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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莘菲梳好了头,换了大红的嫁衣,也化好了妆,起身向着铜镜里看去,弯弯的眉,点漆般幽黑的眼,雪白的脸庞,樱红的小嘴,似她又不似她,一时之间,莘菲自己也很是恍惚了一阵,镜中的这个人儿,就是自己吗?

正恍惚着,身旁的妇人递了饭来,莘菲按照古嬷嬷教的,含了口饭在口中,一旁的妇人笑着问道,“生吗?”

莘菲红了脸细声答道,“生”,旁边的妇人们哄的一声笑了起来,便有妇人拿了红纸上来接了莘菲口中的饭,分成两份包在红纸中,一份放在了莘菲房中的床上,另一份还要随嫁妆放去侯府的床上。

另有妇人拿了碗酒酿圆子来,古嬷嬷也穿了大红的喜服,亲自端了来,喂了莘菲,在她耳边低声说,“姑娘,今日里恐是吃不上饭了,好歹先垫上些吧。”莘菲最怕的就是肚子饿,听见这话,赶紧在古嬷嬷的帮助下,吃了小半碗下去。或许是食物的作用,小半碗酒酿圆子下去,莘菲心里觉得镇定多了,没有那么慌神了。

众人正围着莘菲说话打趣儿,就听得外面锣鼓声鞭炮声,知道是侯爷来迎亲了,莫夫人忙把大红的鸾凤喜帕盖在了莘菲头上,莘菲便只看到自己眼前的这一片红光了。

照例,新娘是要由兄弟背上花轿的,但梓哥儿年幼,便由古嬷嬷代替将莘菲背上了花轿,满眼的红光之中,莘菲只听得鞭炮的声音,旁边嘈杂的众人说话的声音,还有的就是韩张氏哽咽着的声音,一时,莘菲心里五味杂陈,不觉便滴了泪下来。坐在轿中,幸好众人没看见,莘菲赶紧用随身的红帕拭了眼泪,将古嬷嬷递给她的一个大红宝瓶抱在手里。

喧嚣中,轿子摇晃了一下,开始往前走了。

摇晃之中,莘菲只觉得轿子走出了郡主府,走出了胡同,越走越远…渐渐地,听不到鞭炮声,只听到锣鼓声。

再走了一会,便听到无数的“来了,来了”的报喜声,随即便又是震耳欲聋的鞭炮声。

轿子停了下来,听到旁边喜婆的声音,“新郎倌踢轿了。”便有一声踢轿门的声音,紧接着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伸了过来,莘菲看着这只大手,愣了片刻,然后才将自己的小手放在了大手之中,这大手便握紧了莘菲的手,将她带出了轿子。

周士昭的手温热、干燥,没有莘菲最怕的粘腻感,更重要的是,他的手给人很有力量的感觉,让莘菲感觉很踏实。

杂沓的人声,喧阗的笑语,铺天盖地扑过来,让她有点分不清楚东南西北的感觉。而脚下软软的毡毯,又给人觉得掉进了锦绣堆里,全然找不到使力的地方。好在有周士昭的手,让莘菲可以支撑着走下去。

莘菲有些懵懵懂懂地跨过了马鞍,拜了堂,进了新房。

女子的窃窃私语声中夹着环簪摇曳之声。

有女子笑道:“侯爷,快挑了盖头,让我们看看新娘子!”

头上的盖头就无声地落下来。

银光雪亮般的灯火让莘菲眼睛一闪,只感觉到满屋的珠环玉翠,彩绣辉煌。

“新娘子真漂亮…”

“白白净净,一看就是个有富气的…”

赞美声如潮水般涌来,射向她的目光却充满了好奇、审视、衡量、怀疑…

莘菲强强按捺住心中的紧张,用尽全身的力气,平静地迎向了众人各式各样的目光,在她如水般的目光中,她对上侯爷周士昭的目光。

周士昭一身大红色的礼服,身姿挺拔,表情却依然冷峻,神色淡定,像她一样,目光如水,不见悲喜。

二人对视,目光中有些什么在交织,却是霎那间又滑开去,似是心照不宣般,二人都撤开了自己的目光。

有打扮喜庆的全福夫人过来请了二人坐到了床上,莘菲坐在床西,周士昭坐在了床东。有丫鬟端了法郎的酒杯过来,全福夫人端了酒杯递与二人,“请侯爷和夫人喝合卺酒。”

莘菲知道这是要喝交杯酒了,脸上有些微微发烫,与周士昭手臂交缠时,都不敢看周士昭的眼睛,微辣的酒入了喉咙,莘菲只觉得脸上更烫了,全福夫人又来较断了二人的一缕头发相结,并掖在了枕头的一角。

