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都浑身湿透,屋子里只有一张木板床,让碧玉躺在那儿,金向蓉就只能呆在另一侧堆着些干草的地方,屋子破旧还漏雨,找来找去都找不到可以生火的柴火,如今天黑,徒步要出这片林子赶到洛都城,再快金家的人赶回来都要等明天了。

阿禾自己湿漉漉的不要紧,不能让小姐生病,他又在屋子里外找了一通,最后是用金向蓉身下的干草和两块并不全干的木柴生起了火。

屋子里没有遮蔽的东西,阿禾直接走到了屋外让金向蓉先烘干衣服,直到金向蓉喊他进来,烘干的外套披在了晕过去碧玉的身上,金向蓉穿着单薄的里衬,靠在火旁,看他进来,背过身去,脸颊似是被火光所映衬的红,“你别着凉了。”

阿禾抬头看了看她,后背上的头发还湿漉漉的披着,双手抱膝背对着他,看侧一些还能看到她白皙的脸颊。

本来不打算烘干衣服的,阿禾还是把两件衣服脱了下来,烘干了外套之后轻轻披在了她的身上。

屋外是未停的大暴雨,屋内的气氛很安静,偶尔是滴漏下来的雨水,还有干草燃烧的声音,金向蓉披着他的外套靠在一旁,阿禾找了个破的瓦罐出来,洗干净又接了一些雨水,放在火坑上烧热了之后用另外一件的衣服包裹住瓦罐递给金向蓉,“喝点热水暖暖身子。”

金向蓉瞥了一眼他只剩下单薄衬衣,慢了半拍接过了他手中的瓦罐,瓦罐中的雾气瞬间迎面缭绕了她,隔了衣服阻挡的瓦罐还是很烫,金向蓉却宁愿烫着手都没松开,低头缓慢的抿了一口。

“多喝一点,这火维持不了太久。”阿禾让她多喝一些热水,这是现在仅有的东西,金向蓉起身去床边给碧玉擦了擦嘴,雨依旧没停...

第二天天还没亮,还是凌晨的时刻,金向蓉醒过来,雨停了,身上盖着的是他单薄的衬衣,嗅着他身上夹杂雨水的气味,莫名的安心。

昨天到了深夜,火熄灭了,她冻的发抖,他过来越矩抱住她给她取暖,而后的事情,那样自然的发生了。

她并不后悔。

起身门口那边靠着他的身影,四月的天凌晨时刻很冷,他把衣服给她了,只能赤上身留在外面,听到她醒了的动静,阿禾转头过来看了她一眼,却始终没有进来。

金向蓉把衣服拿出去递给他,触碰到他胳膊的时候是冰冷的,眼底一湿,“穿上吧。”随即也站在门口这边,天色才灰蒙蒙的有一点亮,不远处的林子看过去还是黑漆漆一片,周遭静谧的很,偶尔有屋檐上滴落下来的水声,不远处的山林还有咕咕叫声,在这时刻显得尤为渗人。

两个人站在那儿良久,谁都没有说话,又不知过去了多久,阿禾从裤子上摸出了一块形状疙瘩的玉,说玉不如说是石头,就是次品的玉石。

“这是我娘去世的时候留给我的,本想以后有资格了再送给你。”金向蓉接过他手中的玉石,还带着些他的体温。

“再有两个月我就能把银子攒足了,我很快会回来。”阿禾看她,其实做昨晚的一切十分的后悔,他这么做,等于是让她再也没了退路,让她今后在金府的日子要多难过,他更觉得对不起的是,她这么一个千金大小姐,要为了他去做这么多反抗金家的事。

“我信你。”金向蓉动了动嘴,最终抬头望着他,眼底满是执着,“阿禾,不如你带我走吧。”

她是金家三小姐,是遵守礼教的闺中小姐,可她做了万万不该的事情,不该和一个下人走的这么近,不该和他有过多的接触,不该予他情,不该发生那样的事情,可她都做了,温和柔弱的金向蓉,骨子里比谁都要坚持,一旦认定了,便无法回转。

四目相对,阿禾有很多话想说,可看着这张脸,朝思暮想,大半年时间里他的煎熬自己心里是中最清楚,最后出口的仅剩下一个字,“好。”

屋子里昏迷一夜的碧玉还没醒,在金向蓉回去看的时候甚至有了发热的迹象,淋了雨只是简单烘干衣服远远不够,更何况她受了伤。

阿禾扯开了自己的外套浸湿雨水叠起来敷在碧玉的额头上。

等着天亮,等着金家来人...

