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这边举措也迅速,洪涝易排,旱情难治,就是有河道同渠,没有雨水,这河水干涸,根本接不到地里去,想要熬过这旱情,就要让这些灾民往南迁移,朝廷补足粮食保证他们不饿死。

但是放在眼前有个更大的问题,朝廷缺银子。

去年龙将军回边境,带走了一大笔银子去治理南方洪涝,如今不过时隔一年,各地的赋税收起来都不够填充的,又出旱情,国库里的银子根本不够使。

后宫之中皇后为首开始募集,邵家这边,邵敬涵接到了旨意,带上率先拨下的银两前去北方,帮助受灾的百姓南迁,又要考察清楚旱情,以便做出举措。

陈氏替丈夫收拾好了东西,怀着身孕,邵敬涵扶着她坐下,“你歇着,有人收拾。”

“听娘说,南迁路上死了很多人,怕是已经引起民愤了,你这次前去,可别起了冲突。”陈氏更担心丈夫的安慰,北方这几州的百姓,三年前刚遭遇了雪灾,如今又遭旱情,百姓们的情绪肯定都不好。

“放心吧,银两和物资一过去,能解决一些温饱,南迁过了两个州情况就会好很多。”邵敬涵比较关心的是这旱情的治理,一直不下雨的话,不仅粮食颗粒无收,朝廷这边影响也不小。

“爹比你早一步回来,你去那儿和爹娘说一声。”陈氏催促他去和公公婆婆道个别,吩咐丫鬟把该收拾的都收拾妥当,又放了一个药盒进去,里面放着不少祛暑气的药丸,北上的天气肯定是要比落都城这边更恶劣...

旱情来袭,住在洛都城里的官员家眷感受不大,除了天气炎热难忍之外,到了七月底还未落雨,各地的灾情是越来越重了。

灾民南迁,南方的州县承受能力也有限,人一多粮食不够,再加上南北方人民的冲突,治安一下就乱了起来。

北方的灾民不断南迁,到了洛都城这边,就像当年的雪灾一样,人们对帝皇总有些信仰,不少人在洛都城周边的镇上安顿了下来,可洛都城周边的情况也不乐观。

也就在这时,宫中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在朝堂之上,连带着灾情的事把帝皇不治这件事推出了台面。

后宫中晋封一年多的容昭仪小产之后再未有身孕,正值夏热,她却要在朝花宫中挖掘鱼池建水上楼榭。

本来朝花宫中就建有跳舞的亭台,如今再拆再建又是一笔不小的花销,皇后自然是没同意,旱情如此严峻,宫中的花销已经是节度再节度,怎么可能答应把银子花在这种地方。

但是没过几天,皇上那儿竟然同意了。

容昭仪就是有这本事让皇上点头答应了这件事,正高高兴兴的等人去朝花宫里建池子,朝堂这边得知此事,即刻就上奏参了这个容昭仪。

官员是不能管后宫妃子的事情的,但是进谏总可以,宫中有妃子如此挥霍无度,皇后都管不住,皇上还宠溺的无法无天,那就是jian/妃,迷惑皇上。

更 有金大人为首的一些官员开始翻起了这容昭仪身后娘家的事,容昭仪的姐夫被派遣去查探旱情,人还没到地儿呢,一路吃喝过去,还有空闲纳了两个小妾,正事一件 没干,仗着自己是容昭仪的娘家人,狐假虎威的事儿倒是干了不少,虽说没有明着贪赃银子,可这些行径已经足够治他的罪了。

当年内大臣邵大人那一批人被龙将军宰了大半,余下的掀不起风浪,所以如今这朝堂是一派正气,起奏皇上,要求废了容昭仪,罢面容昭仪的姐夫刑大人的官职,把他们赶出洛都城,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

皇上没答应,可他不答应,百官就齐跪在了承乾宫外,一块罢朝了。

今时不同往日,四五年前官员这个做,皇上就直接把这些官员罢免,你们敢罢朝,朕就罢免了你们,不怕没人当官,可如今百官罢朝,若是都罢免了,就真的没人当官了。

萧景毅也是此刻才意识到,从龙将军来了之后,内大臣这些官员被罢免被杀,他身边竟没有一个可以信的人,跪在外面的这些官员,看似没有领头的,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拧成一股在和他对抗,他成了孤立一人。

