奇,弄不清全部的情况他没法让自己停止。

在林清苒看来,他这就是对当年案子有怀疑。

伸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背,林清苒放柔了语调,“那我们就去看看,当年你还小不清楚的,现在我们都去查清楚,我想那个彭城是个值得去的地方。”她要做的就是陪着他,支持他,就如现在他情绪低落的时候,给予他最坚定的安慰。

这晚上邵子钰说了很多小时候的事情,是他从来都没有向林清苒提及过的,有些已经变得很模糊,时间过去太久了,林清苒拉着他的手抚在自己的肚子上,笑眯眯的看着他,“感觉到了没?”

那轻轻一下传到手心里,邵子钰手缩了缩,继而轻轻的放上去,还是在那个地方,肚子里的孩子轻轻顶了一下,在他手心的位置,轻柔的,软软的,好神奇。

“最近他动的多了些,顽皮的很。”

邵子钰好像感觉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和这孩子在同步,那是一个柔弱小生命在传达着他的存在,隔着林清苒的肚子,和他交流着。

邵子钰拉着林清苒的手,两个人同时贴在了她的肚子上,这一画面,温馨极了...

邵子钰外任的公文下来之后,林清苒就花时间开始收集关于彭城的一些事情,生活习惯,百姓普遍的性情如何,粮收情况如何,有没有发生过重大的事情,治安环境如何。

而邵子钰则要及早的熟悉起来一些公务,这么忙忙碌碌到了九月,天渐渐冷了,林清苒也有七个月的身孕。

她忙着把手上的铺子交托出去打理,邵子钰名下的铺子以后需要二伯母帮忙,林清苒自己的一些铺子则交到林家那边由爹娘帮着处理。

九月底的时候,养好伤的李妈妈回来,邵子钰又要去厢房睡觉了。

林清苒的衣服改了一身又一身,七八个月的时候肚子大的飞快,吹了气似的,夜里她还会腿涨,守夜的人一个换成两个,轮流着要给林清苒按摩腿舒缓着胀痛。

有时候夜里做了噩梦,惊醒了睁开眼,这还是大半夜,林清苒心中恐惧,就要李妈妈把厢房里的邵子钰叫醒了过来陪自己。

唯有在他怀里她睡的安慰些,一来二去,李妈妈也就答应了,左右她在外头守夜,也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儿来。

等到林清苒快九个月身孕,正值十一月初,邵府里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儿,就是闹腾了些,四房那,四老夫人给自己儿子准备的两个通房,儿子没去睡,让四老爷给睡了。

睡了就睡了呗,那也就是件小事,喜的事盼了五年多,儿媳妇终于有喜了,这可把四老夫人给高兴的,只不过这还没高兴几天呢,四房又传出了一个喜讯,被四老爷睡了的其中一个通房诊出有身孕了,双喜临门啊,这等孩子出生后,侄子要比小叔还要大几天。

四老爷挺高兴的,成亲多年四老夫人就只生了一个孩子,如今要老来得子,说什么也不答应把这通房肚子里的孩子打掉,还给升了妾室,好生养着,他这当爹比当祖父还要开心。

对四老夫人来说这就是不愉快的消息了,防了这么多年,没让那些个妾室有机会生孩子,四房就自己儿子一个,临了都这么大把年纪,还给折腾出了一个来。

于是她告到了太夫人那求做主,处置了这妾室,本来就是给儿子安排的,一下让四老爷给睡了,这就已经是不合规矩了,如今还有了身子,以后四房的脸往哪搁。

孙氏是没有意识到,发生这样的事,这脸已经没处搁了,这先当祖母后当娘的,还不是她自己生的,感觉何其微妙。

对顾氏而言,妾不过就是个丫鬟,身契还在邵府,也就是个奴才,既然有身子了,就让她生,“生了养到你名下就行了,你还怕一个妾室起什么风浪。”

“娘,您说我们都这么一把年纪了,子殷好不容易要当爹了,这不是闹笑话么。”抢了风头还抢了丈夫的注意力,这一把年纪的人了,真是不要脸。

“知道闹笑话你还给子殷纳妾,难不成你们忘了以前那孩子是怎么没的,是谁的错,你也知道你们都这把年纪了,正经事没见你们做出来,糊涂事倒是一件一件的来,这种事还拿到我面前来说。”

“正经事也轮不到我们啊。”孙氏倒觉得冤了,轻声嘀咕了下,顾氏看了她一眼,“行了,回去,你自己不能拿主意么,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孙氏想怎么办,孙氏肯定是不想让这妾身把孩子生下来了,于是,也就是这十一月,林清苒本来夜夜腿涨的难受情绪也不好,听着四房那发生的那些个鸡飞狗跳的事,她这心情怎么都坏不起来了。

金 氏怀个身孕本来是高兴的事,但也受不了这院子里婆婆招牌的哭天抢地,邵子殷心疼妻子,再也不愿意她像上次那样夹在爹娘中间自己受了委屈,直接包裹一收,陪 着小金氏回金家去了,而这一陪,近期没都没有回邵家的打算,就想着干脆让妻子在金家呆到顺利生了才好,省的糟心...

