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侯门女先生之继母难当上一章:第 29 章
  • 侯门女先生之继母难当下一章:第 31 章

莘菲不及细想,看了看旁边似乎没人,便夺门而出,跑到院子中,刚想好好喘口气呢,这回莘菲是看得真真切切的,一个黑色的矮小的人影向着她冲了过来,眼见着人影就要撞到自己身上了,莘菲发觉自己似乎是被定住了,想跑脚却动不了,莘菲闭上眼睛,等待着自己被撞飞。

然而下一刻,莘菲却撞到了一个宽厚的胸膛,鼻尖传来男子身上特有的龙涎香的味道,然后就听到一声喝斥,“阿奴,住手!”

等到莘菲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被一个男子圈在怀里,带着跳开了好几步,抬头去看,才发现这男子竟然是当今的皇上,赵宣洵。

“你没事吧?”赵宣洵温柔地问道,莘菲脸上一红,挣开了赵宣洵的怀抱,站到了一旁,“莘菲无事,多谢皇上!”想要跪下给赵宣洵行礼。

自己正要往下拜的身子被赵宣洵托住,“莘菲,你我之间还用得着这种虚礼吗?”

莘菲笑笑,立起身子,也松开了赵宣洵托着她的手。“那就不跪了,我每次进宫最怕的就是跪了,不过我有法宝,你看。”说着掀开自己大红色的十六幅裙摆,撒花的紫色绸裤的膝盖处绑着软厚的布。

赵宣洵哑然失笑,“这是什么?”

“这叫跪得容易,我自己做的。”莘菲得意地说道,“怎么样,厉害吧?”

赵宣洵无声地笑了,“以后见我,私下里不用给我行礼了。”

莘菲放下裙摆,“那自然是好,可是有外人在,或者是见了宫里的别的主子,不还是得下跪吗?”

“除了母后,你无需对任何人下跪!”赵宣洵乌黑的双眸像是在山泉水中泡过的黑色水晶,闪耀着奇异的光芒,一时连莘菲都有点看得呆住。

回过神来,莘菲都想拍自己的脑袋,自己是有点花痴么,怎么见了这美男,就有点傻了呢,莘菲讪讪地问道,“阿奴是谁?”

赵宣洵这才将目光从莘菲的脸上挪开,淡淡地说道,“我也不是太清楚,只知道阿奴是母后一直养在身边的。”

那个阿奴在刚才赵宣洵喝斥过后,便老实地蹲在远远的墙角处,目光如炬,死死地盯着莘菲看。

莘菲被他看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莘菲仔细地打量着这个阿奴,个子矮小,头发早已看不出形状,像个鸡窝般顶在头上,脸上乌黑,只露出一双晶晶发亮的眼睛和偶尔一龇牙露出的白色牙齿来。双手和双脚都是一样的黑,手指甲很长,看得出里边全是黑泥,赤着脚,喉间还发出低低的喝喝声。

赵宣洵说道,“阿奴舌头被人割了,双耳也灌了水银,所以是不能说也听不见,你不要跟他计较了。”

莘菲倒没想到这个阿奴这么可怜,心里顿时大为同情,刚想走近点,阿奴喉间的喝喝声就立刻大了起来,赵宣洵拉住莘菲,“他很认生的,你还是不要过去了,他会咬人的。”

“不会吧,我去给他吃的。”莘菲说着从袖子里摸出早上出来时用油纸包的点心,正想着要将点心给阿奴时,阿奴就风一样地跑了过来,要抢莘菲手中的油纸包,莘菲略顿了下,那阿奴的嘴就咬了过来,莘菲“呀”的一声惊呼,眼见那阿奴阳光下闪着白光的牙就要咬上莘菲的手,一个如女子般白嫩修长的手伸了过来档住了莘菲的手,那阿奴的嘴便豪不客气的咬上了这修长的手。

赵宣洵的右手被阿奴咬住,赵宣洵一个甩手,便将阿奴甩出了几丈远,砰的一声掉在地上,砸起一片灰尘,那阿奴犹自大口咬着油纸包,连皮带纸地都咽了。

这边,莘菲托过赵宣洵的手,“怎么办,皇上,您的手被咬破了。”

赵宣洵的右手手掌边被阿奴咬出了血,莘菲赶紧拿自己的帕子敷在了赵宣洵的手上,那赵宣洵却似乎没有任何感觉,反而眼里带了些迷蒙的雾气,对着莘菲说道,“还记得我的帕子也在你那里吗?还记得那年在别苑的事吗?”