天大亮的时候金家的马车才赶到这里,那车夫走到洛都城的时候已经是凌晨,林子泥泞,路又不好找。

前来的是还比金向蓉小了一岁的金家大少爷金昭阳。

赶紧把人都接上了马车,匆匆回家,请大夫,喝汤药,压惊,金向蓉此后一个月都没有再见到阿禾,直到她发现自己月事来迟。

身边几个丫鬟都是她贴身可信的,最为信任的是碧玉,月事晚几天不要紧,晚了十几天,金向蓉开始担心,带上碧玉离开金府偷偷去寻了大夫。

大夫诊脉,她有身孕了。

碧玉起初还不知道那天夜里发生了什么,得知小姐还和那个长工阿禾有过这样的事情,顿时吃惊万分,金向蓉即刻命令她谁都不准说,回到了金府,碧玉还是不敢相信,她服侍十来年的小姐,在她眼里从来都不会做什么出格事情,也不会忤逆夫人意思的乖巧小姐,怎么会这样。

进了屋子碧玉当即就跪下来求她,哭着求她,“小姐,这件事不能让夫人知道,可您也不能留着这个孩子,这会害了您的啊小姐。”装疯卖傻,装卧病不起不出嫁都不严重,可若是小姐的肚子打起来,让老爷夫人知道,这金府蒙羞不说,小姐今后还如何再抬头做人。

“碧玉,你不必再劝。”金向蓉摇摇头,取了纸笔直接写了一封信,递给碧玉,“碧玉,把这信送去给阿禾。”

“小姐,您不能这样啊,您不能拿自己的一辈子玩笑。”碧玉哭着不肯拿这封信,她是不会告诉夫人,可她更担心小姐,失了贞对一个女子来说,将会面临的残酷是无法想象的。

金向蓉把她扶了起来,让她坐下,叹了一声,“碧玉,我不是个好的主子,如今也不是个好的女儿,但是我真的不想嫁给别人,我想和他在一起。”

碧玉是听出了她的意思,急忙道,“小姐,您在金家锦衣玉食,怎么能跟着他去吃苦。”

“这怎么算是吃苦呢。”金向蓉摇摇头,笑看着她,“碧玉,我不怕吃苦,我就怕活的没有心,去吧 ,把信送过去。”

碧玉不知道小姐为何会变成这样,就因为那个长工,碧玉开始有些恨这个长工,若不是他,小姐不会置入这样的陷阱,说得容易,要离开这金家谈何容易,今后光靠他一个人挣的那点银子,怎么能够给小姐过上好日子。

送了信之后碧玉也是第一次说了这样的重话,“阿禾,我本敬重你,觉得你是个好人,你比他们都懂礼数,知进退,可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你就算是爱慕小姐,真心为了她好,就不应该再有联系,无法给小姐好的保障,要让她为了你去面对老爷夫人的压力,你这样真的算是为了她好吗?”

碧玉认定的若是为了小姐好,那就是远远的离开她,不要联系,不要出现,可阿禾比她要坚持的多,碧玉离开之前,一直沉默的阿禾如此说道,“我目前给不了这样的好生活,但是今后必定不会如此,她怎么样感觉到快乐,我就怎么做。”

碧玉离开之后,阿禾捏着看完的信久久不能平复,最终他把柜子里所有攒下的银子都拿了出来,一枚铜钱一枚铜钱的算清楚,他答应过她的,他不赎身了,他要带着她离开这里...

