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妈妈已经明白,可这和原来商量的不一样,总要到了屋里才好细商量,王璩已经握一下她的手,眼里露出坚定之色,汪妈妈脸上不由带出难过神色,对章执林道:“小桃是个什么东西,也配使唤我们?”刘姨娘那张脸又要做娇弱,又压不住心里的愤怒,一时竟忘了该怎么做。

章执林大怒:“好,好,你们都给我滚。”汪妈妈担心地看一眼王璩,王璩还是微一点头,看来姑娘又有了另外的安排,再说等会问素云就好,汪妈妈左手牵住素云,右手拉住冷云:“我在侯府几十年,哪是一般人能使唤的。”

章执林的面皮已经紫涨:“来人,把她们给我赶出去。”汪妈妈带着素云两人给王璩行礼:“姑娘,老奴奉老太君之命来服侍,以后不在姑娘身边,还望姑娘保重。”王璩也落泪,章家的下人早一拥而上把汪妈妈她们拉出去。

看着她们被拉出去,王璩舒一口气,解决了最后一个牵挂,剩下的事就是顺理成章了。刘姨娘这才开口:“大奶奶,您该去歇着了。”王璩伸出手指向她,正要说话时候已经有丫鬟婆子来紧紧拉住她:“大奶奶,您还是先回去吧。”

那话里透出浓浓的讥讽,王璩总要做个样子推一下,早被那些人拉走。看见王璩被拉走,章执林这才觉得神清气爽,娶了王璩这么久,今日才扬眉吐气了,看一眼笑的得意的刘姨娘,章执林还是道:“大奶奶身子娇弱,你们也要好好服侍。”

有一个侯府女婿的名头,知县老爷也要对自己恭敬,王璩可千万不能死,刘姨娘听了这话忙道:“奴知道了,奴一定会让人好好服侍大奶奶的。”虽这样说,刘姨娘却摸住自己的肚子,儿,娘怎能让你背个庶出的名头,王璩,必须死。

汪妈妈她们被赶出章家,看着身后的大门,汪妈妈叹气:“素云,姑娘她究竟怎么想的,你总要说话。”素云刚要说话已有个小厮模样的走过来:“是素云姐姐吧,我家主人请你们过去。”

主人?汪妈妈心里奇怪,怎么黄大奶奶就知道消息,让人过来接自己?小厮把她们引到一辆马车边,汪妈妈看着陌生的马车发愣,素云明白几分,原来是阿蛮。

车帘已经掀开,阿蛮俏生生的脸露了出来:“塔叔说的果然对,你们真的被赶出来了。”素云松了一口气,这下姑娘的处境自己就不用担心了。

王璩虽然在路上大喊大叫,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等被送进屋子,那些人像拖死狗一样地把她扔到床上就忙不迭地走了出去,王璩也就不叫了,看一看这屋子,不过是极简单的地方,就委屈那么一两天,和阿蛮已经商量好了,王璩不管这床铺坚硬,闭上眼就睡着了。

醒过来时外面已经全黑,王璩叫了声素云,没有传来回答过了会儿王璩才想起自己换了个地方。听说那青唐没有大雍繁华,以后这些事情自己也要动手学着做,再不是那娇滴滴的侯门女儿了。

王璩摸到桌边,倒了杯冷茶入口,稍微润润喉咙就又摸回床上,总要把力气养足,才能逃出去。

送来的饭菜虽不能说不堪入口,萝卜干配白饭,还有一大碗没油水的葱花汤。送饭的婆子还一脸嫌恶地道:“大奶奶,这还是姨奶奶心善,给了这些,要是太太的意思,就该让你日日吃窝头。”王璩默默地吃着饭,听了这话突然一笑:“她会后悔的。”

婆子被王璩这话说愣住,接着就嘴一撇,吓唬谁啊?女人没有了男人宠爱,又生不出孩子,就算是娘家人也不好出头的,真是死鸭子嘴硬。

夜晚又来临了,如果自己没算错的话,最迟明晚阿蛮就要来了,王璩坐在黑暗里等待,过去那十七年都这样等过,现在不过几天有什么等不及的?

窗外传来弹手指的声音,王璩仔细听了听,接着起身走到窗前推开窗,火折子的光亮起,阿蛮的笑声也响起:“姐姐,你果然很聪明。”接着阿蛮也不从门口进,双手一撑窗台就跳了进来。

王璩微微一笑,阿蛮绕着她转了一圈:“姐姐你看起来气色不错,你那几个下人还以为你会被章家薄待,急的不行,本来我明晚才到。”素云她们,也算是有了些情谊,王璩把狐裘披上,好在章家还没把这衣衫也拿走。

阿蛮已经看了这屋子一圈:“姐姐,还有没有什么东西?”王璩摇头:“没什么东西了。”阿蛮的眉头一皱:“不是说还有你的嫁妆什么的,难道就便宜了章家。”