莘菲无语,这个人,自己的手都被人咬破临,还不知道会不会得破伤风呢,他怎么还惦记着那么久以前的事。

莘菲说道,“记得记得,怎么不记得呢,皇上,您这样可不行,找个地方,拿点酒冲冲伤口消消毒吧。”

赵宣洵这才看往自己的手,“哦,没事。”说着将莘菲带到偏殿西面的一处厢房,推门进去,里边显然是一个首领太监的屋子,莘菲赶紧上前找了找,果然有装了白酒的瓶子,莘菲拿了瓶子过来,抓了赵宣洵的手,“你忍住啊。”

赵宣洵哑然失笑,看着莘菲的动作。

莘菲将敷在他手上的帕子拿开,将瓶子的塞子打开来,将酒倒出来冲洗着赵宣洵的伤口,直冲到莘菲觉得干净了才停手,再将帕子放到房中的净盆里洗干净了,过来绑在了赵宣洵的手掌上。

作好了这一切,莘菲才发觉这人竟然没有发出一丝的声音,抬起头来,正对上用这无限温柔小意的眼神看着她的赵宣洵的眼睛,看见莘菲满头汗,赵宣洵还情不自禁地抬手想用袖子给莘菲擦汗,被莘菲一偏头躲了过去。

莘菲自己的帕子给了赵宣洵,便抬起手,用自己的衣袖擦了汗,“好了,皇上,您回去还得叫太医给你看看,勤洗着伤口,最好开点药吃,千万别得破伤风啊。”

“什么风?”赵宣洵没太听清楚问道。

“呃,我是说别见风,伤口不容易好。”莘菲咬着舌头说道。

想起自己现在还在慈宁宫,莘菲跳起来就要往外跑,“完了,太后娘娘还等着召见我呢,我得赶紧回去。”

赵宣洵一把拉住莘菲,“不用着急,母后这会正见使者呢。”

莘菲这才松了口气,紧接着就听到赵宣洵悠悠的似乎蕴藏了无限遗憾的声音,“莘菲,如果我不是皇上,该有多好呢!”

莘菲听在耳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意味在心底,那年那个白衣胜雪的男子,那个将自己堵在宫门的男子,那个大言不惭的说着要将自己纳为妾室的男子…

莘菲叹了口气,“往事不可追。”

说罢便提了裙子出了厢房,回到自己刚才等候的偏殿去了,只留下那个扶着门框心痛不已的不再白衣的男子,静静地望着莘菲远去的身影,眼底有着深深的遗憾和落寞。

回到偏殿的莘菲又等了片刻,才等到太后娘娘的召见,太后娘娘无论何时,都是这么的端庄华贵,打扮齐整,从未流露出过一丝懈怠。

莘菲行过礼,起身,太后娘娘笑着说道,“上次你给母后作的鞋子,母后很喜欢,你这孩子,就是心细,很好。”

莘菲回道,“母后喜欢的话,莘菲再给您做几双厚点的,等冬日里穿。”

太后点点头,“你的孝心母后领了。”然后屏退了殿上的宫人。

走下了凤座,走到莘菲面前,“你嫁到侯府也有些日子了,”说了这句,又停了一会儿,才又接着说道,“听说你在府中深得老太君的喜爱,也深得东平侯的宠爱,东平侯为了你连妾室们也都是打的打,杀的杀,莘菲,你还挺厉害的。”

莘菲看着自己面前的这个凤冠的浓妆的女子,无法想象这浓重的面具之下,是怎样一副样子。“莘菲时刻谨记母后的教诲,不敢慢待。”

“哦?是吗?”太后娘娘在莘菲身前,看着这个从容得有点过了头的女子,话题一转,“听说你收养了个兄弟,叫什么来着,梓哥儿,是吧?”太后假意想了想说道,“真真是个聪明上进的好孩子,哀家很喜欢他。”

莘菲身子一震,本来还十分清明坚定的目光有些松了下来,太后娘娘见此轻笑了一声,“不知道你有没有见过哀家身边有个叫阿奴的奴才?”

