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床上抬头看林清苒,笑起来小嘴一张,这口水就往下滴,林清苒拿过帕子给他擦嘴,他倒是好奇心起,揪着帕子不肯松手了,拳头握的紧,林清苒要拉回来,他就跟她较劲,小脸憋的红。

林清苒松手给他了,他拿一拿,又给扔了一旁,趴在那头抵着小枕头,屁股还撅在那呢,睡着了。

这性子也不知道像谁,林清苒哭笑不得。

三月初十下午到的彭城,马车提前一天到的彭城,去了码头接他们,同去接的还有刚刚任期满的彭城知府许大人和彭城的官员。

许大人的家人已经去往他现在接任的地方,他留在这里要等邵子钰过来交接一些事才能离开。

邵子钰让人送林清苒她们去知州府,自己则跟着许大人去了衙门,一路上许大人都在说事,彭城周边四个县,村子不少,许大人执掌的这三年里,彭城没发生什么大事,就是每年都有这么一两艘船被那漩涡给带下去回不来的。

看起来是一个十分安定的地方。

到了衙门之后是要接风洗尘,来这宴席的人不少,除了彭城的所有官吏之外,还有的就是彭城一些大家族派来的人。

大伙前来一是为了混个脸熟,二来就是为了看看这个新上任的知府是个什么样的人,进的什么米,吃的什么油,若是个油米都不进的,那就得赶紧另外想法了,都是一群老油条,面上吃着喝着,心里早就已经各自打起了算盘。

邵子钰听的多,开口说的少,他就这表情,冷冷淡淡的,看上去比较疏远,等这洗尘的饭吃完了,这些个人心中的第一印象,这新知府大人不太和善啊。

第70章 .彭城新生活

这边林清苒到了知府后就开始收拾东西了,原来的知府这边住的是许大人一家,许大人一家收拾东西离开后这里由衙门里的人过来打扫过一回,李妈妈带着这些丫鬟先清理出了主屋,把干净的被铺都收拾妥当了,让林清苒和涵哥儿先有地方休息,这才开始收拾其他的地方。

等入夜邵子钰回来,府里还没有收拾妥当,一些箱子还放在院子里没来得及打开放置,林清苒让大伙先去休息了,赶路过来,也不急着马上就要都收拾好。

林清苒简单的吃了点晚饭,邵子钰回来身上还带着些酒气,就是这试探的第一场洗尘,也不算正式,明天开始去衙门和许大人交接事宜,这样的饭局还有的继续。

司琴送了解酒汤过来,林清苒替他脱了衣服,“这才第一天来就急着摸底了,这么吃下去也不是办法。”

邵子钰摸了摸她的脸,“也不会持续几顿,等许大人走了,这什么程序怎么走,也不是几顿饭能解决出头绪来的。”

之前的许大人任期满了之后并不是去洛都城,而是去别的地方出任,很多官员可能就殿试的时候去了一趟洛都城,而后回了自己家乡或者是去别的地方出任,一辈子再去洛都城的次数寥寥可数。

而像邵子钰这样,从洛都城里大家族出来的,在彭城这些官吏看来,就是出来历练一番,时间一到这就回去了,怎么会耗在地方呢,所以该恭敬的恭敬,三年一到回去就完事了,说多的贡献,他们指望也不大。

“不是说这河神祭快开始了。”林清苒推他去洗澡,给他拿了干净的衣服送过去,拿了布给他擦背,一面说着,“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彭城这边,这河神祭和过年一样盛大,今天从码头上过来,我看好几个地方都已经在准备了。”

邵子钰拉住她放在肩膀上的手,“你放心。”

“过几天收拾妥当了,我在家办一个宴会,邀请一下这些官吏夫人。”到了这里肯定得认识,彭城属于惠州这一块,她招待完了这些夫人后,到时候还得前去拜访惠州巡抚。

沐浴完回屋,涵哥儿困了已经睡下,林清苒换了睡衣看邵子钰坐在床上,脸不由的发烫。

邵子钰可是多少日子没有碰自己妻子了,她还害羞,他可等不及,直接站起来就拉了她过来。

坐下还没说几句呢,邵子钰一句‘*一刻值千金’,还说什么呀,直接拉帐子熄灯...

