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璩没料到他会这样讲,脸上顿时露出恼意,往后退了一步王璩才继续道:“我们各让一步,今日你没见过我,我没见过你,如何?”

陈安陷入思索,此时不走,更待何时?王璩踢起脚边的小石头,那石头直直地冲着陈安的脸而去。闺中少女常爱玩踢毽子的游戏,王璩就是个中好手,把这石头当成了毽子踢了过去。

陈安没料到王璩会有这个动作,伸手去抓时候王璩已经回身跑走,身影消失在寺里通道。陈安抓住手里的小石头,把它丢了下去,俗家打扮,听到自己的身份并不惊讶,明日找人去查查这寺里究竟有那几个人在这里清修就好。

王璩跑回小院的时候,白书她们还沉睡未醒,王璩换掉鞋子重新躺回床上,唇边露出调皮的笑容,没想到自己能戏弄住楚国公,虽然淮阳公主不知道,但能让她最心疼的侄子吃一次瘪,也算不虚此行。

香囊

王璩是被白书惊慌地摇醒地,睁开眼睛看见白书一脸慌张,王璩眨了眨眼,那残存的睡意还在脑里盘旋没去,不等说话白书已经掀开她的被子把她拉了起来,把手里的衣服胡乱地往王璩身上套,发生什么事了?王璩拉住白书的手,白书这才想起还没和王璩讲,深吸一口气才说:“姑娘,快点梳洗好了往前面去,我们要换个地方。”

好好的怎么换地方?王璩这才见屋里不光是白书,两个小丫头也在收拾着东西,看来是要动真格的。王璩快速地把衣衫穿好,在寺里也不用梳那些复杂的发髻,白书拿了把梳子过来给王璩梳了个螺髻,用根玉簪别好:“姑娘,今早有人说昨晚寺里只怕进来了贼,虽没丢了什么东西,无色师太说姑娘们住的离后门近了些,让姑娘们都搬到前面一个大院子去,几位姑娘一起住着,人多也好照应。”

进来了贼?王璩猛然想起什么,再也憋不住笑了出来,她笑的很欢畅,让白书愣住,直到王璩笑了停下来白书才茫然地问:“姑娘,您到底怎么了?”

王璩摇一摇手,把肚子里的笑给憋了回去:“不相干,师太要搬我们就搬吧。”白书这时的神色比方才无色派小尼姑过来让她们搬家还显得奇怪几分,姑娘今儿到底怎么了?

小丫头上前把一双干净的鞋放下,提走昨日王璩换下的鞋好去洗,白书昨晚服侍王璩睡下时,那鞋上并没什么泥土,可过了一夜这鞋上多了些草叶,再联想起方才王璩的无故大笑,难道说这进来的贼和姑娘有关系?

王璩的东西不多,小丫头已经把东西都收拾好了,王璩站起身准备过去,白书看着她有些单薄的身影,摇摇头把方才的想法忘掉,姑娘这么一个深闺里的女子,哪里能和贼有什么关联?说不定是哪个小丫头见姑娘的鞋好,趁姑娘睡下时候偷偷把姑娘的鞋拿出来穿着过一下瘾也是有的。看来还要好好地敲打敲打这两个小丫头才是。

王璩主仆到那个院落是最早的,几个做杂活的还在那里收拾,见王璩主仆过来,领头的忙过来道福:“王施主来的好快,无色师伯已经吩咐过了,这面三间是王施主住。”

王璩顺着领头的手望去,见三间都是朝阳面的,窗下还有几竿翠竹,绿的极可爱,点头正要过去时白书不高兴了:“这空着这么大个院子,就给姑娘三间,难道是嫌我们出不起?”

那尼姑笑了:“小施主不是这样说的,这院子原本是一位俗世清修的大善人住的,那三间是她素日起居之所,若不是王施主,别人还没那个福气住进去呢,这院里别的地方虽说大,可都不如那三间那么好。”

白书还要再说,王璩已经走了进去,这屋虽空空荡荡没什么东西,却有一股若有似无地香味,推开窗子对着的正是那从翠竹,竹子被风吹的沙沙响,再闻着那股香味,仿佛一切都可以放下。

白书已经走了进来:“姑娘,您若觉得这里小了,奴婢再去。”王璩把窗关上:“不用,就在这里吧。”白书应是,转身出去让小丫头们把东西都放进来。

窗还差了个小缝没关好,王璩使劲一关,什么东西掉了下来,王璩捡起来,竟是个小小香囊,闻了闻,香囊里的香味和屋里的这股香味是一样的。这香真好闻,王璩索性在屋子里又找起来,除了窗台上的这个,还在几个屋角里也找到了一摸一样的小香囊。

丫头和尼姑们已把东西都搬了进来,重新归置好,王璩让她们都下去,自己要一个人在这里清静清静。屋里又剩下王璩一个人,王璩把香囊凑到自己鼻子跟前闻了闻,这种香越闻越好闻,好像曾在公主房里闻到过,据说是进贡来的香,只有太后皇后那里有,公主这里的都是太后心疼她才赏的,怎么在这寺里竟有这样的香?

