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谁,居然敢冒充何府的丫鬟!”管氏也不是个蠢笨之人,不过心性温厚大度,故而给了别人好糊弄的感觉。如今发起怒来,威严便显现出来了。

那丫鬟低下头去,极力掩饰着脸上的惊慌。心底却将宁赏骂了一百遍,觉得要不是她多事,她的目的早就达到了。“奴婢不知道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奴婢的确是何府的丫鬟,不过新来不久,记不住夫人身边服侍丫鬟的名字,也是情有可原。”

这边的动静,早已惊动了不远处的一些人。见有热闹可看,她们自然是不会轻易放过的,于是都围了过来。“这是怎么了?侯夫人为何动怒?”

“母亲,这位姐姐是不是何府的丫鬟,叫何夫人过来一趟,不就一清二楚了?”简宁赏眨着无辜的双眼,语气轻松地说道。

管氏这才消了消气,冷静了下来。“众位夫人在此,也该来评评理。这丫头冒充何夫人跟前的丫鬟,说何夫人邀约我去后院有事相商,也不知道是何用意!”

几位贵夫人仔细打量了那面红耳赤的丫鬟一眼,觉得她的确面生的很,于是也跟着附和道:“这丫鬟的确看着眼生,不像是何夫人身边服侍的。”

“是啊…何夫人身边的丫头,着装一律都是浅粉色衫子。这丫头实在可疑!”

“来呀,去请知府夫人过来。有人敢冒充她府上的丫鬟,指不定是受谁指使的呢!万一侯夫人有个好歹,何夫人岂不是要背了黑锅?”

听着她们那义愤填膺的话,宁赏忍不住在心底冷笑。她们肯帮着母亲说话,均是想要巴结侯府。那些自以为清贵的夫人们,可是不屑于用这样的方式来攀交情的。可见,这些人的身份,均不是什么豪门大族!

“发生什么事了?”何夫人匆匆赶来,见一群人聚集在一起,心下很是疑惑。

“何夫人来的正好!这里有个丫鬟,可是冒用夫人你的名号,想要将侯夫人骗去后院呢,真真是心怀不轨!”官位低人一等的官夫人见到何夫人,均是满脸的谄媚。

何夫人微微蹙眉,扫了那低着头的丫鬟一眼,道:“这丫头的确不是我何府的…你到底是谁?居然敢冒用何府的名号,企图陷何府于不义?若不老实交代,就算是十八般酷刑全用上,我也不会含糊!”

那丫鬟听到何夫人如此严厉的呵斥,顿时吓得噗通一声便跪下了。“夫人饶命!奴婢的确是何府的丫鬟啊…”

“既是何府的丫鬟,为何我从未见过你?”何夫人乃当家主母,不会连自己府上的丫鬟都弄不清楚。

“奴婢是前些日子才进府的,夫人为了筹备今年的诗会忙得不可开交,认不出奴婢来也是情理之中的!”那丫鬟战战兢兢的回着话,似乎被吓得不轻。

看热闹的夫人们这下子都愣住了,不由得带着疑虑看向知府夫人。

宁赏脸上闪过一丝讶然,继而很快就转过弯儿来。“原来这位姐姐真的是夫人府上的…只是,不知道夫人请母亲去后院所为何事?”

何夫人先是半信半疑的看着那跪地求饶的丫鬟,而后听到宁赏那软糯的嗓音,整个人又一下子冷凝起来。“我何曾叫你去传过话?说,到底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此事可大可小,若侯夫人真的在这里出了事,作为筹办诗会的知府夫人,自然也是难逃干系!故而,她才会如此严厉的审问。

那丫鬟脸色一白,沉吟良久,却始终说不出一句话来。她不过是收了那人一锭银子,答应帮她传句话。但没想到,一个小丫头不经意的一句话,却让她露出了马脚!早知如此,她就不为了那么点儿银子而接下这差事了。

何夫人正待发作,突然一个年轻的公子走了过来,打断了她的问话。“母亲,原来您在这里。刚才有位君夫人身子不适,在院子里摔倒了。说是找了个丫鬟过来传话给侯夫人,可是半晌没见侯夫人过去。儿子怕怠慢了客人,所以才过来瞧瞧。这是…出了什么事?”

09 蛇鼠一窝

何夫人听儿子这么一说,神色这才松懈了几分。“看来是场误会,是这丫头没将话说清楚,才惹出这么多事来!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给侯夫人磕头认错!侯夫人一向宽容大度,定不会与你一般见识的!”

