例如张章自幼父母双亡,跟着四叔长大,到了□□岁上就去了镇上的药铺当学徒。之后定下的青梅竹马的未婚妻在他十四岁那年得急症过世,他一力主张迎娶了这位鬼妻入门,被乡邻称赞重情义。而之后他就离家学医,这么多年来只是每年两次往家中寄了钱银却从来没有回去过…

总而言之,杜存真的肚子里还真的是存了不少的八卦。

这日她又和张盛一起确认给张章故乡亲人带的礼物时,宫中已经错过了预产期近半个月的柳婕妤终于发动了。轮值的张章偷偷松上一口气,在御医院中整理这些日子平安脉的脉案,好让同僚们在他九月之后的长假中便于查阅。

结果,这三个月的脉案整理了大半,就听到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张院判,柳婕妤难产!”一个小太监急冲冲过来,差点被门槛给绊倒。他也顾不上这许多,看着案桌之后已经站起身的张章道:“周御医和赵御医说请您过去有事相商。”

柳婕妤本就比预产期晚了半个月,这会儿再难产…张章心中也是一阵紧张,想到从她发作到现在已经过了一个时辰,就不敢多做耽误一手抓起药箱就示意小太监带路,等到他到柳婕妤那完全南方装饰的小院时,里面已经围了不少的人。而另外一边,赵思辰也在小太监的带领下匆匆赶来。

正低声说话的周泉和赵悦见了张章和赵思辰双眼一亮连忙迎了上去。

“情况如何?”这两人皆是去京城外参加外科医术研讨班的御医,情况紧急张章也来不及跟两人客套直接开口就问。一旁赵思辰闻言不再说话,认真的听着。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由赵悦开口。

“柳婕妤发动之后宫口到如今才算是勉强开了四指,这一胎本来就发动的晚,我怕再耽搁下去的话只怕会…”赵悦迟疑了一下,把“一尸两命”这种不吉利的话给吞了回去,然后看向张章,“按照林大夫所讲的外科手术的办法,我有个想法。”

她说着看了一眼一旁的周泉,把声音又压低了三分,“剖腹取子!”

剖、剖腹取子!饶是张章也忍不住惊愕了一番,看着面前的这两人半响才道:“事情真到了这个地步吗?”

周泉沉默地点了下头,“再耽搁下去,只怕腹中的孩子就真的没救了。”

“催产药?”赵思辰皱眉。

“柳婕妤的身子弱,只怕一剂催产药下去…”赵悦跟着摇头,“我们毕竟没有那么多经验,所以想要请张院判请了林大夫一起入宫…”

“还有那位冷仵作。”周泉突然在一旁补充,“我看冷仵作下刀时的分寸比林大夫还要好一些。”

“对。”赵悦点头,“有我们几人,应当是会万无一失,母子平安的。”

张章皱眉,而此时柳婕妤难产的消息已经惊动了宁邵哲,一行人浩浩荡荡过来他进院见这四个御医都在外面,而屋内柳婕妤不时地发出痛呼声就眉头一皱问道:“情况如何?”

赵悦和周泉、赵思辰并没有主动开口,张章略微沉吟了片刻就把事情说了个清楚,连同解决的办法和风险都讲了一遍,然后等着宁邵哲决定。

宁邵哲站在原地皱眉片刻,然后就开口:“赵思辰去传朕口谕召林秋禾入宫,由赵悦和她一起给柳婕妤接生。”

“皇…”周泉还想开口,一旁的赵悦偷偷拉了他一下,等到宁邵哲带着人进了屋子,他才回头:“你拉着我说话干嘛,只有你和林姑娘两人,万一开腹的时候伤到了孩子怎么办?”

赵悦瞪了他一眼,“那可是皇上的女人!”开腹取子已经够危言耸听了,难不成还要让几个男人看看柳婕妤的肚子不成?那可不是小腿、胳膊等地方,御医们看了也就看了。肚子,又是接生…更何况,冷启是个仵作也是要避忌的,没见张章根本就没提冷启的事情吗?

