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今,依然是一点异样都没有,那就只能说明一点。

这要不然就是个巧合,要不然就是苏晓宁都不知道她中了慢性毒药,只是单纯地通过对照花云岭的药方来看林秋禾给她开的药方。也就是说,花云白和苏晓宁背后的人是同一个人。

可是,那人究竟是谁?

当年的事情,林秋禾听过的细节颇多,把这些人都串联起来,她实在是想不出会有哪个位高权重的人会这般小心翼翼的筹谋着,只能这么一天有机会翻盘。

不过,那人用毒药暗中控制苏晓宁,甚至还没有让她知道,这也让林秋禾有了些许的想法。也许,苏晓宁并不愿意放弃后宫中的荣华富贵,不是吗?

一个女人,特别是苏晓宁这样的女人,一生所图也不过是荣华富贵,而这些只怕宁邵哲都能给她。若是宁邵哲倒台,新君上位,就算是再敬重先帝后宫妃嫔也轮不到她一个小小的婕妤不是?

更何况,对方只怕不止是要宁邵哲的命,更是要让他身败名裂,那么她这样的妃嫔又怎么会有好下场?难道苏晓宁就不怕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场吗?

宁卿的看法虽然跟她有些出入,但是最后得出的结论却是一样的。

苏晓宁,可以策反。

当时两个人正坐在酒楼的二楼雅间里面,吃的主食是店小二特意去买的馄饨,桌上的菜则是这家的招牌菜木桶羊肉,另外就是当季的各色时蔬。

两人挨着坐,宁卿不时地给她夹上一筷子的菜,甚至还拿出帕子帮林秋禾擦唇角。

林秋禾尴尬地要命,脸红了又红,怀疑自己都要跟桌上那一盘子的清蒸蟹一样了。然而,宁卿却像是没有察觉一样,神色动作自如地帮她擦着唇角,就像这是这自然不过的事情。

林秋禾唇角动了动,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接过宁卿递过来的茶水喝了一口,然后才继续午饭前的话题。

“那我明日就入宫。”她说,想了想道:“总归是想个借口发现她体内积累了多年的毒素,看看她的反应罢。”

宁卿点头,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当,“你一个人入宫,我总是不放心。”只可惜后宫他是可以进,但是后妃的住处还是免了吧。去陈太妃处是看望长辈,去皇后处那算得上是大嫂,只能算是礼节而不算是失礼。但是不要说是皇室了,就算是寻常人家谁家隔房的兄弟还能跑到大哥的小妾处?

没有这样的道理。

宁卿不能跟着,而黑水和黑雾等人也一样是不能跟着的。这后宫之中,生活着的都是贵人,林秋禾就算是三品四品的品阶,对上皇上的小妾们,地位也是天然的低上一些。她若是再带着丫鬟出入妃嫔的宫殿,那到底谁才是主子了?

因此,她在后宫,只能自己独自一个人。

林秋禾见她皱眉,就笑道:“你也未免想得太多了,后宫森严,我虽然一个人却也不见得危险。”就是因为她是一个人,所以才不会有人特意警醒,同时就算有人想要做什么,也会考虑一下事后暴露出来的后果是否是她所能够承受的。

“再者,苏晓宁看着可不像是那种会冲动行事的人。”

宁卿听她这么说,却还是有些不放心。沉默了半响,他才道:“只是这次的事情不同于以往,实在是牵扯太大了。”他说着双手微微握上,万一出事,他都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救出林秋禾,所以才会患得患失,想要阻止她牵扯进来。

只可惜,有些事情不是说他们不想牵扯进来就能够不牵扯进来的。

第二日,林秋禾进宫。她这才先去了陈太妃处,把宁卿恢复的情况说了个清楚。陈太妃对宁卿的姐弟之情也是这些年来慢慢积累的,两个本来就是同父异母的姐弟,所不是家中只剩下他们两人,若不是陈太妃如今孤家寡人,只怕也不会有这种相依为命的在乎对方的感情。