脚步声起,王璩抬头见是无色,刚要行礼无色已经笑道:“事出仓促,委屈王施主几日,等过几日清净了,再搬回原来地方吧。”说着无色的眼看向王璩手里的香囊,咦了一声。

王璩把手摊开:“这是我在这屋里找到的,见里面的香我竟从不知道,这才拿出来。”无色笑了:“果然这屋子和施主有缘,这里空了一二十年,每隔些时候就有人打扫,但从来没有人找到这些香囊。”

住在寺里清修,用的是进贡的香,去后这屋子一直空着不让人住进来,若不是这次嚷嚷着有贼,只怕无色都舍不得把这院子给她们住。王璩对这位前主人有了几分好奇:“师太,原本住在这里的这位大师是?”

无色眼里多了几分黯然:“说起来,你们还真是有缘,这位大师俗家姓林。”啊,王璩想起来了,原来是贞静皇后,十一岁定给了冲帝,十四岁那年冲帝驾崩,守了皇家望门寡的她只有出家为尼,直到十五年前坐化。

当时在位的还是先帝,下诏追封她为皇后,归葬于冲帝陵,上谥号为贞静皇后,也算为她守了那么多年的望门寡做个了结。王璩不由紧紧握住那些香囊,无色已经准备退出去,王璩的疑问还是问了出来:“既曾是贞静皇后所居,为何不被封锁?”

无色的笑容有些奇怪:“大师临坐化之前,上表朝廷,称自己一生于社稷无功,这些曾住过的院子、起用的什物都无需封存,留给后人,也算是积德之举。”原来如此,王璩垂下眼,看着手里的香囊,香囊刺绣的十分精致,里面的香被这一捏之下,好像已经碎了。

这香囊竟是用针线封住口的,王璩拔下头上的一根银簪挑着那些线,这线缝的很紧,王璩好一会才把它们挑开,拆开来里面除了有一块香饼之外,在香囊侧面微微的凸起,像是几个字。

王璩凑近了仔细看,果然是用和香囊同色的丝线绣出来的小字,若不是丝线细微的凸起,还看不出那些字来。字分六个,一模一样的,恨。

王璩差点惊叫出声,恨,恨的是什么呢?要有多大的恨,才会用红色丝线绣出这样的字来?又要有多说不出口,才能只把秘密藏在香囊里?

看着剩下的那几个香囊,王璩不想再拆开了,里面只怕不是恨就是苦,用五十年的清修,从红颜到白发,死后得到一个追封。只怕她生前,清修之所,也遍布了皇家的耳目,让她有口也说不出来,只有在做香囊的时候,把恨意密密缝在香囊里,用这种别人看不到的办法来宣泄心里的恨。

“姑娘,宋姑娘她们来了。”白书的声音响起,接着淑华和谢姑娘走了进来,谢姑娘一张脸都还白着,不等坐下就嚷道:“这寺里竟会进来贼,实在是太想不到了,我要让人回去和我娘说,让我回家,不在这住了。”

淑华的唇弯了弯,接过白书送上来的茶,没想到淑华胆子这么大,王璩心里奇怪,谢姑娘已经拉住王璩的手:“王姐姐,要走我们一起走吧,宋妹妹她说要待满一年才走。”原来是拉不到淑华来拉自己了,王璩把谢姑娘拉了坐下:“谢妹妹,我也不能走的。”

谢姑娘更着急了:“不能走?姐姐,你可比我尊贵多了,这寺里要有了贼,我们可怎么办?”淑华叹气,王璩无奈,现在就算再怎么劝她她也不会听,索性听她念叨吧。

谢姑娘念叨了半日,见王璩她们都不肯走,跺了跺脚:“你们不走,我可要走。”说完就跑了出去,还能听到她让丫鬟作速收拾东西的声音。

淑华摇了摇头:“谢姐姐总是这样,难道不明白这寺里怎么样也不会让我们出事?”王璩应了一声,和淑华又说几句别的话,淑华突然皱眉:“不过我就奇怪,这贼怎么这么大胆?”这话很无意,却戳中了王璩的心事,楚国公是爬墙头的小贼,王璩又想笑了,不过淑华可比不得白书,王璩忍了又忍才把那笑意压了下去,面上依旧淡然地和淑华瞎猜一通。

搬到这个院子,每到夜里除了各人带的下人外,无色还专门让四个尼姑来陪她们起坐,月亮越来越圆,王璩再没有像前几日一样趁着夜间出去过。

这日王璩正在抄写经文,白书走了进来:“姑娘,晟王世子夫人来这寺里做法事,听说有几位姑娘在这寺里清修,请姑娘们过去前面一见。”来这寺里做法事的人极多,也有几家威远侯府的亲戚来过,都曾请过王璩出去相见,不过王璩一概给了闭门羹。