半年没有同房了,完事后林清苒腰酸,邵子钰满足的搂着她正要睡觉,屋外司琴敲门请示,“小姐,小少爷饿哭了。”

赶紧披了衣服开门,涵哥儿哭的可委屈,抽抽搭搭的在奶娘怀里哭着,一看到林清苒就要扑倒她怀里来,这已经哭了不少时间了,林清苒拉开了衣襟,涵哥儿凑上就开始吸,眼泪还挂在那呢,小模样真是可怜极了。

奶娘是不敢抱着小少爷直接闯进来,外头司琴也是等屋里没动静了才敲门喊的,小姐和姑爷这么久没同房,几个丫鬟心里头也清楚。

林清苒瞪了邵子钰一眼,后者摸了摸鼻子十分的无辜,这久不碰,兴致上多要了一回,这就把儿子给饿着了,他也冤呢,这小子两个时辰不到前刚刚吃过,大晚上睡觉都能饿的这么快。

终于是吃饱了,涵哥儿吃睡过去,一双小手还抓在林清苒的胸口上,鼻尖红红的。

林清苒把她交给了奶娘,这一觉肯定是能睡到大天亮了,躺下之后,邵子钰凑上来,林清苒推了他一下,邵子钰承认错误,“娘子,下次我一定节制,不会只为了自己忘了儿子。”

林清苒翻身瞪他,邵子钰垂眸就能瞥见衣领下的,被子里还有一股淡淡的奶/香味呢,这一瞥,又得出事...

第二天邵子钰去衙门了,这边知府中收拾了一天,总算是收拾出样儿了。

该换的东西都要换,林清苒让观言去城里打听哪边的床敲的好,涵哥儿的小床就得敲两张放着,她也睡不惯之前许家留下的这床啊柜子,一并都重新换了。

中午吃过饭后以前从林家随嫁过来的贺妈妈带着两个丫婆子过来了,林清苒要再请个厨娘,买几个婆子丫鬟,外院里还得添几个家丁。

说是给新到任的知府大人家选人,带来的丫婆子可都是使了浑身解数,找了自己手上最好的带过来,婆子和丫鬟倒是选中意了,家丁挑了几个,这厨娘还是没找落。

两个丫婆子还想推荐呢,可看的这几个都没什么精气神,病怏怏相的请来做厨娘,主人家吃着能安心么。

人怎么教导都交给贺妈妈了,林清苒走了一圈这府邸,一早李妈妈就带人通府烧了驱邪的草,入住新的人了还得请神,马虎不得。

知府不小,过去许大人一家子住着还嫌不够,如今林清苒他们一家三口住进来,这就显得空旷了,空的院落打扫干净的安置着,林清苒走到前厅那,贺妈妈正巧找她,说是有人在门口问是不是请厨娘。

请进来一看,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还带着一男一女两个孩子,衣着很朴素,但妇人和孩子穿的都很干净,瞧着舒服。

“这位大婶,你们是从哪里来的。”林清苒看两个孩子躲在妇人身后,男孩子又一副警惕样看着她们,笑的温和,“这两个是你的孩子吗?”

“回 夫人的话,我们是从西北边来的,家乡闹了饥荒,也没法过活下去了,我就带着两个孩子出来讨生活,夫人,我不求多少银子,只求夫人能让我带着这两个孩子一起 留在府上。”妇人说的很诚恳,脸上的焦急和担忧之意也很明显,她之前找了几家,一听要把两个孩子带在身边留在府上,并不做丫鬟和小厮就都不同意。

“该怎么称呼你们。”林清苒看妇人这么一说,身后的孩子脸上警惕之意更重了,还拉着姐姐的手不松开,看向那妇人,“你以前也是厨娘么?”