那些东西自然有侯府来收,王璩一笑:“钓鱼总要有鱼饵。”阿蛮虽然听不懂还是点头:“也对,那些带着很累赘。”外面突然传来啊的一声,接着声音就消失,阿蛮吐吐舌头:“塔叔在外面呢。”两人走出门外,除了塔叔,塔叔脚步还躺着个什么东西,地上有没熄的火折子。

不等阿蛮问,塔叔已经开口:“这婆子竟是来放火的。”又是谁要置自己于死地,王璩的眉皱起,不过现在这些事情不用自己担心,横竖侯府会把他们一锅端了。况且这个婆子,正好做了自己的替死鬼,不然没有尸首还不大好交代。

塔叔心思细腻,见她们俩不说话就道:“你们赶紧出去吧,这里我来善后。”阿蛮拉着王璩飞快地往后门走去,章家虽有人守门但没有侯府那么多,经过门房的时候能听到里面传来打呼噜的声音。

阿蛮带着王璩溜出门,一辆马车已经停在门口,两人刚刚上去就听到塔叔的声音:“走了。”王璩刚要问什么就看见火光从章家窜起,接着有人大喊:“着火了,赶紧救火。”本来安宁的巷子一下就变的混乱。

在这混乱里面,王璩乘坐的马车已经出了巷子,火并没烧了多久就被人扑灭,王璩知道,明日自己的死讯就要传出,这次是真的挣脱了。

灵前

章家的火虽不大很快被救熄,烧的却是王璩住的地方,第二日合城都在说章家昨日大火,独独烧死了章家大奶奶。虽然生前章家对王璩百般看不上,但这丧事办的可一点也不差,再加上王璩出身侯府,刚要离开此地前往京城的赵元帅都派了副将亲临致祭。

赵元帅虽没亲身到来,却让合城士绅都更明白侯府女儿的分量,当知县夫妇也双双前来吊唁的时候,章母的嘴上更是笑开花,没想到死了一个儿媳妇还能来这么多的大人物,来吊唁的人可是比自家嫁女儿来的还要多,送来的礼物也要更多一些。

知县太太并没立即走,见她没走,其他的乡绅太太奶奶们也陪着在一边说话,章母觉得今日真是自己前所未有的荣耀,正要命人唤刘姨娘出来见客的时候,下人通报黄大奶奶来了。章母觉得黄家怎能来这么晚,刚要命人迎出去就见黄大奶奶来到灵前,不过黄大奶奶并不是孤身一人来的,身后还带着素云二人。章母见了她们俩刚要沉下脸吩咐人把她们赶出去,素云冷云已双双跪在王璩灵前,放声大哭起来:“姑娘你死的好惨。”

虽说今日是来吊唁,可各家太太奶奶和王璩没什么交情,不过是面上装出的伤心,像素云两人这样哭的如此伤悲还是头一个,来吊唁的人都在那暗地打量,心里在想素云她们究竟是什么身份?

不等有心急的问出来,素云已经跪到知县太太面前磕头不止:“太太,我们姑娘并非死于意外,而是被章家人害死的,求知县老爷做主,给我们姑娘还个公道。”

这让章母差点气的背过气,用手指着素云大骂道:“你们两个被我家赶出去的贱丫头,现在红口白牙的咒人。”冷云的口齿比素云还伶俐一些,满面泪痕地抬头:“各位太太奶奶,并不是我们咒人,前几日我们姑娘被逼搬到偏房,把正房让出来给姨奶奶,还把我们这几个从京城带来的人也全赶了出去,不容我们活着,过不了几天就传来姑娘的死讯,这不是章家人在里面捣了鬼又是做什么?”

冷云说的话让在座的都吸了一口气,本来想有人讨好章母出言劝阻的也没人说话,倒有人问章母:“章亲家,这让大奶奶住到偏房,可有这么回事?”章母顿时不知道怎么回答,素云已经又道:“各位太太奶奶,你们仔细想想,章家这次着火的是偏房,烧死的怎么会是我们姑娘?”

顿时在场的人又议论纷纷起来,这走水虽是常事,但这偏房走水怎么会烧死大奶奶?知县太太也觉得这事情有蹊跷,对素云道:“我毕竟是个女人,要告状这还是去寻老爷。”说着就给自己丫鬟使个眼色,让她去寻知县前来。

不等丫鬟走出去,章执林已经匆匆跑了过来,见素云冷云两人哭诉,他上前一脚就踢了过去:“贱|人,背主私逃还敢来这里强嘴,来啊,把这两个背主私逃的奴才给我送到衙门里去。”见儿子进来,章母又有了依仗,看着素云她们得意地道:“两个小丫头还敢这样?”

