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线眼带同情,低声道:“那这些事情,还是等到明天姑娘睡足了再说吧。”实际上,她和青黛都明白,从宫里出来之后,林秋禾也不可能过太过于安逸的日子的。

京城上下的贵妇们都已经摩拳擦掌就等她出宫之后来套关系了。

林秋禾睡下的早,第二天天色微凉的时候生物钟就又准时把她给叫醒了。她起身的时候惊醒了外面守夜的青黛,问了一下现在什么时辰,林秋禾就泪流满面——比她之前少睡了一个多钟头。

她想倒下去接着睡,然而翻了两次却彻底没了睡意,可见之前是睡足了。青黛就伺候她起身,让厨房那边准备早膳。而等到林秋禾这边洗漱妥当之后,红线就也精精神神地在一旁了。

林秋禾听着她汇报情况,想了想突然打断她的话。

“让张叔准备马车,吃了早膳我就出城。”红线和青黛能想到的事情,她如何想不到。更何况昨天晚上分开的时候,宁卿还特意提醒过她这点。

青黛应声出去吩咐了,红线这才接着说。

实际上,就算林秋禾不在医馆,这些天她和青黛两个人也到了收礼收到手抽筋的情况。特别是负责入库的墨香,才真正是写字写到了手抽筋。

林秋禾闻言就让人干脆关了医馆,家里上下都跟着她去京外庄子上住一段时间好了。

青黛不同意,说家中无论如何都要留人看着的。最后就把张嫂母子三人给留了下来,顺便看着那些小丫鬟不要翻天。林秋禾这次出行,甚至把红枣都带上了,吃过早膳就趁着还没被人堵在家中顺顺利利地出京了。

等到她都快到庄子了,后面竟然还传来了马蹄声。马车里的青黛推开窗户往后看去,笑着道:“是宁姑娘。”

马车停了下来,宁羽片刻就追了上来,翻身下马交给一旁随行的黑雾,这就钻进了马车里面。

“大哥还担心你累得忘记了,让我一大早就去医馆提醒你呢。”她喝了一杯茶,这才笑着道:“没有想到我到的时候医馆门都是关着的,已经有人更早到了。我见势不好就连忙跑了,嘿嘿。”

林秋禾闻言也是一愣,按照宁羽的说法,对方去的还真是够早。

“你可认识去的人是哪家的?”她问。

宁羽想了想,道:“是章家。”

“张家?”林秋禾愣了一下,没有想出来是哪个张家。反而是宁羽反应过来,道:“就是那个要跟鸿胪寺卿张祝和离的张章氏的娘家。”

“哦,原来是章家。”林秋禾了然,也有些明白这家人为什么跑得那么快了。当初,他们狗眼看人低,想着林秋禾是丫鬟出身想要拿捏她,反被她嘲讽了一二。如今林秋禾身份更是水涨船高,章家自然更是坐立不安了。

她暗暗庆幸自己走的及时,就放松心情跟宁羽聊天。

两人说说笑笑转眼就到了庄子,宁羽一下马车就欢呼了一声,如同进了自家庄子一般,四处看着,然后就叫人准备小船,她要在湖上泛舟。

如今虽然天气渐暖,然而水面上吹着风也不是好受的。林秋禾不准备陪她犯傻,更何况她这边还有一堆的礼单需要回呢,就让人在湖边看着她疯,然后自己挑了个阳光好的地方,吹着徐徐的小风处理耽误了许久的日常事务。

墨香也是靠得住的人,早就把这些礼单分门别类的放好,甚至比较亲近的人家她都比照惯例拟定了礼单。林秋禾的工作量大减,然而就算是这样等到宁卿在午膳点赶来的时候,她也不过才处理了一小半。

林秋禾看了看剩下的厚度,确信晚上睡觉之前能够处理得差不多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起身活动了下四肢和宁卿一起到湖边叫还要在上面钓鱼的宁羽。

湖里的鱼也算是饿了一个冬天,宁羽折腾了一上午还真的钓上来两条,交给厨房直接加菜,还特别内行的吩咐:“一个清蒸一个红烧。”

林秋禾笑着摇头,道:“这湖里的鱼要吐吐沙,你要是想吃最少也要等到晚上。”

宁羽转头看宁卿,“哥,我在大嫂的庄子上住两天陪陪她,好不好?”