刚才,她还在想着如何处置了这个丫头呢。毕竟是何府的丫鬟,做出这样的事来,她的脸上也无光。既然有个台阶下,她自然就顺着下来了。

管氏心里隐隐有些不快,可是联想到此事因大太太所起,这丫鬟又是新来的不够谨慎,这才闹出这么大的误会来,便也不再追究了。“既然是无心之失,我若再追究,倒显得我小气了!你起来吧。”

“奴婢多谢夫人开恩!谢侯夫人宽宏大量!”那跪在地上的丫鬟连连磕头,满脸欣喜不已。

宁赏仔细打量了那年轻公子一眼,只见他墨发高束,浓眉大眼,穿着也十分的讲究,颇有些翩翩公子的味道。只是,眉眼处隐藏着一丝的狡黠,让人看着很是不舒服。这样的人,必定不是什么好鸟!

他出现的如此及时,又扯到大太太身上,就是为了让母亲无法追究下去。看来,这个男子跟此事肯定脱不了关系。

“母亲,大伯母摔倒了,不知道严重不严重。我们还是过去瞧一瞧吧!”宁赏扯了扯侯夫人的袖管,故作体贴的说道。

管氏点头应了,觉得此刻还是先行离去比较好。大太太是她带过来的,若是出了什么事,回去也不好交代。

于是,母女二人在丫鬟的指引下,朝着后花园走去。

一间布置得十分温馨舒适的房间里,两个面有不甘的二人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便将屋子里的丫鬟都遣了出去。

“此事本来万无一失,偏偏被一个丫头片子给搅和了,真是不甘心!”咬牙切齿双目含怒的娇俏女子,提起此事就恨不得将那破坏她计划的人给生吞活剥了。

她早就看不惯那些人围着长乐侯夫人阿谀奉承,而将不辞辛劳的母亲当做透明人一样来对待,觉得这荣耀与关注本该是属于她母亲何夫人的!

侯夫人凭什么总是抢走属于母亲的光芒,她不过是仗着出身好,嫁入侯府罢了。论功劳论能力,哪一样比得上自己的母亲?

想到这些,她心里就愈发的不平衡起来。

“雀儿妹妹何须动怒?一计不成,还有其他的办法。都在这锦州城里,还怕以后没有机会吗?”开口劝解的女子,头发高高的挽起,双鬓整齐干净,很明显是个已婚妇人。

“霜姐姐,我这也是替你鸣不平!那侯夫人当众羞辱你的事情,难道你忘了吗?”何小雀愤怒的瞪着眼,愤慨的说道。

少妇藏在袖子下的手不由得握紧,脸上却路出几分哀愁。“那样的羞辱,如何能忘记?只是,她毕竟身份高贵,而我不过是个小小的县令夫人。”

少妇似乎想起了什么伤心事,眼泪在眼眶里转了几圈,最终还是忍不住落了下来。

娇俏少女见她落泪,心有不忍的安抚道:“霜姐姐,你快莫要哭了。唉…这也是命运弄人。想当初,你与哥哥青梅竹马,两心相悦,本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奈何你那无良的继母,却将你许给了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虽说也是有官位在身的,可是都老的可以做你的父亲了。她这样棒打鸳鸯,实在是太可恶了!”

当年,郑家跟何家的确是世交,儿女也都是一起玩到大的。只是后来郑家发生了一些变故,那郑老爷子自从娶了个继室回去,就变成了个惧内的,什么事都听那个女人的,就连儿女的婚事,也不能自行做主。

那继室也实在是凶悍,对郑老爷子原配和妾室所生的孩子都打压的厉害。这郑霜原本与何知府的儿子何铭情投意合,两家也属意他们结为夫妇。可是那女人看不惯她整日清高的样子,硬是将她另嫁他人。

可即便如此,何家对郑霜仍旧是充满了同情,并未责怪半分。而何铭甚至还私下偷偷的安抚内心苦闷的郑霜,情谊不减当年。

这何小雀,因为哥哥的关系,与郑霜也是极为要好。这赏花诗会邀请的都是有头有脸的官宦人家,按理说她一个小小的知县夫人是没有资格来参加的。不过是仗着何府小姐的关系,才得以前来。这何家小姐也是个心思单纯的,见她被人欺负了,就忍不住想要替她打抱不平。

“雀儿妹妹,也只有你明白我心里的苦。呜呜…”说到这里,郑霜便忍不住哽咽起来,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霜姐姐,你别哭呀…”何小雀一边劝着,一边骂道:“姐姐你放心,这个仇我一定会替你报的!我看那君大夫人也不是个好东西,而且也是不甘屈居人下的。只要拉拢了她,何愁不能给那高傲的侯夫人一点教训!”