第68章 .是个胖小子

四房的事吵吵闹闹一直到了十二月初,林清苒临盆的日子将近,沉香院上下已经准备起来了。

大房那也给准备了稳婆,林清苒没要,奶娘和稳婆都是从外面另外寻的,越到临近的日子,本来一个孕期都没怎么担心过的林清苒忽然开始担心自己不能顺利的把孩子生下来,搜寻着那点记忆,加上李妈妈她们说的,林清苒每天吃了饭就是走不动了,也会尽力在院子里走几圈。

翰林院那,林文锡就做主给邵子钰提早十来天准了假,左右他要准备着明年开春上任的事,那就早点回家打点,顺便陪着林清苒。

也就是过了七八天,一早起来,林清苒刚刚吃过了早饭,还没在走廊里多走几趟,镇痛来了。

李妈妈赶紧吩咐人把稳婆带来,小厨房里烧了水,屋子里该准备的都准备妥当,林清苒还在努力趁着疼痛的空档期走动。

初始是半个时辰一个时辰疼一回,到了傍晚时候这疼痛就频繁了,稳婆建议她坐着休息一会,吃些东西,也不能一直走着,林清苒吃了点熬煮的汤面,下腹一阵痛差点让她拿不稳筷子。

邵子钰一直陪着她,身边还有司琴她们随身伺候,眼看着天渐渐暗了,林清苒觉得这个过程太漫长了。

稳婆让她躺下看了一回,羊水没破还是好事,及早破了宫口又没开全,生的时候才辛苦,补充够了体力,林清苒在越加频繁的镇痛中在屋子里被搀扶着慢慢走动。

疼的厉害的时候只能停在那,靠着她们搀扶才不往下蹲,天黑时候林清苒已经疼的走不大动了,邵子钰被稳婆请了出去。

刚刚吃过晚饭,林清苒也就是放下勺子的时间,忽然感觉到身下一阵湿,紧接着这身下的裙子全湿了,一股膻味传开来,羊水破了。

林清苒还有这苦中作乐的兴致,这孩子可真为她这当娘的着想,镇痛选在早饭后,羊水破了选在晚饭后,他这就是让她吃饱饭有力气生呢。

羊水一破稳婆就让林清苒躺床上去了,不能乱动,架起这腿,稳婆查看了一下,“夫人,您还得再忍忍,还不够,若是过个一个时辰您这还没开足,咱可必须得用力了。”

又是一个漫长的等待,林清苒的镇痛愈加频繁,也不知道到底过去了多久,屋子里进进出出的人,暖盆子烧的热,她这额上不一会就憋出了汗。

司琴在一旁照顾她这些,给她擦了汗,两个稳婆净了手进来,告诉林清苒,“夫人,等会您这痛再来的时候,您憋足了劲儿,使劲用力,疼的时候往下用力。”

说着就一阵猛的痛袭来,林清苒揪紧着被子,本就是往下坠的感觉,一个稳婆压住她的屁/股,“对,这别往上顶,是往下压夫人。”

这么尝试了四五回,林清苒感觉自己这力气都快要用尽了,稳婆拍了拍她的腿,“夫人,就是刚刚这用力,等会这一疼,给您推了肚子,您往下用力。”

林清苒点点头,轻轻呼着气,屋子外大冷的天,二老夫人是在偏房等着的,期间几房人都过来看过了,不过到了后半夜,也都各自回去了,就何氏还留着。

邵子钰在屋子里进出好几回,后来干脆是站在走廊里等着,已经是深夜了,天冷的已经开始下起了小雪,邵子钰偶尔看一眼屋子,一颗心就悬在那。

到了后半夜,林清苒没剩下多少力气了,又吃了些东西,含着参片自己都分不出这究竟是什么味儿,她这生的不算久的,林清苒抬头看了一眼还圆滚滚的肚子,不行,再不赶紧生下来,拖得久了,孩子在里头不得憋过去。