当皇帝的不能为所欲为,可他的意识中当皇帝就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当年先帝带着他在身边时已经是先帝的晚年,那个时候他眼中的先帝在朝堂上就是说什么是什么。

只是萧景毅没有看到他尚未出生时先帝所做的一切,他如何一步一步建立起这贤明的威望,如今也没人能告诉他为什么。

如此僵持了三四天,日夜跪着的大臣还见识到了荒唐的一幕,宫中的宠妃容昭仪前来承乾宫服侍皇上。

离开的时候竟派人送水给他们喝,那姿态好像在说你们跪吧,跪死了我都不会有事。

当场几个年纪大的大臣就给气晕过去了,大热天本就跪的身子不适,这么一晕过去,其中一个直接过世了。

这件事惊动了太皇太后和几位已经辞官的老臣,都是拄着拐杖出现,看着皇上做的荒唐事,太皇太后下令,把容昭仪抓了起来,关入大牢,派人前去抓捕容昭仪的姐夫邢大人,若有反抗直接可以斩立决。

而皇上,既然愿意呆在承乾宫中,那就直接让他呆在承乾宫中不用出来了,软禁了起来...

从容昭仪被抓到皇上被囚禁,这一切做的密不透风。

宫中的事情本来就嫌少会泄露出去,洛都城的百姓还都以为皇上是病了,操心这旱情的事累病了。

太皇太后和皇后二人出面把北王爷请了回来主持大局,灾民南迁和北方旱情的事情都是刻不容缓。

此时的宫中,承乾宫内,皇后把已经拟好的旨意放在了桌子上,要萧景毅盖下玉玺。

“你们既已预谋,何必还要朕盖这玉玺。”萧景毅这几天反复想着,百官罢朝跪在承乾宫外,太皇太后下旨,自己被囚禁在承乾宫中居然无人救援,这皇上当到这地步也算是失败的了,如今还要他下册封太子的诏书。

“皇上您忧国忧民,操劳过度病了,为了这江山社稷,您自然要下这册封的诏书,臣妾何敢预谋。”没有容昭仪在那儿推波助澜,要这个要那个,蒙蔽皇上,皇上今天怎么会被囚禁在这地方,皇后把诏书掀开来放在他面前,脸上始终是噙着从容,不卑不吭,“皇上,请您下诏。”

第175章.大结局(二)

皇上如今被囚禁,诏书上的玉玺是可以皇后自己来按,可之后的诟病太多,皇后不能这么做,即便是逼,这玉玺也得是皇上按下去的。

一个时辰之后,外面的人并不知这殿内发生了什么事,只听见什么砰然倒地的声音,继而没有多久,皇后手捧着诏书,神情肃然的出现在了大门口。

外面跪着数名官员,皇后把这诏书交给跟随出来皇上身边近身伺候的公公,这公公接诏书时的手都是颤抖的,打开这诏书,一字一句念了起来:

“奉 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奉先帝遗诏登基以来,凡军国重务,用人行政大端,未至倦勤,不敢自逸。绪应鸿续,夙夜兢兢,仰为祖宗谟烈昭缶,付托至重,承祧行庆, 端在元良。朕之子萧煜祺,为宗室嫡嗣,天意所属,兹恪遵初诏,载稽典礼,俯顺舆情,谨告天地,宗庙,社稷,授以册宝,立为太子,以重万年之统,以繁四海之 心...”

这殿外皆是太监的宣读声,之后便是官员叩谢。

如今只是宣诏,之后的册封大典还要选日子,这些事就可以直接交由礼部去处理,皇上身子不适,卧病在榻,朝中庶务,交由北王爷等几位大臣代为分担处置,再行禀报给皇上定夺。

诏书宣完之后,各部很快准备起了册封大典,回到了寿和宫,见到正蹒跚学步的儿子,严氏紧绷的神情里有了一抹松懈。

随后有宫嬷嬷进来给萧煜祺量身子,赶制册封大典时要穿的礼服,小家伙站在软榻上还不太稳,扶着自己母后的手臂,好奇的看着面前拿着软尺的宫嬷嬷。

等人退出去,严氏摸了摸他的脸颊,眼底里尽是柔和,“走,我们去给老娘娘请安。”说罢,带着他去往寿康宫向太皇太后请安...