黄大奶奶已经站了起来:“章太太,你这可就说错了,她们两位早已得了文书除了奴籍,况且从头到尾也没入你章家的户籍,哪里能算的上是你章家的人呢?”那日素云几个被赶出来阿蛮接到,就派人去给黄家送信,黄大奶奶收到了信就把早已做好的文书送了出来,又让管家去衙门给素云她们立了籍。

那所宅子的房契本就是汪妈妈贴身放着的,又去把这房契改成汪妈妈的名字,虽然看起来事情很多,黄家在衙门里本就很熟,不过两顿饭的功夫已经把事情办的妥帖。

那宅里除了几房下人外,王璩还让汪妈妈拿了三百两银子出来,有了这些东西,又得了黄家的庇护,在这里也能轻松过日。素云她们静心等待,等着王璩脱身之后另做打算,谁知等来的竟是王璩的死讯。开头素云还当这是王璩已经脱身,不料左等王璩不来,右等王璩不见,去驿站寻到阿蛮问时,阿蛮只说并没接到王璩。

明白王璩真的已经死了,素云她们商量一番,觉得王璩的死定有蹊跷,于是去求黄大奶奶让她带自己进去喊冤,虽说是脱了籍,可老太君的脾气也是知道的,到时如果怪罪下来,要处置自己那就叫轻而易举,倒不如趁京里还没人来的时候为王璩出头,也好让老太君不迁怒自己。

这主意和黄大奶奶的想法不谋而合,现在王璩死了,侯府那里定会震怒,自家抢先出了头,等候府的人到了,当然就会记得自己,商量定了就带着素云她们来到灵前。这话让在场众人再次惊讶,听口气说做为亲家的黄家并不站在章家这边?

黄大奶奶已经开口:“各位,这事本不该我出面,只是王妹妹孤身一人嫁到这里,难免会受了人的欺负,旁的也就罢了,这宠妾灭妻,逼死发妻的事,对我们这里的名声也是有碍的,这两位姑娘虽出身奴婢,一片忠心为主,听到王家妹妹的死讯就哭的死去活来,深恨自己当日护主不利,才让章家钻了空子把人赶出,随后就害死了王妹妹,地面上出了这样的大事,怎么说也不能轻易揭过。”

章执林本有心病,听了这话就大怒起来:“你,你休要血口喷人。”说着章执林就对在场的人道:“王氏是我结发妻子,夫妻恩爱甚笃,她出于意外而亡,我伤心不已,哪是她们说的这样。”冷云已经冷冷开口:“恩爱甚笃?姑爷你也好意思说这个,自从纳了刘姨娘,您就没有进姑娘房一遭,还口口声声等刘姨娘生下儿子,就要休了姑娘,不然我们主仆怎会被欺负的这么惨。”

说着冷云又跪到灵前大哭起来:“姑娘,您死的好惨,您要灵去不远,就把这些害你的人都揪出来。”灵前被这么一闹,早就乱了章法,章执林急的满头大汗,除了会说几句素云她们是血口喷人,说不出别的话来。

知县已经走了进来,他在这地面当官久了也想升一升,章执林娶了王璩回家,知县对这位侯府女婿也是拍尽马屁想占些好处,谁知天不假年,王璩竟然撒手而去。知县难过自己好容易搭上的线就这样断了,王璩灵前还是来了,到时候府如果不想断章家这门亲,说不定会再嫁个女儿过来,那时章执林身份依旧。

更何况王璩死讯传去京城,侯府定会派人来的,见自己勤谨,也说不定会说几句好话,这样自己就升官有望。谁知还在前面坐着就听到别人来报灵前出了这么一件事,自己太太也派人来请,本在陪客的章执林也匆忙而去,知县眉头一皱,晓得这事不是这么简单,还是要见机行事,足足在外面听了好一会心里也有了主意这才进来。

见知县进来,章执林急忙作揖:“老爷,这事明明是那两个丫鬟血口喷人。”素云两人见了知县也是心头大喜,只要知县不偏着章家这事就有了,于是齐齐地道:“禀老爷,若没有十分的胆子,奴婢们也不敢说这些,章家宠妾灭妻不是一个两个人知道了。”

宠妾灭妻?知县眼珠一转就道:“这事干系重大,也不好就此轻易下结论,待本县再让仵作去查一下当日现场,你们两个人现在虽是平民,但也做不得原告,凡事等京里侯府来人再说。”章执林松了一口气,听知县这口气只怕是会偏向自家。

素云两人对看一眼,等京里来人,这位知县老爷倒是个会两面光的,不过没有斥责自己已是不错,来之前已想过难免会受皮肉之苦的素云两人又给知县老爷跪下,口称谢谢,最后又说一句:“奴婢两人所言句句是实,姑娘对我们二人情意深重,今日怎忍她沉冤地下?”

知县眼皮跳一跳,对素云二人说了两句也就打道回府,虽没动章家根本,但这件事已传的满城皆知,当日刘姨娘又没出来守灵,这更坐实章家宠妾灭妻之事。章家原来被赶出去的那些下人也在那里说一些章母刻薄对王璩不好的话。于是全城人有八成相信了章家逼死王璩是事实,就等着侯府来人处置。

阿蛮告诉王璩的时候是在前往青唐的马车上,阿蛮边说边笑:“姐姐,没想到会是这样。”王璩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接话,按照苏太君的脾气,什么事都要做的面上光,怎会轻易放弃这么一个能为自家增光的好机会呢?