这下莘菲更是震惊了,自己刚刚才见过阿奴,太后就问起了,难道刚才看见阿奴的事都是事先安排好了的吗?

见莘菲没有回答,太后娘娘接着说道,“这个阿奴,原本也是个聪明伶俐的可人儿呢,可是她的娘亲不听话,所以这阿奴,就成了这个样子…你看看,多么可怜的孩子,嗯,你们梓哥儿我看着也是个好孩子…”

太后话还没说完,便被莘菲急急地打断,莘菲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母后,莘菲求您了,别…别伤害梓哥儿,好吗?母后,求您了…”莘菲泣不成声。

“你看看,你这孩子,这是干什么?快起来。”太后娘娘轻轻斥道。

莘菲没有起身,兀自跪在地上,低声抽泣。

“唉,你这孩子。”太后叹道。

“皇上刚刚登基,政权还不稳固,如今北方战事吃紧,南方幽王侍机而动,此时如果朝内再有异动,那该如何是好啊,你懂吗?”太后问道。

莘菲脑子飞快地转着,太后说这话的意思是什么?想了想,答道,“莘菲可以以性命担保,侯府上下都是效忠皇上的,绝无二心。”

“哦,是吗?你能保证?”太后的眸子暗了几分,“母后是该相信你呢,还是当你的话是孩子气呢?”

莘菲说不出话来,周士昭并没有向他说出所有的事,自己真的就能这么肯定吗?但是与周士昭的这些日子的相处以来,她对自己还是有点信心的,于是她咬咬嘴唇,下定决心般说道,“母后请放心,如果不是这样,莘菲也一定会竭尽全力,让事态演变成这样。”

太后娘娘笑了,扶着莘菲起身,莘菲哪里敢让太后扶,自己连忙起身来,“这孩子就是懂事。你这么说,母后就放心多了。”

太后又笑盈盈地说道,“皇后也总是赞你,哀家倒是好福气,有这么好的女儿。”

莘菲心里哭笑不得,这是哪门子的母女,动辄下跪、威胁、恐吓、挟持偶尔间以封赏,让人每进次宫,寿命都要折了好几年!

刚说到皇后,宫人就在外传报,皇后娘娘也来了。

明黄色凤跑加身的韩丽芸大踏步就进来了,看着步伐豪迈的皇后,太后娘娘脸上有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不满。

皇后娘娘进来先向太后娘娘行了礼,莘菲才向皇后娘娘行礼,韩丽芸笑着扶起莘菲,转向太后,“母后,臣媳听说东平侯夫人来了,便想着请她到我宫里用午膳,我们姐妹俩也好久没聚聚了,母后您看可好将她让与我呢?”让莘菲颇为惊异的是韩丽芸的语气之中竟然也有几分娇嗔。

太后娘娘笑了,虽然这笑意并未达眼底,“你这孩子,哀家好不容易同莘菲聚上一聚,还没说上话呢,罢了,你们小姐妹也难得说回话,你带了她去吧。”

韩丽芸高兴得向太后道谢,莘菲也才真正松了下来,便向皇后韩丽芸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韩丽芸便拉着莘菲推出了慈宁宫。

正殿里的太后娘娘望着远去的两个年轻的身影,嘴角还噙着一丝冷笑,“嫌隙的种子易生而不易散,哀家且待看你们的好戏。”

回到坤宁宫的韩丽芸一改刚才在慈宁宫里的娇笑的小儿女痴态,端肃的神情坐回自己的凤座,莘菲讶异,这是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呢。