这声大嫂可谓是挠到了宁卿的痒处,他想了想道:“回去之后让人把东西给你送来,在庄子上要听话,不能总是调皮。”

宁羽就偷偷对着他吐舌头,等宁卿看过去又是一本正经地点头。林秋禾看着她闹也只是笑笑,让人收拾了东西顺便进屋沏茶。这庄子里种了不少的东西,这个时候田中早种的青菜倒是不少,吃着新鲜爽口。

用了午膳之后,林秋禾干脆就直接拉着宁卿这个壮劳力一起帮忙。京城中的人情往来宁卿明显比她更熟悉。什么人家可以交往一下,什么人家不能深交他肯定是比林秋禾清楚。有了他帮忙,这些礼单就回的更快了。等到晚膳前宁羽的东西送过来时,墨香就捧着拟好的礼单随着摄政王府的人一起回京,准备把礼单上的东西都准备好。

林秋禾在庄子里面一躲三天,除了每日里面放松之外,就是去医学院那边看看。她这边还能大胆偷闲,有些人却是连躲都不能多的。宁敬这几天可算是累着了。他身体本来就不好,之前一段时间都是精神高度集中的皇宫生活,这会儿好不容易住进了皇上赐的亲王府中,结果床还没有睡熟悉呢,每天差不多都要见个三四拨的客人。

他这样严重休息不足,结果第四天府里的太监见一早有客人上门了他还没起身,就大着胆子进屋叫人。这才发现宁敬竟然病倒了,这时候烧得脸都是通红的。

小太监吓得跌跌撞撞跑了出来,还是管事太监镇定,连忙让人进宫去请御医,然后就是热水擦身降温。

客人见状连忙留下了礼物和礼单,这就匆匆离开了——来这里就是凑个热闹,至于这霉头就不用往上凑了。

宁敬这么一病不起,又是两三天高烧不退。也不能说是不退,就是定时定点一样的复发,每晚睡前,每天早膳后必然会烧得厉害。张章和白术两个院判轮流来看了一番,最后宁邵哲开口了。

“去把护国郡主给叫回来。”堂堂郡主,躲人都躲到了京城外,也有点太不像话了。

既然皇上发话了,林秋禾只好屁颠屁颠地回京,东西都没带回来多少,留下青黛在那边慢慢收拾——最后是等到她再回去。

林秋禾入京,都没有进自家的医馆就被人直接带到了敬亲王府,一路被小太监带着进了后院宁敬的房中,她这才净手上前给人搭脉。这时候宁敬情况略微好些,精神也好,见是她就勉强笑着道:“没有想到还惊动了你。”

林秋禾笑着道:“我也是大夫。”宁敬是病患,她一个大夫过来看诊再正常不过了。

宁敬明白她话里的意思,笑了笑道:“听说你这些日子在京外的庄子上过的自在,要不是因为我也不用回京的。”

“迟早是要回来的。”林秋禾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才道:“我看看你之前吃的药方。”一旁的管事太监连忙就把药方给递了过去,林秋禾看了看,笑着道:“药方没有问题,你就按照这个房子再吃两天,肯定会好。”

也许是林秋禾不同于其他御医的唯唯诺诺或者是说话只说一半,宁敬闻言精神倒是更好了一些,笑着点头应了。一旁小太监机灵,连忙端了早就备着的药过来,伺候他喝了药。

“喝了药若是困就盖着被子多睡会儿。若是不困就在院子里多晒晒太阳就好了。”林秋禾多嘱咐了两句,“平日里多喝些热水,发发汗。”

宁敬一一都应了,身边的人更是把林秋禾的话记得清清楚楚的。

两天之后,宁敬的烧果然完全退了下去。不管是他身边伺候的人,还是之前看病的御医都松了一口气,连张章都忍不住问了林秋禾:“这药方你一字未动,怎么就好了?”

