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鸿煊还真是停住脚步了,回头看北王妃,“母妃,您不能乱点鸳鸯谱啊。”

“你不想娶她,也得看今天这亲求不求的成,人家愿不愿意嫁给你。”北王妃给他倒了一杯茶,悠悠说道。

这话听着让萧鸿煊觉得甚耳熟,之前在邵家,他不就是这么和邵大哥说,自己的身份这么尊贵,凭什么那关小姐看不上他,如今再听北王妃这么一说,他这血气就上来了,坐下,拿起杯子喝了一大口,“她凭什么不愿意嫁给我。”

“那她凭什么又愿意嫁给你,你不愿意娶,也得看人家愿不愿意嫁,她要是应这亲事,你愿意娶也没有用。”北王妃太了解自己儿子了,慢慢的说道。

果然,萧鸿煊这神情就不对了,“她有什么理由不嫁!”他要是不嫌弃那个母老虎,她凭什么不嫁,开什么玩笑,他这身份,这心胸,这度量,还会被她嫌弃?

“你既然如此有信心,那便看看刘家应不应这亲事了。”北王妃含笑道。

“看就看!”萧鸿煊这下屁/股坐稳了,成功被自己母妃绕了过去,把自己最初急匆匆过来的目的抛到了九霄云外...

前去刘家说亲,当天没什么消息,刘夫人说要和刘大人商量一下,不过第二天下午就有讯了,刘家派了人过来,说是应了这亲事。

萧鸿煊得知这消息的时候,正在书房里看书,一听小厮来报,这又是匆匆来到北王妃的院子,赶忙推拒,“母妃,不行,我才不要娶这个母老虎。”

“这亲事都说了,是你说不想娶就不想娶的,北王府的礼都送过去了,这刘家的回礼今天也送过来了。”北王妃从容的吩咐嬷嬷下去准备东西,看着儿子这气急败坏的样子,又补上一句,“昨天可是你自己答应了的,要看看刘家应不应。”

“我,我是答应看他应不应,没说要娶她。”萧鸿煊梗着脖子坐下,他觉得自己被母妃给蒙骗了。

“胡闹!”北王妃忽然沉了脸,“婚姻大事,岂可儿戏,你既然答应要看她应不应,刘家应了,你又说不娶,你这是在故意败坏刘家小姐的名声。”

“现在怎么说都是母妃有理。”萧鸿煊哼了一声,“母妃您不这么说,我怎么会顺着您说。”

北王妃也直接承认了,“你知道母妃有理就好,我们北王府,那也得有王府的风范,你作为北王世子,也得有做世子的风范,应了就要娶,母妃可没逼你,刘家好好的姑娘,岂容你这样反悔糟践。”

北王妃说话这是句句掐中了萧鸿煊的命门,他本就不是什么恶人,心里头比谁都善良,一听说要败坏姑娘家的名声了,那哪行啊,可委屈自己他也不乐意啊,“可是,母妃您她可凶了,就是母老虎,我不喜欢她。”

“不喜欢她,你怎么提起她的次数比提起关小姐还要多,若非这样,母妃怎么会派人去打听刘家小姐。”当初审理案子的时候萧鸿煊和关小姐刘小姐有过几面接触,回来和北王妃形容时,他都是提起刘小姐的多,因为在刑部,她常是一句话让他下不了台,气的他不轻。

“那是有原因的。”萧鸿煊反驳,他怎么会喜欢这样的姑娘。

“那你告诉母妃,你喜欢的女子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北王妃循循善诱,萧鸿煊想了想,“她该有温柔的样子,又不似洛都城的女子这样骄纵矫情,性子爽朗大方,善良。”

“刘家小姐有两个哥哥,在延州时,她和刘夫人照顾她爹和两个哥哥的起居,是个不可多得的贤惠姑娘,待人处事都十分有礼,认识她的都说她是个温婉女子,母妃觉得,这鸳鸯谱也不算是乱点,你们这也是缘分。”

