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前面的丰少琛顿住脚步,转身居高临下的看着青岫,忽然抬手在青岫的脑门上弹了一下:“走了!再不回去,连母亲也要差人来寻了。”

第三十一章 再作打算

姚燕语回到慈心庵后第一件事就是让人弄热水洗澡。

翠微也累坏了,姚燕语让她自去休息。翠萍给姚燕语身上浇水,冯嬷嬷为她洗那一头长发。温热的水里洒了茉莉干花,热气氤氲,清淡的香味在鼻息间萦绕,姚燕语泡在浴桶里一会儿就睡着了。

冯嬷嬷把姚燕语的长发洗干净后用手巾拧的半干,松松的绾了个发髻在头顶,用玉簪给她别发髻时,姚燕语的脑袋一歪,把冯嬷嬷吓了一跳:“姑娘,姑娘?怎么就睡着了!”

翠萍轻声叹道:“今天姑娘可真是累坏了。”

冯嬷嬷又叫了两声,无奈姚燕语只是靠在浴桶里睡,连哼都不哼一声。

“我去叫人进来帮忙把姑娘抬到床上去。”翠萍说着,出去叫人。冯嬷嬷忙拿了一条棉布床单来铺在床上,准备给姚燕语擦身子。

三个媳妇加上翠萍四个人把姚燕语从浴桶里捞出来放到床上去,擦干身子换上睡衣,移过枕头来给她枕上,又盖好了棉被。

“神天菩萨!阿弥陀佛!今儿姑娘真是受累了。”冯嬷嬷看着如此折腾依然熟睡的姚燕语,无奈的笑道:“从小到大长到十六岁都没睡的这么沉过。”

姚燕语这一觉睡得真是沉,一觉睡到日上三竿,睁开眼睛看了看青色的帐幔,又闭上继续睡。

只是身上酸痛,小腹鼓胀,再也睡不着了。于是她瞧瞧起来披上衣服找到净桶解决了生理问题,回来钻进帐子里继续躺着。嗯,今天要睡一整天,谁给八百吊也别想让本姑娘起床。

中午时分翠微进来,悄悄地掀开帘子看见她睁着眼睛躺在床上发呆,笑问:“姑娘醒了怎么不叫人?”

姚燕语轻轻叹了口气,苦着脸说道:“我没有力气喊人了啊。”

“早起奴婢进来看姑娘在睡,就吩咐她们不许进来惊动,是奴婢疏忽了。”

“没什么,我也是刚睡醒呢。”姚燕语被翠微扶着坐起来,翠微看她身上软软的,忙移了一只靠枕来垫在她身后。

“姑娘饿了吧?先喝口水,这就吃饭。”翠微递过一盏温热的白开水给姚燕语喝了,翠萍已经听见动静进来帮忙。

姚燕语刚穿好衣裳,头还没梳好,便有人进来回:“姑娘,宰相府派了人来,说是给姑娘送东西的。”

姚燕语无奈的笑着叹道:“她们动作真是快啊。”

“姑娘,”翠萍正给姚燕语梳头,忙劝道:“宰相府的人不可慢待,姑娘还没梳洗好,不如让她们等一会儿吧?”

姚燕语摆摆手说道:“无妨,我不过是睡了个懒觉,请她们进来吧。”

来人是两个四十来岁的嬷嬷,身段有些发福,长得方正端庄,一身绫罗绸缎,尽显华贵,发髻梳的一丝不苟,满头珠翠。二人一起微微福身,齐声道:“奴才见过姚二姑娘,姑娘安好。”

姚燕语来不及梳成发髻的一头乌黑的长发编成松散的麻花辫,从肩膀上斜斜的拉到身前来,手指玩弄着鞭稍,轻笑道:“二位嬷嬷不必多礼,请坐吧。”