林秋禾就忍不住笑了下,道:“师伯,你也是当局者迷。他这病实际上不严重,只是太累了导致的内火。之所以一直反复不好,只不过是因为心病而已。”

“心病还需心药医。”林秋禾低声道:“我用肯定的态度告诉他,再过两日他肯定会好。他心里有了这个信念,自然就提起了精神了。”

张章闻言点头,忍不住苦笑道:“还是你观察入微。”

说白了,宁敬就是心里没底而已。

等到宁敬的身体好了,林秋禾这才松了一口气,转头正想接着出京就被宁邵哲给召入了宫里。这都已经是三月初了,秦锦兰的肚子看着是一天比一天大,宁邵哲对她也是有着几分情谊的,见她这些日子反而消瘦了一些,眼睛下面也是有阴影就心疼了起来。又知道秦锦兰和林秋禾关系好,自然是一事不烦二主直接召林秋禾过来给她诊脉。

秦锦兰的胎可以说是这些年来宁邵哲后宫的妃嫔中养的最好的,林秋禾这边给她诊脉之后也是明白,秦锦兰这算是产前恐惧,也是心理上的病。

而秦锦兰突然紧张起来,实际上就是因为林秋禾这些日子都不在京城。

林秋禾听她私下这么说,忍不住就笑了起来,低声道:“你放心,我记得你的临产期呢。提前十天都会在京城里待着的。”她安抚了秦锦兰,等见宁邵哲的时候当然不会这么说。有时候话说的好了,也是能给人加分的。

秦锦兰在宫中也不是那么容易,上面有皇后这个跟宁邵哲夫妻情重的,另外还有德妃这种早年受宠,娘家给力的。除此之外,还有受宠、生了双生子的柳婕妤,以及入宫虽晚但是更受宠的苏晓宁。

有了这个孩子傍身自然是好的,然而后宫女子若是都一分宠爱,自然是更好。

宁邵哲明显是听进去了林秋禾的话,接连两日都会秦锦兰宫中看她。虽然如今不能留宿,却也是让秦锦兰放松了不少。而林秋禾出宫之后就没有再躲出去。过了这几日,她的风头也渐渐落了下来。经过几日的忙碌或者是回避,也算是安安稳稳的度过了这次册封护国郡主的风波。

而此时齐林和陈自晴的婚事也算是彻底定了下来,两家交换了婚贴,定下了今年冬日十一月间的婚期,这才算是皆大欢喜。

林秋禾这些日子忙碌,根本就没有帮上多少的忙,特意去了陈家老宅一趟。见面陈自晴就热情地拉着她进屋说话,听到林秋禾提起没过来帮忙的事情,她就笑着道:“我又不是外人,更何况这些日子你忙我又不是不知道。”

她脸上如今都是幸福的笑容,林秋禾见状这才放下心里,想来当时秦府的事情所带来的阴影也已经消退的差不多了。

不过秦二爷那种人却让林秋禾彻底恶心了一把,想要为闺蜜做些什么。

只可惜,秦二爷这边马上就要出京,林秋禾跟他更是没有什么交际,这会儿想要做什么都有些难。陈自晴不知道林秋禾心中所想,只是拉着她说东说西。如今她住在陈家老宅,自己当家做主原本身上的一丝柔软不见了踪影,更是爽朗大方了一些。

林秋禾心喜她这样的变化,愈发觉得当时支持陈自晴搬出来没有错了。

从陈家老宅出来,林秋禾难得有闲心在街上溜达了一圈,买了些精巧的小东西回去摆在了书房的架子上。这会儿心情正好呢,就听到外面青黛道:“姑娘,秦大太太和章家的人来了。”

林秋禾闻言一愣,秦大太太自从那次表态之后就再没有管过章家的事情,如今又带人过来…她略微思索了片刻,道:“请人去客厅坐着,上茶。”

她略微收拾了一番,这才过去。

这一次来和秦大太太来的不是旁人,正是章老夫人。

章老夫人见林秋禾进去连忙就起身了,然后裣衽行礼,沉声道:“臣妇见过护国郡主,郡主万安。”

林秋禾这封了郡主,就算是皇室的人,当得起章老夫人这一身臣服的自称。然而看着一个五六十的老人这么对她行礼,她也是别扭,立刻躲开了道:“章老夫人无须多礼,快快请起。”她说着对青黛使了个眼色,让青黛过去扶人。

秦大太太这才上前,看出林秋禾不喜人行礼这就亲昵地拉着她的手道:“这么些日子不见你去府上,我怪是想的。如今一见,难怪我想。原来是因为你出落的愈发标致了。”