太子的册封大殿定在了八月中。

八月初的时候,洛都城迎来了入夏之后的第一场雨。

这一阵雨足足下了三天,洛都城郊外很多村子里的百姓直接冲到了外头淋雨,这三天的雨水虽然还不够让河道充沛起来,但是久逢甘露,多少解了燃眉之急。

三天后这雨水在洛都城这边停了,一路往北,就像是迟来的雨季,整整延迟了两个多月的时间,还在路上的一些受灾百姓,是跟着这一场雨一路又折回去北方的家乡,雨水到了哪儿,他们就跟到哪儿,直到回家。

这样一番场景林清苒并没有见过,但单是想想就觉得震撼的很,洛都城的天随着三天大雨的过去,重新放晴,天气却没有之前这么燥热。

空气里透着一丝风,像是回到了初夏来临是那样的感觉。

陈氏过来请安,林清苒让她进屋子坐,五个月的身孕,小腹已经显怀很多,陈氏拿着邵敬涵寄回来的信,“娘,相公说他正在回来的路上,遇着北上的雨了。”

“崇州那边下着雨,看来再有七八日可以到了。”林清苒算着这日子,正赶上太子册封的大典。

询问了一些儿媳妇近日的情况,“太子册封,你怀着身子就别进宫了。”

陈氏从丈夫口中听了不少公公婆婆的事,这女子在外的名声都是贤良淑德的好,鲜少提及内里,她也是嫁了人才知道婆婆在这个家中更是那个举足轻重的人,过去林家的五姑娘到如今刑部尚书夫人,一路过来聪慧睿智却不张扬,把邵家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条。

邵家一家人也都是低调内敛的性子,最不低调的小叔子,在外人眼中也算是平和的。

“娘,圣上身子不好,您说他这病,还会不会好。”陈氏斟酌着语句开口,林清苒看她小心翼翼的样子,笑了,“我看是不会好了。”

陈氏毕竟年纪轻,想的还不够远,林清苒就多提点了几句,“这病不仅不会好,很可能会病上很长一段时间。” 幼子登基弊端多,太皇太后让皇上卧病而不是病逝,为了稳定朝中局势,更是为了震慑边境。

陈氏听进去了,点点头,林清苒陪着她出去在花园里走了一圈,这厢林家来人,说是请邵子钰空了过去一趟,傍晚邵子钰回府,林清苒与他一同去了一趟林府。

闹了旱情,林文锡也就不带着妻子到处走了,在家中歇了好几个月,即将册封太子,北王爷找了他一趟,想请他再出仕,林文锡不肯,推荐了自己的女婿。

这一次找邵子钰过去,就是为了这件事。

林清苒去陪娘和大姐了,这边书房内,林文锡摆了棋盘,一面和邵子钰下棋一面说,“我们这一辈都老了,如今就是你们这一辈,年轻的还太年轻。”

“我们也快了。”邵子钰自己算算都已经过去很多年了。

“快什么,还不及我的一半,你和北王爷的关系不错,我就推荐了你。”林文锡过去在朝中的时候足够兢兢业业,如今闲下来,再也不愿意回去了,悠闲自在些过日子,自己一把年纪何必再和年轻人争抢。

邵子钰如今的官职也不低,刑部尚书从一品,升迁需要资历也需要机会,岳父林文锡担任翰林院大学士这么多年,是在先帝驾崩的时候直接跃然到了殿阁大学士这个官品,在这之前,翰林院大学士这位置,他可是足足坐了二十几年。

“如今太皇太后既已决策,为臣子的,自是尽心培养太子,太子年幼,先予以教导太子当为,时机成熟,才能顺利登基。”这半路出家做皇帝和从小培养做皇帝还是有很大的差别,孩子的心性好养,以太子的身份教导,比以幼帝的身份教导来的合适。

邵子钰不语,林文锡又淡淡提醒,“邵家这爵位,你二伯是没办法拿回来了,太子太保,教导有方,等将来登基,功成身退,求个爵位又何妨。”

姜还是老的辣,林文锡虽不在朝中,这些年游历过来,很多事情都看在眼里,拿回来邵家过去的爵位那肯定是没戏,要邵家再度起来,福照那些邵家族中的人,那就只能靠自己,邵子钰求爵位会比别人来的容易一些,因为邵家过去还有不可抹去的功勋在...