北王妃说的极认真,萧鸿煊看着她,试图在她脸上找到一抹假象,可都没发现。

最后北王妃才如此说了一句,“你若是真不喜欢这刘家小姐,母妃也会为你退了这门亲事,毕竟是要你喜欢才好,母妃觉得好并不是最重要的。”

说了一大串,最后才这么加一句,不是让萧鸿煊更纠结么,北王妃让他出去自己好好想想,这边嬷嬷进来,扶着北王妃起来,担忧道,“王妃,若是世子爷真的不喜欢这刘家小姐,那这婚事。”

“不会的。”北王妃摇摇头,“他哪里知道什么叫做真喜欢,那关小姐是个怎么样的性子,他都只能告诉我,她很温柔,说起这刘小姐时,你看他能说出多少来。”对一个人有兴趣,喜欢一个人才会想要了解,才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过了几天,洛都城里这北王府要和刘家结亲的消息就传开来了,说起这家世,刘家这样是配不上北王府,北王爷和北王妃仅有一子,出生就立了世子,身份尊贵,一般世家女子都配不上他,更何况是刘家这样武将出生的人家。

但北王爷和北王妃不嫌弃啊,北王世子是个长相俊俏的,出不出息不要紧,不出息以后也是王爷,那可是皇上的亲侄子,可羡慕死洛都城中不少人家,这才回洛都城呢,就有了这么好的亲事。

而这故事的主人公,萧鸿煊,此时正在邵府中和涵哥儿玩。

萧鸿煊喜欢涵哥儿胖嘟嘟的样子,邵子钰还有半个时辰才回来,林清苒就留他们在花园的亭子里玩。

带着司棋端着茶点走过去,林清苒听到萧鸿煊这么问涵哥儿,“小子,你说我应不应该去找她说这件事。”

涵哥儿手里抓着一个果子啃了一口,抬头看他,“应该。”

“可是现在亲事都定了,我这么做是不是很不厚道。”萧鸿煊继而一转口风,涵哥儿配合道,“是。”

“小子,你到底是觉得我应该找她,还是不应该啊。”萧鸿煊低头看他,涵哥儿想了想,其实茫然的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还是在他的话中挑字眼,“不应该啊。”

“你也觉得不应该么。”萧鸿煊叹了一声,抬头看到林清苒抿着笑意走过来,有些囧,“嫂子,打扰你了。”

“不会。”林清苒憋着笑看了一眼儿子,“你们慢慢聊,我去看看相公回来了没。”

“嫂子,等等。”萧鸿煊不好意思的喊住她,“鸿煊心中有惑,冒昧的想问嫂子几个问题。”

林清苒点点头,萧鸿煊问她,“嫂子你与邵大哥成亲前,可否见过面。”

林清苒大概猜到了他想问什么,“我和相公成亲见有过几面之缘,但并无多交流,也谈不上许心。”应该说,她谈不上许心。

“那没有遇到喜欢的人你就嫁了,不会遗憾么。”

林清苒没想到萧鸿煊的想法能如此的‘前卫’,在这样的环境中,都是父母之言媒妁之约,像萧鸿煊这样坚持要找到一个喜欢的人才娶亲,也是他现在纠结不定的原因。

“你看我如今的生活过的好吗?”林清苒笑着问他。

萧鸿煊点点头,林清苒继而道,“相公就是我喜欢的人,我为何要遗憾。”

“你 说你中意关家小姐,可我不曾听你说起她除了温柔之外的其它喜欢,你说你到底是和刘家小姐比较之下觉得关小姐好,还是关小姐不会像刘家小姐那样去反驳你的话 呢,我们也不曾听你说刘家小姐哪里不好。”林清苒之前听相公说起过在刑部几天这两位小姐和萧鸿煊的接触,这就是斗嘴冤家嘛。