二人道谢后并不急着落座,而是侧身朝后面一招手。另有四个嬷嬷各自捧着一个一尺多长的紫檀色雕花木匣子进来,齐刷刷的站成一排。为首的一个嬷嬷微笑道:“这是我们郡主让奴才们给姑娘送来的,还请姑娘笑纳。”

姚燕语这才想起昨天灵溪郡主说要送几样首饰给自己的话,于是微笑着站起身来,朝着京城的方向福了福身:“臣女谢郡主赏赐了。”

冯嬷嬷一摆手,翠微翠萍还有两个婆子上前把那四盒子首饰收下。

姚燕语再次请两个嬷嬷坐,又吩咐奉茶。两个嬷嬷略坐下,喝了两口茶就起身告辞,说郡主还等着回话呢,不敢多耽搁。

灵溪郡主很是大方,四只盒子里面的首饰虽然不多,但每一件都是好东西。其中有一个赤金项圈上居然镶着一颗龙眼大的珍珠,色泽莹润,十分难得。

姚燕语拿着那个项圈左右看了看,笑着问冯嬷嬷:“嬷嬷,你看这些值多少钱?”

“金子倒也罢了,这颗珠子怕是至少这个价。”冯嬷嬷说着,伸出了三个手指头。

“三百两?”

“哎呦我的好姑娘!三百两银子哪里能买到这样的珠子?”冯嬷嬷忍不住笑着凑过来,压低了声音报了个数:“三千两银子怕是也没地方买去,这应该是宫里赏下的,这样的珠子,寻常人家哪里敢用呢,姑娘好生收着吧。”

姚燕语听了这话未免失望:“这么说,这个还不能卖?”

“卖?”冯嬷嬷诧异的笑:“这东西极其难得,姑娘为何不自己留着?再说,姑娘又不缺钱花,哪里用得着卖首饰?这事儿若是让老爷太太知道了,肯定不高兴,姑娘快快别这样想。”

“可是,你不是说这京城城郊的庄子贵的要死,三五千两银子也买不到一座吗?”

翠微终于听明白了:“姑娘想卖了这些东西去买田庄?”

姚燕语看着冯嬷嬷和翠微两个人,反问:“不然呢?你们还想回定候府去?”

翠微立刻摇头:“奴婢是真的不想回定候府了。虽然大姑奶奶对姑娘很好,但到底不是自己家,处处都要小心着,还不如这庵堂里自在。”

“翠微!”冯嬷嬷低声喝了一声,转身出去拉开房门看了看外边,又关上房门回来,“这种话也能胡说?!”

翠微吐了吐舌头,不敢再多说什么。姚燕语轻笑:“嬷嬷你又何必说她?她又没说错,我也是一万个不想回去那里了。”

“大姑奶奶不是说,要把咱们家在京城的房子收拾出来让姑娘搬过去住么?”

“这话你也信?”姚燕语轻笑,“她还说那房子已经被下人给私自租赁出去了呢,要先收回来,再修葺一番,装饰好了再让我半。这一来二去的可不到了明年?”

“可,就算姑娘买了田庄,大姑奶奶也未必就同意姑娘去住啊。”冯嬷嬷为难的皱眉。

姚燕语轻笑:“我自有办法不回去,但必须先把安身之处收拾好才行。”

“这眼看着天就冷了,庄子里屋舍简陋,又没有地暖,姑娘住着多受罪?”冯嬷嬷还是不放心。

“所以要尽快买啊,赶在天冷之前把屋子收拾出来,没有地暖也不怕,可以想别的办法嘛!”