正当他筹划着,纸包不住火,金三夫人那里知道了女儿跟长工之间联系过于频繁的事,此时金三夫人还不知道这联系已经到了金向蓉已经坏了孩子。

金向蓉被关了起来,金三夫人很快和丈夫商议要为她议亲,又要把这个长工即刻赶出府去,再有什么联系,这姑娘家的名声可就全毁了,本来在林子里一晚上的事她就已经耿耿于怀,把人赶出去,让女儿嫁人,越快越好。

碧玉还是为了自己的主子,她要见阿禾很方便,此时小姐被关着,怀有身孕的事情不用多久就会让夫人发现,老爷夫人一定会打死小姐的。

就在阿禾离开的前一天,碧玉偷偷给他带话让他准备妥当,又把人支走把金向蓉放了出来,换了丫鬟的衣服,乔装打扮让阿禾带着她离开。

可偌大的金府,要离开哪有这么容易,当碧玉带着金向蓉到外院这边和阿禾回合,要让他们从金家后门离开时,他们被人拦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唔,凉子默默的想,还好是放番外,不然会被喷吧,o(╯□╰)o,他们之前确实是失了常理,但是爱情这并不分贵贱

第181章 番外二:金三小姐

金向蓉看着围过来的家丁,远远赶过来的爹娘,第一反应就是推着阿禾让他赶紧走,“你快走,爹娘不会把我怎么样的,你快点走。”

阿禾怎么会留她一个人下来,拉着她赶紧往拱门那边跑去,可没跑几步,那边又有家丁围堵过来,阿禾把她护在了身后,三个人被逼到了一旁无处可逃。

金三夫人气急败坏的冲过来,看着躲在阿禾身后的女儿,快要气疯了,“向蓉,你到底在干什么,还不快过来!”

金向蓉抓住阿禾的手臂,这一幕在金三夫人眼中简直是无法容忍,呵斥道,“碧玉,还不快把小姐拉过来,一个下人胆敢迷惑拐走主子,来人,把他抓起来,押送官府!”

碧玉看了自家小姐一眼,又看了金三夫人,最终跪了下来,磕头求道,“夫人,求您放了小姐他们,求您让小姐走吧,奴婢求您了。”

很快碧玉的额头上就磕出了血,她哭着求,周围的人却没有要放过他们的意思,家丁渐渐朝着阿禾靠拢,怎么抵挡的过,阿禾即刻就被三五个人拿下,金向蓉也被拉到了金三夫人身边。

几拳脚下去,阿禾当即跪在了地上,嘴角溢出了一抹血来,神情痛苦。

“不要。”金向蓉推开阻拦的人想要过去,金三夫人一把拉住了她,“你疯了你,跟着一个下人走,你是要把金家的脸面全部丢尽是不是。”

“娘,不要再打他了,放他走,不要再打他了,是我央求他带我走的。”金向蓉挣脱不开金三夫人的手,拉着她的袖子求到,可她越是求,那边的家丁打的越不客气,阿禾直接被打趴在了地上,青肿着脸。

在这么下去命都没了,金向蓉即刻跪了下来,眼底一抹决裂,“娘,我有了他的孩子,若是他死了,我也不想活了。”

一旁的金三老爷听罢气的挥手给了金向蓉一巴掌,“孽障,你还敢说出这样的话,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看我不打死你!”

金三老爷抢过一旁家丁手中的棍子要往金向蓉身上挥去,金三夫人赶紧护住了自己女儿,阻止金三老爷,急急道,“老爷,向蓉年幼无知,被人迷惑,她胡言乱语,你可别信了她。”

金三老爷举着棍子怒瞪着金向蓉,“你自己说!”

金向蓉跪在地上没有起来,看了奄奄一息的阿禾一眼,仰头看金三老爷,“爹,我有了他的孩子,你成全我们吧,女儿不孝。”

金三老爷气的眼睛都快要鼓出来了,挥手把那棍子直接打在了阿禾的头上,突如其来,等金向蓉反应过来,阿禾已经满头的鲜血,晕厥在了那儿。

“不!”金向蓉疯了似的推开金三夫人扑向阿禾,她就快要抓到他的手了,身后的两个妈妈赶紧拖住了她,金向蓉狠命的咬她们,不要命的看着金三老爷,“爹,他活不了,我也不想活了!”