周泉这才浑身一震反应了过来,这些日子只顾着学外科手术,想着这是一次难得的实践机会,却忘记了这种避忌。他当时就满头大汗,对着赵悦又是拱手道谢又是感激不尽。

两人在后面跟着进去,张章已经被请入内给柳婕妤诊脉。不一会儿他就出来把情况说了一遍,让宫中接产的嬷嬷给柳婕妤说话放松,然后让小厨房里做了滋补方面的食物送过来。

众御医也并没有在等林秋禾到来的时候闲着,所有的术前准备都要他们进行,手术箱里面的东西要检查一遍,配置剂量适当的麻沸散用于给柳婕妤麻醉。因为涉及到母子,所以张章三人是小心加小心,每一味的剂量都是反复的斟酌。时间一点点过去,当林秋禾被一个太监用竞走一样的速度带进来的时候,额头上已经冒出了细密的汗珠,甚至都浸湿了头发顺着脸颊往下流。

这种突发情况实在是太过于惊人,来林秋禾在听到张章派去的那位外科医术研讨班的另外一位赵御医说起他们竟然大胆到准备剖腹取子的时候,也忍不住吓了一跳。

这些人,这些古人,一旦接受了外科手术的这种设定还真是到了胆大包天的程度。

实际上,这是林秋禾的另外一个误区。这个时代已经有了剖腹取子的事例,不过一般都是母体将死,为了保住腹中的孩子才会进行如此的行为。而这样的结果大部分都是母体绝对死亡,孩子也不见得能够保住。

因此,这种事情大部分发生在人烟稀少的山区或者是小村庄之中,越是富贵和权势的人家,越是不敢如此。毕竟,婚嫁讲究门当户对,若是女方家族闹起来那也不是开玩笑的。

宁邵哲见她背着药箱进来,连忙摆手示意她免礼,“去内屋看看柳婕妤如何,另外那个方案你们要确保万无一失。”

林秋禾闻言曲了的膝盖就立刻直起来,早已经在御医院挂了个空职的她低声道:“皇上,恕臣直言只要是外科手术救没有万无一失的说法,臣等只能保证尽最大的能力保全柳婕妤母子…”至于结果,就不是他们所能控制的了。

毕竟,女人生孩子这种事情,实际上就算在前世那种医学发达的世界也是一道生死关。

宁邵哲闻言脸一沉,正想发作却想起了当初他在摄政王府养伤的事情。他眉头紧皱,“尽全力!”

“是。”众人皆是心中一凛,连忙应了下来。

术前的准备已经进行得差不多了,张章和周泉以及去请林秋禾的那位赵思辰在外间压阵,而林秋禾则和赵悦已经接产的两位嬷嬷在内屋里面用布匹搭起了一个简单的手术间。

麻沸散麻醉,诊脉,检查胎动和宫缩,这些赵悦都是熟手,更何况还有两个资深的嬷嬷在。等到一切都准备好,林秋禾和赵悦两人分站两侧带着手套轻轻地触摸着柳婕妤的腹部,确认一刀下去的深度以免一个不小心伤到了腹中的孩子。

“摸到头了。”赵悦低声说,手指轻轻地往下按示意林秋禾过去确认。林秋禾心中呵呵,她虽然旁观过一次妇产科的手术,不过对于摸胎儿实在是没有一点的经验。她转头看了一眼一旁的嬷嬷,两个嬷嬷轮流过去确认无误,然后她和赵悦这才开始确认开刀的部位。

而那两个在一旁听着她们讨论是横切还是竖切的接产嬷嬷早就白了一张脸,这…这要是柳婕妤有个万一,只怕她们真的是赔命都不够啊!然而两个人又不敢多说话,这两位进来敢这么干肯定是得到了皇上点头同意的,她们这个时候反对那也一样是找死。这个时候,只能够祈祷柳婕妤福大命大了。

赵悦虽然是外科医术研讨班中除林秋禾外唯一的女性,心理素质上却比那些男性御医们强太多,就连剖腹取子这个设想也是她率先提出来的。这会儿两个人确定了横切的位置,她又再次摸了摸柳婕妤的腹部确认厚度之后就由林秋禾在一旁压阵,她手持手术刀缓缓落下。

“酒精棉!”