又是一个多时辰的时间过去,东方都将露鱼肚白,屋子里终于传来一声婴儿的哭声,邵子钰站在那走廊柱子边,人是猛地一个惊奇,看向屋子那,生了。

偏房内的何氏也出来了,屋子里过了一会开门,稳婆没走出来,只是抱着襁褓对他们说道,“恭喜老爷,是个公子。”

掀开这襁褓被子的下边瞅了一眼,这孩子眯着眼睡呢,好几个人看着,半点反应都没有,何氏接过来抱了抱,笑了,“呵,挺沉的孩子,可把你娘给累坏了。”

伸手轻轻点了一下他的鼻子,小家伙就皱了皱眉头,何氏让稳婆把孩子抱进去,这边的邵子钰,就瞥了自己儿子一眼,进屋看媳妇去了。

林清苒还醒着,没睡过去,浑身虚脱了一般,看到他来了,“孩子呢。”

“在呢,你好好休息着。”邵子钰擦了擦她的汗,低头抵着她的额头亲了亲,林清苒这时候精神倍好,“我不睡,你让我先看看孩子。”

稳婆把孩子抱进来了,邵子钰赶紧招手让稳婆抱过来,他这也不敢接,孩子放到林清苒身侧,林清苒侧身看着他,刚出生的孩子还有些皱巴巴的不是很好看,林清苒指着他的小鼻子,笑道,“这个像你。”

这是血脉之间的联系,生命就是这样的奇迹,十月怀胎,再养大他,对他们来说,这一个过程就是弥足珍贵的宝物。

林清苒低头亲了亲他的小手,此时外面的天蒙蒙亮,奶娘前来把孩子抱下去了,林清苒也生出了一些困意,邵子钰出去处理报喜等事,等林清苒再度醒来,已经是下午了。

睡过一觉精神还补不足,使了劲的下半身现在还有些半瘫,李妈妈扶着她稍微靠起了一些,喝了一碗米酒汤,司琴已经端着脸盆子和毛巾过来了,要给她敷胸。

“孩子还没喂过奶吧。”林清苒胸前胀疼的厉害,司琴按了一会,林清苒让李妈妈去把孩子抱过来,“我要亲自喂他。”

这事是生孩子之前就商量好的,大户人家主母不喂奶,主要是为了能尽快怀上第二胎,林清苒和邵子钰都不急这个,孩子当然是自己喂的亲了。

孩子抱过来的时候还没睡醒,林清苒解开衣服让,迷糊中小家伙闻到这味道自觉的就凑过来了,眼睛没睁,就眯着一条缝,一手往林清苒身上一搭,努力吸了起来。

几口就饱了,但饿的也快,为了喂养方便孩子安排在了厢房内,要吃了由奶娘抱过来。

厢房给了儿子,邵子钰就只得迁去偏房睡了...

洗三这天,五房这还是很热闹的,林家那就来了一群人,这出嫁了的姐姐们过来看林清苒,还有外祖父陆家的,朱家两个夫人都来了,加上邵子钰同僚中的夫人,邵家上下几房人,也不少。

外头的天下着雪,屋子里点了暖盆,添盆之后孩子抱下去了,客人们都邀请去吃饭,林清苒这边屋子里,陆氏正和她说着话。

出了月子就要准备外任,当娘的怎么能不心疼,这一路颠簸过去,也有大半月的路程,大人受得了,孩子可受不了,那才多大。

“娘,那马车都已经准备妥当了,加了厚的,我们走的是大管道,路也好走。”林清苒也得替丈夫瞒着,和谁都说是走马车过去。

“去了那人生地不熟的,你们自己凡是注意点。”陆氏也是说不过这女儿,林清苒点点头拉着她,“娘,您放心,我们能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孩子的,您就等我们回来,让涵哥儿叫您外祖母。”

陆氏瞪了她一眼,“嘴贫。”...

林清苒坐着月子,哪儿也不能去,这大过年的,她也没法去拜年了,大年初三过后,该走的邵子钰去了,有些能省的,干脆都是礼到人不到,在家陪妻子儿子。

年初七一过,邵子钰正式去了翰林院把事情交接清楚,吏部那正式的外任公文也下来了。

彭城知府。

在翰林院是从五品的侍读,去地方是从四品的知府,这是高了,但这是圣上亲自过目批的,恰好有这么一个空缺,彭城那如今空缺的,再低就是知县,总不能降低了去外任。

只 不过朝中看不惯林大学士的,对于这件事总喜欢挑点刺说说,公文刚刚下,年初上朝,这就有人指桑骂槐的说林文锡就是以公谋私,升官也不能这么快的啊,这一下 外任就是从四品的知府,将来回洛都城,是不是得再往上升,这不论一级还是两级,都有上朝的资格了,一个没有参加科考的,怎么能这么例外呢,邵家的祖荫也不 是由五房的来享受。