听到宁卿如今好转,她这才放下心来。转而留了林秋禾陪她用午膳,等到午膳之后就挥手让身边的陈姑姑跟着她四处走动,最后送她出宫再回来禀报一声。

林秋禾谢了陈太妃的安排,想起昨天最后宁卿嘱咐她定然要先去陈太妃处一趟,这才算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走在因为寒冬而有些萧索的宫道上,林秋禾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暖暖的,为了宁卿这般为她打算,这样事无巨细的帮她考虑到方方面面,甚至这般暗示了陈太妃在后宫之中保护着呢。

她照例是先去了秦锦兰的宫中,如今秦锦兰已经显怀,一举一动间都有些笨拙。然而看到林秋禾来她还是高兴得不能行,拉着林秋禾的手道:“我就算着你给太妃请安之后也该过来了,早早让人给你准备了果子吃。”

她说着就让人上东西,林秋禾连忙摆手道:“我实在是吃不下了,太妃处的锅子格外好吃,我没忍住就多了些。”

“那就喝些茶水。”秦锦兰也不勉强,笑着让人招呼了陈姑姑,等到身边没了人这才低声道:“那日的事情,祖母特意进宫说了,说是准备把二叔一房给安排出去,这辈子都别再想着入京了。”

她说的自然是陈自晴的事情,林秋禾听了却不露神色,只是道:“这些都是秦府的事情,不应当说与我听的。”只是,这样的就这么轻易放出去,也未免太便宜他了!

第131章 坦言

林秋禾虽然不忿秦二爷竟然只是被驱逐出京放任外地为官这样的下场,不过也牢记这并不是她入宫的主要目的,更是没有就这个话题跟秦锦兰多说什么。

就如同她说的那样,这是秦家的事务,她不好明面上插手太多。

秦锦兰错开这个让人扫兴但是又不得不提的话题,转而又说起了陈自晴的婚事。

“祖母已经下定决心了,她也相看了那位齐公子,准备到时候就坐镇陈家老宅中帮忙应酬媒人提亲。”秦锦兰说着看了一眼林秋禾,“只是,她毕竟是老人家了,也不好就这么跑去外孙女的家中…”

林秋禾秒懂,笑着道:“这几天晴儿精神好了不少,还说要去给秦老夫人请安呢。”婚事自然不好是陈自晴自己出面跟媒人来谈,这时候无论如何还是需要一位长者的。

听到林秋禾这么说,秦锦兰这才是真的松了一口气,笑着道:“等到订婚的时候,你可要替我多喝两杯酒才是。”

林秋禾满口应下,又给秦锦兰诊了诊脉,这才起身离开。

下一站自然是苏晓宁处。如今苏晓宁成了婕妤,自然是搬到了更宽敞些的住处,屋中烧着地龙,放着炭盆,进门丝毫不减冷,反而有股热气袭来。林秋禾见苏晓宁身上穿着的竟然还如同是春秋时节的薄衫,也没有说什么只是脱下大氅交给一旁的宫女,这才笑着道:“你这里如今倒是四季如春。”

此话一语双关,苏晓宁红了脸,却还是落落大方地笑着道:“林御医就知道打趣我。”

她说着又连连到免礼,这才拉着林秋禾一起坐下。

“我本想着去秦姐姐处看你,只是想着秦姐姐如今月份大了,不方便。我若是也去了,她忙着招呼我们难免累着。”苏晓宁笑着说,亲自给林秋禾倒了茶,道:“亏得你还记得我,我等了许久不见你来,都想要拍丫鬟去迎一迎你呢。”

林秋禾笑着双手接过了茶水放下,这才道:“我不过是多说了几句孙姑娘出嫁时的情景,这才耽搁了些时间,竟然被你如此念叨。”

苏晓宁闻言双眼一亮,道:“既然都说给秦姐姐听了,那也说给我听听吧。”

林秋禾就捡要紧地说了,然后才示意苏晓宁伸手帮她诊脉。屋中气氛一直很好,只等她诊脉众人这才安静了下来,然后林秋禾的眉头就慢慢皱起。

这样的神色自然是让人不安的,苏晓宁却也算是有城府的,忍着没问等到林秋禾示意她换手时,这才微微开口:“这…可是有什么不妥?”