“我姓袁,这是我的女儿芙儿,这是我儿子承志,以前在家乡的时候就给乡里办酒的煮过宴菜,在之前一户也做了一年多厨娘。”

“袁婶,能问一下为什么之前那户做了一年不做了呢。”林清苒刚一说完,妇人身后的女孩子就怯怯的又往后躲了下,妇人面有难色,“是,是那家的老爷想让芙儿做丫鬟。”

瞧着那女孩子是生的好看,水水灵灵的,长大也能出落婷婷,一个妇人这样带着两个孩子讨生活的确不容易,时时刻刻还得防着主人家会不会盯上她的女儿。

“袁婶,是这样的,如今府里是缺一个厨娘,你先试着做几天看看,我们要就会留下你们,试着这几天工钱我按天给你算,一百文一天,若是留下你了,府里请厨娘是二两银子一月,你看如何。”

袁婶点点头说好,一脸的感激,林清苒吩咐贺妈妈带他们下去安顿好,也是出于一点同情心林清苒才答应请她们,若是做的好,自然能留下来。

入夜邵子钰回来,又是一场饭局,喝了汤邵子钰靠在软榻上,“后天天许大人就走了。” 也就是说,明天晚上还得有一场送别宴呢。

“明天我就把这邀请函发出去。”林清苒替他按了按肩膀,新官上任困难重重,再者他还这么年轻,这几天就是一场隐形的拉锯战,其结果直接影响到之后这些官吏对这新知府是什么表态。

再有能耐光杆司令也办不成事,这就算是邵子钰不想应酬,也必须得去。

“家里的事都忙完了?”邵子钰拉她到自己怀里靠着,眯了眯眼,林清苒点点头,说起了今天请厨娘的事,“晚饭做的也合口味,你派个人去打听一下虚实。”

“嗯,明天一早我派人去打听。”

夫妻俩说了会夜话,邵子钰也累了,早早睡觉,半夜的时候让儿子吵醒了一回,涵哥儿吃了奶之后就赖在林清苒身上不肯下来了,于是这就是儿子睡中间,夫妻俩两边睡到了天亮,涵哥儿整个人都在枕头上,小肉腿很不客气的架在邵子钰的脖子上。

邵子钰一晚上都觉得脖子沉,一醒来低头看到那肉肉的脚丫板子就抵在他下巴上,撇头看睡的香呼呼的儿子,哭笑不得。

把他抱着正了睡,涵哥儿立即就循着这奶香味往林清苒怀里钻,邵子钰亲了亲娘俩起床出去,吃过了早饭,赶早从集市走府衙,顺便看看城里的早市是什么情形。

到了衙门,他还是来的最早的,值守的人一看他来了,赶紧给开门,入了堂内,邵子钰什么也没说,直接看起了这几年来彭城的一些公文。

过了一会许大人才过来,大腹便便的,昨夜喝多了,这眼底怎么看都还带着些熏,邵子钰问了有关于河神祭的事。

“这河神祭在惠州这边,就属彭城这的最盛行,那边的河漩涡我也去看过几回,一年到头就多注意几个月份,还是挺安稳的。”

“这都是集中一起河神祭了还是岛上的人还有自己的祭法。”邵子钰看这些写的都是大举办的河神祭,似乎没包括那些岛上的。

“五月是这河漩涡最大的月份之一,岛上的人是直接祭祀进了那漩涡的,和这彭城里的又不一样。”

邵子钰一手按着那公文抬头看许大人,神情似笑非笑,“许大人,那这岛上的都是用什么祭祀?”

第71章 .奇怪的岛屿

“这岛上的祭祀多用牲口,和这彭城这边的都是一样的。”许大人指了指邵子钰还没看的那几卷宗,“这其中也包括了地方习俗,我们虽是到任为官,许多东西还是要按这里的习俗来。”

“不是用人祭么。”邵子钰没去看那几卷宗,换言之他在许大人来之前已经翻过了,许大人一怔,随即笑了,“邵大人,朝廷早年已经下了禁令,不允许人祭,岛上怎么可能还会用人来祭河神,这可是犯法的。”

“我看这数个岛上都住了人,距离彭城也不远,为何每年岛上住了多少人都报的不清不楚。”邵子钰本来也不会怀疑,但是看着这几个岛上的百姓人数,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邵大人,你多心了,这岛上也有生老病死,孩子有长大成年的,老人自然也有死去的,他们不会人祭,很多年前就禁止的事情。”许大人看出了他担心什么,心里头是有些瞧不上洛都城来的富家子弟,看起来像是要立一番功绩,但怎么盯着这子虚乌有的事呢。