冯嬷嬷微微叹了口气,点头说道:“姑娘拿定了主意,那老奴就去想办法。”

第三十二章 各有各心

既然主子想要买田庄,作为奴才的冯嬷嬷自然没有二话,立刻张罗人去打听。

冯嬷嬷的男人冯友存是个挺靠谱的人,来京城不到三个月,冯友存已经替姚燕语把四个铺子的生意理顺了一遍,并趁机认识了不少三教九流。

之前姚燕语说想买田庄,冯嬷嬷没当回事儿,所以冯友存也不曾上心,只随便打听了几句,知道京郊的田庄大部分都是皇室的土地,王爷们要修建花园别墅,皇上也扩修避暑山庄,这里的田庄可谓是寸土寸金。

所以冯友存跟自家女人说最好别凑这份热闹,有那个钱还不如在京城里面买一处宅院住,岂不比庄子上舒服?但如今主子说了一定要买,冯友存便把话撒出去,说不管花多少银子,一定要买个小庄子。

姚燕语休息了一天后,依然每天带着翠微去后山采草药,说是要配一剂丸药有大用处,冯嬷嬷只得依着她。

姚凤歌派来服侍姚燕语的两个嬷嬷可不是摆设。灵溪郡主在大觉寺见姚燕语,宰相府的丰老夫人送东西给姚燕语这些事情在第二天就传进了姚凤歌的耳朵里。

从上房伺候陆夫人用了午饭回来,姚凤歌把小丫头们都指使出去,跟李嬷嬷说道:“你说,灵溪郡主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见燕语?还送了那么多东西给她?”

李嬷嬷压低了声音,说道:“奴才听说丰老夫人去大觉寺上香是因为皇后娘娘凤体欠安,是不是…她们想要请二姑娘去给皇后娘娘看病?”

“胡说。”姚凤歌低声说道:“连我都不知道她懂医术的事儿,宰相府和灵溪郡主怎么会知道?”

“许是二姑娘去了慈心庵后不小心漏了消息,被庵堂里的哪个师太知道了?”

“这种可能性极小。二妹妹这个人瞧着木讷,我觉得是个万分谨慎的人。”姚凤歌把玩着手指上的蓝宝石戒指,轻声哼道:“她在家研修医术,家人竟毫不察觉。你说这得是怀着一份什么样的心思?”

“主子说的极是。”李嬷嬷忙应道。

“还有。”姚凤歌轻轻地叹了口气,“我应该烧高香,万分庆幸她对三爷无心,也无心跟我争什么。否则我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因为姚燕语给姚凤歌治好了病,李嬷嬷对姚燕语的印象极好,没有二姑娘,自己后半辈子可算是完了。于是纳闷的问:“主子此话怎讲?”

姚凤歌冷笑:“一个医术精深的人想要害谁,怕是神仙也查不出来吧?”

李嬷嬷一怔之后,无奈的笑道:“主子,可是二姑娘她没有害人之心啊。”

“所以啊!”姚凤歌叹了口气,“所以我说我应该烧高香,感谢佛祖,感谢菩萨,我这个高深莫测的庶妹没有害我之心呐!”

李嬷嬷生怕自家主子一狠心把姚二姑娘给怎么样了,忙劝:“主子,二姑娘虽然懂医术,但她在京城也只能靠着您过活,她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害您呢。就算灵溪郡主和宰相府高看她一眼,也不过是看在定候府和总督府的面上,说白了,还是瞧着主子您的面子。”

姚凤歌轻轻地点头:“嗯,你这话说的很是。”

“那,咱们家的那座旧房子还收拾吗?二姑娘从慈心庵回来,不如直接搬到那边去,省的又来回折腾一趟。”

姚凤歌皱眉:“你真是老糊涂了!她一个姑娘家,怎么能一个人去住?叫人传出去不说她性子孤僻,倒像是我这个做姐姐的容不下她!她小孩子家胡闹,你也跟着起哄。她回来自然还是住这府中,难道这个家里还还容不下她一个小姑娘?”

“主子说的是。”李嬷嬷原本觉得自己答应了姚燕语的事情没办到,心里总有些愧疚,想趁此机会劝说姚凤歌让姚燕语住在外边,如今看来又不能了。

“只是我这院子她住着着实不方便,回头我跟太太说一声,把花园子里的秋云斋收拾出来给她住吧。”

“是。那奴才提前叫人去把那里打扫裱糊一下?”