“可她毕竟是君家人,如何能为我所用?”郑霜擦了擦眼泪,担忧的问道。

“哼!我可是听说君大老爷才华横溢,满腹诗书,却因为是庶出,所以才与那爵位擦肩而过。君大夫人也是官宦之家出身,心高气傲惯了。君家就有两个儿子,如果有机会问鼎那爵位,你说他们会不会动心呢?”何小雀虽然性子单纯,但从小耳濡目染,对这种事情早已司空见惯。说起道理来,也是一套一套的。

郑霜压低眼帘,眼底的精明一闪而过。她正是需要有人帮忙出手对付那侯夫人,何小雀愿意插手,自然是再好不过的。“可是,他们也不一定会听从别人的安排…你的心意我领了,这事…还是算了吧。”

“为何要算了!难道就允许她们欺负人,就不许我们回报一二吗?霜姐姐你放心好了,哥哥已经想好了计策。你就等着看好戏吧!”说完,何小雀脸上露出一抹得意之色,显然是对自己的哥哥充满了信心。

10 弄假成真

“虹姐姐,大伯母没事吧?伤的严重吗?”宁赏搀扶着管氏,跟着丫鬟一路寻过来,脸上写满了担忧,放佛真的担心的不得了。

君虹裳面上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尴尬之色,毕竟还是个不太懂事的孩子,哪里有什么心机?不过母亲的话,她又不得不听,只好挤出一副担惊受怕的模样,说道:“大夫来看过了,说是扭伤了,没有大碍。让婶婶和妹妹担心了…”

管氏仔细打量了大太太一眼,见她面色红润,这才稍稍安了心。“没有大碍就好!若是出了什么事,我可怎么跟大伯交待!”

说着,她便让随侍的丫鬟上前去搀扶。“大嫂身子不适,未免耽搁了养伤,便让丫鬟先送你回府吧。”

“可是诗会还没结束呢,这样就离开了,怕是有些不妥。”大太太神色闪烁,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似乎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宁赏上前一步,亲热的扶着她的胳膊,说道:“大伯母,这扭伤可大可小。表面上看,的确没什么大碍,可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日,千万可别小觑了!万一落下病根儿就不好了,还是早些回府歇着吧。”

听到宁赏这般说,江氏的脸色隐约有些难看。明明自己的脚好好儿的,不过是做戏而已,被她这么一诅咒,她心底自然是充满了埋怨。“霓儿你的好意,伯母心领了。只是,头一次参加这样的聚会,这般离去的确大有不妥。”

宁赏知道她们还未出够风头,是不会轻易离开的。瞧着堂姐那精心装扮过的一身派头,她不禁在心底冷笑。

既然她们这般不识抬举,非要如此张扬。那她再阻止,就太不近人情了!不过,江氏神色有异,想必有什么古怪。留下她在这里,始终是个祸患。既然她说自己扭伤了脚,那么她就坐实了这一点。

这个哑巴亏,她是吃定了。

“侯夫人、君大夫人,前面宴饮开始了,知府夫人派人来请您们前去呢。”突然,一个穿着绿色衣裳的丫鬟走上前来,恭敬地禀报。

“好,我们这就去。”江氏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将自己的女儿跟儿子推出去,哪里还肯跟宁赏废话,于是站起身来就要往前冲。

君虹裳眼看着母亲就要露馅儿,立马上前去搀扶。“母亲小心,这脚才受了伤,可别再加重伤势了…”

江氏听了女儿的话,这才想起自己是有伤在身的,这才收敛住脚步,神色也显得有些痛楚。“唉…都怪我太开心了,居然忘记有脚伤了…”

宁赏淡淡的一笑,似乎并没发现什么不妥。继而上前去挽住管氏的胳膊,拉着她就要往那狭窄的鹅卵石小路上走。

通往前院的路不止一条,然而这条鹅卵石小道却是最近的。江氏一听说要宴饮,心里便有些着急起来。毕竟,她今日来的主要目的,就是将自己优秀的子女介绍给大家认识。刚才她在后院转了良久,这条路她走了好几遍,最是清楚不过的。