白书见王璩只是停下笔,刚要说那奴婢就出去回绝了,王璩已经起身:“既是世子夫人,那我就去见见吧。”白书啊了一声,但还是服侍着王璩出去。

晟王世子夫人不就是那小贼的嫂嫂?倒要去看看这位夫人是不是和她的小叔子一样?院门外已等了两个婆子模样的,见了王璩出来忙上前行礼,王府出来的下人和公主府出来的也差不多,白书和她们应答几句,从袖子里拿出荷包赏了她们,就陪着王璩一同过去。

此时法事已完,世子夫人在一座小楼里听人讲因果故事,门外服侍的都是王府里的人,虽人数众多,却除了脚步声什么都听不到的。

离得近了,偶尔能听到传来一两句谢姑娘的声音,看来她们两位比自己到的早。王璩走了进去,坐在上面的美人就是世子夫人了,旁边陪着的除了这寺里的尼姑,谢宋两位果然都在。

王璩刚要行礼,世子夫人已经站了起来挽住王璩:“妹妹可大好了,说起来都是亲戚,这又是在佛门,妹妹又何需拘礼?”

姻缘

世子夫人起身挽住王璩时候,谢姑娘的眼都要喷出火来了,自己和淑华进来的时候,这位世子夫人虽也是礼貌周到,但说话可没这么亲热,更没有起身挽住她们,而是让两个心腹丫鬟扶住她们。

谢姑娘满嘴的酸水,不由看了眼淑华,见淑华还是笑的那么恬淡,用手扯了下帕子,就知道你不是像表面上的这样,成日和她在一起原来也是想攀高枝的。

谢姑娘不由有些恨为什么只看到王璩的仆从不多,东西不丰就以为她被侯府逐了出来,再无翻身之日,怎么说她也是侯府的女儿,那些是她的亲人,等日子慢慢过去,自然就会回去了。谢姑娘手里的帕子都快被搅成碎片,王璩和世子夫人已经分了宾主坐下。

世子夫人姓赵,定安侯的长女,十六岁嫁给晟王世子,生下一子一女,两年前晟王妃去世,现在晟王府的当家主母就是她。京中谁不知道赵夫人的美名?对上孝顺,对下妥帖,待世子那几个无论是嫡出还是庶出的弟弟妹妹们都一视同仁,绝无人说她半个字的不是。

纵然挑剔无比的苏太君,都曾说过一句,威远侯府缺的就是这样一位姑奶奶。话里自有深意,虽说侯府要靠男儿们在外打拼,可是姑奶奶们在婆家的地位也会影响侯府的未来。王璩的众位堂姐妹嫁的都是世家大族,可没有一位像定安侯府的这位姑奶奶一样能够拿的出手,这让苏太君怎么不恨?

今日得见真人,王璩不由仔细打量起来,果然这位赵夫人虽和自己谈笑,但绝没有让谢宋两位姑娘觉得受了冷落。讲因果故事的尼姑已经退了下去,茶果点心摆满一桌子。

赵夫人亲自给她们倒茶,让一让她们三个,并不忘对谢姑娘笑道:“贵府近日和诚远伯家结了亲,论起来都是亲戚呢。”诚远伯的妹妹是赵夫人的伯母,虽然去世已久,但这亲没有断。谢姑娘顿时觉得与有荣焉,又开始懊恼那门亲事没落到自己头上,也不知道娘说的是不是真的,那潘三爷真的有隐疾,这才在世家里寻不到妻子,而来这种小官家里寻妻?

谢姑娘在那里苦思,听到笑声也要跟着笑一笑,应酬两句。赵夫人心思何等玲珑,早觉出谢姑娘的心事从何而来,潘三爷有隐疾不能御女的事在这世家里面早是人人皆知的秘密,若仅是不能御女倒也罢了,听说潘三爷从此后脾性变的古怪,房里服侍的丫鬟们几个月就有人莫名死去,虽都说是病死,但也有人悄悄地说,有丫鬟的尸体上从上到下密密麻麻都是伤痕。

有人说只怕这潘三爷不能御女就变了性子,成日只用别的法子折磨丫鬟为乐。这让几个正在和潘家议亲的人家断了念头,舍得一个女儿和潘家结了亲也算好事,但这要嫁过去没几个月就被折磨死面子上可一点也不好看。

潘家这才没了法子往这些小官宦家去寻亲事,这内情赵夫人自然不能说出来,只是瞧着谢姑娘笑道:“谢妹妹生了一张有福气的脸,日后定有如意郎君,姐姐我先在这贺一贺。”这话让谢姑娘整张脸都亮了起来,赵夫人是王府当家主母,她没结亲的小叔子还很多,嫁给王府的庶子,那也比嫁给伯府的嫡子风光啊。

