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毒?!”宁卿神色一变,他这些年本就深受其害,听到宁羽这般说神色之间猛然就带上了一丝凌厉的杀意,“怎么回事,阿羽你好好说!”

“你凶我干什么!”宁羽嘟着嘴抱怨了一句,不过还是老老实实把事情说了一遍,然后看向林秋禾,“我没说错吧?”

林秋禾点头,宁羽说的很是清楚,并且完全没有添油加醋。

“是什么毒?”宁卿皱眉,担忧地看着林秋禾,“你可无碍?”宁羽在旁低声嘟囔“一点都不关心我,眼里只有大嫂”,林秋禾听到只觉得耳朵都是烧的,镇定地回答,“这些手段,我还是能够辨认得出来的,那些东西不过略微沾手,不会有事的。”

她说着对宁卿使了个眼色,暗示他安抚一旁的宁羽。偏偏宁卿却像是没有注意到一样,道:“你也要小心,不要因为自己是大夫,懂毒就不当一回事。依我看,还是让张御医给你诊诊脉才好。”

“大哥!”宁羽这会儿是真的忍不住了,叫了一声,“大哥眼里只有大嫂,还故意无视我,太过分了!”

宁卿这才笑了下,对着她招招手道:“过来我看看。”等宁羽上前,他这才道:“这不是挺精神的嘛,看着你这样,我自然是不担心的。”

宁羽这才笑了下,三个人挨着坐在一起。宁羽这才把那两样有问题的东西的来源说了个清楚,这两样偏偏都是她在外面买回来的。那木雕的小物件因为刚好暗合了她的属相,她看着喜欢价格又不贵就买回来当个小玩件。

至于那个做工精美的手暖,也是当时跟着李慕秋一起逛街的时候看中的。这两家店都是宁羽常去的,以前的东西里也从来没有发现过有问题。

宁卿自然也是知道那两家店的,闻言沉思半刻就露出了笑容。

“看起来,有些人埋的很深呢。”他说着对宁羽点头,“这件事情我自然会放在心上,你且回去吧。”

宁羽闻言还有些不乐意,正想说话又看到了一旁坐着纹丝不动的林秋禾,这才意识到宁卿大概是还有话要跟林秋禾说,就暧昧地笑了下冲着林秋禾眨了眨眼,道:“那我就先回去了。大嫂记得留下来用晚膳哦!”

林秋禾瞪了她一眼,等到宁羽出去了这才缓缓开口。

“这下毒的方法,倒是跟苏晓宁中毒的感觉相似。”她低声说,“你这边应该还有当初冷启叫上来的那份验尸报告吧?”

“你是说孙氏夫妇?”宁卿示意她坐过来,弯腰替配合的林秋禾脱了鞋子就掀开毯子两个人四足相抵,一边缓缓思考一边道:“我记得验尸报告的内容,上面写到毒素深入骨髓,且让人逐渐呈现虚弱状态,三两年之后形同废人,四肢无力,体弱多病。”

林秋禾点头,她对验尸报告上的内容印象也颇为深刻。

“如今联想起来,若是苏晓宁体内的毒再多上三分,就会出现精神不济,若是再过半年,只怕就是四肢无力,体弱多病了。”她神色间带上了一丝忌讳,“这是慢性的毒药,然而却比一般的烈性毒药更让人防不胜防。一般人一开始只会觉得自己是没有休息好,甚至致死都不会往中毒上面去想的。”

宁卿点头,有些后怕地握住了林秋禾的手。

“若不是你机警的话…”他无法想象等他好了,林秋禾却又中毒甚至无药可医的时候,他会不会陷入疯狂,为了给她报仇而不顾一切杀死花云白,挖出他身后隐藏着的所有人给她陪葬。只是想象,他就觉得怒火中烧,几乎有种要毁灭一切的冲动。

林秋禾手被握得有些疼,不过她并没有挣扎,而是微微皱眉等着宁卿放松下来。

“我不会有事的。”她低声说,“他自以为他在暗处,我们在明处。而实际上,是我们在暗处,而他才是在明处。而且,他也快把那些暗处的人给引出来了。”

宁卿点头,手慢慢松开,低声道:“有时候,我真恨不得直接一刀结果了花云白,也就免去了你身边那么多的麻烦。”