八月十七这日,宫中太子册封大典。

也是为了让前来参加大典的人看看,皇上出现过,半个时辰左右很快又被扶回去了,面色苍白,精神不济,就是一个病态的模样,也印证了前些日子关于皇上操劳过去的话。

才一岁多的太子由太皇太后牵着走上台,太子年幼,不能独立完成祭祀,由太皇太后和一旁侍奉的官员帮忙。

站在最高的台子上,一岁多的萧煜祺规规矩矩的跪下,朝天磕了三个响头,他话还说不全呢。

一旁的官员把他搀扶了起来,太皇太后退到了台下,接下来就是一连串的昭告。

太子站在那儿还算老实,谁会去在意这背后皇后是用了什么哄的他能老实这么久,台下的人只会关注到太子这么小的年纪就有如此定力,将来一定会成为一个贤明的君主。

册封大典过后,从承乾宫中又是数道旨意下来,选定太子太傅,太子太保以及太子太师来教导太子,令选辅佐大臣辅佐皇上处理朝政。

入夜,宫中盛宴。

承乾宫内却显得冷清,太皇太后前来看望皇上,之前是囚禁,如今的皇上是真的病了,内殿中传来轻咳声,太皇太后拄着拐杖走进去,屋子里散着安神定宁的熏香,里面还夹杂着药味。

“宫中盛宴,皇祖母怎么有空前来看望孙儿。”萧景毅靠在那儿,神情似笑非笑。

太皇太后叹了一声,“祖母听闻你不喝药。”

“你们不期盼着朕早一点死,好让太子顺理成章的继承皇位。”萧景毅重咳了一声,“如今朕真的病重,岂不合了你们的心意。”

“太子年幼,如果皇上真还顾及江山社稷,就好好的治病,好好的喝药。”太皇太后紧盯着他,此时说软的话还有什么用,“既然皇上当不了一个好皇帝,就该做一个好父亲。”

“由皇叔父在,朕有什么不放心的。”萧景毅笑的讽刺。

半响,太皇太后说道,“容昭仪还在天牢里。”

看着皇上那闪烁的眼神,太皇太后心底里真切的涌起来一股悲哀,萧家子孙,竟会败在这上面,这真的是养出了一个昏君!

从 承乾宫出来,太皇太后又去了一趟祖祠,一方热闹一方安静,祖祠中点着的灯很暗,太皇太后静静的看着先帝的牌位,良久,太皇太后松开了手中的拐杖,跪下来对 着所有的牌位拜了三拜,萧家的列祖列宗,求你们庇佑,庇佑我朝昌盛,庇佑萧家,庇佑太子将来能够长成一位合格的帝皇,这样她才能安安心心的去追随先 帝......

邵子钰的任职公文下达,刑部那边暂无接任,邵子钰还要留在刑部一段时间,如今太子年幼,也不急着要着手教导。

朝中的局势已经发生了改变,等这一切安排妥当,北王爷请奏把王位传给了儿子萧鸿煊,他年纪大了,也不想再管这么多事,萧鸿煊继承王位之后,很快请奏立了长子萧景彦为世子。

九月中,北王府摆宴。

如今的北王府是洛都城中最炙手可热的皇亲国戚了,和如今的皇上都是一脉嫡出,关系最亲近,北王府的两个孩子自然也是受众瞩目。

北王世子萧景彦今年才十二,前来参加北王府宴会的夫人们,打的起这主意的已经开始和北王妃走关系,嫁入这北王府,今后可是实打实的世子妃,将来的北王妃。

这边正热闹着呢,刑部那边,已经在天牢里呆了两个多月的容昭仪,忽然暴毙身亡...

第176章 .大结局(三)

消息是暗着传到北王府的,老王爷知道之后第一反应就是把这消息封锁起来,随后带着萧鸿煊赶往刑部。

容昭仪的尸体已经被放在了验尸房里,老王爷走进去一看,脸色当即沉了下来,容昭仪脸色发青嘴唇发紫,看起来就是中毒身亡的迹象。

“容昭仪的吃食都是专门送过来的。”天牢里照顾容昭仪算是尽心尽力了,专门隔出来的牢房,里面的环境也很不错,为的就是容昭仪吃好喝好,稳定宫中的皇上。

“几天前容昭仪进宫过。”几个人走出屋子,老王爷问邵子钰。

“三天前皇上要见容昭仪,送进宫过一回。”