正当莘菲觉得奇怪想问时,有宫人上了茶来,莘菲一开始还没注意,等到宫人将茶高高举过头顶请她用时,她才注意到这个宫人别扭的矮下的身子似乎出奇的笨拙,她便多看了一眼,这一眼着实惊着了莘菲,你道这上茶的宫人是谁,便是那日进宫时在太后那看到的黎才人,记得那时黎才人是正得恩宠呢,怎么此刻便成了皇后宫中的奉茶宫女?而且看她这笨拙的样子,难道是已经有了身孕吗?

凤座上的韩丽芸自然也瞧见了莘菲的惊讶,嘴角带着一丝冷讽说道,“你也瞧见了,这就是恩宠正盛的黎才人,不,现下她已经被夺了封号,贬到我这里奉茶了。”

莘菲大为吃惊,“怎么会这样呢?不是说皇上喜欢她嘛,看了一眼就封了才人?”

“呵呵,是啊,后宫的女人,谁能弄懂皇上的心思呢?喜欢你呢,你有千般的好,不喜欢你时,纵然有万般的好,在他眼里也不过是繁花一朵而已。”韩丽芸似乎是有感而发,凄婉地说道。

莘菲还是搞不清楚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状况,韩丽芸走下了凤座,一手抓住那黎才人的手腕,将她拖到莘菲的眼前,“你还不明白吗?他为什么喜欢她?不过是她与你有那么几分相似罢了。这几分相似便是害了她,你知道吗?”韩丽芸近乎崩溃的说道。

莘菲看着那张逼近自己的确实与自己的眉眼有那么点相似的脸,那张脸上有痛苦,有不甘,也有几分痴缠,韩丽芸继续说道,“只不过临幸了几次而已,有了身孕,就被贬了,他不喜欢别的女人有他的孩子,你懂吗?”

韩丽芸的声音将莘菲击了个外焦里嫩,五雷轰顶,这是什么跟什么嘛,八杆子打不着的事怎么都怪到她的头上了?

韩丽芸手上一用力,那黎才人便扑倒在地上,韩丽芸忽而又用了极其温柔的声音说道,“莘菲,你还记得吗?咱们从前在你的郡主府上,荷花池边的花溆,咱们说过的话吗?你的一句秋日胜春朝让我们都赞叹不已,这秋日确是太冷冽了,我禁不住了…”说罢望着殿外的初秋的阳光,以及阳光里星星闪闪的斑驳的树影,不觉滴下泪来。

在莘菲的眼中,韩丽芸从来都是个光风霁月的人,做事大方,行事磊落,有男子的利落,莘菲坚信她也肯定是个敢爱敢恨的人,没想到今日倒见识到了韩丽芸脆弱的一面。

莘菲招手示意两个宫女上来讲黎才人扶了出去,这才走到韩丽芸身边,搂住了韩丽芸,“韩姐姐,如果是妹妹的错,妹妹自是不会推托,可是,妹妹要问姐姐的是,姐姐有认真去争取过吗?幸福都是握在自己手中的,如果你要,合上手心,用力抓住,它就是你的;如果你不要,咱们能怪如流沙般从指缝间溜走的它吗?”

莘菲抱住这个人前风光无限,背后却满身伤痕的女子,这个女子应该是那个站在帝王身侧,与之共享这无限江山的人儿才是。

韩丽芸稍稍控制了下情绪,从莘菲怀里挣脱了开来,“妹妹岂不知神女无心,襄王有意吗?姐姐注定要与很多女子分享自己夫君的爱,这个命,我认了,但是,我不原意的是,我要从你这里分得一点夫君的爱,你懂吗?”韩丽芸的眼里有悲哀,有祈求,有无奈,更有几分无助。

莘菲长叹,到底是什么将这样行事硬朗的女子逼到如此地步?赵宣洵的爱对韩丽芸或许是甜蜜,对她却是致命的毒药。

她只能说道,“尔之蜜糖,我之砒霜。”