林秋禾笑着看向他,自由的那只手轻轻抚摸宁卿紧皱的眉头,低声道:“你忘记了,我们之前就说过。没有了这个花云白,还会有别的什么花云红,或者是花云绿的。与其这样烦不胜烦,倒不如跟他慢慢磨,这样反而是我们占上风。”

“只是那些层出不穷的小手段实在是让人恶心,也让人有种防不胜防的感觉。”

“你放心,若是用毒,我自信他还毒不到我。”林秋禾笑,古代的制毒工艺比不过现代,几乎所有的毒都是有色或者有味道的,学医的人只要认真辨认,哪怕是花云白自以为的最隐蔽的慢性毒药,不是依然被她察觉了吗?

或者说,这又是一种试探。他想试探她是不是发现了苏晓宁是不是中毒了。或者说,他试探过,以为她不知道苏晓宁中毒了,这才大胆的也对她用了这种毒药?

林秋禾越想越觉得头疼,突然觉得额头猛然一温热,抬头就见一个掌心抵在她的额头,而那手指轻轻的碰触她的额头,“若是有什么,可以说出来,我帮你一起分担。”

林秋禾愣了一下,等拿手移开看到手的主人,眼中这才多了一丝笑意。

是啊,她又忘记了。她不是一个人,她身边有着一个人可以而且乐意帮她分担一切的。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

最后林秋禾也没有留在摄政王府用晚膳,她和宁卿说了一下午的话,两人四足相抵说不出的温暖和亲密。等到回到医馆的时候,林秋禾看看熟悉的屋子,莫名地竟然觉得有些空荡。

红线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她捧着茶杯发呆,只好略微放重了下脚步,等林秋禾回身发现她这才微笑着走过去。

“你是说,章府上来人了?”林秋禾皱眉,本以为章家连着吃了两次闭门羹应当已经死心了,没有想到这会儿竟然又找过来。这家人真真是京城的奇葩,看着秦大太太人也不错,张章氏也是可以相处的,怎么她的母亲是这样一番做派。

“下次再来你就直接拒在门外,就说我说的,他们所求的事情我无能为力。我只是一个大夫,只会医人不会医心。”林秋禾对于这种无赖一般的人物实在是一点的耐心也没有,倒是语气吓了红线一跳,继而才又平复了下心情,平静地说起了其他的事情。

“柳陈氏?”林秋禾一愣,“你是说陈湉幼?”九月份她上秋霞山的时候,曾经安排过医馆的事情,嘱咐过红线若是有什么处理不来的事情可以找陈湉幼帮忙。不过那时候医馆一切顺利,这交代也就没有用上。不过也由此可以看出,林秋禾跟陈湉幼之间的关系虽然不亲密,却也不同于一般人。

因此,陈湉幼送来的帖子她也不敢耽搁,林秋禾一会儿来就送了上来。

林秋禾接过帖子看了看,这上面只是邀她明日去喝茶,倒是没有说什么事情。她想了想道:“我回个帖子,你让橙光跑一趟吧。”陈湉幼难得邀请她,她自然是不好避开的。

第二天到了文定侯府,林秋禾就被陈湉幼身边的嬷嬷给热情地迎到了她的院子中。陈湉幼屋中一股淡淡的梅香,抬头看过去就见案子上摆着一支红梅。

陈湉幼见了林秋禾就笑着迎了过去,“一段时日不见,你倒是愈发的好看了。”

林秋禾就笑了起来,两人手拉手一起坐下,“看着你这张脸再听你夸我,我都心虚了。”当时在周府上由顾容介绍初见陈湉幼的时候,她人显得瘦弱而憔悴,如今一年多过去,调养下来竟然是人比桃花美,林秋禾这般说倒是一点都没有客气的意思。

一旁的嬷嬷笑着道:“林姑娘和我们奶奶都是天仙般的人儿。”

两人就都笑了起来,陈湉幼拉着林秋禾说笑了会儿,这才让闲杂人退了下去,道:“我前两天回娘家听说了一件事儿。如今鸿胪寺那边抓了不少人,听闻都是边境各国的探子。这些人有些硬气直接咬毒自尽,也有吃不住刑吐出了些东西的。”

 

第132章 我信你

陈湉幼的话让林秋禾想起了昨日从张章氏那边离开的时候,她提醒自己的话。说是京城外面发现了不少身份不明的“流民”,这也是鸿胪寺卿那边张祝无意中传出来的消息。

陈湉幼压低了下声音,接着道:“有些人,听闻是冲着你来的。说是漠北的那边传了消息,说你是先皇遗孤…”

“咳…咳咳…”林秋禾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她不敢置信地看向陈湉幼,半响才咽下口水勉强开口:“这话,这话是谁说的?”