“先找个人假扮关在牢里。”老王爷点点头,三天前见过,那至少还能瞒上好几个月,为今之计就是不让人知道容昭仪已经死了。

“王爷放心,已经安排了人在牢里。”老王爷来之前这些邵子钰已经办妥,安排体型相像的人假扮成容昭仪呆在牢房内。

把容昭仪已死的消息隐瞒下来,接下来要查的就是她的死因。

邵 子钰派人查了两天,终于在容昭仪所用的衣物中找到了一些线索,容昭仪的吃食都没有问题,五天前宫中有送来容昭仪的衣物,这些衣物经由检查初看没什么问题, 但后来邵子钰派人把这些宫中送来的衣物放在水里浸泡,里面融化的东西,和这容昭仪喜欢的熏香混合在一起,就有了毒性。

吸的时间久了致命,但是容昭仪从关进来开始就一副病怏怏的样子,所以没人瞧的出她这几日的不对劲是因为中了毒。

顺 着衣物的线索查下去,直接就查到了衣物最后分派出来的地方是在寿和宫,这件事也禀明了太皇太后和皇后,但此事不会是皇后所为,容昭仪一死,皇上知道后做出 什么过激的行为,太子登基,幼帝继位对她的儿子没有好处,皇后这边给了邵子钰通行令,这衣物只是统一到了皇后这边,是由别人给容昭仪准备的。

邵子钰查这些衣物最初的由来,令人意外的是,这还不止一个地方的出处。

最后邵子钰把这些证据放在了太皇太后和皇后面前,这些年,容昭仪在宫中可是积下了不少仇人。

容昭仪初进宫的时候是姐妹二人双生,南巡时带回来就极受宠。

容昭仪又不是什么平和的性子,恃宠而骄,想要什么就讨什么,皇上也愿意给,在皇后面前她都不甚给面子,更何况是对宫中其她的嫔妃,久而久之,几乎所有的嫔妃都不喜欢她,有些甚至还恨她。

得 知她入了天牢,也有人得知就算是如此皇上还对她念念不忘,于是几个妃嫔合伙,就用了这么一招,知道容昭仪娇贵,要求多,在牢中还要用自己喜欢的熏香,在里 面添加熏料药物的,就在衣物中浸入了相克的药,再把这些衣服想办法混入到送去牢里,不消几天,容昭仪便香消玉殒。

比起这恨,其实 没有人比皇后更厌恶容昭仪,险些太子和自己的性命不保,还不是拜容昭仪所赐,但是皇后还需要她来稳定皇上,所以一直没有动作,如今容昭仪被这几个设计谋 害,这几个人肯定是不能留在宫中,即便是她们还不知道容昭仪已经死了,关于下毒的言论传到皇上耳中,要见容昭仪的话,事情会棘手。

如今的宫中也不需要这么多的妃嫔,也是趁此机会,太皇太后那边下旨,皇上病恙,既要料理国事又要养病,无心于后宫,也是为了免于众多妃嫔空耗年华,尚未侍寝的妃嫔可以出宫,由嫁人接回去再议婚嫁,部分妃嫔送去寺庙静修祈福。

又把愿意出宫的一批宫女放出宫,后宫中人一下减少了许多。

那几个谋害容昭仪的妃嫔也静修祈福之列,只不过到底送没送到就无人知了...

这样熬过了三个月,时入十二月,承乾宫这边皇上要见容昭仪,邵子钰这边早就备好了信,让人模仿容昭仪的口气,她的笔迹写了一封长信,由当时伺候容昭仪的贴身宫女送到了承乾宫,禀明不能前来的原因。

天冷了,容昭仪小恙,受了些风寒,怕沿路过来会更病重,更怕传染给了皇上,所以派人寄以书信,慰藉思念。

用的信纸是容昭仪喜欢的,笔迹是她的,里面的香料是她喜欢的,还有这语气,皇上信了。

深知这样的伎俩不能用第二回,拖过了二月,皇上肯定还要再见,此时若再有异言必定会引起怀疑。

还是皇后向太皇太后出了个主意,萧鸿煊这边暗地里选了数名和容昭仪体型相似的女子,加以教导培训。

大年初二一场大火,烧毁了天牢,烧死了不少犯人,关在里面的容昭仪也没能逃脱,不仅烧伤了身体,还烧毁了容颜。

这次太皇太后和皇后都没拦,直接让皇上前去见烧伤的容昭仪。

人的容貌烧毁了,只剩下身上的特征和形态脾气,那好模仿多了,皇上的再多迁怒都比知道容昭仪死了的好,太皇太后恩准容昭仪回宫养伤。

如此,一瞒就是四年...