不过没想到素云她们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好,该做的已经做了,结果如何也就交给老天吧。离去那日清晨,王璩拜托阿蛮让她派人去汪妈妈那里送了一百两银子,在马车里王璩看见出门的是汪妈妈,接着只一闪就不见了。

离开这个地方,再往北走就是边关,阿蛮的马车极快,三个时辰后就到了边关,当巍峨的边关出现在王璩眼前的时候,王璩的泪流了下来,这就是段家儿男抛头颅撒热血的地方,而自己要从这里出去,寻找另一位段家儿男,好拂开昔日的迷雾。

31、青唐

出边关比王璩想象的顺利多了,塔叔把文书递上,守关士兵查验了文书,又有人来瞧了下有没有带出什么违禁物品。不过边关这十来年都风平浪静,阿蛮的东西又不是很多,很快就出了边关。

王璩不由转身看着这边关,出了这里再往前就是青唐的地界了,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又回来,但王璩知道一点,当自己回来的时候,定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马车停了下来,好让王璩再看清楚这大雍的山水,身边的阿蛮罕见的没有说话,一双眼只是看着王璩,直到王璩转身过来看着前方,阿蛮才挑起帘子做个手势,马车继续往前走。

虽只一关之隔,但大雍和青唐的风光并不完全一样,看着两边渐渐不同的景色,还有穿着奇怪的人越来越多,王璩知道自己从此之后再不需苦苦压抑自己,说那些言不由衷的话。

一声轻叹从王璩口里逸出,阿蛮终于忍不住笑出来:“姐姐,是不是你们中原人都是这样,喜欢长吁短叹?”

这几日的相处下来,王璩是发自内心的喜欢阿蛮,而不像刚开始还存有利用她的心情,听到阿蛮这样说,王璩的眉微微一弯:“你认识多少中原人?”阿蛮本来半躺在那里,听到王璩这话突然叫了起来:“啊,姐姐,你这样笑起来越发像阿爹了,我还要去问问我阿爹,到底你是不是他在中原偷生的孩子。”

阿蛮的阿爹,王璩已经听她提过无数次,从能得到的信息里王璩得出判断,阿蛮的父亲也是大雍人。此时又听到阿蛮这样说,王璩的眉微微皱起:“怎么,你阿爹和我长的很像,而且也是大雍人?”

阿蛮连连点头:“是啊,我阿爹不仅是大雍人,还是大雍京城里的人,这话也是阿爹教我说的。”王璩只觉得一颗心都快蹦出来,难道说,自己的舅舅就近在眼前?王璩几乎是喉咙干涩着发问:“阿蛮,你阿爹的名讳?”

阿蛮的眼眨巴一下,有些不适应王璩这样文雅的发问,但很快她就笑起来:“我阿爹叫阿连怀德,青唐人没有不知道他的。”阿连怀德?四个字在王璩心里激起莫大震撼,如果赵元帅没说错的话,那么阿蛮就是自己的表妹,难怪一见了她就有些喜欢。

阿蛮说完见王璩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惊奇地抬头:“姐姐,你怎么了,难道你也听说过我阿爹的名字?”王璩摇一摇头,不敢保证阿蛮的阿爹就是自己的舅舅,说不定是同名同姓的原因。

平息了心情,王璩看着阿蛮微微一笑:“没什么只是我有个故人和你阿爹的名字一样。”故人?阿蛮又来劲了:“姐姐,你说啊,说不定你娘和我爹还真的…”这话让王璩脸色突变,虽然知道青唐风俗和大雍不一样,但这样的话还是不能说的。

阿蛮见王璩沉默下来不说话,吐一吐舌头,糟了,自己怎么说错话了呢?中原的风俗和青唐不一样,有些青唐能说的话就不能在中原说。王璩的神色虽依旧平静,但那微微颤抖的手让阿蛮明白王璩是不是在生气?

轻轻地扯一下王璩的袖子,阿蛮的小脸都要皱成一团了:“姐姐,是我说错话了,你不要生气。”王璩低头,那雪白的脖颈在有些暗的马车里也亮着光,阿蛮不由摸一下自己那微有些黑的脸,姐姐怎么能这么白呢?