这话亲昵又带着打趣,还特意拉近了两人的关系,林秋禾笑着应了,让了坐这才道:“本应该上府上拜会的,只是这些日子实在太忙了,实在是无分、身之术,只好让青黛代我先回了礼。”

“不妨事不妨事,咱们关系不同他人,自然是体谅你的。”秦大太太笑着说,借机看了一眼章老夫人,道:“我这婶婶向来是有口无心的,上次跟你产生了些许的误会,之后就觉得寝食难眠。她毕竟是上了岁数,过了年到如今人瘦了不少,我就担心她的身子这才拉着她过来请你给看看。”

又是一个需要心药医的人。

林秋禾看过去,也没看出来章老夫人是不是瘦了。只是她的态度,确实让林秋禾无奈中又带了些许的厌烦。有些话说的次数太多了,没什么也变成了有什么了。

她耐着性子给章老夫人诊脉,又开了个调理的方子,这才道:“老夫人年纪大了,应当放宽心怀才是。有些事情既然是误会,说开了也就不必再放在心上了。”

第137章 中毒事件再现

给足了秦大太太面子,送走了这两个不请自来的客人之后林秋禾就坐回去示意青黛帮她揉揉额头。青黛见她还露出沉思的神色,就没有多话只是指力适中的给林秋禾揉着额头。

林秋禾倒不是为了章家发愁。虽然她跟章家闹过不愉快,那也不过是些许口角而已。她之前对章家来人所说的话也不是客气话,她是真的没有放在心上。只不过,对方不是这样想的。接二连三地过来,最后甚至章老夫人都出来的,她反而隐隐有种两家要结仇的感觉。

那章老夫人明显就不是好相与的人,让她这般低头定然是满心的怒火与怨恨。

若是她一直维持着如今跟章家身份地位的差别的话,只怕章老夫人也不敢对她做什么。若是有一天,她身陷囹圄,只怕章老夫人就会迫不及待的想要落井下石了吧。

“青黛,”她低声开口,“你觉得章老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青黛猛然听到林秋禾说话,考虑了一下才斟酌着言语道:“章老夫人是个凡事都认真计较的人,对于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很是在意…不过,若是形势逼人的话,也能够放得下身段,算得上是能屈能伸。”所以,她这样的人才最是让人头疼。

“不过,她毕竟是章家分支,一举一动自然是由章家看着的,姑娘不必太过于担心。”青黛说着笑了下,“更何况,姑娘如日中天,她就算有什么想法只怕这辈子也办不到了。”

林秋禾闻言一愣,然后也跟着笑了起来。

是啊,如今她跟章老夫人都已经算是两个圈子的人了,只要她不牵扯到什么叛国、谋逆的阴谋之中去,就算章老夫人准备好了石头也没用啊。

因为,她根本就不会落井。章老夫人又何来的落井下石的机会呢?

三月间,林秋禾庄子上早熟的樱桃就已经下来。庄子里的人一大早送来了天色蒙蒙亮的时候就采好的两筐樱桃,林秋禾让人把其中一筐分成了三小筐,一筐自己留着,一筐送到了陈家老宅给陈自晴尝鲜,还有一筐则是送到了秦府。

至于剩下的那一大筐,她则是亲自带着直接送到了摄政王府。

摄政王妃见了她来自然是高兴,停下了收拾行李的活儿,拉着她坐下说话。林秋禾看着她屋子中有些凌乱的样子,这才想起摄政王夫妇是准备三月底或者四月初的时候就出游的。

“可已经定了出发的日子?”林秋禾低声问道:“王妃和王爷是准备去哪里游玩消暑?”

王妃笑着道:“准备去草原上住段时间,王爷说那边凉快。也能见识一番所谓的‘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景色。”顺便还能暗中看一下边境的情况是否安稳。王妃明白摄政王的想法也不点破,反而笑着道:“等我们回来的时候,多给你带两箱子的皮货,你冬日里畏寒,皮货还是多些的好。”

林秋禾笑了笑,没有拒绝,反而道:“既然是去草原,我想草原上怕是蚊虫多,我回去合一些药膏送来,以备不时之需。”

“那自然是好的。”王妃笑了起来,“我也正发愁呢。这些日子让人准备了不少的香料,就怕到时候没用。”她一脸的惊喜,“你还会合这些驱蚊的东西?”