莘菲正觉尴尬时,外边有人回道,“宫中旨意并赏赐已到,请侯爷和新妇到前庭接旨。”

莘菲便同侯爷一起起身,莘菲自动后退了一步,与周士昭一前一后出了新房。

新房的外面就是个大院子,两边的抄手游廊上挂着红绸和各色的灯笼,灯火辉煌,花团锦簇。

老太夫人、老侯爷、太夫人并二爷周士林二夫人李氏都已按品大妆等着了,二人上前,由老太夫人带了头,一起跪了下来,恭迎圣旨。

传旨的公公也身着大红色的服饰,展了圣旨,念道,“奉天承命,皇帝诏曰。东平侯周士昭奉职有年,忠心益励,懋绩弥彰,允称弼亮之才,不负亲贤之选,加封从二品太子少师衔。原配张氏,相夫克谐,宜家著范,追封贞顺侯夫人。继妻韩氏,皇后义女,性秉柔嘉,心存恪慎,加封一品夫人…”

谢过恩后,皇后娘娘的赏赐来了。

这次是给她的。步摇、宝花各一对,“万事如意”、“富贵花开”、“年年有余”、“戏婴图”宫缎各四匹。

内侍就笑着对莘菲道:“侍奉翁姑,与侯爷夫妻和顺。夫人要谨记皇后娘娘的教诲才是。”

自己嫁进来毕竟是皇后给做的面子,莘菲还是很知道进退的。

“多谢公公提点。”莘菲恭敬地道,“妾身谨记皇后娘娘的教诲,自当谨言慎行,克尽恪守。

老太夫人不由看了莘菲一眼。

小小年纪,第一次接旨,进退间毫不畏缩…

一抬眼,她看见孙子的目光在媳妇身上打了个转。

老太夫人不由嘴角微翘。

第六十五章 洞房花烛

太夫人笑道“刚才匆匆把你们叫出来接旨,还没有喝合卺酒吧?快回新房吧!满屋子的人还等着你去敬酒呢!”

周士昭听母亲这么一说,就看了莘菲一眼。

莘菲立刻低头垂目,一副乖顺的样子,“已经喝过了。”声音低弱蚊蚋。

周士昭朝着老太夫人等人行了礼,“孙儿去前院敬酒去了。”说完抬脚就上了抄手游廊往东去。

莘菲胡乱给大家福了福,忙跟着丫鬟由原路返回到了新房。

新房里看热闹的人都走了,只有侯府请来的两位全福夫人和侍奉侯爷的两个漂亮丫鬟在屋里。看见两人一前一后进来,两位全福夫人松了一口气,不约而同地迎上前来,一个拉了莘菲就往屋里走,一个喊外面粗使的丫鬟:“让厨房送了席面上来。”

莘菲刚坐下,厨房的席面就送了上来。

不外是些取了吉祥名字的鸡鸭鱼肉。

闻着香喷喷的菜香,莘菲感觉到一阵胃痛——从早上到现在,她只吃了小半碗的酒酿圆子。

她强忍着馋意,拣了些许清淡的吃了几口,便放了筷子。成亲的仪式就算结束了。

两位全福夫人笑盈盈地给莘菲道贺。

莘菲各赏了两个大红包,两位全福夫人就笑着退了下去。

古嬷嬷则吩咐屋里的丫鬟:“去叫了夫人的丫鬟过来。”

其中一个丫鬟立刻应声而去。

新房是个四进的宅子。倒座西边有个角门,直通接旨的抄手游廊。穿堂三间各带两个耳房,正房五间各带一个耳房。他们的内室设在正房的西边。

正打量着,丫鬟领了书儿和篆儿进来

不过是两个时辰未见,但对于一直担心着莘菲的书儿和篆儿来说,却像是隔了两年似的。

她们不由泪盈于睫,异口同声地道:“姑娘,您,您没事吧?”