可是那鹅卵石本虽然好看光可鉴人,奈何却有一个极大的缺点,那就是凹凸不平,容易打滑。

宁赏故意兴高采烈的拉着管氏抢着去走那条路,就是算准了江氏必定会选这条近路。如此一来,双方挤在那条小路上,就显得有些拥挤了。趁着众人不注意的时候,她悄悄将脚伸了出去。

接下来的后果可想而知,君虹裳一心都在如何展现自己的美丽大方和才华无双上,自然不会料到有人会伸出脚来绊她一下。心不在焉的情形之下,就很容易摔倒。不过,宁赏的动作十分的迅速和隐蔽,在绊倒了江氏母女之时,她也假装歪了一下,好在浅绿反应够快,扶稳了她。

“小姐,您没事吧?”浅绿很显然是看见她所作所为的,只不过她一心都向着自己的主子,不会去揭穿这一幕。

宁赏惊魂未定的拍了拍胸口,顾不上自己受惊,赶紧过去帮忙搀扶江氏母女。“大伯母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脚伤又犯了?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去请大夫!”

丫鬟们早吓得呆住了,被宁赏这么一喊,这才回过神来。于是,有人去负责搀扶江氏坐下,有人去迅速通报了知府夫人,还有的人去请大夫了。

江氏疼的冷汗直冒,根本无心想太多。

君虹裳脸色却有些不愉,似乎觉得江氏伤的不是时候。好不容易能够参加这样的聚会,偏偏在这节骨眼儿上摔倒了。若是她抛弃母亲,独自去赴宴,那么别人定会以为她是个不孝顺的女子,自然不会高看她一眼。可若是在母亲身边照顾,她便失去了参加宴会一展所长的机会!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咬紧了下唇,一脸的不甘。

宁赏将她的神色看在眼里,心里却偷着乐。这个堂姐呀,还真是个不懂事的,都这个时候了,心里居然还想这出风头!

管氏见江氏疼得厉害,脸上顿时露出几分担忧来。“想必是刚才脚伤未愈,所以才不小心摔倒了…大嫂,还是先回府养伤吧。”

江氏咬着牙,一脸愤恨的瞪着管氏,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刚才,她说自己伤了脚,本是敷衍之语。如今真的伤着了,她却不能声张,嚷嚷着找出那个害她摔倒的人。明明知道有人搞鬼,却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也只好这样了…虹儿,你留下来跟着你婶婶,我自有丫鬟照顾,你安心的参加宴会。”

管氏眉头微蹙,觉得江氏的言行太过矛盾了。不过,既然对方要求了,她也不会去在意。于是吩咐丫鬟将她搀扶到凉亭里坐下,等大夫诊治之后,便让人先送她回侯府,她则带着霓裳和虹裳往前院而去。

看到君虹裳脸色突然变得明亮起来,宁赏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诡异笑容来。

等到人都散尽了,一个侍卫模样的高大男子推着一副轮椅从假山后面走了出来,恭敬地对坐在轮椅上神色慵懒的男子说道:“主子,这个小丫头还真是有趣啊!”

11 大出风头

“裴峰,你什么时候换口味了?居然喜欢这种半大点儿的小丫头片子!”坐在轮椅上的男子,看起来十八九岁的模样,有着一双深邃狭长的凤眼,慵懒却不失高贵。如墨的发丝被一顶紫金冠束着,两边用金线编制的垂韬在他的指尖轻饶,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可窥探出他此刻的心情。

站在他身后,脸色涨成猪肝色的俊伟男子一脸的怨怼。“主子,属下什么时候说过喜欢这样的稚儿了?”

“不喜欢,那你还颇有兴致的站在一旁看戏?”男子从鼻子里哼哼出声,不紧不慢的推断着。

“是主子您赖着不肯走,好吧?如今怎么全怪我身上了…”裴峰小声的嘟嚷着,对主子的厚脸皮早已心生不满。

轮椅上的男子将身子斜靠在椅背上,突然翘起一条腿来搁在另一条腿上轻晃着。“你小子胆子愈发大了,啊?敢跟小爷我顶嘴了?”