但阿蛮很快就把思绪转回来:“姐姐,我…”王璩已经缓缓开口:“家母早逝,死前还备受冤屈,我从幼时就立誓为她洗清冤屈,可惜我痴长到这个年纪,依旧不能为她洗清冤屈,一思及此,心如刀割,怎容得下旁人再如此说。”

王璩这几句话本是为了打动阿蛮,可说的时候触动到这些年的心酸,还有遇到的种种事情,那眼泪竟掉落下来,再难收回。阿蛮虽然年轻活泼,但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况且世间之人无分种族,对母亲之情都同出一辙。

王璩这几句话已让阿蛮动容,突然站起身给王璩跪下行礼,王璩不觉她有这样举动,马车内虽然宽大总比不得下面好转身,王璩想站起拉住阿蛮的时候阿蛮已经面色严肃地道:“我并不知道姐姐有如此过往,从此后若我再提一句,誓不为人。”

说着阿蛮磕头下去,这倒让王璩不好拉她起来,过了会儿王璩才叹气:“妹妹情意,倒让做姐姐的有些惭愧。”阿蛮已经站起身,重新亲亲热热地偎到王璩身边:“姐姐,你既要做好姐姐,那就把吃的拿出来吧,我饿了。”

王璩又笑了出来,和阿蛮交往是极简单的,她说一是一,虽有些鲁莽但也无需那样藏着掖着,两人相视一笑,王璩从袋里拿出肉干面饼,阿蛮已经抢过去大大咬了一口,脸上露出灿烂笑容,王璩这次的笑容是真的到了眼底,不知道有多久没这样笑过了?

越往北走,雪下的越大,景色也越不同,王璩虽然不再装病吃药,可身体不如阿蛮那么好,只有躲在马车里盖着厚厚的裘衣,阿蛮倒毫不在乎:“要不是怕姐姐一个人闷,我也要去骑马而行,这坐在马车里多闷?”没想到阿蛮身份贵重,骑射之术竟这么好?

这些日子下来,王璩已经知道阿蛮就是镇国公主的女儿,青唐和大雍风俗不同,王的女儿也可称公主。青唐受宠爱的皇子公主,都可以有一支自己的卫队,编制从几百到几千都有,甚至青唐的后妃中,也有拥有卫队的。

阿蛮虽不是皇帝之女,却是摄政公主的女儿,也有一支三百人的卫队,称白龙卫。而塔叔就是阿蛮的卫队长,虽然人少,阿蛮却骄傲地说这支卫队是她阿娘送她的,一个人可以打飞龙卫十个。

王璩虽震惊却很快平静下来,公主府里的藏书不少,王璩没有事做的时候就命人寻书来看,公主并没禁止王璩看书习字,各种书籍看的不少。和那些以为天下只有大雍和青唐两个国家的女子不一样,王璩从小就知道这块土地上,除了大雍和青唐,再往北走还有罗刹国,而在青唐和大雍之间,有个极小的国家名唤高丽,周边尚有几个小的国家,除了高丽在青唐和大雍之间时刻摇摆外,其它小国都依附大雍年年进贡。

除此之外,隔海相望还有扶桑国,而在大雍的西边,穿过几个小国家,就有不输于大雍的大国,它们和大雍之间的往来更多地通过那些小国家。而从南行去,越过大海,还有更大的一块土地,上面生活的人也不一样。

当然,对大雍来说,别的国家都不足为虑,周边都是小国,唯一能抗衡的就是青唐。青唐王虽在二十年前自立为帝,也有了自己的年号不似周边小国通行大雍年号,对大雍通行文碟都已北朝陛下致南朝陛下来往,但在大雍的所有书籍里,青唐依旧以王为称,而不是以帝相称。

况且早在一百多年前,大雍太祖起兵时候,青唐当时的王就集合了十万军队欲南下逐鹿中原。如不是当初边关战士死守,再加上青唐当时有人趁机谋反,青唐王率兵回去,只怕局势又不一样。大雍建国一百多年,青唐每隔几年就会派兵骚扰,从不放弃对中原这块地方的野心。

一直到了六十年前,被派守边关的恒王利用正好青唐王驾崩,各位王子争夺王位的时机,一鼓作气几乎打到青唐王城,如不是那战死伤的人员太多,只怕恒王就要攻破青唐王城。但也逼得新立的青唐王签下城下之盟,再不开战,双方互开坊市。

此战之后,恒王声名大振,边关也平静了很多年,直到恒王死于之后的帝位之争,双方才又互相开始骚扰,于是边关就是如此,平静时候就开坊市做生意,打战时候就各自关门歇息。

王璩自认对青唐也算知道一些,可这些日子下来才明白以前知道的那些有多浅。阿蛮并不在意外面的大雪,把车帘掀起一些,感觉着那寒风扑到脸上,转头对王璩笑道:“青唐有这么个风俗,每年下雪以后,陛下就要到各部族去巡访,以示时刻不忘往事。自然不能是陛下一人前去,皇族除留守京城外都要跟随,有些边远部族,路比这个辛苦多了,那雪下的也更大。”

这个风俗书上也有记载,但王璩总觉得这是别人的敷衍,哪有皇帝不在宫中而是冒雪出门,此时从阿蛮嘴里得到证实不由笑道:“果然行万里路胜过读万卷书,我原本以为我读的书够多了,想不到还是不知道这些。”

阿蛮笑了:“不过那也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现在各部族首领大都在燕京居住,陛下要去也只用去燕京各王府。不肯离开燕京的部族首领不多,每年也就是我阿爹代替陛下前去的。”青唐不像大雍,各部族之间都有为了土地水草争斗不休,直到一百多年前,青唐第一位王睿打极用雷霆手段收服大部分部族,被部族奉为共主。