太子五岁这年,皇上病重。

活着的容昭仪也不能让他的病好起来,一昏迷就是数日,醒过来迷糊的时候责备先帝为什么选他,责备太皇太后,责备所有人,清醒的时候则是呆呆望着。

宫中是用了最好的药,几个太医日夜坚守。

宫外并不知皇上的病已经严重到了这个地步,远到边境那边,也就是皇上身体欠恙,时常要修身养病的消息而已。

林清苒他们都知道太皇太后吊着皇上的命是为了什么,将来要太子没有硝烟的继位,就要让皇上再多活几年,即便是只能呼吸,那也要多活几年。

七月,邵府内,林清苒身侧是三岁半的孙子,小家伙像邵敬涵多一些,也是个小胖墩,肉嘟嘟着身子,趴在软席子上,手里拿着二叔邵敬博外任回来给他带来的桃木剑。

门口的帘子拉开,陈氏走了进来,垣哥儿抬了抬头,看到是娘亲,咧嘴笑着,要下了坐塌自己去玩。

等到孙子出生,林清苒隐隐也有了当时爹娘想要离开洛都城到处去走走的想法。

和儿媳妇说了一些府中庶务,司琴拉开帘子走进来道,“小姐,宫中派人过来了。”

林清苒迎出去一看,是贵太妃身边的宫人,要林清苒带着女儿现在跟着宫人入宫去,心下就有了不太好的预感。

派人去把邵韵宁带来,母女两个跟着宫人上马车进宫。

半个时辰左右到了宫中,林清苒也来不及多问,跟着宫人去了怡和宫,孰料一进宫门,主屋的院子里已经站了好些人。

媛薰郡主夫妇和他们的孩子,萧景循一家,还有张家人。

贵太妃身边的贴身嬷嬷看到她们来了,开门让林清苒她们进去,关着窗门的屋子有些闷,这样的情形,林清苒已经想到是怎么一回事了。

床上的贵太妃穿着许久都没有拿出来穿过的宫装,躺在那儿,神情安静的很,若不是那眸子里的闪烁,林清苒还以为贵太妃已经去了。

林清苒带着邵韵宁跪在床边,贵太妃转头看看林清苒,缓慢的点了点头,语气平和,“这算是见齐了。”

眼眶一湿,林清苒强笑着摇头,“您还没见子钰呢。”

“够了,见你们也就够了。”贵太妃摆了摆手,“不用他们过来。”

贵太妃不需要别人安慰,也不需要这些人在她面前哭哭啼啼,总是要走的。

“虽然没能看着宁儿出嫁,不过想来萧家那小子会待你好的,哀家也就放心了。”贵太妃拍了拍邵韵宁的手,又嘱咐林清苒,“待哀家走了,烧了之后取一把骨灰,撒到你爹娘的坟前,哀家不愿意一直呆在那皇陵里,也好让哀家和他们聚聚。”

林清苒点点头,贵太妃看了她们一会儿,回头看着床帏上挂了许多年的络子,这一辈子,她算是走完了,不用再花力气。

在屋子里呆了一会儿,屋外是宫人的禀报声,太皇太后驾到。

林清苒带着邵韵宁出去,院子里郡主她们皆是眼眶红红的站着,知道贵太妃不愿意她们这般,也都没有哭出声来。

林清苒在怡和宫留了一个多时辰,太皇太后进去之后也一直没有出来,屋子里的嬷嬷开门请她们这些等在院子里的出宫回去。

此时天色微暗,屋子里点起了灯,太皇太后还在里面,林清苒她们出宫,回到邵家已经是天黑。

一年前贵太妃的身子就不大好了,又有些旧疾缠身,张忠侯走了之后贵太妃大悲一场,身子骨就垮了。

人总有一死,只是林清苒想到此心中闷闷着很难受,尤其是最后贵太妃在她耳边嘱咐的话,宫中多险恶,不要让后人入宫,她死了之后无需为她披麻戴孝,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所以她们也不必哭灵,让她安安静静的走就好...

第二天傍晚,宫中报丧,张贵太妃崩逝。

林清苒她们准备好了丧服进宫哭灵,五日之后,张贵太妃入葬皇陵,就在先帝的右侧。

而张贵太妃的崩逝就像是一个征兆,三个月后,太皇太后的身子也不好了。

第二年入秋,也就是贵太妃崩失一年后,太皇太后崩逝,朝中数位已经辞官,过去位高权重的老臣也纷纷离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