“止血钳…”

“擦汗!”

“三号手术刀。”

简陋的手术室中不断的传来紧张的声音,血腥味随之蔓延开来。对于守在外面的、以张章为首的三位御医来说这里简直是度日如年。而对于里面的林秋禾和赵悦来说,则是争分夺秒。

而此时,还有一个人在得到消息之后就拼命往宫中赶。一路上马不停蹄,进了皇宫之后也罔顾宫中不能跑动的规矩,拎着衣摆就往后宫冲,一边冲一边在心中暗暗地发狠。

这次之后,他一定要好好的教训教训她!让她明白到底轻重不分的后果!

给孕妇剖腹取子,亏那些御医们想得出来,亏她敢真的就这么入宫。难道不知道稍微耽搁一些时辰,等到他赶到吗?或者干脆等到那个该死的柳婕妤生下孩子或者是死掉不是更好?

难不成那些御医不等来林秋禾就会一直拖着吗?

这个笨蛋!笨蛋!!笨蛋!!!

想起宁邵哲对柳婕妤的宠爱,宁卿只觉得一颗心都被提到了半空中,顾不上身后的太监一路跟着大呼小叫一路跑到了后宫柳婕妤的小院外面这才猛然停下了脚步。

“王爷,哎哟,我说我的晋王啊,皇上如今可是没空见你的,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咱们不能等晚些时候再面圣吗?”张宝气喘吁吁地跟上,也顾不上尊卑就一把拉住了宁卿的袖子,“王爷,求求您了,这里面可不能乱闯。”

万一柳婕妤有个好歹,皇上怒火下来不见得会把宁卿这个晋王怎么样,但是他这个太监肯定是会没命的。

宁卿顺了顺呼吸,拿着帕子细细擦了额头上的汗,这会儿一把甩开了张宝的手就朝着里面快步走了进去。张宝无奈,只能够赶紧走到他前面,提前一步进去了屋内。

“皇上,”他忍住急促的呼吸,声音尽量平稳而没有波澜,“晋王求见。”

说话间宁卿就迈脚进来,宁邵哲见他面色微微发红,知道他是一路赶来本来皱着的眉头就更是紧了三分,沉声道:“出了什么事?”

宁卿看了一眼左右,拱手行礼然后就快步上前凑到了宁邵哲的身旁。他虽然为了林秋禾慌了心神,然而来的一路上还是想好了理由的。这会儿凑到了宁邵哲身边,他这才压低声音道:“京中发现了蛮人的踪迹。”

漠北边外的蛮人一直都是宁氏皇族心头的一根刺,这个消息虽然不算是特别迫切,却也十分要紧。宁邵哲闻言双眼就猛然一瞪,帝王之势勃然爆发出来,片刻之后他才收敛了浑身的戾气,缓缓道:“不要打草惊蛇,派人暗中盯着看他们想做什么。”

“臣已经派虎字营的密探跟着了,此次匆忙进宫就是向皇上禀明此事。”宁卿低声说,“还请皇上降罪。”

不管是一路闯入后宫,还是暗调虎字营的密探,要往严了说宁卿都是自作主张的。就算此时宁邵哲不与他计较,若是日后想起来难免心中会有疙瘩。还不如此时一起请罪,把态度摆到明处,免得宁邵哲多想。

果然,闻言宁邵哲并没有就此责怪,反而沉声道:“你做的很好,虎字营朕交给你很是放心。”

宁卿这才顺势退到了一侧也不说离开,就这么在一旁安静得等待着,听着里面偶尔传出来的声音。只有他眼中偶尔一闪而逝的焦灼,让让人知道他内心的不平静。

而此时,简陋的手术室中剖腹产的手术已经进行了两刻钟了,赵悦终于在紧张和不安中摸到了婴儿的头。林秋禾从内心深处松了一口气,人却是一点都不敢放松。嘱咐两个接产嬷嬷准备好接生的准备,四人竭尽全力的合作,又用了大约一刻钟的时间才把婴儿给取了出来。

“出…出来了?”赵悦此时才来得及抬头,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林秋禾。林秋禾也看着她手中的婴儿,紧张地吞了一口口水。两个人一时有些发愣,但是两个嬷嬷此时却是反应迅速,立刻剪短了脐带,低声说着从赵悦手中接过了孩子在背后拍了两下。

婴儿似乎从口中吐出了些胎水,然后就发出了一声哭声。

“哇——!”