“没事,没事!”莘菲笑盈盈地。心里却道:就是饿得很!所以“你们吃过饭了没有”的话脱口而出。

两人连连点头:“吃过了。我们都吃过了。古嬷嬷亲自带了粗使的妈妈端了饭菜给我们。”

一边的古嬷嬷也笑着说,“可不能再叫姑娘了,称呼该改改了。”书儿吐着舌头和篆儿相视一笑,“嬷嬷说的是,该叫夫人了。”

莘菲笑着点头,对房里侍奉的两个侯爷的丫鬟道:“你们都退下去吧!有她们服侍我就行了。”

两人犹豫了片刻,还是曲膝行礼了下去。

莘菲吩咐书儿和篆儿:“帮我换件衣裳吧?这身穿着太难受了。”

两人点头,去给莘菲准备洗澡水和换洗的衣裳,等周士昭带着酒气走进来的时候,莘菲已洗净了脸,绾了平常的纂儿,换了身大红色的绸裙,正歪在大迎枕上看书。

“侯爷回来了!”她忙放下书,下炕给周士昭行了个礼。

周士昭脸微微有点红,眼睛却不见一丝醉意,只是比平常更明亮几分。

莘菲心里却越发地紧张了起来。

有一种人,喝得越多眼睛越亮,就是醉了,也看不出来。

但通常醉了的人对自己情绪的控制力就弱…她可不想引起周士昭的不快。

周士昭踱步过来,莘菲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周士昭嗤笑,又向前一步,捏住了莘菲的下巴,莘菲不由皱了眉头,“侯爷,您怎么又这样了,快放手,丫鬟们还在呢。”说罢,往旁边瞅了瞅,却发现丫鬟们和古嬷嬷早已不知什么时候退了出去。

还好周士昭并未纠缠于此,放开了莘菲,转身往净房走去,只给莘菲留下了一句“进来给我更衣。”

莘菲立在原地愣了半天,此刻也不好再叫丫鬟进来,便知得红了脸磨蹭着进了净房。

好在周士昭也已洗好了身子,穿上了白色的府绸的亵裤,然而上身还裸露着,见莘菲低了头磨了进来,便将手里的大毛巾递给莘菲,转过身子,“帮我擦后背。”

莘菲脸越发烫了,拿了毛巾,也不敢抬头看,只轻轻地胡乱擦着。

周士昭轻哼了一下,莘菲这才鼓起勇气,抬头看去,这周士昭的身材着实不错,小麦色的肌肤,肌肉紧实,线条优美,现代的莘菲也不是没见过男子的身体,只是看着周士昭,不知怎么的,心就跳得特别厉害。

胡乱擦了几把,拿了亵衣,不知道如何给周士昭穿上,还是周士昭自己接过衣服,套在了身上,莘菲连忙去给他系扣子,只是紧张之下,那扣子却怎么也扣不上,周士昭滚烫的呼吸就在自己的脸上,耳边,莘菲觉得自己应该是全身都红了吧,手抖得厉害,莘菲更是尴尬不已。

周士昭轻笑,捉住了莘菲的手,“怎么,你还会害怕吗?”

莘菲的手被周士昭抓住,挣了半天也没挣脱,嗔道,“侯爷,快放手。弄疼我了。”

周士昭放开莘菲的手,莘菲刚松了口气,却没想到被侯爷一把搂住了腰身,往前一送,两人便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周士昭的衣襟并没有掩好,莘菲被他一搂之下便贴在了他的裸露的胸膛之上。肌肤上传来的滚烫之感仿佛是烫伤了莘菲,莘菲的脸红得像要滴下血来。

周士昭却是心神荡漾,没想到这小小的人儿却是有着如此的曼妙身材,莘菲身上似有若无的淡淡香气更让他气血贲张。

莘菲正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时,没想到周士昭却已低了头,吻住了她,莘菲的脑子轰的一下顿时一片空白,侯爷醇厚的声音响在耳边,“闭上眼睛,小傻瓜。”

莘菲听话地闭了眼,被吻得喘不上气时不自觉地张开了嘴,便被周士昭含了丁香小舌,再也不松开了。

似是纠缠了很长的时间,就在莘菲感觉自己就快要窒息时,周士昭才松开了莘菲,却依旧紧紧将她抱在怀里,将下巴抵在莘菲的头上。

莘菲扭动着身子,低低地说了句话,周士昭没听清楚,问道,“你说什么?”

莘菲支吾着低声说道,“你的胡子太扎人了,就不能剃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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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花烛夜深

周士昭用手抚着自己的下巴,“真的吗?”紧接着又说道,“剃掉也不是不可以,关键是看你的表现了…”

还没等莘菲的问话出口,周士昭已经将莘菲打横抱了起来,快步走出了净房,走到了雕花的拔步床前,莘菲已顾不得害羞了,将脸埋在周士昭的胸膛之中,小心脏扑通扑通地都快要跳出胸腔了。

这是真的要洞房吗?在现代,莘菲尽管也有这方面的基本知识,但还真没实践过,这会儿已经是迫在眉睫了,莘菲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了。

周士昭将莘菲放在了铺着大红的锦鸾被上,莘菲刚躺在被上,就被硌得躺不住,眼看着周士昭就要欺身压了上来,莘菲翻了个身,躺倒了床的里边,伸出手掌,“停!”