这样直接爽气的女子,能点头这婚事,想必也是不讨厌他的,又不是北王府要去高攀刘家,相信北王妃也是打听一番才有这个决定,不会是乱点鸳鸯谱。

萧鸿煊就是反驳不住别人的话,这心里才更觉得郁闷,一度转回来,发现母妃说的,邵大哥说的,现在连大嫂说的都是如此,难道他真的是喜欢刘芸倩那个母老虎。

林清苒见他不说话,“既然你想找一个喜欢的人才娶,若是这个人你不喜欢的话,你是不是一定就不会娶。”

萧鸿煊的点了点头,那生活在一块多难受。

“那现在这婚事,你不是没有抗拒么。”林清苒提醒他,萧鸿煊怔了怔,其实自己也不讨厌她啊...

半个月之后,北王府和刘家的婚期也定下了,北王世子和刘家小姐的年纪都不小了,干脆就把这成亲的日子选在了下半年十月初,林清苒这边知道后,还没忘记备了两份礼,分别送去了北王府和刘家。

也正值四月的天,南方地区雨水已至,各地报了灾情到朝廷,太子奉命亲自南下巡查,才过了两个巡查的地方,洛都城这边忽然接到急报,南下巡视队伍遇刺,太子受重伤......

第105章 .太子的遇刺

洛都城这里即刻派人前去接应,等到护送重伤的太子殿下回洛都城,已经是四月底了,外出巡查南方洪涝一事变成遇刺,这样的消息传出来,洛都城内闹的人心惶惶。

几年前还有太子府小郡爷被毒死的事情,如今随着皇上的身子一年不如一年,又出这太子殿下遇刺,这下手之人的心思不是昭然若示。

太子被送回太子府之后,进出太子府的太医无数,数日赶路,本来就不轻的伤势没有得到缓和反而加重,太医署数日无眠,昼夜查看,七八天之后,太子殿下的伤势总算是稳定下来了,可人还昏迷不醒。

皇上盛怒,下令派了大量人手南下抓捕凶手,当时巡视队伍遇刺时,死伤过半,也绞杀了一些黑衣人,全部都带回了刑部。

宫中承乾宫内,皇上坐在龙椅上,显几缕白发,面色沉凝,听了太医进来再度禀报太子情况后,这脸色越发的沉了,性命能保得住,但中了毒,什么时候醒过来还不确定。

“皇上,据护送太子的侍卫描述,这黑衣人的身手个个不俗,人数不及巡视的人但能以一敌几,目标就是太子殿下,下手狠毒利落,伤了人之后丝毫不恋战,追着撤离的队伍紧咬不放,若不是进了城,怕是真的要丧命,不像是武学院和军营里训练出来的。”穆将军跪在地上道。

“你是说这些刺客是暗卫。”皇上沉声开口,穆将军点点头。

皇上有暗卫,不少王爷的府邸里也会培养,更别说太子身旁了,如今太子是被暗卫所伤,那么势必是有人刻意培养了这么多的暗卫所用,有这样的人存在,但却不是为皇所用,就是一个威胁。

“刑部所验,这些暗卫身上有一个图腾标致。”这边刑部尚书张大人下跪说道,“皇上请看。”

太监把刻画好的图腾送到皇上面前,皇上只看了一眼,呵斥道,“荒谬!”

这图腾别人不知道,皇上却很清楚,这是太后母族的一系图腾,怎么可能是暗卫,太后是太子的亲祖母,又怎么会去暗杀太子。

“查,给朕查出来,这些刺客到底是谁派来的,一个月之内势必要查清楚!”皇上即刻下令,出来的穆将军等人却是愁云满脸。

带回来的刺客全是死的,活的都逃走了,现场并没有找回来有用的证据,事关重大,一个月之内若无结果,他们几个人可就得前来请罪了。

“张尚书,圣上动怒,这图腾有何寓意。”穆将军看张尚书问,张尚书摇摇头,“要查也容易。”