不就差个科考么,外孙女婿过的不好,自己外孙女也不会过的好,陆将军说话向来口无遮拦,一句话就给顶了回去,“不就差个科考,等外孙女婿外任回来,考一个就是了。”堵堵这群人的嘴。

这 科考需不需要呢,必须要,这样送买官的最终只能停在三品,又不是世袭的爵位,就算是个傻的,能承爵也给承了,陆将军这么一提,林文锡作为一个标准的从科考 进来,一步一步稳扎稳打上来的正面例子,也赞同了陆将军的话,虽然晚是晚了点,这差什么就补什么,也不跳级,从低开始,按着时间算,第一年童试结束后刚好 就是三年一次的乡试,中了的话来年开春就可以参加殿试。

通过这样方式当官的人在丰安王朝中没说不能参加科考,只是没有这个先例,回去买官的都是不想通过科考捞差事,谁还回去考呢,陆将军这一说出口,那几个挑刺儿的一下子也反驳不出话来。

第69章

一月中,涵哥儿满月酒,请来的人不多,都是些亲朋好友,小家伙不太给面子,抱出去的时候一路都是睡,中途迷迷糊糊的醒了一次,还是陆将军过来抱抱曾外孙,也就这么睁了下眼,这算是最给面子的了,也不瞧瞧抱着自己的不是熟人了,继续睡。

回屋子时脖子上挂满了红包,一放到床上,饿了,要吃的了,醒了,知道找娘亲。

林清苒听了奶娘说的,笑点了一下他的鼻子,“被拐了都不知道。”涵哥儿认真喝/奶,小手搭在她的胸上宣告主权。

李妈妈要林清苒坐满四十天的月子,这满月酒她就没有出去招待客人,低头一看孩子,喝着喝着又睡着了,小嘴还偶尔动一下,林清苒把他交给奶娘,司琴进来把收拾好的箱册给她看,下月就要启程了,所有要用的东西全部都已经装了箱。

随身伺候的一些人林清苒都带走了,田妈妈她们留在沉香院里照看,过去十几年田妈妈把这事做的很好,交给她也放心。

铺子的事都交托清楚了,林清苒让司琴把书房里一个漆木盒子也带上,算着还差什么,夜里邵子钰回来了询问他还要带什么。

“你做主就行了,观言和另外两个管事一并带去,到了那有什么事让他们在外头跑也方便,你身边那几个丫鬟虽然都能办事,毕竟是姑娘。”邵子钰这一个月来都没有好好近过她的身,靠在床边把她揽在怀里,一低头那衣襟里就是春光无限,看得到吃不到,邵子钰更郁猝。

林清苒感觉到他的视线,瞪了他一眼,邵子钰轻咳了一声,“等到了彭城,可不用分房睡了。”

林清苒脸颊一烫换了个话题,“观言和那两个管事都还没说亲吧。”

“应该是没有,回头问问他们。”邵子钰瞧见她耳根子后漫上的红,搂着她笑的自得。

“明天就问问,已经说亲的,让他们成了亲把自己媳妇一起带过去,这一别好几年,别给耽误了。”

夫妻两个聊了不少时间,直到奶娘抱着涵哥儿进来让她喂/奶邵子钰才离开...

一月底的时候林清苒终于出月子了,这还好是冬天,不洗澡只是擦着身子,还能熬过去,若是换做夏天,林清苒肯定是熬不住。

好好洗了个澡,屋子里的被铺子都换了新,奶娘把涵哥儿抱进来,也有两天没洗澡了,小家伙一到水里,头一抬,手先去划了,还冲着林清苒乐呵。

林清苒月子中补的好,奶水充足,涵哥儿长的壮实,小孩子这莲藕节似的手臂腿瞧上去特别讨喜,林清苒用纱布给他擦着身子,洗干净了,先放在干净的布上,擦干了身子纳了尿布再穿衣服,小家伙闻到她身上的奶/香味了,一抱起来就往她怀里拱,就怕吃不着似的。