一个是马上要走的人了,邵子钰自然不会再多说,坐下来说了些其他的事,许大人算是把彭城的一些事都交代给他了。

简 单的吃了午饭,许大人带着邵子钰走了一趟牢狱,给他说了几个里面关着的重犯,出来的时候,许大人指着牢狱外的围墙道,“这围墙加固了很多次,我在任的三年 里就加固了两回,多年前彭城这边河道官道上匪徒横行,抓了些人关在这里后,开始几年会有余党来救,这三年虽然没有,不过邵大人依旧不能掉以轻心啊。”

许大人也算是个谨慎的人,像他这样三年六年留在某个地方,继而再去下一个地方,唯有在任期间的功绩好,没出大事,这才有升官的可能性,所以他都是提前做的防备。

邵子钰神情一动,“犯了什么事的劫匪。”

“打劫了人家良舍,在官道上打劫商人,在十几年前大案子后又端了几小窝。”许大人顿了顿,“邵大人,那都是一群无/耻之徒。”

邵子钰瞥了一眼那城墙,跟着许大人离开了牢狱,回到堂内,已经下午了。

许大人明天一早要走,彭城中最大的问仙楼中已经摆好了宴席,大小官吏和那些城中大户,说着不大摆,实际上也好几桌了。

许大人就是个酒糟子,三杯下肚就还是猛劝酒,别人是敬酒,他是跟着别人一块喝,这就是拼酒量的时候,可惜这许大人空长了这么大个酒肚子,装不了多少,没几下就醉醺醺的了。

这 宴席的主角醉了,底下的人也喝开了,邵子钰虽不敬人,别人敬他也喝了不少,手中的茶水不断,邵子钰看着这几桌人,这地方的官员可比洛都城的官员自在多了, 也是如此,许多官员宁愿留在地方也不愿意去洛都城,到了皇城根下,随便出来一个官就是他压不死自己,他背后的大家族都能压死自己,而在地方有些小县中,一 个知县都能当起这土皇帝来,日子不要太逍遥。

宴席结束的很晚,从问仙楼里出来,观言在马车旁等着,一看邵子钰出来了,赶紧上前扶着,人没显得多醉,就是沾了一身的酒气,那边被两个人扶出来的李大人还醉醺醺的想要继续喝。

邵子钰掀开帘子看了他们一眼,让观言回府,回到了知府,林清苒和涵哥儿都还没睡。

涵哥儿精神特别好,奶娘陪着不肯睡,林清苒抱着他睡,他也不愿意睡,林清苒训斥了他几句,他就躺在床上,抬着脚玩着小脚丫子,冲着林清苒笑的一嘴口水。

听到门口有动静声,骨碌一下翻身就看向门口那。

邵子钰进来瞧他精神奕奕的,就洗了手,把他从床上抱起来,高举着抬头面对面,一脸的酒气就冲向了涵哥儿,小家伙手挥的到,啪一下给了邵子钰一巴掌,身后的林清苒笑了,“你这是熏到他了。”

邵子钰身上的酒气确实重,放下抱在怀里,涵哥儿在他身上闻了闻,还想往他脸上凑。

林清苒从他怀里接过他,催他去洗澡,等他沐浴完出来,涵哥儿还没睡,躺在他们俩中间,头朝着林清苒这,脚搁在了邵子钰的手臂上。

也不知道折腾到了什么时辰,林清苒给他喂了一次,终于是睡过去了...