谢姑娘脸上的笑容更巴结些,眼里顿时又多了几分热切,赵夫人怎不明白,不过今日要看的是王璩不是别人,对谢宋两人不过略应酬几句。

见王璩虽面容有些苍白,但行动之间依旧一派大家风范,赵夫人心里不由多了几分叹息,年少失母,在公主府的处境如何,有心的人还是能探出一些风声的,若是差一点的人只怕早就怨天尤人,恨天地无情了。

赵夫人不由握紧王璩的手:“好事多磨,妹妹吃了那么些苦,以后定会一帆风顺的。”她的声音和蔼,话里全无做伪之态,王璩霎时竟觉得眼里有泪水要涌出来,生生忍住露出笑容道:“多谢夫人吉言。”

赵夫人把她的手更握紧一些:“你啊,还和我客气什么,论起来也是几辈子的老亲了,就叫我一声姐姐难道不成?”王璩这下是真的笑了:“姐姐”

赵夫人拍一拍她的手,当日定安侯府去求亲没被允她是知道的,这样一个姑娘做了自己的弟媳,母亲一定是会喜欢的,可惜天不从人愿。不过现在又有别的机会了,想起自己小叔子的话,赵夫人脸上露出有些促狭的笑容,姻缘是真的天注定的,就算进了寺庙,怎么还会让自己的小叔子碰见王璩呢?

赵夫人这样的笑让王璩愣住,一直端庄的她怎么会露出有几分调皮的笑来?赵夫人也察觉出来,转了话题和她们几个也说起因果来。又换过一道茶,点心也摆上了两次,赵夫人才笑道:“本是来这寺里做法事的,没想到和几位妹妹一见如故,谈笑到这个时候,倒耽误了妹妹们清修的功夫。”

这是要送客的话了,几位姑娘急忙站起来,谢姑娘自然是舍不得的,王璩觉得今日这事有些古怪,淑华还是笑的恬淡,丫鬟已经把备来的表礼送了过来,各人又推辞一番,各自的丫鬟收了告辞而去。

一出了大门,谢姑娘就迫不及待地对淑华道:“宋妹妹,这才叫大家风范,好在前几日我娘不许我搬出寺里面去,不然怎么能有这么好的机缘?”淑华只是一笑,王璩心里转了几个念头,想到那个爬墙的小贼,难道说是他托自己的嫂嫂来看的,可是这种事情只有秘密而为的,哪有没成就让人过来看的,传出去自己的名声还要不要?

王璩咬了下唇,把这个念头抛开,谢姑娘已经一脸憧憬地道:“要是被赵夫人看上了,她轻轻一句话,这姻缘就足够好,哪还要去百般出力?”淑华脸上的笑透着几分无奈,看一眼王璩想说什么又没说,王璩也没多少在意,想这么多又如何呢?自己这几年是出不去的,和她们两个可不一样。

暑热慢慢消去,七月已过,八月又来了,白书脸上的神情也开始不好看了,七月的银子足足到了初六才到,这个月都初八了,还不见侯府送银子的人到。

见王璩还是依旧抄写经文,白书叹气了:“姑娘,怎么着也要寻个人回去侯府说一声,这没了别的好办,没了银子可怎么办?”王璩把最后一个字写好才把笔放下,看着白书:“回去了侯府就会给银子吗?要我说,还是你带着她们几个回去。”

白书已经泪汪汪的了:“姑娘您是要赶我走?”王璩的眼还是那样没有波澜:“这不是你要的吗?跟着我,是没有什么出头的日子的。”白书不敢说话了,跟着王璩是看不到出头的日子,但还能活。可要是上面没有吩咐自己就跑回去,那就是背主,管家娘子们是不会在意用自己这条小命给别人瞧瞧背主的下场。

王璩叹了一声:“你也别这样,等我给祖母写一封信,言明是自己要苦修,不需下人们服侍,何苦徒费人力。”白书大喜,跪下道:“奴婢多谢姑娘。”

王璩并没扶她起来,只是苦笑一下:“也算是你服侍我这几年,要给你个了局。”白书觉得额头有汗出来:“姑娘,非是奴婢不肯为主,只是奴婢一家人的命都在别人手里。”王璩轻轻嗯了一声:“我知道,你起来吧,这几年,你们服侍我也算难为你们了。”

白书一头一脸地汗,站起身时还说了一句:“这是姑娘的大德,奴婢实在是…”王璩摇一摇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再多说也是无益,就算她们是忠心耿耿又如何,只怕死的更快些。

段妈妈的叫声仿佛又在王璩耳边响起,从那日起王璩就知道,自己什么都做不了,除了等,没有别的办法,但又何苦拖累她们这些年轻女孩子呢?