这位王深谋远虑,不满足于在青唐这块地方,对中原之地也虎视眈眈。青唐历代的王虽比上这位的手段,但依旧收服部族,建立百官制度,推行青唐自己的文字,结束了部族之间只能口说相传的历史。二十年前青唐王称帝,追尊历代先王,第一位王被尊为太祖。

听着阿蛮的叙述,王璩心里暗自判断,看来那些书里面记载的,已经和实际情况有所不同了。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塔叔的声音传了进来,不过他说的是青唐话,王璩也只能听懂一点点。

刚听完阿蛮就发出一声欢呼,接着就要掀开帘子下车,猛然想起王璩还在车里,张口就是青唐话,见王璩睁大眼睛,阿蛮掩口一笑:“姐姐,我阿爹就在前面,我们一起去见阿爹。”

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和那位阿连怀德见面了,王璩的心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披好了狐裘,阿蛮已经跳下马车。漫天的风雪让王璩有些判断不出人在哪里?但能听到阿蛮的欢呼声,王璩在雪里站稳,慢慢地一步步上前,刚走出几步阿蛮就拉着一个中年男子走过来:“阿爹,这就是我和你说的姐姐。”

风雪很大,王璩的狐裘很快就落满雪花,王璩没顾得上伸手去拂衣服上的雪花,只是抬头去看男子。当看见王璩脸的时候,男子微微地咦了一声,而王璩也愣在那里。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青唐的设定,我费了很大力气最后选定了这个,其实熟悉历史的人就看能看出来,我选择的是辽的设定,当然是辽的早期而不是末期。

为了防止有读者看不到正文,于是这里也贴一下,大家互相理解,谢谢。

出边关比王璩想象的顺利多了,塔叔把文书递上,守关士兵查验了文书,又有人来瞧了下有没有带出什么违禁物品。不过边关这十来年都风平浪静,阿蛮的东西又不是很多,很快就出了边关。

王璩不由转身看着这边关,出了这里再往前就是青唐的地界了,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又回来,但王璩知道一点,当自己回来的时候,定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马车停了下来,好让王璩再看清楚这大雍的山水,身边的阿蛮罕见的没有说话,一双眼只是看着王璩,直到王璩转身过来看着前方,阿蛮才挑起帘子做个手势,马车继续往前走。

虽只一关之隔,但大雍和青唐的风光并不完全一样,看着两边渐渐不同的景色,还有穿着奇怪的人越来越多,王璩知道自己从此之后再不需苦苦压抑自己,说那些言不由衷的话。

一声轻叹从王璩口里逸出,阿蛮终于忍不住笑出来:“姐姐,是不是你们中原人都是这样,喜欢长吁短叹?”

这几日的相处下来,王璩是发自内心的喜欢阿蛮,而不像刚开始还存有利用她的心情,听到阿蛮这样说,王璩的眉微微一弯:“你认识多少中原人?”阿蛮本来半躺在那里,听到王璩这话突然叫了起来:“啊,姐姐,你这样笑起来越发像阿爹了,我还要去问问我阿爹,到底你是不是他在中原偷生的孩子。”

阿蛮的阿爹,王璩已经听她提过无数次,从能得到的信息里王璩得出判断,阿蛮的父亲也是大雍人。此时又听到阿蛮这样说,王璩的眉微微皱起:“怎么,你阿爹和我长的很像,而且也是大雍人?”

阿蛮连连点头:“是啊,我阿爹不仅是大雍人,还是大雍京城里的人,这话也是阿爹教我说的。”王璩只觉得一颗心都快蹦出来,难道说,自己的舅舅就近在眼前?王璩几乎是喉咙干涩着发问:“阿蛮,你阿爹的名讳?”

阿蛮的眼眨巴一下,有些不适应王璩这样文雅的发问,但很快她就笑起来:“我阿爹叫阿连怀德,青唐人没有不知道他的。”阿连怀德?四个字在王璩心里激起莫大震撼,如果赵元帅没说错的话,那么阿蛮就是自己的表妹,难怪一见了她就有些喜欢。

阿蛮说完见王璩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惊奇地抬头:“姐姐,你怎么了,难道你也听说过我阿爹的名字?”王璩摇一摇头,不敢保证阿蛮的阿爹就是自己的舅舅,说不定是同名同姓的原因。

平息了心情,王璩看着阿蛮微微一笑:“没什么只是我有个故人和你阿爹的名字一样。”故人?阿蛮又来劲了:“姐姐,你说啊,说不定你娘和我爹还真的…”这话让王璩脸色突变,虽然知道青唐风俗和大雍不一样,但这样的话还是不能说的。

阿蛮见王璩沉默下来不说话,吐一吐舌头,糟了,自己怎么说错话了呢?中原的风俗和青唐不一样,有些青唐能说的话就不能在中原说。王璩的神色虽依旧平静,但那微微颤抖的手让阿蛮明白王璩是不是在生气?