这一声哭声对于手术室内外的人来说都如同天籁一般,林秋禾这才回过神,让其中一个嬷嬷抱着孩子清洗裹上小被子,另外一个出去报信。

而赵悦则和她留下来做后续收尾。等到伤口一点点的缝合上,赵悦擦了一把汗这才低声感叹了一句。

“没有想到林姑娘如此好心。”她说着露出了一丝笑容,“横切的伤口比我预计的竖切的伤口要小,而且更容易愈合。这么看来,依照柳婕妤的荣宠,用上好药的话肯定是不会留下什么伤疤的。”

林秋禾帮忙清楚血污,用药包扎伤口,这才叫了宫女进去帮忙给柳婕妤换衣。而她这才和赵悦一起脱下了罩在外面的白大衣,由着宫女解开衣袖上的线绳,洗漱之后出去。

那边等到柳婕妤收拾好,张章立刻就带人进去给她诊脉,确认人并无大碍之后,这才一起出来回话。

柳婕妤这一胎是个儿子,宁邵哲看了之后就让早就准备好的奶娘抱下去喂奶。林秋禾等人出来得知柳婕妤只要好好修养一段时间,并无大碍之后立刻高兴地起身道:“赏,统统有赏!”

林秋禾根本就没有在意所谓的赏赐,事实上这个前后长达半个时辰的手术让她身心俱疲,然而一出来她还是在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宁卿。看着神色淡然站在一侧的男子,她只觉得似乎心中有一股暖流一般流遍全身,让她觉得暖洋洋的、懒洋洋的。

等到宁邵哲兴奋过后,林秋禾这才上前请命出宫。宁邵哲看了一眼她,道:“林御医,此次你又立了大功,朕该如何奖赏你?”

林秋禾心中一愣,目光朝着宁卿的方向飘忽了一下,然后才笑着道:“是臣该恭贺皇上喜得龙子才对。”她并没有当中拒绝赏赐,不然的话其余人该如何说?总不能她这个和赵悦一般是首功的人都推辞了赏赐,其他人却“厚着脸皮”得赏吧?

那她就真的是拉仇恨了。

宁卿这时上前,笑着道:“林大夫醉心医术,一手针灸之术又出神入化,皇上不如多赏她一套银针。”这赏赐不能说厚重,然而却是投其所好。宁绍轩心中虽然觉得有些薄了,然而林秋禾已经多次推辞赏赐了难得这次没有,就笑着应下了。

“林御医所用的银针只怕也与常人不同,你就如同之前一般写上要求,朕自当用最好的能工巧匠给你打造一套银针。”

宁卿闻言就笑道:“林大夫还不快谢恩,如今天色渐晚,我直接送入去摄政王府给母亲诊脉好了。”

“摄政王妃病了?”宠妃和儿子都平安,宁邵哲心情大好听到宁卿这般说话就担忧起来,“怎么不报上来请御医去请脉?”

“不敢让皇上担心,母亲不过是今日染了些风寒。”宁卿连忙拱手说话,继而抬头笑道:“皇上对家母的关心臣定当转达,不过,如今林大夫不也是御医吗?”