帘子被挑了起来,一个小丫头跑了进来,脸上有惊喜之色:“姑娘,府里来人了。”这个月的银子总算等到了,白书面上也浮出惊喜之色,忙不迭地走出去。

院里已经走进一个婆子来,白书见竟然是苏太君的心腹婆子来,急忙迎上前:“妈妈好,怎么今儿是妈妈来?”不等白书说完话,面上已经挨了一掌,这婆子面色已经沉如锅底:“叫你来服侍三姑娘,你竟不好好服侍,拿了侯府的月钱难道就是白花的?”

白书被莫名其妙打了一掌也不知道这婆子的怨气从哪里来的,连手都不敢去摸脸,依旧陪着笑容:“妈妈说的是,三姑娘在里面,还请妈妈进去。”见白书这样小心,婆子这才放下手径自进去。

婆子打白书时王璩在里面已经听到了,见婆子进来王璩不由面沉如水:“这位妈妈有些脸生,不晓得白书那丫头是怎么了,刚见面就惹的妈妈生气?”对着王璩,婆子是恭敬的,行了礼才道:“姑娘心慈手软,丫头们有了不好也舍不得骂的,可是规矩不能废,服侍的不好就该受罚才是。白书丫头成日陪伴姑娘,就该晓得姑娘在这寺里是来清修的,哪有能见不相干的人?”

王璩觉得耳边轰的一声,婆子面上的笑依旧恭敬:“姑娘要去做丫鬟的自然是不敢拦,可是这种事情是姑娘不能做的,自然也要受罚。”

求亲

婆子说的恭恭敬敬,仿佛是忠仆苦口婆心劝谏主人,可王璩心里的怒火越来越大,她冷眼看向婆子,说出的话就像结了冰:“我已在寺中清修,不问世间万事,祖母还这样苦苦相逼,难道非要逼死我才成?”婆子的神色并没慌乱,说出的话还是像在劝谏:“三姑娘您说这话老太君听了不知道会多伤心,您在寺里清修,老太君为了您也是想了许多法子,吃的穿的花用的,每个月都让人给送过来,不然三姑娘您在这寺里怎会过的那么逍遥?”

王璩发出微不可闻的叹息,和她们说这些有什么用?每次只要自己说这个,自然有无数的人会在自己面前说苏太君的种种好处,公主的大恩大德,若自己再心存怨恨,那就是不忠不孝之辈。

王璩疲惫地挥手:“你也不用再多说这些。”婆子的脸色还是没变:“三姑娘啊,有些话呢不该我们这些人说,只是您是清修,就不该再去招惹,前儿晟王府的世子夫人遇到老太君,大大地夸扬了你一番,您想想,这是清修该做的事吗?”

原来如此,王璩心底泛起一丝冷笑,竟怕自己怕到这等地步了?她看向婆子,话里不自觉地带上了嘲讽:“你说的是,我既在寺里清修,就不用再去见别的外人。”

外人两个字王璩念的很重,话里的嘲讽意思婆子怎么听不出来?但自己的任务既完成,婆子也管不了许多,脸上的笑容此时才有了些真心实意:“三姑娘,您本是进寺清修的,早日修的正果,也不枉了老太君一片苦心。”修得正果,王璩此时想大笑,想再出言讽刺,却什么都做不出来,只是看着婆子掀起帘子往外面叫人。

白书脸上有微微的红色,方才婆子那一巴掌来的有些狠,看着她的脸色王璩心念一动,对婆子道:“说起来,白书也是我的贴身丫头,今儿无缘无故挨了妈妈您一巴掌,好像也说不过去吧。”婆子嘴里正唠唠叨叨地,这是老太君吩咐送来的料子,还为姑娘置冬衣,那是一百个各色素馅月饼,还有各色新鲜水果,老太君还命预备了一千个素馅月饼,给这寺里上下发放,老太君真是一心为了姑娘,姑娘您可别再想那些有的没的。

婆子说的正起劲时候突然听到王璩的这话,虽说刚才打白书那巴掌是杀鸡给猴看,可这姑娘身边的贴身丫头们,也没有自己这些人动不动就打骂的,更不敢说出这是苏太君吩咐的话,眼神开始闪烁起来。

王璩哪看不出她的变化?只是静静地等着,白书被王璩这突然的话语说的心里一颤,王璩自来是淡漠的,从没为任何一个丫头出过头,今日怎会如此?婆子心念转了几下就笑了:“姑娘,老奴确是鲁莽了些,心里怕这些丫头们阻止了姑娘的清修之路,这才出手打了一巴掌,没有姑娘下令着实不该。”

王璩还是没有说话,婆子见王璩不吭气,心里开始嘀咕起来,谁说三姑娘是最好欺负的一个,任由老太君拿捏的,敢当了老太君的面自杀,又生生逼得老太君松口让她进寺清修,现在又说出这种话,难怪老太君不放心呢。