一旁沉默的林文锡开口道,“这是范家主族的图腾,我曾在范家进献给皇上的物什上看到过这样封章。”

“这 可是太后娘娘的母族。”张尚书和林文锡对看,“先帝去世之后,太后娘娘把后宫交给皇后,这范家就举族迁回了祖宅,太后娘娘去年崩逝,范家来了许多人奔丧, 之后也回去了,据说范家家主当年在太后娘娘面前发过誓,为了不让范家独大,三代之内不允二品以上的官,如今范家的人在朝活动的很少,基本不参与重要朝 政。”

“在此别过。”刑部尚书想到了什么,和林文锡穆将军告别,即刻去了刑部...

这边的刑部,仵作验了之后,又发现了一些细微的东西,也就是在这个明显的范家图腾周围,似乎还有别的痕迹,一个黑衣人如此不足为奇,数个黑衣人里面有一大半都是如此,那就奇怪了。

邵子钰进来,口鼻捂上了浸过药的布,这样的天气里,不通风的验尸房里更显得窒息,仵作这么一说,邵子钰看着那一个一个雕刻明显的图腾,对照着图纸上画的,问那仵作,“刻的时间早晚,可能瞧得出来。”

“这些纹身,起码是有三个月以上。”图腾周围的皮肤没有出现不适,肯定不是最近的。

“去找两个经验老道的纹身师傅来。”邵子钰走到一侧看在现场找到的一些证物,对比他们出现的时间,这不会是忽然才有的遇刺,怕是早就预谋。

这个案子不会是邵子钰负责,他单是辅佐而已,天黑之后他就回了邵府。

林清苒也知道这件事的严重,吃过了晚饭留他在书房里,带着两个孩子在主屋中玩,五个月的博哥儿如今机灵多了,背后垫了垫子靠坐着,手里还捏着刚刚涵哥儿塞给他的小布娃娃,两只手扯,张口呵呵呵的笑着。

林清苒看完了帐过来,大概是白天玩累了,涵哥儿躺在软榻上睡着了,博哥儿趴在哥哥旁边,两兄弟头顶着头,也睡着了。

让奶娘把人抱回去,林清苒漱过口,去书房内看邵子钰,他还在书架上翻找着书。

林清苒端了醒神茶进去,“是不是遇到难题了。”

“我在看关于范家的东西。”只不过那又不是已经消失的大家族,被编进书中去了,如今关于这汉城范家的事很少。

“太后娘娘的母族?”林清苒坐下,“那不是已经离开洛都城了么,刺客难道和他们有关?”

“我 怀疑黑衣人身上的纹身并不是原来的,刻上去的时日肯定不多,范家的图腾是这样,你看。”邵子钰翻开一本书,指着上面并不复杂的范家图腾,“如果见到有人纹 身如此,那就是汉城范家人,也不是人人都有,但有这纹身的,是越是接近范家主家,这图腾就越复杂,外人要区分也不容易,因为这都是范家内的师傅亲手刻的, 黑衣人身上的,就是范家主家。”

“你是说,范家主家养的暗卫?”

“是有人刻意刻范家主家的图腾掩盖黑衣人原来的纹身。”邵子钰点点头。

“为何要嫁祸给范家。”这洛都城中这么多人家,嫁祸哪一家都比嫁祸给范家来的更有说服力啊,太子的亲祖母的母族,不可能会去刺杀太子,这范家的以后还要靠太子呢。

“我看不用想的这么复杂,纯粹是这范家的纹身足够复杂,能够掩盖黑衣人原来的纹身。”而非掩盖不可的原因,肯定是被抓到之后,别人看了能认出来的。

这就染上了一些神秘色彩了,林清苒知道像邵家这样也是有家族图腾的,她在祠堂看到过,但并不复杂,像林家这样,是还没这个资格拥有家族图腾。

“而 一族人中,不是所有都有资格纹上这个。”邵子钰翻了几页给她看如今都知晓的几家,“大伯和二伯身上有,大哥身上也有,但是我身上没有,如果邵家有养暗卫, 那么这些暗卫身上,也会刻上代表邵家的,区分开来,一个是代表身份,后者就是说明这些暗卫是邵家养的,供邵家差遣的奴役。”