轻轻地扯一下王璩的袖子,阿蛮的小脸都要皱成一团了:“姐姐,是我说错话了,你不要生气。”王璩低头,那雪白的脖颈在有些暗的马车里也亮着光,阿蛮不由摸一下自己那微有些黑的脸,姐姐怎么能这么白呢?

但阿蛮很快就把思绪转回来:“姐姐,我…”王璩已经缓缓开口:“家母早逝,死前还备受冤屈,我从幼时就立誓为她洗清冤屈,可惜我痴长到这个年纪,依旧不能为她洗清冤屈,一思及此,心如刀割,怎容得下旁人再如此说。”

王璩这几句话本是为了打动阿蛮,可说的时候触动到这些年的心酸,还有遇到的种种事情,那眼泪竟掉落下来,再难收回。阿蛮虽然年轻活泼,但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况且世间之人无分种族,对母亲之情都同出一辙。

王璩这几句话已让阿蛮动容,突然站起身给王璩跪下行礼,王璩不觉她有这样举动,马车内虽然宽大总比不得下面好转身,王璩想站起拉住阿蛮的时候阿蛮已经面色严肃地道:“我并不知道姐姐有如此过往,从此后若我再提一句,誓不为人。”

说着阿蛮磕头下去,这倒让王璩不好拉她起来,过了会儿王璩才叹气:“妹妹情意,倒让做姐姐的有些惭愧。”阿蛮已经站起身,重新亲亲热热地偎到王璩身边:“姐姐,你既要做好姐姐,那就把吃的拿出来吧,我饿了。”

王璩又笑了出来,和阿蛮交往是极简单的,她说一是一,虽有些鲁莽但也无需那样藏着掖着,两人相视一笑,王璩从袋里拿出肉干面饼,阿蛮已经抢过去大大咬了一口,脸上露出灿烂笑容,王璩这次的笑容是真的到了眼底,不知道有多久没这样笑过了?

越往北走,雪下的越大,景色也越不同,王璩虽然不再装病吃药,可身体不如阿蛮那么好,只有躲在马车里盖着厚厚的裘衣,阿蛮倒毫不在乎:“要不是怕姐姐一个人闷,我也要去骑马而行,这坐在马车里多闷?”没想到阿蛮身份贵重,骑射之术竟这么好?

这些日子下来,王璩已经知道阿蛮就是镇国公主的女儿,青唐和大雍风俗不同,王的女儿也可称公主。青唐受宠爱的皇子公主,都可以有一支自己的卫队,编制从几百到几千都有,甚至青唐的后妃中,也有拥有卫队的。

阿蛮虽不是皇帝之女,却是摄政公主的女儿,也有一支三百人的卫队,称白龙卫。而塔叔就是阿蛮的卫队长,虽然人少,阿蛮却骄傲地说这支卫队是她阿娘送她的,一个人可以打飞龙卫十个。

王璩虽震惊却很快平静下来,公主府里的藏书不少,王璩没有事做的时候就命人寻书来看,公主并没禁止王璩看书习字,各种书籍看的不少。和那些以为天下只有大雍和青唐两个国家的女子不一样,王璩从小就知道这块土地上,除了大雍和青唐,再往北走还有罗刹国,而在青唐和大雍之间,有个极小的国家名唤高丽,周边尚有几个小的国家,除了高丽在青唐和大雍之间时刻摇摆外,其它小国都依附大雍年年进贡。

除此之外,隔海相望还有扶桑国,而在大雍的西边,穿过几个小国家,就有不输于大雍的大国,它们和大雍之间的往来更多地通过那些小国家。而从南行去,越过大海,还有更大的一块土地,上面生活的人也不一样。

当然,对大雍来说,别的国家都不足为虑,周边都是小国,唯一能抗衡的就是青唐。青唐王虽在二十年前自立为帝,也有了自己的年号不似周边小国通行大雍年号,对大雍通行文碟都已北朝陛下致南朝陛下来往,但在大雍的所有书籍里,青唐依旧以王为称,而不是以帝相称。

况且早在一百多年前,大雍太祖起兵时候,青唐当时的王就集合了十万军队欲南下逐鹿中原。如不是当初边关战士死守,再加上青唐当时有人趁机谋反,青唐王率兵回去,只怕局势又不一样。大雍建国一百多年,青唐每隔几年就会派兵骚扰,从不放弃对中原这块地方的野心。

一直到了六十年前,被派守边关的恒王利用正好青唐王驾崩,各位王子争夺王位的时机,一鼓作气几乎打到青唐王城,如不是那战死伤的人员太多,只怕恒王就要攻破青唐王城。但也逼得新立的青唐王签下城下之盟,再不开战,双方互开坊市。