心念一转这婆子已经跪了下来,自己往自己脸上打了几掌:“全是老奴不好,只为了姑娘着想就忘了白书是您的贴身丫头,哪是我们能随意打骂的。”王璩看着那婆子啪啪打着自己的脸,心里涌上的不是高兴而是一种茫然,这些丫鬟婆子在苏太君的眼里不过是家具什物一般,自己就算打杀了这婆子,苏太君也不会受半点触动。

王璩叹了口气:“罢了,你也是一心为主,起来吧。”婆子恭敬地又磕一个头,这才站了起来,并没有用手去遮脸,反而坦然地站在那里,能做苏太君心腹那么久,她也不是那种只知道作威作福的。

王璩再没说话,又拿起笔抄写起经文来,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心里的那股怒火慢慢平静下来,见她开始抄写,白书站到一边伺候起来,婆子是乖巧的人,吩咐人把东西各自放下之后就退了出去。

等她一走王璩就把笔扔下,双手一拍,桌上那些叠的整整齐齐的经文就掉了一地,上面飘着的那几张是王璩刚抄写完的,最上面一张的经文最后几行字迹凌乱,和其它那些端端正正的字迹形成鲜明对比。王璩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怒火,见她突然发怒,白书并不敢多说什么,只是蹲身把笔捡起,又把那些经文拾起来放在桌上。

当最后一张经文被放到桌上的时候,王璩的心情总算平复的和平日一样,她把那几张字迹凌乱的经文拿过来,一点点撕成碎片,当最后一片碎片落地,王璩才长叹一声:“那些东西你们拿去分了吧,我不要。”说着王璩就站起身,摇晃着往床边走去,颓然倒了下去。

白书屏声静气等了很久,等不到王璩的回应才敢退了出去,看着外面的蓝天白云,白书叹了口气,都是亲祖孙,这样对上又是何必?

当然白书也不敢去劝说王璩,日子还是那样平淡地过,转眼中秋已过,通济寺要做一场大法事,和以往那些小法事不同,这次是要追荐已逝的晟王妃,寺里上下都忙碌起来。

听说那日晟王府上下都要来,谢姑娘自从那日遇见赵夫人后,心里也不知有了些什么想法,安安稳稳地在寺里清修,谢家的人来过几次,见谢姑娘如此,都说姑娘清修一次果然好了许多,准备中秋就接她回去,可谢姑娘说要再参悟些佛法,等十月里回去。

她既这样说,谢太太也就由着她,只是又派来了几个丫鬟婆子好再服侍她。直到这日晟王府来做大法事,一早王璩就见谢姑娘打扮的花一样地过来,笑吟吟地约她一起去前面瞧热闹,王璩才明白这谢姑娘打的什么主意。嫁进晟王府,这对谢姑娘来说,也算是一步登天,不过王璩可没有这种心思陪她去,谢姑娘本就只是来邀约一下,巴不得王璩不去,见她不答应也不生气高高兴兴地出门去了。

这寺里去瞧热闹地人不少,离前面大殿又远,除了偶尔能闻到的香火味道,连做法事的声音都听不到。这片寂静里王璩依旧抄写着经文,直到抄完最后一笔才放下笔,端起旁边的茶水喝了一口。

没有人来,王璩也不打算喊人来,她起身走到门口,看着这仿佛空无一人的寺院,好像自己很久以来就和这种空旷有缘,从来没有人陪在自己身边。王璩长长地叹了一声,叹息声还没消散,就听到耳边传来一个声音:“如此美景,为何叹息。”

是男子的声音,王璩不自觉地握紧手中茶杯,看向发出声音的地方,墙头之上,坐着一个锦衣男子,他脸上笑嘻嘻地看着王璩,双眼明亮如同星辰,不是楚国公陈安还是谁?

短暂地慌乱后王璩已站直了身子,说出的话里带有轻叱:“楚国公,虽说您位高权重,可也不能随意闯入女子清修之所。”这墙并不高,陈安轻轻一跳已经到了地面:“王姑娘你这话说错了,我不过是来探望人罢了,谁知这里没人传讯,这才走了进来。”

王璩看向大开的院门,又看看陈安跳下来的墙头,脸上不由露出促狭笑容:“不过就是个小贼,还说来寻人。”王璩脸上的促狭笑容看在陈安眼里,如同春花开放一样,他顿时忘了原先的目的,一只脚已然踏出,王璩虽在说话,但眼并没离开陈安脚上,见他踏出时候就后退一步,手放在门上,预备他有什么动作自己就立即把门关好。

陈安不敢贸然进来的缘故就是怕王璩把门一关,自己再见不到她,见她这样忙喊道:“哎,你别这样,我不会对你如何的。”王璩半个身子都掩在门后,听他这样说脑袋探出来:“那你要做什么?”