这让林清苒想起黑人交易,要在手臂或者身上那些比较显露的位置盖上烙印,有些奴隶被买回去之后,主人家还会再烙印一个,代表这个主人家,这样有奴隶外逃时候被抓到看烙印就能认得出来。

“我就是在想,黑衣人身上原来是什么纹身,要范家这样复杂的纹身才能盖过去。”邵子钰此刻不用去想动机,这还需要猜么,太子死了,就要另立太子,直接就是冲着皇位去的。

“你要往复杂里想,万一下手的人要故意误导你们,其实是个很简单的纹身,故意用最复杂的掩盖,混淆视听呢。”林清苒看了他挑选出来的,“你现在蒙头在这纹身上,就算找出五个嫌疑的,那也有五个,又不能说明什么。”

邵子钰脑海中闪过什么,随即看着林清苒,“你刚刚的话再说一遍。”

“就算是找出五个嫌疑的,那也只有五个,又不能说明什么。”

“不对,前一句。”

“混淆视听?”

“不是这句。”

“下手的人故意误导你们?”

邵子钰眼前一亮,“对,就是这句,故意误导。”从仵作发现纹身有问题到他查看,宫中穆将军他们也都在奇怪这纹身,而张尚书回刑部和他说的也是范家这纹身的问题,他们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这上面了,从而忽略了其他的事情,可要知道,纹身这边,根本查不到底。

邵子钰站起来,抚了一下林清苒的肩膀,“你早些休息,我再回一趟刑部。”

“哎!”林清苒看他这么急着跑出去,哭笑不得...

五月初,太子遇刺的事情进展不大,但幸运的是,太子醒过来了,身子还很虚弱,不能帮皇上处理政务,皇上就暂且让二皇子和三皇子跟在自己身边。

事情没查清楚,流言蜚语跑出来不少,太子遇刺,要是真死了,那要立谁做太子呢,朝中除了六皇子还没成亲之外,其余几个皇子都成亲了,其中五皇妃也已经有了身孕,太子平庸,显得任何一位皇子都比他出息,都比他有资格来当这个太子。

而今年已经十岁的太孙殿下,因为自小聪慧深得皇上喜欢,如今这年纪已经初露山水,太孙很努力,在这样的情况下,即便是太子真的遇刺身亡,按着正统,皇位是可以让太孙继承的,但是年幼的他是否能敌得过众多豺狼虎豹,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众人猜忌的多,朝中也风云起。

过去就有人跳脚不断,以太子的才能根本不能当好一个皇帝,诸多皇子都很聪慧,国家是要繁荣下去,不能因为正统二字让一个不足以担当大任的人来做这一国之君。

如今太子身负重伤,醒来后又需要漫长的恢复期,身子羸弱,更是无法好好处理朝政,废太子之事刻不容缓,皇上应该要为我朝大计考虑,不可再如此下去。

一个大臣这么说可以不予理会,一群大臣都这么说就不得不重视,就算是要转立太孙,那也是得定下来,不能就这么悬着。

也就是朝中这样争论的时候,林清苒这边收到了爹那送来的一封信,嘱咐林清苒,要邵子钰在刑部审查这太子遇刺的案子时候,‘不必上心’。

林文锡的原话就是这四个字,夜里邵子钰回来,林清苒给他看,两个人想到,这朝中真的是要出大事了。

“爹是不想让你搀和进这件事去,要不你告假吧。”一面朝中对立谁为太子争论不休,一面刑部还在紧锣密鼓的查,邵子钰没查到还好,查到了,那他就是要被拉扯到这争论中去,帮太子查到下手之人,就是要扯出某些人来,如今这站位太可怕了。