然后又说道,“妹妹无心,只希望这辈子能伴着侯爷走完,别无他想。姐姐信也好,不信也罢,妹妹只能说到如此了。”说完便一掀裙子,跪了下来,等待韩丽芸的反应。

正殿中的空气似乎凝结了,殿外的秋蝉还在暗哑地嘶喊着,殿内的两个人儿,一立一跪,立着的人,神色忧虑,眉间笼着游疑;跪着的人,目光清明,神色平静。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立着的人才转过身来,大笑着扶起跪着的人,“姐姐钻了牛角尖了,妹妹莫怪。”那笑容中依稀有泪光闪过。

莘菲也笑了,“黎才人…?”

“皇上下令,让她打了这孩子,我做主将她接了过来,始终是条性命,我能保她生下孩子,至于以后,就要看她的造化了。”韩丽芸神情黯淡。

“姐姐你做的很好,这才是莘菲认识的韩姐姐。”莘菲赞道。

“不过就是个空壳子罢了,若不是看着我父兄的兵力,恐怕这皇后早该易主了。”韩丽芸淡淡地说道。

“姐姐,难道你是那任人鱼肉的人吗?拿出你的魄力来,让他们见识到只有你,只有你韩丽芸,才配得上皇后这个荣宠!”

韩丽芸犹自疑惑地看向莘菲,莘菲用力地握住了韩丽芸的双手,“我支持你!”

第八十七章 引蛇出洞,夜色撩人

在韩丽芸的坤宁宫里用了午膳,莘菲才回到侯府。

刚回到菡笑堂,紫樱就来回话,告诉莘菲张姨娘一直很平静,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还有朗哥儿依旧哭闹不止,妙姐儿很尽责地将前来探望的张姨娘顶了回去,没让她进春意堂。

莘菲换好了家常衣裳,紫篆来报,张姨娘求见。

莘菲照旧歪在榻上,让人请了张姨娘进来。张姨娘手里托着一个托盘进来了,见莘菲精神缺缺地歪在榻上,眼神里有一丝喜色闪过。

给莘菲行了礼,张姨娘神情恭顺地说道,“夫人这些日子辛苦了,奴婢无事,便跟着夫人这里的姐姐们学了制花茶,奴婢自己制了点子花茶,送来给夫人尝尝。”

“姨娘有心了。”莘菲有气无力地答道,“也不知是怎么了,最近总是有点犯困,提不起精神来,人也难受得很,像是缺点什么似的,又不知道缺了什么,怪不舒服的。”

张姨娘听到莘菲的话,眼底有一抹得色,莘菲歪在榻上看得清清楚楚。“夫人想必是这些日子事情太多,累着了吧,这茶有些提神的作用,夫人不妨试试。”

莘菲点头,身旁的紫篆上前去接了张姨娘托盘里放的茶叶罐。

“姨娘可知道栖梧堂吗?”莘菲突然问道。

张姨娘听到栖梧堂这三个字,明显瞳孔缩了一下,转瞬又恢复正常,“夫人怎么问起这个了,那是前头夫人住的院子。”

“哦,那里看守的婆子来报,说好像有人潜入过,丢了点什么东西,想着你来府里的日子久,不过随口问问罢了。”莘菲说道。

张姨娘显然很是惊了一下,“不知道都丢了些什么?”

莘菲眼皮子都没抬,“哪里就真丢了什么,不过是婆子怕担责任,才来报的。”说着,感觉她就要睡着一样。

张姨娘还想问些什么,一旁的紫篆冲她摆摆手,不得已张姨娘只得跟着紫篆蹑手蹑脚地退了出来。

“夫人怎么这么嗜睡呢,才刚还在和奴婢说话呢。”张姨娘故作惊讶地问道。

“谁说不是呢,夫人最近一直这样。”紫篆担心地说道。

张姨娘又说了会话,才回到自己屋里。想着刚才莘菲的话,张姨娘坐在窗前想了很久。

这边,张姨娘离开之后,莘菲便张开眼睛,坐了起来,也皱眉思索了很久。

晚间,周士昭回来,莘菲还坐在窗下的书案边冥思苦想呢,周士昭换了衣裳,走上前去,将莘菲一把抱了起来,照例又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坐了,“怎么,想什么这么出神?”