她双眼明亮,声音如同初春的黄莺一般婉转,陈安后退一步才道:“我就是想来问问你,你为什么不肯嫁给我。”这个?王璩的眼睛瞪大,陈安见王璩露出一脸茫然之色,不由嘟囔道:“上个月我托大嫂去威远侯府求亲,结果回来说你要一心清修不肯再嫁。”

想都不用想,苏太君又怎肯让自己嫁进晟王府,王璩的眼神变的黯然,低头不说话,这副模样落在陈安眼里顿时让他起了怜爱之心,悄悄跨出一步:“这么说,你并不是不肯嫁我了?”

王璩抬头,眼神里有着惊讶,答应还是不答应呢?

出嫁

风卷起王璩的衣角,一股浓烈的桂花香味在小院里漫开,两人之间久久没有说话,陈安的眼没有离开王璩的脸,这个女子和初次见面时并不一样,初见时的惊艳到月下时的调皮,再到此时的落寞,让陈安心里泛起涟漪。

王璩低下头,陈安能听到她发出轻声叹息,接着王璩的手把门慢慢地一点点合上,陈安心里的涟漪随着这门慢慢合上,那丝丝涟漪也渐渐冻起来。先是王璩的下巴,接着是她的唇,她的鼻,她的眼,就在她那光洁的额头就要消失在门后的时候,陈安听到悠悠地叹息:“祖母她,不会让我嫁你的。”

陈安心里的涟漪重新泛起,就在王璩额头只露出雪白一点的时候猛地上前拉住快要闭合上的门:“你再说一遍。”门被他拉住,王璩也没有挣扎,整张脸又重新露了出来,眼里似乎有了泪水:“我祖母,不会让我嫁给好人家的。”

陈安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他脸上带上了几分俏皮:“这样说,你是肯嫁给我了?”这话打中了王璩的心,她抬头仔细看了看陈安,陈安相貌英俊,出身尊贵,虽有些鲁莽看起来也不是那种仗势欺人之辈,嫁给这样的人算是一桩极好的姻缘,可自己是真的想嫁吗?

见王璩抬头之后又迅速低头,陈安再顾不得别的,伸出一只手握住王璩的手,王璩有些惊慌,那手在门板上梭巡几下,终于还是被他握住。陈安的手宽大厚实,王璩只觉得自己的脸已经红到了脖子那。

一握住了王璩的手,陈安就觉得心神一荡,说出的话也带了几分甜蜜:“只要你肯,就成了。”这话里带有上位者的骄傲,王璩震惊之下几乎忘了把自己的手从陈安手里抽出来,陈安的笑容里带着笃定,太后祖母颇为心疼自己这个孙子,太后一下令,威远侯府又怎会不答应这桩婚事呢?

但陈安并没有把这话说的明白,他把手松开,王璩的手一得到释放就把门猛地关上,陈安心里欢喜无比,并没在乎看不到王璩,他对着门露出笑容:“你等我,等我回来娶你。”说完陈安就跑走。

王璩过了很久,外面没有了声音这才把门打开一个很小的门缝,院外安静依旧,只有那股桂花香味一直萦绕不去。一点笑意从王璩唇边浮起,渐渐弥漫了她全脸,那种涟漪在心里重新荡开,等着他来娶她?这样的肯定王璩很久没有听到了。

怎么忘了呢?公主虽然颇有权势,可晟王也是陛下长兄,楚国公执意要娶,公主还能拦住吗?毕竟自从公主再嫁之后,一直对外所说都是宽仁大度,对待自己也是极尽母职,从无半点纰漏。王璩轻轻咬了下唇,若是公主执意要拦,那这宽仁大度的美名就会消失,公主肯吗?

王璩的笑容越来越大,公主千算万算,没算到这点。王璩的眼越来越亮,如果这就是转机,那就接受吧。

晟王府的法事足足做了四十九天,每到逢七的正日子,晟王府的主人们就会亲自到来。这几日也是谢姑娘最喜欢出门的日子,可是一直到法事完结,谢姑娘也没遇到自己想要的机缘,她不由在王璩面前抱怨起来:“就是我娘没给我预备足够的首饰衣衫,王府里的人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哪会往我身上看。”

王璩依旧在抄写经文,淑华手里执着一卷经在念,两人都充耳不闻,对谢姑娘每隔一段时间的抱怨她们都习惯了。谢姑娘例行的抱怨结束,顺手拿起旁边果盘里的梨子吃了片看着王璩两人的恬淡,谢姑娘又叹气了,不过这叹气却不是抱怨:“哎,我现在明白我娘的意思了,可要修到你们这样,我实在学不会。”

淑华把经书放下,和王璩对看一眼,柔柔开口:“谢姐姐天真烂漫,自然会有别的机缘,又何必羡慕我们?”是吗?谢姑娘的眉挑起,白书走了进来:“姑娘,侯府来人了,说要姑娘回去呢。”

回去?这消息来的太快,王璩抬起头,谢姑娘一脸大惊失色:“怎么会,王姐姐你不是?”没等话说完,外面走进来一个婆子,她面上笑容恭敬,对谢姑娘道:“三姑娘不过是借此地清修罢了,老太君着实惦记着三姑娘,听说三姑娘的身子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总不能长居寺院。”