“混账东西你说什么!”这一次金三夫人没有护住女儿,金三老爷一巴掌过来,金向蓉被甩在了地上,她的手抓到了阿禾的手,死命的拉着,对方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金向蓉开始恐慌,不断的摇着他的手,摇头喃喃,“不会的,不会的,你不会死的。”可任她怎么摇人都没有反应。

一旁的家丁福底身子探了探,起身禀报,“老爷,没气了。”

“拿个破席子裹着扔出去。”金三老爷看了一眼金向蓉,扔下狠话,“把三小姐关起来,谁敢放她出来,家法伺候。”

被拉起来的金向蓉神情早就呆然,听不进去金三老爷说的那句话,呆呆的看着阿禾被人拖走,喃喃了一句,“是我害了你,是我害死你的。”

金三夫人到底是心疼女儿,也仍旧是不相信她真的怀有身孕,她一直觉得是这个长工勾引了自己女儿,金向蓉从小到大这么乖巧,从未作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怎么会要和一个长工私奔。

金三夫人要去拉着她,金向蓉也没挣脱她的手,她就是呆滞的喃喃着,直到阿禾的尸体被带离开了拱门,金向蓉身子一歪直接晕厥了过去...

醒来后已经是两天后,金向蓉只觉得浑身的疼,几乎是翻不过身去,开口的声音都嘶哑的很,她像是做了一场梦,梦中的她和阿禾私奔,却被爹娘逮住,然后,阿禾被爹打死了。

金向蓉睁开眼,一旁的碧玉青肿着脸守着她,看到她醒了,高兴道,“小姐,您终于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你的脸怎么了。”金向蓉看着她,缓缓开口。

碧玉遮了遮,低头替她整理被子,“小姐昏迷的时候一直喊了奴婢名字,夫人让奴婢来守着小姐。”

金向蓉转头静静的呆着,良久,语气出奇的平静,“这么说,他真的死了。”

碧玉替她理好了被子,去一旁倒水给她喝,金向蓉伸手摸了摸腹部,脸上的神情有了一抹变化,可当碧玉回来,那神情又复如初。

“碧玉,是我害了他。”金向蓉转头看着她,抿了一口水,重复着这一句话,“是我害了他,如果不是我那样说,最后那些事也不会发生,他依旧赎身参军。”

“小姐,这不是您的错。”

“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他,是我害怕自己最后会屈服在爹娘之下,被迫嫁人,等不到他。”她下了狠心去赌,赌赢了,可她却害死了他。

说着,金向蓉开始哭了起来,这一回是彻彻底底的大哭,“是我害死了他,让他被爹打死。”她什么都没留住,肚子里的孩子也没有留住。

“小姐,您不能哭。”做小月子的人,不能动气流眼泪。

可金向蓉脑海里全是爹一棍子打的他满头是血的画面,还有诸多家丁拳打脚踢的画面,是她害死了他。

当碧玉发现小姐不对劲已经晚了,金向蓉忽然双眸泛白浑身抽搐,碧玉赶紧喊人请大夫。

这一昏迷,长达五六日。

醒来之后的金向蓉,疯了。

她谁都不记得,谁都不认得,除了碧玉还能近她身之外 ,所有人靠近她都会尖叫,所有人都是坏人,要害她的孩子,金向蓉抱着一个枕头在那边哄着,但凡是有人靠近,她便凶狠的看着来人,身边有什么扔什么,摔东西打人毫不手软,一遇到机会就往外逃,连金三夫人都不认得了,看到金三老爷,就像是看到仇人。

金三夫人看着自己的女儿变成这样,心痛不已,她甚至悔不当初,是他们用了这么极端的方法把孩子逼成了这个样子。

金家对外宣称,金三小姐抱病在床,之前有意提亲的也都让金三夫人回绝了,女儿变成这样,别说嫁人了,都不敢让别人知道金家有个疯了的小姐,这今后别的女孩子要如何议亲,如何嫁人。

而金向蓉这一病就将近二十年。

金家没有人敢和别人说这件事,上下之间封口,娶进门的媳妇都事先挑了人品德行,金向蓉病了这么多年,金家就瞒了这么多年,因为对外说抱病的事,还让金家的姑娘难出嫁,可谁会说,家中有一个疯了的姐姐。

在这近二十年的时间里,金三夫人到处求医,寻找药方子希望把女儿治好,金向蓉的病也是时好时坏,每每恢复一些记起什么,她便难以忍受那过去的事情,又疯了。

是她自己不想记起发生了什么,宁愿这样疯着...