莘菲将头靠在周士昭的肩上,“我今天进宫了,看见了一个被割了舌头,耳朵里灌了水银的阿奴,我害怕,害怕梓哥儿也会变成这样。”

周士昭轻轻抚着莘菲的背,“不会的,你想多了,我也正想同你讲呢,我打算给梓哥儿请一个骑射师傅,顺便保护他。”

莘菲高兴得抬起头,“真的吗?太好了。人在哪?什么样?”一连串的问题问得周士昭哑了口,点点莘菲的额头,“你啊。好吧,你自己看。”说罢抱起莘菲走到窗下,将莘菲放了下来,自己打了个唿哨,马上就有两个一身黑衣打扮的男子立在窗前,“主人!”

莘菲惊讶的不行,这就是传说中的影卫吗?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影卫?莘菲好奇地打量着这两个黑衣男子,两名黑衣男子目不斜视,均是身长肩宽的练家子。

周士昭吩咐道,“从明天起,你们二人去郡主府,保护好郡主的母亲和弟弟。”

二人立时答应了,周士昭又向那个方脸的说道,“林风,你负责教小公子骑射。”

二人应了,对着周士昭和莘菲行了礼,立刻又从莘菲面前消失不见了。

莘菲哇哇乱叫着,“哇,太厉害了。昭,你也会轻功吗?教教我吧,太帅了。”

周士昭宠溺地摸了摸莘菲的头,“你要学轻功干什么?是要上房还是要去揭瓦?”

莘菲也吐着舌头笑了,周士昭将莘菲搂入怀中,轻声呢喃,“莘菲,是我连累了你。”

莘菲被周士昭抱在怀里,脸紧紧贴在周士昭的胸膛之上,听着那有力的心跳声,闻着周士昭身上属于男子的那种温和的青草味,莘菲觉得自己的心特别定,特别的有安全感。

“别说谁拖累谁,我们是一体的,不是吗?你永远是那个让我仰望的橡树。我们会找到一个解决的办法的,不必鱼死网破,同归于尽。”莘菲说道。

“嗯,感谢上天,让我碰到了你!”周士昭在低头吻住莘菲前说了这一句,红绡帐里,旖旎春光不尽…

隔日,书房中,周士昭端坐主位之上,几个文士打扮的人在下首坐了,“侯爷,目前咱们骑风营已然屡屡受挫了,这样下去,岂不是要被动交权了吗?”

周士昭沉默了半天,“交代下去,骑风营的所有人,循规蹈矩,不准有任何违令的事。”

那个中年文士拈着几根长须道,“太后的敲打实则有点过分,可是皇上的意思叫人看不懂,不知皇上…”

“皇上不会坐视不理,但皇上也有皇上的打算,咱们只要忍耐,再忍耐,千万不可被激怒,让太后抓到把柄。”周士昭说道。

“侯爷,那夫人…?”中年文士又问道。

周士昭的眼神顿时变得冷冽起来,乌黑的眸子凛然凝聚了一丝怒气,“夫人的事你们不能插手,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中年文士被周士昭的眼神吓得立刻噤声,其他人也不敢再提及这个话题。

周士昭的脸上阴云密布,没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菡笑堂中,周士芳正缠着莘菲打听姬无缺的事,那姬无缺也是行事诡异,自从上次自己绑着周士芳敲了他一顿之后,就很久没有再露面了,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

好不容易送走了周士芳,紫菱又来回话,说是太夫人有请。

太夫人,这个老妖婆是莘菲在这府里最讨厌的一个人,没事总爱找麻烦,前几次的事情看来给她的教训还不够,佛堂里还没呆足,又想出什么幺蛾子了?