王璩在白书说到让自己回去的时候已经站起,等听到婆子说出这番话时王璩顿了一顿,这一回去究竟是凶是吉,难道说是陈安当日和自己说的话祖母已经知道了,这才让人前来,可就算这样,在王璩原来的想法里不过是会催促自己剃度,甚至断绝了供给,而不是让自己回去。

难道是陈安已经让侯府答应了婚事,让自己回去备嫁,一想到这个可能,王璩的心想擂鼓一样冲动起来,她使劲平息,才让唇角带只是带上些微的一丝笑意:“既是祖母吩咐,那不敢不从,白书,去收拾东西吧。”虽然王璩竭力平静,但还是能听出她话里的焦灼感。

白书早等在一边听吩咐,听到让自己去收拾东西,白书几乎是雀跃着叫进另外两个小丫头赶紧收拾,能离开这里,不再天天念经礼佛,怎么着都是好事一件。

王璩又深深吸了一口气,呼出时候那脸上的笑容更深,对旁边的婆子道:“妈妈请在外面等候,我和这两位妹妹说几句话。”婆子恭敬应是退了出去,只是那眼里偶尔闪出一丝嘲讽,低着头,别人也看不见。

王璩心乱如麻,但面上还是要强自镇定地和谢宋两位姑娘说几句道别的话,淑华还好,谢姑娘又叹气了:“本以为我是最先走的,谁知道竟是王姐姐,王姐姐你以后可要多多照顾小妹。”

王璩含笑应了,从首饰匣里拿出一簪一钗,分别递给谢宋两人:“我来的匆忙,走的也急,这两样东西两位妹妹就留个念想。”谢姑娘也不推辞,从腕上褪下一对金镯:“些许东西,姐姐留着赏人吧。”淑华解下一对耳环,递到王璩手里:“这东西不值什么钱,却也是个念想,姐姐保重。”

王璩嗯了一声,来此数月,能和这些同龄女子一起交往,也是从没有过的体验,纵然是有些小家子气的谢姑娘,也有了几分情意在里面。

叙话已毕,白书她们把东西收拾好,婆子没有催促,只是掀起帘子往里面看了一眼,分别的时候已到,谢宋两人送她出来,无色已在外等候,见到王璩出来她长颂一声佛号就道:“王施主,师伯让贫尼来对王施主说,施主心念执着,遇到难事千万不可放弃。”

王璩微微地咦了一声,难道说此次回府又要遇到什么别的事情?王璩去看婆子,婆子只是微微低下头,依旧一脸恭敬。王璩把眼转回来,对着无色打了个问讯:“弟子遵命。”

听到这四个字,无色脸上才露出真正的笑容,王璩在众人的簇拥下来到山门,台阶之下停着一辆马车,和众人打过招呼王璩登车而去,那些别的事情自然有下人们料理。

马车缓缓往京城驶去,王璩额头微微皱起,这一去只怕不是吉而是凶。所有的疑惑在见到苏太君之后就有了解答,看着王璩,她只吐出了一句话,就让王璩犹如受到雷击。

“嫁人?祖母,您让我嫁人。”苏太君的眼神依旧高高在上,眼底藏着一丝怒火,没想到这人就算在寺院里都能招蜂引蝶,竟招惹到了楚国公,如果王璩真的嫁过去,这怎么能让苏太君不恨?当日就该把她捏死,而不是为了种种顾及留下她的命。

苏太君脸上依旧一脸和蔼:“不错,你原本就该嫁人,只是你身子一直极弱,又遇到莫家这件事才让你拖到现在,这门亲事是公主亲自选的,对方是饱学之士,配你也不差了。”

王璩不假思索地开口:“我不嫁。”不嫁?苏太君脸上露出冷笑:“难道你还想去给楚国公送信不成?我告诉你,他已经知道你已定亲,你现在想想,在他心里你是什么样的女人?不守妇道,已有了未婚夫还想攀高枝。”

原来她们已经知道了,王璩脸上又有灰白之色显现,苏太君好整无暇地看着孙女:“你毕竟是我侯府的女儿,我也给你预备了份嫁妆,后日就是你的婚期,你好好下去准备吧。”说着苏太君咳嗽一声,进来两个婆子要把王璩请下去。

王璩脸色已经灰白一片:“祖母,您真要逼死孙女吗?”苏太君脸上的笑没有变:“你现在死了倒是好了。”原来如此,王璩再没说话,跟着两个婆子往外走。

苏太君往榻上靠一靠,丫鬟婆子们走进来,享受着她们的服侍苏太君把眼闭上,为了把这做的真一些,自家操办这门婚事可是出了不少银子,也不知道收的礼能不能填回来?苏太君一阵肉疼,吩咐旁边的丫鬟:“那些好一些的礼,都收起来,给姑娘添妆的东西你们也要看仔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