金三夫人从来没有想过还会有见到阿禾的一天,直到那个镇守边境的龙将军前来洛都城,他带来数名将领,几场饭局之后,金绍阳就和她提起了有这么一个人,和阿禾很像。

人死不能复生,金三夫人自然是不信,可当真的见到那个同样名字的将领时,金三夫人也惊讶了,而她随即想到的,就是想进一步确定这个人是否就是当年的那个人。

金向蓉病了这么多年,金三夫人几乎放弃,就想这么算了,疯了就疯了,金家养着,可阿禾的出现,让她重新燃起了希望,当年就是他的死刺激了女儿,如若他没死,向蓉的病是不是会好起来。

最后还是龙将军出面求证了这件事,在他那里打听到了关于这个将领的事,也就是金向蓉疯了的那一年,阿禾被人带去的边境,似乎是受过很重的伤,记忆断断续续的,也记不全所有,只记得自己要来参军,然后回去找一个人,而找谁,他记不得了。

这些年来他一路最终在龙将军身边,功勋不可计,上的战场次数,也不可计,他隐隐的想起了一些什么,尤其是在龙将军提到金家三小姐金向蓉的时候,他只觉得心中疼的厉害。

而当看到金三夫人和金三老爷时,虽记不得,阿禾明明白白的能够感受到自己心中的怒意,他和他们之间有过节 。

他是在乱葬岗中被人所救,要不是凭着一口气,他早就死了,而他为什么会重伤被扔在乱葬岗中,他直觉和他们脱离不了干系。

最后金三夫人是跪着求他去见金向蓉一面,不管失忆也好,多恨他们也好,当年是他们派人抓的他,险些打死他,但这些和金向蓉都无关,只求他现在去见见自己女儿。

屋子里传来金三夫人的哭声,一个为人母的这般低声下去恳求,放下所有姿态和自尊,听着的人都动容了,阿禾答应了前往金家。

一个失忆一个疯,好像是都不想对过去那段回忆有所碰触,可当阿禾见到疯了的金向蓉,看着她躲在床内小心翼翼的看着走进来的人,神情凶狠的看着他们,紧紧抱着怀里枕头的模样,那一截一截缺失的回忆,关于他们的,全部都回来了。

他没有想到她会变成这样。

金三夫人在一旁哽咽道,“她晕了过去,醒来后孩子没了,之后她就疯了,这么多年一直时好时坏,严重的时候连寻常能近身的丫鬟都靠不近她。”

阿禾坐到了床边,金向蓉打量了一下他,果然是缩去了角落。

太多的感概了,阿禾看着金三夫人,“能容许在下和她单独呆一会儿。”

所有的人都出去了,阿禾没有强迫的去靠近,而是坐在床沿保持一定距离看着她,语气温和,“向蓉,我回来了。”

金向蓉无动于衷,阿禾只觉得一阵酸楚,眼眶湿润,他受的苦算什么,他都没有及早的恢复记忆回来找她,带她走,让她一个人这么多年。

他一时半会也记不起所有的事,想得多了头疼,他就和她说着能够记起来,只有两个人知道的事情,整整一个时辰,最后金向蓉是靠在床角睡着了,阿禾把她抱了过来,躺下盖好被子走出屋子,看着金三夫人,“我明天再来。”

疯了这么多年,见到了他都认不出来,如何能让她这么快记起自己,阿禾连续来了□□天,才赢得她不拒绝他,愿意让他接近一些,似乎是潜意识里的亲近,他说起那些事的时,她总是听得很认真,像是都记得似的,可问她了,她都是摇头,笑嘻嘻的看着他。

她终于没有把他当成是坏人,没有抗拒他。

此时龙将军在洛都城留的时间已经够久了,阿禾来到金家,向金三老爷和金三夫人要求,带走金向蓉,带她去边境,离开洛都城。

他要带她,再私奔一回...