第二天给许大人送行后邵子钰回了衙门里,几个知事和主簿正等着他,他们是辅佐邵子钰处理衙门中事,百姓的一些小纠纷案子并不在这知府衙门里处理,底下还有各县的知县,案子也都是从低到高往上走。

衙门里也没什么大事,如今彭城中最热闹的一件事就是这河神祭,足足热闹三天,这其中的治安问题就需要衙门里来安排,到时候邵子钰也要前往参加河神祭。

知事和主簿都是彭城这边的人,邵子钰留下他们问了些事。

傍晚,派出去的两个侍卫回来了,屋子内,邵子钰的脸色是越听越沉,“你是说,那岛上的百姓防备的很深。”

“是,我和十一靠了岸后去村子里,他们一听我们的口音不是彭城这边的,就已经起了防备心,虽然表现的不明显,我们只是在村子里走了一圈,见他们如此就没多问,直接回来了。”

这两个侍卫是陪同他外任的四等侍卫,观察力要比普通人高出许多,是不是有戒心他们很容易察觉到,这还是穿普通的装束过去的,他们到底在防备什么。

邵子钰又叫了主簿进来询问岛屿上情况,得到的话是和当时许大人说的一样,“许大人也亲自去过一回,他们和彭城的祭祀方式一样。”

“我 看这岛上的居民也不多,陈主簿,明天你就带几个人去这各岛,把每家每户的人都登记上,包括大人小孩的年纪,家里几口人,在的有几个,外出的又有谁,我看这 里的卷宗中记录的并不清楚。”这样的户籍情况一般是各村村长自己报上来,不是每年都会派人去抽查,邵子钰本来可以不去查,但是他如今有疑惑了,觉得不对 劲,就必须要清楚明白。

安排了人第二天主簿就去码头了,这边知府中林清苒也邀请了官员夫人前来做客。

这大都是来奉承林清苒来的,尤其是要在邵子钰底下讨生活的几个官员夫人,更是热心,对林清苒来说自然是越热心越好,有什么消息打听起来也方便。

只不过有奉承的,自然也有试探的,这边的知州夫人和林清苒年纪相仿,丈夫是调任过来这边的,而她则是彭城附近一大户人家的千金。

地方有地方傲气,对外来者除了奉承那就是排斥了,本来许大人任期满,这知州钱夫人可塞了不少银子给惠州府尹,自己丈夫年轻有为,这知府肯定是非他莫属了。

可吏部一道公文下来,就是收了再多的银子也没辙了,邵子钰是空降来的,在钱夫人看来就是有他丈夫的官位才没找落,所以看林清苒怎么看都不顺眼。

涵哥儿才三个多月,林清苒奶/水充足,一个时辰不到就会胀,她回屋挤了一次,生过孩子的夫人看她这胸前胀鼓鼓的都看的出来,其中那通判夫人开口问了林清苒,“邵夫人是不是亲自在喂孩子。”

林清苒点点头笑道,“自己养来的亲。”

几个听了之后,脸上神情各有不同,有条件的人家都会请奶娘,自己养孩子的话这一耗又是一年时间。

“难不成洛都城的夫人都是如此养孩子的不成,还要自己来喂。”钱夫人笑着,本就看不顺眼,立即就接上了这话。

林清苒摇了摇头,看着钱夫人这富贵打扮样,“钱夫人没去过洛都城吧。”

钱夫人也不是笨人,听出她这里头的意思了,脸色有些挂不住,一旁的一位夫人轻轻拉了一下她的手,“邵夫人,彭城这边还是值得走上一走的,不知邵夫人平日里有什么喜好。”

这是林清苒遇到的第二个把所有情绪都放在自己脸上的人了,“没什么多大的喜好,就是呆在家中。”

“下次有邀约,还请邵夫人不要拒绝了才是。”钱夫人旁边这个是笑盈盈的,对比起来反差还真不小...

聊到了下午,林清苒送她们出门,对厨娘袁婶的试用时间也到了,请她来了前厅,袁婶显得有些紧张,林清苒先让司琴把这几天的工钱交给她,继而问她,“袁婶,你说你丈夫是闹饥荒中病死的,是么。”

“是...”袁婶低了低头。

“袁婶,我打听到的可不是这么一回事。”林清苒看着她,袁婶揪着那衣服,忽然就跪下来对着林清苒磕了一个头,“夫人,我不是有意隐瞒的,这么说实在是不想让两个孩子知道他们爹还活着。”袁婶说着就开始落泪。

而接下来说的,和林清苒打听到的就没什么不同了,袁婶和两个孩子是被赶出来的,确实从村子里出来,但这家庭环境不算差,丈夫四年前去考举,一去便音讯全无,三年前就给袁婶送了一封休书回来,这就算了解了,孩子都没要。