“不妥,突然告假说不过去。”邵子钰摇摇头,看她担心,拉住她的手,“你放心,岳父说不必上心,那我不上心就行了,刑部就不止我一人在查,刑部尚书一力担下的事情,我可以不作为。”这顶多就被皇上迁怒说太没用,这时候还是收敛些的妥当。

“圣上也真奇怪,都争论成这样了。”这都是忠臣呢,支持太子的就等于支持太孙,还有说各皇子好的,剩下这中立什么都不说的,没几个。

“那就更不能定下来了。”邵子钰叹了一声,“继续让大皇子当太子,说的是太子不够贤能,不够资格,可若是换做别人当这太子,不赞同的人话可多了。”

“圣上就不怕他忽然那什么,这朝堂要乱?”话是这么说,但她怎么有种皇上也是在看好戏的感觉,你们乱吧乱吧,只要太子还好好活着,就他这身份,除了说才能不够之外,还能掰出个子丑寅卯来不成。

“现在已经乱了。”邵子钰捏了捏她的鼻子,“否则岳父写这信嘱咐我们是何故。”让他不要作为,让妻子在家中好好呆着,不要和官家夫人来往过密,邵家那反正也没再回去,就是派人来找,找个借口抱恙拖着也行,总之是要低调...

这样的朝堂一直延续着过了八月,皇上也真是够能耐的,就让他们争执了这么久,说着一个月要彻查清楚的太子遇刺,也拖延到了现在。

也就是众人都以为查不到了,这事儿就是没结果找,不知道谁要对太子下手的时候,八月底这天深夜,太子府内太子养病的屋子里,一个身穿宫女服的人手拎着食盒过来,在门口的侍卫检查之后进入屋子,一会的功夫,屋子内忽然传出了打斗声,紧接着太子府它处也传来打斗声。

在这寂静的夜里谁也没发现太子府内正在进行的这场恶斗,三天之后,正是上朝之时,忽然侍卫入殿,把在朝堂之上二皇子给抓了起来...

第106章 .薄情手足残

当时朝堂之上几个大臣正在歌颂几个皇子的好功绩为自己所支持的皇子刷刷分,忽然间闯入这么一大队的侍卫,把在场的人都惊到了。

来的是宫中侍卫队的,直接下跪禀明来意,之后就把刚刚才被夸完的二皇子带走了,什么名义,残害同胞兄弟,派人刺杀太子殿下未果,继而又派人潜入太子府,意图再行刺杀。

这消息对刚刚还歌颂的官员来说太震撼了,但是在场的人,为官这么多年,当下也都明白了在这件事上皇上是什么态度,没有皇上的首肯,这侍卫队能这么大着胆子在上早朝的时候进殿来么,还直接把人带走了。

此时的朝堂之上气氛忽而诡异了起来,之前还热热闹闹争论不休的,因为二皇子被带走,一下就安静了下来。

皇上看着这些大臣,吵吵闹闹小半年,他会不知道他们究竟生的是什么心思?一个皇位坐久了,自然的养成了唯我独尊的脾气,立谁或者不立谁,在皇上眼中,更像是朝臣们觉得他年纪大了,随时可能走,应该留下合适的继任者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霍乱。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安静了许久,皇上身边的公公刘瑾打探着皇上的神色,继而对着朝下的百官高声道。