周士昭果真停住了身子,皱了眉头,“怎么?”

莘菲立起身来,掀开被子,原来大红的床单上撒的都是花生、红枣、桂圆、莲子等东西,怪不得硌得莘菲疼呢,莘菲拿了个匣子,将这些个东西都装了进去,放在床边的案几上了。

回身再看看还有没有时,发现大红的床单上还铺着一条白色的元帕,想起婚前古嬷嬷跟她讲的话,不禁脸又滚烫的了。

正发呆时,周士昭却已没有了耐心,双手撑在莘菲的身边,将莘菲固定在了自己的一双臂膀之下,莘菲被周士昭这么一围,被迫着只能半仰着身子,尽量将身体往后靠在床头的大红迎枕上。

莘菲尽量控制着两人之间的距离,尽量用平静的声音说道,“侯爷,我…我有个小小的请求。”

周士昭漆黑的眼神里看不出任何情绪,他依旧冷淡而平静,“哦,你还有个要求?说来听听。”

莘菲按捺下心中的忐忑,深呼吸了口气,小声说道,“我们能不能…我还没准备好…嗯,再给我几天时间…”

话还没说完,周士昭已然翻过身去,躺在了床里边,冷冽的声音传来,“我不会勉强你的。明早还要进宫谢恩!”

说完再无多余的话,莘菲偷偷望过去,周士昭俨然已经闭了眼,似是真的要睡了一样。

莘菲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躺在床外边,还小心地与周士昭隔开了点距离,躺在大红的枕上,莘菲还在担心自己能不能睡着,却没想到一躺下便一觉到了天亮。

等到莘菲再睁眼,身旁早已没了周士昭的身影,却是书儿和篆儿红着脸进来,给莘菲道了喜,服侍着莘菲起身梳洗更衣,古嬷嬷则上前来欲要给莘菲收拾下床铺,莘菲正坐在妆台前,由篆儿替自己梳头时,却听到古嬷嬷低声惊呼,莘菲转过身去,关切地问道,“嬷嬷,怎么了?”

古嬷嬷神色严肃地走过来,“你们俩先下去。”吩咐着书儿、篆儿。两个丫头面面相觑,莘菲也不知所以,但还是点头示意二人先出去。书儿、篆儿便放下手中的东西退了出去。

古嬷嬷走到莘菲身边,神色凝重地问道,“夫人,昨天晚上,您和侯爷没有行房事吗?”

莘菲没想到古嬷嬷会这么直接地问了出来,顿时脸上发烫,低了头,小声地答道,“莘菲有点怕,就求了侯爷暂时…”

古嬷嬷听了这话,叹道,“夫人,您好糊涂啊。一会,估计老太夫人就会派人来收元帕了,到时候咱们如何交待啊?”

莘菲不解,“就直接说吧,有什么关系吗?”

古嬷嬷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夫人,您…您可真是。”

两人话还没说完,周士昭就身着一身紧身短打服从外边进来了,吩咐了一句,“给我打水来。”

莘菲还愣着呢,古嬷嬷却急步出去唤了丫鬟去打热水去了。进来又给莘菲递眼色,让莘菲进去侍候。

莘菲刚被古嬷嬷说了通,心下正不大痛快呢,便磨蹭着没起身,却不料昨晚那两个漂亮丫鬟却掀了帘子进来了,给莘菲行了个礼便进了净房伺候周士昭去了。

古嬷嬷见此,恼怒不已,冲莘菲打眼色,莘菲却假装没看见,只望着净房的帘子微笑着。古嬷嬷气结,拂袖退了出去。

莘菲对了妆台上的铜镜,心里暗喜,“好嘛,第一天就撑不住了,自己就跳了出来了吗?且让我看看到底有多少暗地里伺机而动的吧。”想罢也不在意净房里的动静,只唤了书儿、篆儿二人进来给自己收拾头发衣裳。

等周士昭从净房出来时,莘菲已经梳起了发髻,插戴了皇后娘娘送来为她陪嫁的一套宝石头面,红绿宝石均大若猫眼,再套穿了大红色的金银满绣对襟长衫,静静地立在那里等候了。

看见打扮好的莘菲,周士昭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回过神来,说了句“摆饭吧。”

古嬷嬷在外听见便吩咐人去摆饭,周士昭提步向外间走去,莘菲正欲跟上,那两个漂亮丫鬟红着脸拿着周士昭换洗下来的衣裳从净房里走出来,见了一身正装的莘菲,二人行了个礼,“夫人好。”

莘菲笑吟吟地问道,“你们俩叫什么名字?”