也是全部设计好,这天下午,像二十年前的那样,阿禾拿着包袱等着,碧玉带着换好丫鬟服的金向蓉偷偷溜出屋子。

等到了花园里,阿禾拉上她开始往后院的小门跑去。

自然也是有人要追,很快金三夫人带人出现,像是在脑海中演练很多遍,下意识的动作,是金向蓉拉上阿禾飞快的朝着后院跑去,这一路有人追,却是有惊无险的让他们到了后院,碧玉跟在后面,看着小姐越来越轻快的步伐,边落泪边跟着他们跑。

终于是到了小门那边,当阿禾打开门,拉着她出了金府的那一刻,金向蓉脸上的神情有了明显的变化,看阿禾的眼神也都不一样。

后有追的人,他们立即上了准备好的马车,碧玉和车夫坐在外面,阿禾在马车内陪着她,金向蓉困了,睡着了。

不知过去了多久,马车已经出城,跟上了龙将军回去的军队,金向蓉醒了。

马车内的光不是很亮,她看的模糊他的样子,真真切切在自己眼前,真的是他。

她依旧是觉得累,可却不肯闭上眼休息,一直看着他,生怕下一刻眨了眼他就不见了,可她实在是太累了,最后撑不住闭上眼睡去,闭眼之前,她对着他的方向似梦语喃喃了一句,“阿禾,你终于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番外是大姐,大姐番外是朝着美好向往,给她个好结局,所以特别写的,属于梦想o(╯□╰)o

第182章 番外三:林清仪

林文锡和陆氏成亲第二年就有了林清仪,当时林文锡还是翰林院侍读学士,刚刚在皇上面前崭露头角。

林清仪出生的时候林家正是上升时,又因为她是嫡长女的关系,林老夫人也对她也十分疼爱,没管这第一胎是男孩还是女孩子,一视同仁。

所以林清仪的童年生活,比别人家的孩子来的更简单幸福,爹几乎是年年升官,祖母对自己疼爱有加,爹娘感情很好,家中没有别的兄弟姐妹,更没有什么妾室通房,林清仪的日子无忧无虑。

林清仪三岁的时候陆氏怀上了第二胎,生下了二姑娘,当时的林老夫人还没有什么微词,这农村里头也有生三女最终抱儿子的,所以直到四妹出生前,三姐妹在林老夫人面前都是受宠的。

直到四妹出生,林老夫人开始有微词要为儿子纳妾,当时林清仪已经七岁,七岁的孩子,该养成的性子已经养成,知道自己是大姐姐要照顾妹妹们,也知道自己是最大的孩子,不应该让娘操心,乖巧懂事。

小时候的林清仪是几个孩子中最不让陆氏操心的一个,会帮她一起照顾几个妹妹,性子温和,又不像二丫头那样成天闯祸,调皮捣蛋。

也许是有做长姐的意识,也许是疼爱妹妹们让习惯了,林清仪后来养成性格就不是个爱争抢的,也不太喜形于色,家中孩子多了,难免会有些忽略孩子们的情绪,会闹腾会告状的,总是在父母面前受瞩目一点,不管是好的瞩目还是不好的瞩目,总是能够让人注意的到。

林清仪不太常和陆氏谈心,最多的就是听妹妹们说话,三妹和四妹起了争执,二妹调皮,又欺负四妹了。

在她议亲前的十四年里,林清仪充分的做好了一个长姐应该做的,贴心,照顾弟妹,懂得谦让,又是娘的好帮手。

此时的林文锡已经坐上了翰林院大学士的位子,在朝中重臣之间,二品官确实不起眼,但他胜在受皇上重视,谁都知道这出生平凡,甚至可以说出身很低的林大学士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洛都城中褒贬不一。