林秋禾闻言一愣,手落下时就迟疑了两分,“并未有什么不妥。”她说着手指微微用力,算是一个暗示。

苏晓宁旋即明白过来,笑着道:“那你一脸的严肃,倒是吓了我一跳。你们快去让厨房给我煮碗安神汤,给我压压惊!”

一旁的宫女这才笑了起立,虽然没有应了出去煮安神汤,却也笑着道:“奴婢看茶水似乎有些凉了,让人换一壶新的来。”说话间,她就带着人出去了。

等屋中只剩下她们两人,苏晓宁才开口:“有什么不妥当,秋禾你尽管说就是了。咱们是什么样的交情,难不成我还不信你。”

林秋禾面露迟疑,踌躇了片刻才道:“之前因为你小日子不稳的缘故倒是没有察觉出来,如今细细诊脉,觉得你体内似乎有毒。”她说着飞快看了一眼苏晓宁,“你也别慌,这也许是我诊错了。”

苏晓宁捂着嘴,半响才慢慢放下手道:“你再诊诊?”

林秋禾又是落指,半响才道:“脉象不是很明显,然而我给晋王殿下解毒的事情你应当知道,虽然后面生了些波折,但是对他体内的毒性医理却是明白不少。你这脉象,一般人不见得能看出什么。但是张院判和白院判应当能够瞧出端倪,再不然,新近入宫的程卓是我师兄,之前也曾经长期照料中毒的晋王,应当也会看出些什么来。”

她一连给出了几个选择,苏晓宁听了却有些踌躇。

“张院判和白院判只怕以我的身份还是请不来的。”她眉头微微蹙起,平白升起了一股惹人怜惜的味道,“至于程御医…秋禾,我还是更信你。既然你说我体内有毒,那么你只给我一句话,你能解毒吗?”

林秋禾自然不会认为苏晓宁这么轻易就相信了她的话,这时候也不过是沉声道:“如今我还不确定这毒是什么毒,你若是放心,给我一管血,我拿回医学院那边做些研究。”

“这?”苏晓宁一脸的错愕和茫然,迟疑地看着林秋禾:“一管血?”

“不过是一些而已,你划破手掌流的血只怕都会更多一些。”林秋禾低声道:“不过你也不用现在就做决定,我来之前本以为只是普通的诊平安脉,什么东西都没有准备。再说,你体内的毒也只是我的猜测,也许只是脉象略微有异,是我想太多了也说不定。”

一直到送走了林秋禾,苏晓宁的脸色都带着不自然的苍白。身边伺候的宫女绿娥捧了热茶过去,低声道:“婕妤喝些茶吧。可是林御医说了什么不好的话?要我说,婕妤若是担心自己的身子,不如专门让人去御医院请了人过来看。如今皇上疼爱婕妤,请个御医也不是什么违禁的事情啊?”

苏晓宁却缓缓摇头,低声道:“林御医说,我这小日子的问题若是不解决,只怕会影响生育。”

后宫女子,谁不是指着生下一儿半女的日后好有个依靠呢。绿娥闻言就懂了苏晓宁脸色为何这般不好,她想了想才又劝道:“姑娘不如请擅长妇科的赵御医过来看看?她同是女子,也没有什么不好启齿的。”

“不。”苏晓宁摇头,“若是这消息流传出去,只怕皇上对我就少了些关注了。你切记在心中,今日的事情不可传入第三人之耳。”她说着看向绿娥,“不然的话,我没好日子过,你也一样不会好过。”

“噗通”一声,绿娥直挺挺跪在了苏晓宁脚边,指天誓日地道:“奴婢自从跟在婕妤身边,就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你起来吧,我也是交代一声,你又何必这般呢。”苏晓宁连忙伸手扶她起身,“我只是有些害怕,你这样倒像是我不信你一般。若是我不信你,又怎么会告诉你呢。”