此战之后,恒王声名大振,边关也平静了很多年,直到恒王死于之后的帝位之争,双方才又互相开始骚扰,于是边关就是如此,平静时候就开坊市做生意,打战时候就各自关门歇息。

王璩自认对青唐也算知道一些,可这些日子下来才明白以前知道的那些有多浅。阿蛮并不在意外面的大雪,把车帘掀起一些,感觉着那寒风扑到脸上,转头对王璩笑道:“青唐有这么个风俗,每年下雪以后,陛下就要到各部族去巡访,以示时刻不忘往事。自然不能是陛下一人前去,皇族除留守京城外都要跟随,有些边远部族,路比这个辛苦多了,那雪下的也更大。”

这个风俗书上也有记载,但王璩总觉得这是别人的敷衍,哪有皇帝不在宫中而是冒雪出门,此时从阿蛮嘴里得到证实不由笑道:“果然行万里路胜过读万卷书,我原本以为我读的书够多了,想不到还是不知道这些。”

阿蛮笑了:“不过那也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现在各部族首领大都在燕京居住,陛下要去也只用去燕京各王府。不肯离开燕京的部族首领不多,每年也就是我阿爹代替陛下前去的。”青唐不像大雍,各部族之间都有为了土地水草争斗不休,直到一百多年前,青唐第一位王睿打极用雷霆手段收服大部分部族,被部族奉为共主。

这位王深谋远虑,不满足于在青唐这块地方,对中原之地也虎视眈眈。青唐历代的王虽比上这位的手段,但依旧收服部族,建立百官制度,推行青唐自己的文字,结束了部族之间只能口说相传的历史。二十年前青唐王称帝,追尊历代先王,第一位王被尊为太祖。

听着阿蛮的叙述,王璩心里暗自判断,看来那些书里面记载的,已经和实际情况有所不同了。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塔叔的声音传了进来,不过他说的是青唐话,王璩也只能听懂一点点。

刚听完阿蛮就发出一声欢呼,接着就要掀开帘子下车,猛然想起王璩还在车里,张口就是青唐话,见王璩睁大眼睛,阿蛮掩口一笑:“姐姐,我阿爹就在前面,我们一起去见阿爹。”

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和那位阿连怀德见面了,王璩的心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披好了狐裘,阿蛮已经跳下马车。漫天的风雪让王璩有些判断不出人在哪里?但能听到阿蛮的欢呼声,王璩在雪里站稳,慢慢地一步步上前,刚走出几步阿蛮就拉着一个中年男子走过来:“阿爹,这就是我和你说的姐姐。”

风雪很大,王璩的狐裘很快就落满雪花,王璩没顾得上伸手去拂衣服上的雪花,只是抬头去看男子。当看见王璩脸的时候,男子微微地咦了一声,而王璩也愣在那里。

32、舅舅

面前的男子有一双和王璩一模一样的眼,而那张脸,看住那张脸王璩差点发出惊呼,这张脸,除了面皮比自己粗糙些,脸上有一些胡子茬,几乎和自己是一模一样。

阿蛮的笑声响起:“阿爹,我没说错吧,这个姐姐和你长的很像,她到底是你什么人?”王璩转头去看阿蛮,她的笑容在风雪中也显得那么灿烂,男子拉一下阿蛮示意她不要说话,接着眉头皱起:“你娘是谁?”

男子声音低沉,和他的外表一样好听,王璩那到口边的参见王爷又咽了回去,看着男子的双眼一眨也不眨:“我的娘姓段,闺名敏君。”看着男子的脸色有些变化,王璩知道自己找到要找的人了,但还是把后面的话说了出来:“我还有个舅舅,名唤崇德,我,就是来找舅舅的。”

崇德,段崇德,昔日段家唯一的儿子,这个名字王璩在心底念了无数遍,但从来不敢轻易告诉别人。面前的男子神色变的更为怪异,双手紧握成拳,旁边的阿蛮觉得这气氛有些诡异,刚要开口问询男子已经对王璩开口:“你,不是和你娘一起夭折了吗?”

夭折?王璩的泪此时滚落下来,她咬紧下唇,让那些冰冷的泪重新回到眼眶,唇往上翘做出笑容,但那发抖的声音暴露了王璩的内心:“原来,这就是你不来找我的原因。”

这一路上王璩想了许多,见到舅舅的时候是不是要痛哭,是不是要撒娇,是不是要把这十来年的委屈都说出来,可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又听到了这样的话,王璩能说出的只有这句。

男子突然长啸一声,一匹白色的马突然出现在他们身边,男子翻身上马而去。这样的变故让阿蛮惊呆了,侍卫本在附近的,看见男子上马而去也纷纷上马打算跟随前去,远处的风雪里已经传来男子的声音:“不许上前。”

阿连怀德长久身居高位,早已令出必行,众侍卫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敢跟上去。阿蛮刚要让塔叔跟上去,塔叔已经摇头:“公主,风雪太大,还是上车继续赶路吧,王爷他不会有事的。”他们说的是青唐话,王璩听不懂也不想再听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