“属下不敢!”裴峰低下头去,眉头却不屑的微微抖动起来。

谁不知道他们主子是刀子嘴豆腐心,只有那些眼睛长在头顶上,不怕死惹到他头上来的人,他才会狠狠地给予回击。平日里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对属下们也十分宽厚。只要不是突破了他的底线,开开玩笑也是无妨的。

“唉…这里实在是太无聊了。裴峰,推我去阳子湖逛逛吧。”男子单手支撑着脑袋,天真烂漫的脸上露出一抹与年龄不相符的哀怨。

裴峰有些愕然,不解的问道:“前面的宴会刚刚开始,主子不想留下来看看到底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发生吗?”

男子摇了摇头,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一群吃饱了撑的无事可干的孔雀们张着尾巴四处招摇吗?”

听完主子这般的形容,裴峰脸上的肌肉开始一抖一抖的,使劲儿的憋着笑,生怕一个不小心暴露了。“是,属下遵命。”

不一会儿,这一对神秘出现的主仆便悄悄的消失在了后花园中。

后院一片寂静,前院却是乐声阵阵歌舞升平。男女宾客分坐在两侧,或低声谈笑或自斟自饮,端的是一派祥和。

“听闻何小姐一曲剑舞精妙非凡,不知今日能否有幸一览?”人群中早已有人按耐不住想要一试身手,却非要故作矜持的让别人先起头。

何小雀微微抬眸,眼中信心满满,似乎正有大展才华的意思。“承蒙各位不弃,小女子便献丑了。”

说罢站起身来,接过丫鬟早已准备好递上来的宝剑,举止优雅的来到厅堂中央,向众人福了福身。

何小雀性格耿直,虽然身为女儿身,却喜欢舞刀弄枪,是个英姿飒爽的姑娘。不同与那些娇柔的闺阁千金,她的每一招一式,都颇有几分英气。将舞蹈与舞剑融合在一起,这样的心思倒也新颖。

不少宾客都忘了饮酒,一双眼睛都紧紧地跟随着她飞快旋转的身躯而动,直到她高速旋转的身子突然停了下来,英姿不凡的以一个一字腿结束了表演。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情不自禁的为她鼓起掌来。

“果然是非同凡响…”

“能够将舞蹈与剑术相融合,做到合二为一,实在是不简单呐!”

“没想到知府大人的千金,居然有这等过人的才华!”

一声声赞美传来,何小雀脸上满是洋洋自得,走起路来也是虎虎生风,那骄傲的神色丝毫没有半点儿谦虚。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瞧她那得意的样儿,哪有半点儿闺阁千金的仪态,简直是给咱们锦州城的女子丢脸!”

“一个姑娘家,不好好学习琴棋书画,整日只知道舞刀弄棒,也不怕将来嫁不出去!”

“就是…”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欣赏她这样的才华。不少以琴棋书画出名的闺阁女子,自然是瞧不上她这粗鲁的举动的。

耳边传来褒贬不一的评价声,唯有简宁赏一脸的平静。

“就这样的技艺,也配拿出来丢人现眼?”坐在她身旁的君霓虹见众人都将目光放在了何小姐的身上,心里便隐隐不甘。

宁赏见她脸上露出那般不屑的表情,不由得在一旁添油加醋:“虹姐姐,听大伯母说起,你打小就请了名师教导,在琴棋书画方面均有不俗的表现,想必有更加出彩的表演吧?”

她的声音娇软悦耳,周围的夫人小姐们听到她的言论,不由得转过头来。那一双双探究的眼睛在君虹裳身上扫来扫去,放佛在怀疑侯府小姐刚才所说的话,都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

君虹裳本就是个好强的,哪里经得起宁赏这一激,信誓旦旦的站起身来,说道:“这个是自然!”

这时候,知府夫人也将注意力转到了她们这一边,面带笑意的说道:“既然君小姐这般有兴致,那我们就拭目以待了。”

“不知道君小姐要表演什么?”邻座一个梳着流云髻的小姑娘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君虹裳扬着骄傲的头颅,神色傲然的说道:“请容我下去准备一番,一会儿大家自然就知道了。”

还故作神秘!

简宁赏低下头去,掩饰住嘴角的一抹笑意。

君虹裳想要表演什么,她再清楚不过了。前世,她可是凭着这一曲墨舞一举成名,生生的将她这个侯府的嫡女给压了下去。只不过,她这一次是否能够如愿的一鸣惊人,那可就说不准了。

浅绿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不着痕迹的站回宁赏的身边,小声的说道:“小姐,一切都办妥了。”

宁赏轻轻地嗯了一声,便不再作声。

君虹裳,既然你这般爱出风头,那我便成全你了!