绿娥又是一番表态,等到苏晓宁神色好些了这才问她晚膳想要吃什么,她可以提前去膳房那边说了,免得晚了来不及。

苏晓宁摆手,“我也没有什么胃口,你随意要上几份常吃的菜就好。”等到人出去了,她这才坐在窗边看着外面的宫女冷笑。这后宫之中,她谁都不信。

体内有毒…实际上,从林秋禾说出这种可能之后,她就知道林秋禾说的是实话了。她一直都隐隐有些怀疑当初那些人告诉她,她随身带着的金锁玉佩的来历的人的来路,当时跟宁邵哲一起出宫去摄政王府遇刺,她也不是没有想过怎么会那般巧合。

而等到她一步步走到最后,进入后宫的时候,那人才露出了他的真面目。

真的是没有想到啊,他竟然藏的那么深。

这样一个人,又有谁会怀疑他呢?她这才想起孙氏夫妇的惨死,然后事事听话,却没有想到还是被吓了毒。那人,是准备到必要的时候就丢弃她的吧?

苏晓宁双手紧握,留了好久的指甲深深刺入手心。

这后宫之中,处处都可能会有那人的眼线,所以她就连身边人都不敢尽信。如今,只看绿娥会不会把她的消息出卖出去了。

林秋禾并没有冒进,只是给苏晓宁留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而已,至于这颗种子最后会酝酿成什么,她只需要耐心等待就好了。而花家那边却是已经有了结果了。

许久未出现的花云白又出现在了医馆,还让人捧进来不少的礼物。

“花公子这是…?”不管怎么样,这两个人实际上是从未翻过脸的,林秋禾出来保持着应该有的态度,“突然送这些过来是…”

“林姑娘治好了家妹的小毛病,这些不过是诊金和谢礼罢了。”花云白笑着回答,等到林秋禾落座才又坐下,道:“那日林姑娘去的时候我不在府上,回去之后才听云岭提起了这件事情。我没有想到,这点小毛病竟然还让你如此挂心…这些日子我事务繁忙,因此才耽搁到了如今登门道谢。”

“不过是些许小事,花公子不必放在心上。”林秋禾笑了笑,“这些东西真的是有些贵重了。”

“不过是身外之物,林姑娘更是不用放在心上。云岭感念姑娘对她的照顾,还特意做了两个荷包一起托我送过来呢。”花云白笑着拿出一个匣子,推到林秋禾的跟前,“你看看吧,她跟着嬷嬷练了许久,这还是第一次做出来送外人呢。”

荷包的手工不错,最起码跟林秋禾的女红相比要好上不少。她伸手轻轻地摸着上面的花纹,半响才抬头看过去,“请转告花姑娘,我很是喜欢。”

花云白没有久留,表达完谢意喝了杯茶就起身离开了。不过倒是邀请林秋禾参加过年后花云岭的十三岁生辰。林秋禾笑着应了,说到时候若是在京城就一定过去。

听她这么说,花云白似乎没有听出来话中的意思一样,点点头道:“那到时候再让家中人送请帖过来。”整个过程表现的都颇有一种大家好聚好散的架势,也不对着林秋禾死缠烂打了。

林秋禾让人送了他出去,随手就把那做工精美的荷包给丢到了一边。青黛见了刚要伸手拿起来重新放好,就听到林秋禾道:“先别动,让小丫鬟打水过来我洗洗手。”

“姑娘?”青黛连忙吩咐下去,看着林秋禾的手有些迟疑,“这荷包有问题?”

“希望是我多想了,那上面用的丝线…”林秋禾笑了下,“若真是花家那位姑娘绣的,只怕等到这个月小日子她又该请大夫了。”至于请得大夫是不是她,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青黛闻言吓了一跳,而林秋禾则道,你带上手套拿过去给蓝丝看看布料和图样,让她做两个一模一样的出来。

“姑娘这是…”

“既然人家费尽心机地送来了,我若是不带着岂不是对不起人家的心意吗?”林秋禾冷笑了下,洗了手之后又涂了一层药膏这才道:“让张叔准备马车,我去摄政王府一趟。”

“这个时候去摄政王府?”青黛有些迟疑,“既然东西有问题,又这么跑过去,是不是有些不好?”