袁婶只能对两个孩子说他们的爹赶考途中病死了,他们要离开村子,实际上是被赶出家的,一个妇人带两个孩子又多不容易,这家做厨娘,那家接些缝补的活,她甚至都不知道丈夫到底在那里做的是什么。

林清苒问她休书可还在,袁婶拿出来,林清苒看完,呵了声,这莫不是又一个陈世美。

第72章 .活人祭河神

休书上写了袁婶犯的是不顺父母,善妒,嚼舌,除了无子这一条不能拿来做文章外,其余的能编排的都编排了。

袁婶并不识字,休书上按了她和她丈夫的手印,送去了衙门登记后这婚事算是真的作罢了,海家可以不要儿媳妇和孙女,但是连孙子都不要,林清苒觉得不可思议,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别的女人为袁婶的丈夫已经生下了儿子,身份应该还不低,所以才会做出这种抛妻弃子的事情来。

“袁婶,你可以留在府中继续当厨娘,如果有一天你得到你丈夫的消息了,你会去找他吗?”林清苒把休书还给她,袁婶抹泪摇了摇头,“不找了,当他死了。”

“那 你何不把两个孩子的姓都改到你下面来。”听她这么说,林清苒决定帮她一把,“既然休了你,孩子也带出来了,你把他们都入到你的户籍之下,避免将来引起不必 要的争夺。”在这个世界里,儿子意味着什么林清苒太清楚了,现在不要,将来呢,指不定想要回去,这可是亲儿子亲孙子。

袁婶抬头,她还没想到这上面去,“但我之前的并不在此。”

林清苒笑了,“你去衙门里先报一下,自然会给你从老家转过来,要是落在这彭城,以后你儿子也可以在这里念书考功名,难道你不希望他有出息?”

袁婶一怔,感激的看着林清苒,林清苒摆了摆手阻止她说话,“你好好回去想想吧。”...

在彭城的日子比在洛都城里忙多了,知府上下的事情要打理,是不是要见前来拜访的夫人,在忙碌中,渐渐也习惯了彭城这样的生活。

到了四月底,距离那河神祭半个月的时间都不到,彭城的大街小巷里都已经扎起了鱼灯,河神祭祀是在五月十六,十四十五这两天是热闹的集会。

知府中司琴她们刚刚学会了扎鱼灯,惟妙惟肖的很可爱,挂在走廊里,抱着涵哥儿出来,他还想伸手去抓。

四个多月的孩子着实的沉,比一样月份大的孩子重了许多,李妈妈说胖嘟嘟的可爱,林清苒瞧着儿子的食量,这若小时候是小胖子,长大了是个大胖子的话,到时候可不是讨喜了。

府里又有人送鱼过来了,这些天家里收了不少鱼,都吃不过来了,袁婶活着都杀了晒鱼干,用油脂包裹着还能藏的久一点。

其余的林清苒都让邵子钰转送给衙门里的其他人了,可等送走之后,回头那些人送来的,还是鱼,林清苒哭笑不得。

邵子钰从月底开始也忙了,在河神祭到来之前,他要先去巡各县一趟。

出门的早,回来的晚,这么十来天后,已经是五月十三,彭城的大街小巷里都是河神祭的热络气氛,这几天百姓们逛街,耍集市,到处都是鱼灯,码头上祭祀用的台子已经搭起来,还有祭祀用的船只,林清苒在十三这天下午出门的时候集市里已经很热闹了。

十四这天,一早就有游街的队伍从城门口到码头,邵子钰去了码头上,到的官员很多,邵子钰抬头看河对岸的岛屿,邀请其中两个官员,今年的河神祭,去那五子岛上看看,漩涡中祭祀到底是什么样的场景。

几个在彭城为官十几年的都能理解邵子钰为何要这么做,前几个来出任的官员也都提出过这样的要求,他们陪同便是...