莘菲无奈,叹了口气,带上紫菱和紫书,向着绘芳堂而去。

绘芳堂的正房,太夫人正坐在太师椅上,喝着茶。

莘菲进门,先行了礼,太夫人温和地说道,“媳妇,坐下吧。咱们娘俩说说话。

见惯了对自己横挑鼻子竖挑眼的太夫人,突然之间变得如此温和倒让莘菲不习惯了,半晌才将自己挪到太夫人下首坐了,”快给你们夫人泡上好的铁观音来。“太夫人吩咐着。

我的妈呀,太夫人这是哪根筋搭错了,还知道自己爱喝铁观音?莘菲不由得在心里提高警惕,事出反常便为妖,太夫人的茶哪是那么好喝的?

青芸亲自端了茶上来,莘菲连忙起身接了,”还要劳烦姐姐亲自送来,多谢了。“

青芸笑着道,”夫人也尝尝咱们这的茶。“

青芸奉了茶之后就退下了,莘菲喝了口茶,”母亲这的茶当真是不同,真不错。“”你喜欢就好,一会叫青芸给你多包些带了去。“太夫人随口说道。马上又正色说道,”你三妹年纪也不小了,我寻摸着给她找个好人家。“顿了顿又道,”京里的贵妇圈里,你也有些个脸面了。“说着从身旁的桌子上拿了个大红撒金的帖子递给莘菲,”这是国公府的请帖,请你去赏菊花的。你带了士芳去,抽空给她看看有没有比较合适的人家。“

莘菲接过帖子,国公府,太后的母家,她想起那个给自己及笄礼上作主宾的莫氏,心里也有着几分感激的。

但是想到要给周士芳介绍婚事,莘菲就有些悻悻然了,不知太夫人哪里看到她还有作媒婆的潜质,交给她这么一个重大的任务。依照太夫人的性子,必是要上上等的人家,但是也不看看人家是否愿意。

莘菲苦着脸的神情看到太夫人眼里,太夫人也有几分怒气,但碍着还得求莘菲办事,也只得忍了,说道,”媳妇,你交情也广些,且有太后娘娘的那层关系,怎么也比我好说话些,你三妹跟你也要好,这个忙,无论如何你都要帮着才是。“

莘菲无奈,只得说道,”媳妇就试试吧,那怎么也得问问三妹的想法吧。“”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里容得她胡乱开口,不用问了。“太夫人武断地说道。

莘菲暗自叹气,对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这么狠,一点慈母的样子都没有。

从绘芳堂里出来,莘菲想想还是得去问问看周士芳,到底比较中意什么样的家庭,什么样的人,自己才好介绍不是?

便往几位姑娘的夏雨堂走去。夏雨堂是个面积不大的巧的五进的院子,周士芳住了第三进的正房,还有几个庶妹住了第四进的正房和厢房里。

刚走进第二进的庭院,周士芳带着丫头就迎了出来。”大嫂,今儿怎么有空到我这来了?“周士芳一边说着一边挽起莘菲的胳膊,一边往里走着。

周士芳的丫头掀了帘子,二人进了正房,环往四周,那用上好檀木所雕成的桌椅上细致的刻着不同的花纹,处处流转着所属于女儿家的细腻温婉的感觉。靠近竹窗边,那花梨木的桌子上摆放着几张宣纸,砚台上搁着几只毛笔,宣纸上是几株含苞待放的菊花,细腻的笔法,似乎在宣示着闺阁的主人也是多愁善感。竹窗上所挂着的是紫色薄纱,随窗外徐徐吹过的风儿而飘动。

莘菲赞道,”好雅致的屋子。“

周士芳红着脸,”大嫂缪赞了,妹妹这里哪里比得上大嫂的菡笑堂?“

莘菲暗暗乍舌,自己的菡笑堂纯属为了生活而用,怎么方便怎么自在怎么来,要说雅致那还真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周士芳将莘菲迎到铺着绣着细碎花纹的锦褥的炕上,请莘菲坐了主位,自己坐在莘菲对面,”不知大嫂今天过来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