林秋禾闻言拍了下脑袋,“这些日子忙晕乎了。”她说,“是去张章氏那边。”

张章氏如今已经把和离的状纸写好了,但是没有递上去。第一是,这时代女子要离婚,不管对错都是要先坐半年牢的。第二则是,如果直接递状子和离的话,就等于完全跟张祝撕破了脸。到时候张祝一咬牙跟她硬对上,她这边没有娘家的帮持肯定是要吃亏的。

就算张祝名誉受损,她却也是一点好处也不落。

张章氏还准备好好过日子呢,再说就算嘴上说的不在乎儿子了,却也不可能真的一点都不为她考量。所以那一张状子与其说是准备递上去和离,还不如说是一种态度。

若是张祝真的不知道好歹,只怕最终拼个鱼死网破也是要递上去的。

两人就这么僵持了下去,林秋禾虽然没有格外关注却也听到了不少话。知道张章氏也是有些手段的,这些日子你来我往之中张祝退让了不少。

不过张章氏依然是要紧了牙关,坚决要和离。真不和离的话,那就让张祝把她老娘送回去,他后院的那些莺莺燕燕也立立规矩,不听话的那种该发卖了就发卖了。

张祝虽然出身不高,当年却也是个风流才子。至今也还有着这样的毛病,一听说要发卖他的那些娇滴滴的妾室,顿时就有些不忍。转而就指责张章氏不孝,说他万万不可能做出送走老母的事情来。

张章氏冷笑,据说让人把张祝赶出去过一回,然后安静了四五天。

林秋禾过去给她诊脉,见她非但没有因为这些糟心事儿露出疲倦的神色,反而越发的有精神起来。她心知这是张章氏提着一口气,却也不得不提醒她要注意休息。

“你放心,滋补的汤药我一顿都没有拉下。”张章氏笑着说,为了早日成为单纯的章氏而努力。林秋禾给她把脉,确实没有见体虚的情况出现这才放下心来,又给她改了下药方,这才起身离开。

张章氏起身亲自送她,走到半路的时候才开口道:“有件事情不知道你知道不知道,也是前几天他来的时候无意中透出来的,说是最近京城附近不安全,抓住了好几个鬼鬼祟祟的人,正让人查是不是流民呢。我记得你有个庄子在城外,可要提醒那些护院的庄户小心。”

林秋禾谢了她,这才上马车离开。

回去路上她还是又拐了一趟摄政王府,见宁羽时她正在自己的屋里练字,听到她进来也只是随口道:“你先坐。”连头都没有抬一下。林秋禾知道她的脾性,好奇地过去看了一眼,见是一篇普普通通的文章就又退到了一边。

翠镯进来上了茶,自从那次事情之后,她就比其他人更得宁羽看重一分,近前伺候的机会也就多了不少。林秋禾喝了半杯茶,宁羽这边才算是凝气收功,低头看了看写好的文章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是干什么呢?”林秋禾好奇地闻到。宁羽惊讶:“你不是看了一眼,都没看出来?这是王昝之的《集福录》,大哥快过生辰了,我想着亲手抄录的这个才有诚意嘛。我听人说,要抄成九的倍数才好。若不是时间不够了,我真恨不得抄上九九八十一篇。”

林秋禾囧了下,不过也没有打击宁羽的积极性。然而宁羽却是来了兴致,问她给宁卿准备了什么样的生辰礼物。

她与宁卿认识以来,第一年宁卿生辰,两个人一个颇为动心一个波澜不惊。自然是没有过生辰的。第二年,宁卿在生辰之前就去了漠北,林秋禾到的时候他生日又过去了。如今是第三年生辰了,这次怎么算都应当是一起过才对了。

林秋禾早就有所准备,不过自然也不会宁羽一问就说出来。

“我要保密,到时候才会有惊喜啊。”她笑着拒绝回答,宁羽就闹她,“我发誓,绝对不告诉大哥,你就告诉我吧!”

林秋禾摇头,架不住她这般折腾,就问道:“说起来,你这些日子有没有收到什么东西?”

宁羽一愣,“什么什么东西?”