陈湉幼递了个帕子给她,低声道:“都是小道消息,还有人言之凿凿地说在漠北见过你,你跟当年承贞皇帝的那位皇后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这话绝对是夸张了。林秋禾跟如今的摄政王妃确实有几分相似,然而摄政王妃毕竟是三个孩子的娘了,而她如今正值二八年华。就算是眉眼之间有些相似,不是熟悉的人也绝对不会联想到她们是母女关系。

陈湉幼虽然是当今皇后的弟媳,却是不知道当年的那些私密之事的。不要说她,就是当年的皇后也是不知道的。此时告诉林秋禾这些不过是想要给她提个醒,毕竟林秋禾对她有恩,且当时顾容走的时候也交代过要代为照顾林秋禾的。

她听到这个消息只觉得是林秋禾一身医术惹得周边诸国忌讳,然而互相牵制之下哪边都没有办法掳走她,这才想办法用这种阴毒的法子暗中对付林秋禾,想让当今皇上对她心生忌讳。

林秋禾却想到的更多。说不定,有些人还真的是这么认为的。漠北之事,怕是还是有人逃了出去。然后游走其余诸国,绝望之下准备与虎谋皮。

而这样的谣言,就算不能真的掀起什么惊涛骇浪,却也能够让宁邵哲对她心生忌讳,可谓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没看陈湉幼都在为她担忧了吗?她想了想道:“不说整个京城都知道我的身世了,然而大部分也都是略有耳闻的。我不过是丫鬟出身,父母虽然双亡,却是都能查得出来的,不然当年师伯怎么会认出我是他的师侄女。”

陈湉幼摇头,“你虽然这般说,但是却有人说那本就是一场戏。还说张御医本就是先帝在时的御医,为了保护你这才认了你当师侄女的。不然的话,哪里会有人一身本领还去卖身当奴才的。”这后面一句,说的自然就是林秋禾的“父母”。

林秋禾笑而不语,低声道:“多谢你提醒我这些,不过这样的事情,既然对方早有准备,我自然是百口莫辩的。”她说着笑了笑,“不过我倒是相信陛下盛名,定然不会被小人所惑。”

陈湉幼也是没有办法的,只是提醒她一二。见林秋禾似乎是稳坐钓鱼台的样子,不见一丝惊慌,这才也跟着转了话题,说起了一些琐事,最后起身送了林秋禾离开。

林秋禾出了文定侯府坐上马车,脸上的笑容这才不见了踪影。

这么大的一件事情,她竟然是先后从张章氏和陈湉幼的口中听到的,而不是摄政王或者宁卿。是鸿胪寺那边刻意瞒着摄政王府,摄政王和宁卿根本就不知道?还是,他们两人知道了,却没有告诉她?

她希望是第二条,不然的话只怕就是宁邵哲已经心中起疑了,这才刻意瞒着摄政王府的。

“姑娘?”青黛在林秋禾和陈湉幼两人说话的时候都守在了外面,这会儿见林秋禾神色不好,连忙递了一杯热茶过去,“姑娘若是不舒服,我让张叔赶车再慢些?”

林秋禾摇头,想了想开口道:“去摄政王府…”她迟疑了一下,然后又更改:“回医馆,我要入宫。”

她脸色不好,青黛自然不好多言,只是依言吩咐了前面驾车的黑雾,不多时林秋禾就回到了医馆,一番换衣之后就又坐上马车出门。这次是张叔赶车,而黑雾则进了车内。

“姑娘,”黑雾平日话不多,这会儿却主动开口:“咱们回来的时候,有尾巴偷偷跟着。”

尾巴?