重要的是刚上朝的时候都已经说了,如今就算是有话,这也都不会做出头鸟,今天的早朝散的特别早。

回了宫殿,刘瑾小心的扶着皇上坐下,亲自前去泡了皇上最喜欢的茶,几十年来对皇上的喜好了如指掌的刘瑾,就是什么样的温度合适也都把握的十分准确。

皇上喝了一口,良久,看着这偌大的殿,叹了一声,“看来朕是活的太久了。”久到几个儿子已经迫不及待。

这是自言自语,刘瑾站在他身旁,适时的给他添茶,一言不发。

过了一会,皇上站起来走到内寝殿,那里的桌子上放着一叠的奏章,有昨天半夜呈递上来的,也有今天早上的。

皇上站在窗外,外面是八月底的院子,快临近中午,天燥热的很,无风的天逼过来的都是热气,迎面抚过,更像是一双粗糙茧栗的手,让人浑身不舒服。

遇刺的案子破了,下手之人查到了,早朝之时人也抓到了,当爹的看着自己次子要杀长子,又是何种心情。

也许当皇帝的对子女之间的感情没有普通家庭来的深厚,隔着君臣,永远隔着尊卑之别,但他这个做父亲的失落远没有比别人少。

二皇子派人刺杀太子一事,怎么判?

屋外传来刘瑾的请示声,“皇上,良妃来了。”

刘瑾安静的等着,半响屋子里才传来皇上的声音,“让她进来吧。”

到了外殿,年纪不轻的良妃走进来直接跪在了皇上面前,哭着,却不大声,神情悲戚,“皇上,坤儿犯了此等大错,臣妾不敢替他求情,但求皇上开恩,能让臣妾和坤儿的妻儿见他一面。”

二皇子直接是被押送去了大牢里,出门的时候也没想过自己会被抓,良妃在宫中得到的消息快,怕是二皇子府那是才刚刚得到这消息。

“你可知他犯了什么错。”皇上不为所动。

“皇上,坤儿他是一时糊涂,他不该受人怂恿对自己的哥哥做出此等大错之事。”良妃急急的说道,她就这么一个儿子,进宫二十多年就靠生了这个儿子从最低的地方一直爬到今天这个位置,怎么能够在正是要安享的时候出事。

“一时糊涂,一时糊涂派了刺客刺杀太子,还能再糊涂派人潜入太子府再行刺杀,好一个一时糊涂,你是要告诉朕,他到底受了谁的怂恿。”皇上眯眼冷看着她,良妃无从辩解,张了张嘴,最后都成了泪。

“朕给过他机会的。” 皇上走到良妃身边,沉声如此一句...

到了下午,洛都城中渐渐浮起了关于太子遇刺的传言,皇上没有阻止,上朝的官员这么多,就算是只有两个人说了,那传遍也就是时间问题。

原来四月的时候太子殿下遇刺是二皇子指使的。

昨夜太子府内有声响,二皇子还二度下手要刺杀太子殿下。

二皇子素日里受了不少官员推崇,若是太子死了,那二皇子这是众望所谓。

这样当朝被抓住,皇上会怎么处置二皇子,都是自己的儿子,肯定不会要他命的。

种种的流言很快传了开来,邵子钰也收到了邵家那的传信,让他回去一趟。

信是二伯写的,邵子钰和林清苒知会了一声,前去了一趟邵家,对于他来说如今就是回家做客去的,一路到了二房那。

今日上朝的时候邵二老爷也是在的,所以知道的清楚些,看到邵子钰来了,直奔主题,“二皇子的事,是不是皇上指派刑部暗中调查。”

邵子钰点点头,这次的调查他参与的不多,但大致的情况还是了解的。

听罢,邵二老爷沉默了一会,“看来皇上这回是动真格了。”

邵子钰一愣,邵二老爷回头看他,“那是你在彭城这几年里的事,太子府小郡爷被毒死,肯定也是查到过什么,当时圣上没有追究。”

宫妃认罪了,追究其根本还是她自己哪来这么大的能耐,只不过背后牵扯到的人,当时就被压下来了。

“二伯的意思是,这些都是二皇子所为。”

邵二老爷摇摇头,“不然。”顿了顿他又说道,“但今天二皇子当朝被抓,怕是都要记在他的头上了。”

“二伯今日找我过来,不止是为了这事吧。”邵子钰见他神情依旧凝重着,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