“说得也是。”宁邵哲摆了摆手,“既然如此,那你也出宫吧。明日一早记得入宫,朕有事安排你去做。”

宁卿应了,两个人一起行礼这才退了出去。

一路无语,一直等出宫坐在马车上林秋禾这才舒服地舒展了下四肢,看着弯腰上来的宁卿一脸的铁青就露出了笑容。

“阿卿,刚刚在宫中见到你,一瞬间,我就心安了。”

第96章 秋日游

马车之中并没有点亮蜡烛照明,这会儿也就是从打开的车窗中映照进来了些许的月光。林秋禾说这话时抬头看着宁卿,一双眼睛映着那点点月光如同秋水一汪,一瞬间宁卿心头的火就被这一汪秋水给熄灭了。

他却不肯就此罢休,板着脸坐在林秋禾对面,拿起火折子点亮了车中的蜡烛这才关上了两侧的车窗免得秋日夜里寒风吹进来。

见他如此细心,林秋禾心中早就憋着笑,然而想起宁卿定然是匆匆骑马赶来——刚刚上车之际她可是有看到宁卿的那匹取名为踏风的马停在一旁的——只是因为担心她的安危,她心下又是感动又是内疚。因此一双小手就偷偷放在对面宁卿的膝盖上,低声道:“如今天气渐凉,你可要注意保暖。”

袍子下的膝盖,就算是隔着两层布料林秋禾一双手盖上去也觉得有些冰凉。她担忧地皱起眉头,“我这些天新得了一些药材泡了药酒,你以后每日早晚各擦一次,揉到膝盖发热为止。”

宁卿忍不住苦笑:“我每日上朝面圣,一身的酒味实在不大好。”然而,林秋禾手心暖暖的,化解了他心中最后一丝不满。他伸手盖在她的手背上,手心的温度虽然不高却也不会冰着林秋禾。“你啊,下次遇上这样的事情记得让人通知我。有些事情,你真的不必全部自己扛着。”

林秋禾眨了眨眼,看着宁卿露出了笑容。

“嗯。”她点头,眼神中对宁卿是全然的信赖,“如果我抗不住了,我一定会找你帮忙的。”

宁卿无奈的捏了捏她的手,对于她这样的性格真的是又喜欢又痛恨。没有那么喜欢的时候,觉得林秋禾自强自立,可是真的爱到了心坎上,却又心疼她如此自强自立。他这边恨不得为她遮风挡雨,可是她却更喜欢一个人面对。

他握着林秋禾的手无奈的在心中叹气,最终却还是不忍心因为这个苛责她。宁卿苦笑,往好处想最起码他出征漠北的时候,不用太过于担心她是不是过得好。

他想着低头看着沉默不语的林秋禾,暗暗觉得像她这样的性格,估计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一定会让自己过的很好的。这么一想,他突然就有了一种危机感,这种危机感不同于当初知道齐林这个师兄对林秋禾各种维护,也不是意识到花家那位花云白对林秋禾的欣赏,甚至跟亲耳听到李默跟林秋禾谈及婚事时都没有让他这么不安过。

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如果林秋禾没有他也一样过的很好,那么会不会有一天她就真的不需要他了?

这个想法事实上很可笑,然而却让宁卿忍不住收紧了手。

林秋禾为攥着的手微微发疼,抬头有些不解地看过去。只见宁卿脸色有些难看,立刻担心地问道:“你哪里不舒服?”说着她就挣脱了手出来一把抓住他的手,右手就搭在了他的手腕上。

宁卿看着她专注的样子,忍不住轻笑出声。他刚刚真的是犯傻了,竟然会有那样的念头。只看着林秋禾因为关心而专注的样子,他就应该明白她的心意才是。

更何况,喜欢一个人,又怎么会是需要或者不需要那么简单呢?

“没事啊,脉搏虽然有些快,不过还算正常。”林秋禾有些不解地抬头,担忧地看着宁卿。因为不确信她的诊脉功底,还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对方的额头。

宁卿一把握住了她的手,低声说:“我没事。”他一开口才意识到自己的声音竟然因为紧张而如此的嘶哑,吓了林秋禾一跳。而对方瞪大眼睛的样子,实在是让他有种冲动的感觉想要凑上去亲一下那微微张开的红唇。

要克制!

他努力想着,把林秋禾的手拉下来。最终却还是没忍住亲了她的手背一下,然后就立刻正襟危坐连眼神都不敢乱飘了。两人不是没有过更亲密的动作,林秋禾甚至还主动亲过宁卿。然而,对于宁卿来说,越是爱就越是应该克制。

最起码要做到不唐突了佳人,不要吓到她。

林秋禾有些错愕地看着宁卿,之前宁卿看她的眼神几乎就是在发亮了。她满以为他会吻她,却没有想到他只是亲了亲她的手背。手背上现在似乎还有着他双唇的温度,然而这种意料不到的情况却让她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这是害羞了?还是说身为一个古人本身的矜持?