林秋禾秒懂黑雾话中的意思,想了想道:“看清楚是什么人了吗?”这时候会跟踪她的,可不止是宁邵哲一家,陈湉幼提过,周边诸国都有人潜入京城。一年半前被肃清的京城,渐渐又恢复到了龙蛇混杂的程度。

黑雾摇头,“对方很小心,没有露脸。我怕太过于注意就暴露了我们知道的事情。若是姑娘想知道,我这就去探?”

“不用,我们自己小心就是了。”反正她们一路都不走什么偏僻小路,林秋禾想了想为了防止她出宫晚,路上人少还特意吩咐黑雾回头来接她的时候再多叫上几人一起。

她这样配合保护的态度自然是黑雾乐意看到的,一点都不介意麻烦,立刻笑着应了。目送林秋禾回宫,她这才上车道:“张叔,咱们回去吧。”

而林秋禾入宫的时候心情就颇为复杂,不知道这监视她的人究竟是诸国想要趁机做些什么的探子,还是宁邵哲派去的人。她这般纠结了片刻,等到引路的太监送了她到御医院,闻到里面熟悉的药香味道这才回过神来。

一个荷包塞过去,林秋禾道谢之后这才进了御医院。

难得休息的御医们见她来,不管喜欢不喜欢都是纷纷起身问好,林秋禾一路点头进了张章的休息室就见他正烤着炭火和白术说话。两人见她进来就笑着招手,“外面冷,你也过来一起坐坐。”

林秋禾也不客气,搬了凳子过去跟他们围坐一团,这才笑着道:“没有想到,师伯和白院判竟然如此偷闲,我这两日在学院里面都快忙昏了头,这才准备过来求救兵呢。”

白院判就笑了起来,指着张章道:“你这个师侄女,惫懒起来颇有几分你当年的样子。”

张章也不生气,几人这些年来愈发的熟悉,不然白术也不会这般开玩笑。两人说笑了会儿,却也没有放下正事不管,这会儿问起林秋禾学院中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倒是没什么大事,不过都是一些琐碎小事。”林秋禾道:“偏生这些小事惹的人心烦。我这才想着,要不要咱们上书,给学院多添两个生活导师。专门管这些跟学业无关的琐碎事情。”

“加人?”两人闻言脸上的笑容皆是不见了踪影,这会儿微微皱眉认真思考了半响,张章才率先开口:“加人倒是无碍,只是,加什么样的人却是个问题。你具体有什么想法吗?若是一般人,只怕是压不住那些自视甚高的学生的。而若是朝中官员的话,只怕又会觉得做这样的事情对他们是一种羞辱。”

白术在一旁点头,“自然,让御医院的御医去可能性也不大。更何况,若是派的人有问题的话,只怕那些学子的怒火会针对我们。”说实话,林秋禾这一手军事医学院的计划,已经让后宫中的御医有种捉襟见肘的尴尬了。

林秋禾闻言双眼一亮,道:“还有一种人,乐意管,会管,而且能够压制住那些人,还不会让那些学子对我们有意见。”

“什么人?”张章想了想,却依然没有答案。

林秋禾露出了一个狡猾的笑容,“宫里的太监。让皇上派一个三品、一个四品的太监过去,定然能够压制住情况。更何况这些人常年在宫中走动,什么样的人际关系没有数,只要咱们不刁难怕是很快就能把握住情况。”

最重要的是,可以在宁邵哲面前显露他们没有私心。林秋禾觉得这是一个一举数得的好办法,她本来只是为她入宫找了个借口而已,然而如今越说越觉得这个办法可行。

张章和白术也想了想,最后白术皱起眉头道:“若是这太监到时候把权利都揽过去了,干涉内务怎么办?”