“不止这样,被蚊虫叮咬了要涂抹的药膏我那边也是有的。”只是京城这边家家都小心,被蚊虫叮咬的机会不多,她也就懒得弄罢了。既然王妃要去草原,这些东西还是多准备些才好。

王妃笑着点头,转而又道:“如今你的身份已经定了,我和王爷想着,不如就晚些时候出行,先把你跟阿卿的婚事订下来。”她说着看向林秋禾,握着她的手低声道:“你也不用害羞,我心知你是个心中有计较的人,这才多问一句,你觉得可好?”

三月底或者四月初定下婚事,交换婚贴。等到秋日里摄政王夫妇回来开始准备筹办婚事,婚期大约就定在了明年年初二三月间。这样的时间可以说是充裕的,然而林秋禾心中还是有些小别扭,怀疑是宁卿暗中暗示了王妃什么。

她低头不说话,本来满心欢心的王妃立刻就察觉了。

“怎么了,这可是有什么不妥?”她微微蹙眉,担忧地看着林秋禾,“还是说,你跟阿卿…吵架了?”

林秋禾摇头,“不是的,王妃多虑了。”她低声道:“只是,婚期是不是有些太赶了?”

“赶?”王妃扬眉看着林秋禾,等着她解释。

林秋禾理了理心情,抬头笑着道:“王妃和王爷远行归来,定然是疲累的。不如多休息两三个月,等着过了年再开始操持婚事,这样也不会过于劳累。”这样,婚期顺延,就算不到入秋也应当是夏末。

“我是想着夏天太热,若是那个时候完婚未免太过于劳累。”王妃心疼地看着林秋禾,“你心疼我,我是知道的。只是,你向来苦夏,我也是心疼你的。”

林秋禾闻言笑着道:“那就把婚期定在秋日好了。这样时间充裕,也不用慌张、忙乱。”她说着抿唇露出了一丝笑容,“我这些日子正跟着蓝丝学女红呢。”成亲的嫁衣纵然不能自己一个人做,可是也要做些小东西才是。而且进门给公婆、小姑子、小叔子的东西,也是不能少的。

王妃自然是懂这些,想了想就拍板道:“那好,就现下先定亲,婚事就定在明年八九月间。”

见她这般决断,林秋禾又有些茫然——不会是她冤枉了宁卿吧?他根本就没有再王妃面前说什么,只是她太过于敏感多想了?

不管怎么样,定亲的流程还是要开始走了。林秋禾这边如今被封为护国郡主,算是皇室中人。她的婚事自然是要由礼部那边出头围观全过程的。

至于女方长辈,张章这个师伯暂代又有陈太妃帮持,自然是不会出什么差错的。双方皆有意,礼部那边也不会故意拖拉,定亲的那些步骤竟然真的在短短一个月里面完成,且大致上没有一点的敷衍。

作为当事人之一的林秋禾反而没有什么好忙碌的,只是窝在医馆中或者是张府里面合药膏,研制花露水。本朝规矩没有那么繁琐,定亲期间男女双方是可以见面的。甚至官方规定,若是男女愿意可以单独相处三次,以避免盲婚哑嫁的事情发生。这些林秋禾是从陈自晴定亲的时候才知道的。

这会儿特意被一群人空出时间和地方跟宁卿单独相处,她突然有种紧张到手足无措的感觉。

两人之前明明也单独相处过,却从来没有这般尴尬过。这种“我们的关系定下来了,是不是就该有些不一样”的感觉让林秋禾很是别扭,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宁卿见他似乎也有些尴尬,这才放松了下来。

她调整了下自己复杂的心情,决定还是挑一个让两个人都不那么紧张的话题来说。

“这些日子我都不怎么出门,庄子上也不好走动,听说除了早熟的樱桃之外其余的樱桃也都渐渐熟了,你要是得空就帮我去看看,让他们把多出来的樱桃酿了樱桃酒窖藏起来,银子就从我这边出。”

宁卿闻言一愣,回头错愕地看着林秋禾——这种时候,你跟我说这些?!

林秋禾见状忍不住笑了起来,她还算是第一次见宁卿“犯傻”,笑着整个人都趴在了桌子上,肩膀不停的抖动着。宁卿也觉察到了自己犯傻,无奈地笑了下道:“好,我明日就过去。只是这樱桃酒,他们不见得会酿,或者酿的不好。你要不要写个方子过去,让他们照着做?”