其中一个穿粉红衫子的丫鬟答道,“奴婢叫紫芯,她叫紫蕊。”

“紫芯?”莘菲反问道,那个答话的丫鬟红了脸,大概是想起了夫人的名字,赶紧解释道,“奴婢的芯是花芯的芯。”

莘菲长长的“哦”了一声,过了会才说,“好了,你们下去吧。”

二人躬着身子退下。

莘菲自走到外间,和周士昭沉默地用完了早膳。

周士昭起身回了里间,莘菲连忙跟上,却看见周士昭拿了墙上挂着的把宝剑,挽了自己的衣袖,只一下,就将床上的元帕染红了,星星点点的,仿佛是雪地上盛放的梅花。

莘菲忙掩住自己惊呼的嘴,上前用自己的帕子敷在了周士昭还在流血的胳膊上,周士昭转身望向莘菲,“这是你想要的吗?”

莘菲无语,正愣着,周士昭却已将剑放好了,回身走到莘菲身边,“快点,我们还得去给祖母请安奉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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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新媳妇茶

二人正想出门,一身大红衣裳的荣嬷嬷来了,手上还拿了个红漆的雕花匣子。

荣嬷嬷见了二人,行礼道,“奴婢给侯爷和夫人道喜了!”

周士昭依旧神情淡淡,“有劳嬷嬷了。”莘菲却上前虚扶了一把,“嬷嬷客气了。”

荣嬷嬷起身便微笑着走到了里间,径直将床上的元帕收进了匣子,出来时,向着二人说道,“老太夫人、老侯爷和太夫人都已经到了庆安堂了,侯爷和夫人也该动身了。”

周士昭没有回话,抬腿径直朝外走去,莘菲歉意地朝荣嬷嬷笑了笑,忙带着书儿、篆儿跟上去了,荣嬷嬷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也跟在了后边,一行人朝着庆安堂去了。

周士昭背着双手,大步走在前面,莘菲步态轻盈但有些匆忙地跟着后边,或许是意识到了自己的步子太大,周士昭走了一射之地后,脚步慢了下来,莘菲也才开始缓过气来,走在后边的荣嬷嬷嘴角端着一丝笑意,新妇初试**,第二日哪怕再三矜持,在经过事的老人眼里,步态中微微的滞涩,总是一览无余的。

只看莘菲前后走动步法轻盈,就能感觉出不对,更别说荣嬷嬷是老太夫人身边的老人了,最善观女,只看莘菲眉宇间的神态,就晓得她昨夜肯定未承恩宠…

庆安堂里的游廊上见了众人进来,忙打帘子、进去禀报,红菱也穿了身红色的绸衫,笑吟吟地过来给周士昭和莘菲行礼问安道,“奴婢给侯爷和夫人道喜了。”

侯爷嗯了声,就进了正厅,莘菲在后,借着红菱扶她的机会,向着红菱笑了笑,也没来得及说话,便进了正厅。

迎面走来几个穿金戴银的少女过来向二人行礼问安,莘菲只认识其中的周士芳,想必其他几个应该就是周士昭的庶妹吧。

同庶妹们寒暄了几句,就到了老太夫人的面前,老太夫人今日也穿了身大红的织锦衫裙,花白的头发上戴了红宝石的头面,整个人更显得富贵了。老太夫人的下手的雕花太师椅上坐着老侯爷周子杰和太夫人,西面下手的椅子上坐着二爷周士林和李氏。

二人走到老太夫人面前,几个仆妇端了泥金小盘,盘里放着黑兔毫沉口小盖盅,七娘子便盈盈向前,跪倒在蒲团上给老太夫人行了二跪六叩的礼,又端起小盘里的盖盅,端上前脆声道,“媳妇给祖母敬茶了。”

老太夫人抬起眼意味深长地望住了莘菲,一时,竟并不接七娘子手中的茶盅。

莘菲安安稳稳,只抬眼看着老太夫人,静候她的反应。

老太夫人想下自己的面子,她一点都不奇怪。

毕竟自己出身寒门,纵然有皇后娘娘亲封的郡主身份,到底还是高攀了候府,老太夫人的敲打她能理解。

屋内一下就静得落针可闻,所有人的手,都聚集到了莘菲手中的茶碗上。

莘菲心若止水,她望着老太夫人,眼神澄澈。

就像在侯府里作妙姐儿的伴读先生时一样,莘菲心静。

太夫人轻轻地咳嗽了两声,似乎又微微地冷笑了片刻,方才又没了声息。

没想到侯府内部居然斗得这样厉害…莘菲心中思忖,手里的茶碗,却依然端得很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