“这不是还有周阁老等几位大臣的常任理事嘛!”林秋禾笑着说,几位常任理事的设定就是可以投票罢免医学院中的某些人的。若真的出现了白术所说的情况,不管是周阁老,林大人还是唐大人,只怕都不会给一个太监的面子的。

“而且咱们要两个,一般来说品级高的那个才更容易得意忘形,若是他被革职了,自然是另外一个顶上来,只怕到时候两个人也不会是一心的。”

这些小手段都是常见的,林秋禾一说张章和白术就明白了过来。两人皆是点头,三人凑到一起又是讨论了半天细节,下午就可以写奏章了。

而另外一边,林秋禾入宫的时候宁邵哲正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偷了会儿懒,在苏晓宁苏婕妤的屋中休息呢。两人知道这个消息反应各不相同。早就想好了利害关系的苏晓宁是觉得可惜,难得林秋禾又入宫,她这边却要伺候皇上,不好见她。

而宁邵哲想起这两天送到他案头的那些东西,好不容易放松下来的心情却又觉得烦躁起来。

苏晓宁能在后宫站稳脚跟,最主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她能够很轻易的察觉到宁邵哲的情绪变化。这会儿自然是差距到了宁邵哲的烦躁,就笑着端了一杯茶过去,小手悄无声息地就落在了他的胸口轻轻的揉按。

“皇上日理万机,难得有时间偷得浮生半日闲,就不要想那些公务了。我虽然琴艺不佳,却还是学过些时日的,不如弹琴给皇上听?”苏晓宁小意温柔,却依然是解不了宁邵哲的烦躁。

林秋禾的身份,他自然是已经确信了的。摄政王和王府失散多年的女儿,跟承贞皇帝一点关系都没有。说起来,比她更棘手的人都还被他圈养着准备当吉祥物呢。这样一个林秋禾按说不应该让他心烦意乱才对。

然而,有时候有些事情就复杂让人让头疼。

首先,林秋禾确实跟王妃长得颇有些相似。其次,摄政王妃当年还真是承贞皇帝的皇后。最后,他们这些知道真相的人自然是知道林秋禾不是承贞皇帝遗孤的,可是不知道的呢?

再者,林秋禾会不会被说动?

若是摄政王府万一再想趁着这个机会做些什么的话,他就真的是几面受敌了。

因此宁邵哲这才一直把消息瞒着摄政王府。这本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偏偏摄政王准备年后带着王妃出京,而宁卿大病初愈,整个冬天都要调养身体,想要复出只怕也是要等到春暖花开了。

父子两人恰好出现了权利漏洞,这才让宁邵哲轻而易举的把消息封锁住了。然而,如今失去了这左膀右臂的帮忙,宁邵哲又开始隐隐有些不安。虽然说他也在努力降低摄政王对朝政的影响,而且做的似乎还算成功。但是这位皇叔对他的影响却不是那么容易消失的,小事他自然是手到擒来,然而这种大事,又明眼看得出来后面还藏着惊天阴谋的大事,他就算能够处理得来,却还是有种…

心虚的感觉。

怕做错。怕一步错步步错,最后落得满盘皆输。

而且,他心中明白,不管他有多忌讳摄政王,实际上这位皇叔对于皇位对于权势都没有多大的野心。他之所以是摄政王,是因为这个国家,是因为他这个皇帝,需要他来当摄政王。

而一旦有些人被架到了某些位置,要不要权势就不是他说的算了。

他该如何去做?

悠悠琴声中,宁邵哲神色变幻莫测,半响终于下定了决心。他猛然起身,惊动了弹琴的苏晓宁。苏晓宁虽然心中慌张却没有显露出来,而是连忙收拢琴声按下琴弦看向宁邵哲,而不是猛然停下惊得人心烦。

“皇上,”她缓缓起身,“可是需要什么?”

“来人,宣摄政王和晋王入宫!”他叫了外面的苏胜进来,吩咐之后才转头看向苏晓宁,“朕晚上再来听你弹琴。”

苏晓宁脸上带着微笑,丝毫不减失望,温柔地上前帮宁邵哲穿戴好防寒的大氅,这才送他出门。这也就是宁邵哲喜欢她的地方,知趣不闹。

他回头看着她,“外面冷,回去歇着吧。”

苏晓宁点头,却还是目送宁邵哲身影消失不见这才回身进屋。一进去,她就又让绿娥去打听林秋禾如今在什么地方了。听到回来的人说她还在御医院,苏晓宁就皱起了眉头。

以她的身份,自然是不好让林秋禾这个品级已经在院判的御医来给她诊脉了。然而,也不好让人贸然跑到御医院说是想要跟林秋禾说说话。这在宫中半路拦人还好些,在御医院,就有种不言而喻的尴尬了。

她焦躁地在屋中转着圈,还好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就听人回报说是林秋禾去了秦锦兰处。