世家眼里林家就是典型的暴发户,没有深厚的世家底蕴,别人家祖上好歹出了什么重臣,林家祖上,那是清一色的农民,耕田户。

当然像林文锡这样靠自己身打拼又高娶了个媳妇,在洛都城中为官的人不少,可树大招风,谁让他受圣宠,特别的招摇,谈论他的自然多。

所以当林家夫人陆氏生下第七个女儿时,洛都城中幸灾乐祸的太多了,什么受圣宠,生不出儿子就没有人继承香火,女儿出嫁就是泼出去的水,别人家的儿媳妇了,林大学士空有自身的学识,根本延续不下去么,这不急着收学生,生子不成只能在学生身上下功夫了。

当时的林文锡已经收了两个学生,饶是洛都城中有这么多人说林家的不是,也难抹杀林文锡才识上的成就,皇上圣明,宠一个臣子也有他的理由,没有出色的地方怎么能入的了皇上的眼,所以说归说,也有人把孩子往林文锡这边送。

转眼即是林清仪说亲的年纪,求亲的不在少数,见过林清仪的都说这林家大小姐温婉贤淑,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女子。

这边林文锡的学生之一的贺家也对这婚事起了些意。

世家好,世家也有不好的地方,人多了,几房人最终继承家业的肯定只有一房,那么其余的几房相对就会被忽视,此时在家中照顾不到,其实还不如娶有强劲背景的儿媳妇。

贺二夫人看来看去,最后觉得林家这婚事好,作为嫡长女出嫁,当爹的林大学士肯定会帮衬着大女婿,自己儿子如今当官之初,也是需要这样的助力。

贺家这般考虑了,很快就派人前去提亲。

大家大户之间的婚事,说到底都有些这样那样的因素考虑,就是林文锡和陆氏的感情很好,当年是林文锡自己瞧对了眼,陆将军在答应这婚事时也考虑了很多,所以林文锡在长女的婚事上更是想得多。

贺家来提亲,林文锡和陆氏自然是觉得贺家有诚意,林家从未表现出过意属于贺家,你都上门来提亲了,难道不是看中意觉得喜欢才来的。

想到贺城笙是自己的学生,怎么都得善待自己女儿的,又想到贺家这家世并不差,林文锡素日里看这学生的品行也不错,于是和陆氏商量过后,把这婚事给应下了...

两家结姻亲之好,都是图和乐的,定亲之后贺家往林家这边送礼也送的勤快,该尽到的礼数都尽到了,林清仪仅见过贺城笙一面,还是在林家碰巧遇见的,第一印象不错,女儿家的总是羞于言语对对方的感想,姐妹几个打趣着,大姐姐是头一个出嫁,底下一群妹妹起哄。

夜深人静时林清仪不是没有憧憬过自己的婚后生活,有爹娘这样的例子在,林清仪自然的代入了其中,觉得她和夫君的生活也应该是像爹娘这样甜甜蜜蜜,和和□□。

爹为了娘不纳妾,就算是娘生了这么多个妹妹都依旧待她如初,爹能为娘做到的,她的夫婿也能够做到,两个人相互扶持,相伴到老。

十六岁这年,林清仪出嫁。

婚后的生活虽有不仅人如意的地方,但夫妻之间的感情很不错,贺城笙待她很好,虽然婆婆对自己有些冷淡,但林清仪还是很满足。

在林家的时候就已经和娘学过不少,贺家二房还是由婆婆把手,所以林清仪要忙的事情不多,忙的事情少了,就有更多的精力放在孝敬公婆和对丈夫关心上。

很快她就有了身孕。

本是欣喜值得高兴的事情,只是当她生下女儿后,她好像觉得这家人变了。

本来就对她比较冷淡的婆婆更是无视她了,林清仪只觉得奇怪,过去她还觉得婆婆只是性子冷淡,并不是刻意待她如此,直到婆婆娘家的外甥女到贺家时她才认识到,婆婆的冷淡只针对自己。

贺二夫人对外甥女秦素婉的热情和贴心更是让林清仪觉得不舒服,她嫁人以来孝敬公婆,关心夫君,说不上最好,可该做的也都做了,为什么婆婆转眼就是这样的脸色。

林清仪曾和贺城笙委婉提出,得来的是丈夫的安慰,后来她也释怀了,夫君在身边,夫妻感情好,总有一天婆婆会对她改变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