随着一阵悠扬的曲调声响起,一群舞姬鱼贯而出,穿梭在舞池中央。而后,那些女子的手里突然多出了一块块雪白的缎子。就在众人觉得莫名其妙的时候,一个穿着红色舞裙的女子双手执笔,从人堆里飞身而出。

“她…她这是要做什么?”不少人私底下纷纷议论起来。

12 泼脏水的功夫

“霓儿…你堂姐这是要做什么?”就连一向沉稳的侯夫人,此刻也耐不住好奇,悄声的问起了身边的女儿。

近日来,虹姐儿经常往霓裳院子里跑,她猜想女儿或多或少也会知道一些内幕。可惜她不知道的是,君虹裳每次去梨香院,都在打霓裳屋子里的宝贝的主意。

宁赏淡淡的笑着,神情十分的漠然。“女儿也不清楚,虹姐姐没告诉过我呀?”

管氏见女儿眨着一双无辜的眼,便全然信了她所说的话。不过,看到虹姐儿小小年纪,就有了这般技艺,心底下也开始计较了起来。也许,她也是时候为自己的宝贝女儿请一位先生了。

“呀,快看。君小姐开始作画了!”

“真是奇技啊!居然能够一边舞蹈一边作画…”

“这才是名门千金该有的技艺啊…”

这些赞赏声传到某些人的耳朵里,却成了致命的毒药。尤其是那刚刚博得满堂彩的何小姐,衣袖下的手拽得死紧,一双眼睛跟淬了毒似的。

坐在她身侧的知府夫人轻轻地拍了拍女儿的手,示意她大方一些,免得被人看笑话。“不过是雕虫小技,何必跟她一般见识。”

“没想到,她居然敢抢我的风头!她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商人之女!”何小雀恨恨的瞪着君虹裳说道。

何夫人知道女儿心里不服,可是当着众人的面,她也不好太过偏颇。好歹,她也是诗会的举办人,若是出了什么事,她也脱不了关系。

何小雀暗自生着气,恨不得立刻将君虹裳碎尸万段。而一直默默无闻,安静的像一朵解语花的郑霜却微微绽开了笑容。这个君虹裳还真不是个省油的灯,这样爱出风头也好。一看就知道是个不甘人下的,而且不太会察言观色,只为自己着想,十分的自私。了解了她的个性,将来利用起来也就方便多了。

当乐声接近尾声,原本该完美谢幕的君虹裳却突然身子一歪,径直朝着那刚作好的布画上倒去。只听见噗通一声,紧接着便是尖锐的惊叫声。

“啊…好痛…”君虹裳没料到自己会摔倒,这会儿子早就趴在地上不能动了,显然伤的不轻。

管氏先是微微一愣,继而率先冲了上去,一把将君虹裳给扶了起来。“虹姐儿…你没事儿吧?摔到哪儿了?”

“婶婶…”君虹裳十分委屈的趴在侯夫人的怀里,心想自己没能一鸣惊人也就罢了,还出了这么大的丑,实在是没脸见人。

刚才还不停地赞叹的宾客们,见到那被毁掉的画作,不由得摇头叹息。“就差最后一步了,真是可惜了…”

“到底是年少,沉不住气啊…”

“可惜了那一身的宫廷锦缎啊!都沾上了墨汁了…”

四周的窃窃私语,令君虹裳的脸更加的红了。她不由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永远不出来见人了。

宁赏有些幸灾乐祸的走上前去,脸上却装出一副担忧的模样,说道:“虹姐姐,你表演的好好儿的,怎么会突然摔倒了呢?”

这不提还好,君虹裳在听到堂妹的询问之后,面色忽然变得惨白。她明明十分谨慎了,可为何还是功亏一篑?难道,是有人暗中害她,不想她太出彩?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打量起四周来。当接触到何小雀那鄙夷的目光时,她便在心中将所有的过错都推到那个人的身上。

宁赏很满意的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便不露声色的将她鞋底的一样东西偷偷地藏了起来。正是因为那样东西,在摩擦久了之后,就会渐渐发热发软,逐渐的融化掉。如此一来,便会带了粘性,影响到行走。

“真是不自量力!”何小雀冷哼一声,不再看向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