林秋禾这才勉强止住了笑意,然而一抬头看到宁卿红红的耳垂就又想笑。“过会儿我写了方子你带着一起过去,等到酒酿好了,你也可以拿一些过去,只要不贪杯少喝一些也是好的。”

宁卿点头,这次笑过之后两个人之间这才算是恢复了正常。他略微活动了下身体,见林秋禾高兴就低声道:“说实话,我刚刚都紧张到不知道该怎么坐了。感觉比当时跟你坦白还要紧张上几分…”

林秋禾又是笑了起来,见宁卿脸上还带着些许的尴尬才低声道:“我也是觉得挺别扭的。”这种家人特意让他们约会的感觉实在是太过于新奇了,一下子从半地下党变成了光明正大,怎么做似乎都有种尴尬的感觉。

之前那种相处时自由自在的默契似乎真的是不见了一样。两个人说着看看彼此又都呵呵笑了起来。半响,他们才算是找回了感觉,只是说什么又成了一个问题。

你说这第一次光明正大的约会,要是说些花云白啊,医学院啊,伍轻轻啊之类的事情是不是有点太过于扫兴了?

可是要是只说甜言蜜语,是不是有点太腻歪了?

想了想,林秋禾把那日对王妃说的推迟婚期的话又说了一边。宁卿点头道:“我已经知道了,你不必多想什么。咱们原本说的就是秋日的时候完婚,这样刚好。”他说着这才大着胆子看了下四周偷偷握着了林秋禾的手,低声道:“我想早些成亲是因为喜欢你,若是你不喜欢,自然就不好。”

林秋禾听他这么说,对于自己之前的小心眼猜忌也有些内疚,迟疑了半响才道:“也不是不喜欢,就是明明当初我们都说好了。”好吧,不过是几个月的差距,实际上是她矫情了。

她说着偷偷看向宁卿,见他松了一口气,突然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太过于冷静了,所以在什么地方让宁卿对两个人的感情没有安全感,这才急着成亲的?

宁卿对外的表现一直都是沉着应对,之前因为身体不好的缘故说话做事都不算激进,反而比一般人似乎都慢上一拍。给人一种慵懒中带着成竹在胸的算计,让人下意识的觉得他是一个做什么都很靠谱,心中有数的人。

对内,相处久了林秋禾也觉得宁卿是那种不管做什么都会先有计划的人。他实际上不是慢一拍,反而是比常人快上一拍,早早做好了十足的准备,然后在最合适的时候下手,一举拿下。

这样反过来推测,这次婚事他几次三番的明示、暗示她想要提前婚期,是不是真的是内心有些患得患失,这才进退失据的?

林秋禾心下有了怀疑,却又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想了想决定既然找不到原因,那就给宁卿增加增加信心好了。她真是当代好女友!!!

想到就要做,她这么沉默了片刻,宁卿自然是察觉到了。生怕是自己之前几次试探让林秋禾生气,就又解释道:“其实秋日里面成亲很好,我也不赞成在夏天。你怕热…”

“你说,我们成亲后是住在摄政王府,还是住在晋王府?”林秋禾同时开口,两个人都是一愣,继而就笑了起来。林秋禾是释然,而宁卿则是惊喜。

“你是说…”他有些迟疑,今天算是在林秋禾跟前傻了个彻底。林秋禾点头,“成亲是迟早的事情,既然如此我们不如先商量好是在哪边住。”她倒是不介意跟摄政王夫妇一起住,这名义上的公婆实际上是她的父母,住在一起只会对她更加照顾。只是不知道宁卿会不会有种跟岳父岳母同住的压力。

另外还有晋王府一直空着也不是办法。之前宁卿住在摄政王府还可以说是没有成家,不好分家。等到两人成婚之后,若还是住在摄政王府,只怕也会让有心人说三道四。

毕竟,晋王府和摄政王虽然挨着,也是两个府邸。成婚之后还放着皇上御赐的晋王府不住,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实际上,这个问题宁卿早就考虑过了。只是想着林秋禾已经没能认回亲生父母了,成亲之后若是搬出去未免太过于不近人情。然而,如今听林秋禾这么说起,他自然是明白林秋禾是真心为了他考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