既然去了秦锦兰处,那接下来就应该是她这边了吧?苏晓宁松了一口气,赶紧吩咐绿娥等人准备茶水点心,然而等到茶水都凉透了却还不见林秋禾来。

再让人去打探,得到的消息却是林秋禾已经出宫了。

林秋禾不是一个人出宫的,她去秦舒兰那边的时候本来就晚了些,虽然有意想要去苏晓宁那边一趟,然而一来是时间上有些不够,怕离宫的时候天黑了危险。二来,她也想借着这个机会吊一吊苏晓宁。

至于宁卿和摄政王父子被宁邵哲召入宫的事情,她本来还不知道,不过那么巧就正好遇上了送宁卿出宫的苏胜两人,宁卿也是一脸的意外,显然之前并不知道林秋禾入宫的事情。两个人既然遇上自然是一起走了。

等到上了马车,宁卿才道:“这些日子你小心些,尽量待在学院或者是医馆之中,若是出去走动身边最少也要带着黑雾她们四人,且不要去偏僻人少的地方。”

林秋禾闻言微微扬眉,用个眼神询问。宁卿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习惯性拿毯子盖住他和林秋禾的腿取暖这才道:“皇上这次匆匆召我和父亲入宫,说是诸国又开始不老实了。这次他们竟然把注意打到了你的身上。”

林秋禾一愣,不知道宁邵哲究竟算是什么画风,若是要瞒着摄政王父子吧,这会儿又特意告诉了他们。若是说没想过瞒着他们吧,她却是一点都不信无意之下摄政王和宁卿会一点消息都得不到。

宁卿对于她的反应也不过是笑了笑,没有说政治上的问题。只是提醒林秋禾,这次诸国既然把矛头直接指向了她,那么她还是小心为上。

还好,宁邵哲也知道林秋禾究竟有多重要,不要说林秋禾所住的那条街了,实际上附近几条街的治安也好上数倍。

林秋禾听他认真嘱咐,半响才笑了下道:“若是漠北那边你确定已经一网打尽的话,这样似是而非的消息,究竟是谁传到诸国的呢?”这才是最容易被忽视的关键。

想起花云白年初时就开始的示好举动,想起宁羽的奶嬷嬷一家被控制,想起这次诸国探子入京却又被抓的事情,林秋禾觉得这些事情似乎可以连在一起了。

甚至是几年前远在万州的孙氏夫妇之死,还有苏晓宁的身世。

不是她想象力丰富,而是如果有几个势力在一起的话,只怕他们早就打了起来,他们也不用如此紧张了。只有当幕后黑手只有一个的时候,才会让各种支线都相辅相成。

只是,那人的目的是什么呢?

宁卿没有一口否决林秋禾这种天马行空的想法,反而认真的思考这其中的可能,等到马车到了医馆也没有立刻离去,反而赖在那边吃晚饭。林秋禾无奈就吩咐厨房多准备了几道菜,然后和宁卿一起去了书房。

青黛送上了药茶,又让人在书房中多添了一个炭盆驱寒,关紧门窗以免寒气入侵。

林秋禾和宁卿两人站在书桌之后,面前是一张铺开的白纸,两个人拿着笔各自在上面写着他们所知道的能力联系到一起的线索。先是“太子殿下”、花云白、宁羽、苏晓宁这条线,最后对着的目标人物自然是林秋禾,而苏晓宁算是一条支线,她的目标人物如今应当是宁邵哲。

然后是漠北和“太子殿下”的线,这条线按照宁卿的说法是已经断了的。而诸国探子的这条线不长,目标也是直指林秋禾。之后还有孙氏夫妇、孙韶喆和苏晓宁的那一条线。

因为苏晓宁中毒的事情,这条线和花云白的线有所交叉。再之后,似乎诸国并不知道“太子殿下”的事情,然而他们出现的时机实在太好了,目标又直指林秋禾,想要离间林秋禾和宁邵哲,甚至是摄政王府和宁邵哲之间的信任。

而林秋禾一旦被错待,最会更容易被策反,继而帮“太子殿下”。

这是一个复杂的关系图,就算是一条条的线画上,林秋禾也依然看得有些眼晕。

不过,事实证明她的猜测并不是空穴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