这么说,她之前的主动,会不会太过于奔放了?竟然没有吓跑宁卿真的是幸运啊。

她越想越觉得宁卿双手紧握、正襟危坐的样子可爱就越凑越靠近,看着他双颊微微发红,就故意贝齿轻咬下唇,把脸凑到宁卿尽在咫尺的前方,一双眼睛无辜地看过去。

“阿卿,你怎么了?”

宁卿下意识往后躲开,脑袋撞在侧壁上发出一声闷响。突发的情况让他反应不及,在反作用力的情况下一下子就吻上了林秋禾的唇。

马车立刻停下,黑泽的声音传了进来。

“王爷,什么事?”

宁卿双眼瞪大,看着同样一脸无辜的林秋禾连忙起身,顾不上回想之前双唇碰触时的感觉,他赶忙开口:“没事。”

既然宁卿说没事,黑泽也就没有多问,继续赶着马车朝摄政王府的方向走去,不过这次速度放的更慢了一些。而马车里面,林秋禾早就忍不住无声地笑了出来,结果就觉得唇上一疼伸手就想要摸上去。

“别动。”宁卿连忙抓住了她的手,借着车内的烛光仔细看了过去,“有点破皮了。肯定是刚刚…不小心撞到的。”他语带无奈,就算明知道林秋禾之前是故意的,这会儿看着她上唇有些渗血的痕迹也很是心疼。

“破皮了吗?”林秋禾微微动了下,觉得还好。宁卿一副紧张的样子让她忍不住又是扯动唇角笑了出来,“放心,我这边有药。”她说着从随身的荷包中摸出了一个盒子,扭开用指肚粘了些里面淡绿色的膏药往嘴上涂。

然而她只感觉到疼痛的地方,涂药膏的时候却不是很准。宁卿看着她动作连忙喝止,然后从林秋禾手中拿走药膏,无奈道:“我来帮你。”说着他袖长而骨节圆润的手指就伸出来,白色的指肚上沾染了些许淡绿到透明的药膏,然后示意林秋禾抬起下巴。

林秋禾刚刚主动大胆到摆出一副诱惑的姿态都没有觉得尴尬,这会儿抬起下巴一双眼睛瞟到宁卿专注地看着她的唇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的就只觉得心脏猛跳,脸跟着就红了起来。

宁卿的手指漂亮,小心翼翼地落在她的唇上。因为撞上而发烫的唇映衬得他的手指有些发凉,林秋禾忍不住颤抖了一下,却让宁卿误会了。

“疼?”他担心地说,“我再小心些。”

林秋禾不好说话,却感觉到那手指落在唇上的动作更轻柔了一些。她一张脸羞红得几乎要滴血一般,甚至不自觉得屏住了呼吸。直到宁卿满意地看着她的唇点头,“好了。”她这才松了一口气,连忙老实地坐了回去,再不敢胡乱逗宁卿了。

宁卿如何不知道她之前是故意的,然而这会儿看着林秋禾羞涩的样子,却觉得比之前那样更让他心跳加速。

不过之前的意外让两个人都老实了不少,宁卿更是觉得能够摸摸心上人的小手已经足够幸福了。他捏着林秋禾的手,低声道:“吾心与汝心同。”

一句话,道尽了车内的暧昧。

摄政王妃确实着凉病了,林秋禾这边细细问了她日常,又开了药方嘱咐她一定要按时吃。等到宁卿送她回去,王妃就立刻带着药方去前院的书房中。

“阿佑知道我病了,特意来看望我,还给我开了药方呢。”她推门而入,笑着炫耀,“女儿果然更关心我。”

摄政王笑着起身拉她一起坐下,看了一眼林秋禾的字就忍不住皱眉。

“看阿佑也是一个性子强硬的人,怎么这字…”他考虑了下,选了半天还是给出了一个评价,“如此没有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