十五这天,邵子钰带着一群人一早行船去了五子岛,上了岸,这里河神祭的气氛比彭城里还要浓郁。

五子岛其中一个村长带着他们前往祭祀点,用十分骄傲的口气向邵子钰介绍,这位于水面上那盘踞的三个巨大漩涡,这是河神在做法。

而河岸边搭起的高台上,几个身着奇装的人带着鬼神面具在那跳舞。

底下已经备好了几艘小船,船上放着壮硕的牲口,牛羊猪,用绳子固定了脚使得它们站牢在小船上,等着台上的人跳舞好,一个盛装的人走上台子,对天对河拜祭,高喊了一声后,这小船就被推了出去。

邵子站的高,看到那船慢慢的飘出去,飘进了漩涡中,继而加快了速度慢慢的向漩涡中心靠拢,一艘,两艘,等着三艘船都进到那漩涡圈中,河岸边的人齐齐下跪,大拜欢呼,这是河神接受了他们的祭祀品,一整年都将会风调雨顺。

很快那船入了最中心就窜下去了,邵子钰看了这五子岛周围,一共五座小岛,中间是这漩涡,取名为五子岛,而这几个岛屿,过去是劫匪盘踞的地方。

在劫匪盘踞的时候这漩涡已经存在了,卷宗中记载,这些劫匪有特别的方法用来劫持船只,而许大人说过的,每年会有这么几艘船消失在这漩涡中,邵子钰有些怀疑这些船的去向。

祭祀结束有庆祝晚宴,邵子钰留了下来,端上来的菜都很丰盛,几个村长前来拜见邵子钰,其中也有今天台上最盛装,主持祭拜的人。

长的十分的魁梧,三四十的年纪,穿着衣服,撩起的袖子,手臂上还隐约可见纹身。

而和这村长一样,五子岛中有许多人年轻人长的都很魁梧,说是由于捕鱼才比一般百姓来的健硕,但在邵子钰看来,这已经是十分特别另类的一群人了,他也记得很清楚,十几年前,这边的劫匪也都是如此魁梧健硕的。

从头到尾,邵子钰没看到多少妇人,也没看几个孩子,入了夜的岛屿远山都是黑漆漆的,唯有露天的晚宴这边立着火柱子才显得明亮。

几个村子的村长轮番前来敬酒,邵子钰挡得住一杯,挡不住全部,还有德高望重的老人微微颤颤的来感谢的,邵子钰就算是以茶代酒他都得喝。

这些酒的烈性极大,到了结束时邵子钰尽管没倒下,但到了住处躺下之后,他却再也起不来了,就是意识当中自己想要起来,但身子根本不听使唤,这意识醉的混混沌沌。

十一和阿九两个侍卫没喝酒,喝了茶,扶着邵子钰回屋子后还有村民给他们送来解酒汤和洗漱的热水。

十一和阿九憋着那股子气把喝下的茶吐了出来,大人醉成这样,这解酒汤到底是解酒还是让他睡的更沉谁又知道。

阿九从怀里拿出了一个瓶子,倒出一颗药丸给邵子钰吞下,过了一会村民来送茶水,十一手快的把解酒汤倒出了窗子。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过了小半个时辰,屋子里的灯熄了,果真有人推窗子来看。

阿九和十一趴在桌子旁没动,等了好一会,他们看床上的邵子钰,一颗药丸下去,竟然不解酒,推开虚掩的窗子一看,阿九给十一打了个手势,不能从门口出去,暗处有人守着。

十一推开靠林子那边的窗,两个人快速潜了出去,朝着白天祭祀的那个地方前去。

这样安静的夜里,本该也是安静的村子,安静的河岸边,此时却有很多举着火把的人,十一和阿九两个人不敢靠的太近,他们看到为首的那个,正是今天在台上主持祭祀的男子。

有啜泣声传来,两个妇人哭倒在地上看着自己的孩子被送上船,那是才两三岁的孩子,穿着好看的衣服,一男一女坐在船上,手里还抓着吃的,懵懵懂懂的看着周围的人。

那领头的做了祭拜,烧香颂词后,船推开了。

阿九按住向往前冲的十一,轻轻摇了摇头,尽管两个眼底都有愤怒,可那边人多势众,去了不止救不下人,而且会打草惊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