这么养着,等到二月中他们出发前,涵哥儿的重量就超标了,余氏生兰姐儿后那孩子也算是能吃的,可也都没涵哥儿能吃,一比较之下,涵哥儿这小肉身就胜出了。

二月十九这天,邵府门外,十来辆马车候着,一家子出发去彭城。

林文锡带着陆氏和几个孩子来给他们送行,小六和小七围着林清苒十分的不舍,这一趟出去去,小六成亲她不能去,说不定小七这成亲也得错过,两个弟弟如今已经拔高长成小少年了,褪了些儿时的玩闹,也是不舍得。

送行到了城门口那,林清苒放下了帘子,马车内涵哥儿在林清苒怀里睡的香,邵子钰掀开帘子看了她,“邵家的护院送我们到下一个镇上,到时候我们就走水路。”

带着孩子,走的也不快,到了入夜的时候才到镇上,邵子铭带队来送他们的,第二天一早,邵子钰就让他们回去,再送下一个镇上就又是两天,来去也耽搁时间。

等着邵子铭他们回洛都城,等了两个时辰,在镇上采买了东西后,邵子钰带着他们到了码头。

早就租好的船一直放在这,一部分的东西放上了船,一部分的东西还留在马车上,兵分两路,邵子钰带着林清苒船行去彭城,一队的护卫马车前往彭城,挂的还是邵子钰上任去的旗子。

这是林清苒第二回走水路了,比起马车颠簸,这水路来的舒适太多,安置好了东西,船很快开了,林清苒走出船舱,正午的太阳照耀的很好,水面上波光粼粼,邵子钰正在和船工聊着天,他们这一路下去,和那慢行过去的马车差不多时候到彭城。

邵子钰主要向船工打听这彭城河道中那些小岛上聚集的人,很多年前谣传那聚集着的是山匪,专门劫持彭城附近来往的船只,也不是都劫持,他们专挑富贵的商船下手。

后来官府一再打压清剿,如今说是那些小岛上住的都是迁移过去的百姓,靠打鱼为生。

“那几座小岛的中间水深的很,跟海似的,又有水涡,小船过不去,大船也得掂量着点。”船工说的是河道还要过去形成了一个巨大湖泊上岛屿之间的现象。

彭城这河道上的形成很奇特,都是自然成型,四五座岛屿之间有数个大漩涡,每年有特定的那几个时间漩涡特别的大,经过的船只很容易就损毁了,下去上不来,没几个活的,等这漩涡期过去了,飘上来的就剩下点碎船木,彭城的人都说这是河神发怒。

林清苒就是在一旁听着,也没发表意见,这也顶多算是奇特的地貌现象,和河神扯不上什么关系。

“等你们到了那,五月就是河神祭了,可热闹了。”船工不是彭城人,来去路过很多回,知道的也不少,邵子钰听着这河神祭皱了下眉,“朝廷不是早就禁了河神祭了。”

船工笑了,“现在这河神祭不一样了,以前要祭人,现在就祭些牲畜。”

不止是彭城,这样在河道大湖泊沿岸的,多少会有祭龙神祭河神的习俗,有些用牲畜祭,有些,直接用童男童女祭。

后来朝廷下了禁令后才好一些。

林清苒回了船舱,涵哥儿已经醒了,趴在那看到她进来了,头抬的老高,林清苒把他抱了起来,他就继续往林清苒胸口上凑,林清苒哭笑不得,这孩子就是个吃货。

喂饱了他,抱着坐了一会,让他躺在床上,他能自己玩着小手,还能把脚丫子翘起来摸着玩,听到门口有动静声了,头一仰立刻看过去。

司琴送了煲好的汤进来给林清苒喝,坐出了月子她还得继续补着,涵哥儿好奇的很,一直往她这边看,门口那又一阵动静,小家伙刷一下扭头过去看,邵子钰进来了,洗了手抱起儿子举高了些,涵哥儿蹬蹬小腿,笑的可开心...

这样行船了半个月,再有几天就能到彭城了,这是赶路不是游玩,一路上除了采买东西外并没有下船出去走走。

已经是三月初,河岸两边春貌正好,林清苒拿着邵子钰刚刚下船时候买回来的小鼓给涵哥儿玩,拿在手中轻轻转折,那两边垂着的东西就敲打鼓面,声音清脆。

本是躺着的涵哥儿忽然一个翻身趴着要来抓林清苒手中的鼓,一旁奶娘高兴道,“夫人,少爷翻身了。”

林清苒也没瞧仔细,涵哥儿一手搭在她腿上,另一只手抬着要拿这鼓,林清苒递给他,他又一个翻身,躺回去了,双手拿着这小鼓玩着。

玩了一会就不要了,往旁边一扔,似乎是自己也发现了有翻身的新技能,休息了一会,骨碌一下,又一个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