林秋禾想了想发现这事儿一时半会儿还真的说不清楚,就把花云白借着花云岭谢礼的机会送了绣线有问题的荷包给她的事情说了,这才道:“我怕他是不放心,想要后期用这个控制我们,或者是他背后的人不放心,才用了这样的手段。你身边新添了什么物件又或者是觉得身边的什么物件有些不一样吗?”

宁羽想了下就让翠镯把她这些日子添的东西都拿了出来,连同上次花云白没有来得及送出去,最后却还是在她生辰的时候送的红宝石镯子这些都拿了出来。

“这些都是我平日会接触到的。”宁羽说,“至于其他东西都已经放到了库房里面。”

林秋禾一样一样看过去,那红宝石的镯子倒是没问题,看起来花云白在宁羽的身上还是很小心的。她又看了几次,最后挑出了一个木头雕刻的小物件,还有一个绣工精致的手暖。

“这两样有些问题,你让人防着做个一模一样的吧。”林秋禾说,然后让人打了热水洗手,吩咐去取东西的翠镯也洗洗手。“放心,只要不是长期接触,东西不入口是不会染上毒素的。”她说着看了眼那些东西,“不过长期接触自然毒素自然是会入体的。”

这是一个慢工出细活的计谋,没有三两个月只怕中招的人连个感觉都没有。想到这里,她就又想到了皇宫中的苏晓宁——她中毒的姿势跟花云白这次用的手段何其的相似!

想到苏晓宁,林秋禾就皱起了眉头。而一旁的宁羽则恼火地几乎要杀人一般,目光恨恨地瞪着那些东西,半响才咬着牙道:“把这些东西都给我封起来,等到以后,我要一件一件全部还回去!”

还好,她没有被怒火冲昏头,直接跑去找花云白。

林秋禾闻言看过去,问了她这些东西得来的途径。宁羽则拉着她道:“我们一起去找大哥。父亲还没回来,大哥却是在家的。京城之中那些暗中乱七八糟的关系,大哥最是清楚不过的。”

怎么说的宁卿像是一个特务头子或者情报贩子一样。林秋禾稍微囧了一下,跟着宁羽起去了三友苑中,流苏见了她们一起过来就笑了起来,迎上来道:“王爷在书房呢。”

她带着两人去书房,听到宁卿清润的嗓音从里面传来,林秋禾不知道怎么的就觉得在发现那毒荷包之后焦躁的心中就如同一道溪流划过一样,恢复了平静。

她和宁羽一起进了书房,正在一旁挨着炭盆的宁卿看着她们进来笑了下,吩咐流苏另外沏了一壶茶过来,这才笑着道:“你们坐吧,我不就起身了。”

这两天猛然降温了不少,宁卿的脸色只看起来似乎就不怎么好。林秋禾见他这般也不客套过去就直接抓住了他的手把脉,又俯身过去端起了他喝剩一个底子的药茶,毫不避讳的抿了一口,细细品味里面药材的味道,这才松了一口气。

“师伯给你改了方子了?”她这才意识到,这些天她忙碌着各种各样的事情,竟然忽略了宁卿。若不是今日注意到,只怕她都不知道宁卿喝的药茶被改了方子。

宁卿似乎是察觉了她一瞬间的内疚,只是微微笑着道:“前天张御医过来,就顺便把药方给改了。”

林秋禾点头,给他又倒了一杯茶放在边上,低声道:“这药正适合你现在的情况。”毒虽然清得差不多了,但是后续的调理才是大问题。林秋禾意识到她在有些事情里面牵扯得太深,太过于投入了,反而忘记了她的本意。

真是本末倒置!

她叹息了一声,然后又意识到。不管愿意不愿意,实际上她在漠北开始就已经被牵扯到了这其中,就算她想要脱离这些事情,只怕有些人也不会轻易放手了。

就如同那个荷包一样。

宁卿伸手,轻轻地捏了一下她的手心,在林秋禾抬头看过去的时候露出了笑容,低声道:“无碍,这些事情,我、我们会解决的。”

宁羽毕竟心思单纯,根本就不知道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林秋禾和宁卿的交流都包含了多少东西。这会儿听到宁卿这么说,就冷哼了一声,“有人不死心,都对着我和阿佑下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