“嗯。天气凉了,京都的冬天比南边冷多了,你叫人把那边的屋子多糊两层棉纸。”

“奴才记下了。奴才告退。”李嬷嬷答应着欠了欠身,下去了。

城郊十里之外,大云校场。

卫章一身戎装,披鸦青色披风,骑着一匹白色的骏马同两个青年公子一起疾驰而来,三人先后跳下马,把随手把缰绳一丢,便有兵勇上前来接住。

“显钧,你又故意放水。”同样一身戎装,身披天青色祥云纹锦缎披风的诚王世子云琨回身笑看着卫章。

卫章一手握着马鞭,拱了拱手:“属下不敢。”

“还说不敢,回回都这样。”云琨又朝着披宝蓝色锦缎披风同样一身戎装的韩熵戈,“肃之,你说呢?”

韩熵戈笑着朝卫章点了点头:“以后你再故意让着我们,就跟你翻脸了啊。”

卫章淡淡的笑了笑:“真的没有。二位世子骑术精进,是卫章最近忙于庶务,十几日没摸马鞭,竟把骑术给荒废了。”

云琨笑着把手里的马鞭交给身旁的随从,然后接过随从递过来的水囊,仰头喝了两口水,才问:“还说呢,前几天找你都找不到,忙什么啊你?”

韩熵戈也喝过了水,笑道:“他忙家务事呢。说起来也够糟心的。”说着,转头问卫章:“你那个混账堂叔怎么样了?”

“他忙着四下活动奔走,喊冤呢。”卫章淡笑着抬了抬手,示意旁边递水的随从不用。

云琨立刻冷了脸:“你这事儿办的婆妈,依我说,直接跟京兆尹打声招呼,把这混账东西送进大牢,把你那些家产都拿回来就完了,你非得这么费劲。”

“世子爷说的没错,打仗的时候谁也没你狠,怎么处理起家事来这么拖拖拉拉的?”韩熵戈也笑着劝:“这几年你战功无数,也不缺那仨瓜俩枣儿的,赶紧的把府邸收拾出来,咱们好去给你恭贺乔迁,啊?”

卫章无奈的笑了笑:“这个很快,再有十几天差不多就可以了,到时候两位世子爷都得赏脸。”

云琨立刻笑起来:“一定一定!你还缺什么尽管说,我回头叫人给你送去。咱们兄弟无须客气。”

卫章笑道:“如此,属下就多谢世子爷了。”

“说了不用客气,你还这么多废话。”云琨抬手拿过马鞭,指了指那边的高台,“走,过去咱们过两招。”

卫章抬眼看了看高台,展演一笑:“好。”

第三十三章 卫家田庄

京城内,简讼巷子里,某院子里。

一个身着粗布衣衫,趿拉着布鞋的留着山羊胡子的老男人坐在藤椅上,嘴里叼着一只烟斗,觑着眼睛看着一身青灰色府锻长衫的冯友存,半晌才问:“就是你想要买我卫家城南的那片庄子?”

冯友存微微一笑,朝着对方拱了拱手:“卫二爷说的没错。”

在来这里之前冯友存已经把此人的底细摸了一遍,此人姓卫,排行老二,‘卫二斗’并不是他的本名,而是人们送给他的绰号,此人颇有心计,爱占便宜,又颇豁的出去,不要脸面,曾经因为二斗米把自己的家里的一个亲戚给告上了衙门,最后把人给逼出了京城,所以大家都背地里叫他卫二斗。

旁边的保人是卫二斗的侄子名叫卫顺的,忙插嘴笑道:“二伯,这位冯大爷是南边来的,给的价钱最好。”

卫二斗哼的一声笑了:“这不单单是价钱的事儿啊!”

“我知道,我知道。”卫顺说着,凑到卫二斗的耳边,悄声说道:“这位冯大爷是朝廷二品大员家里的管事,听说跟定候府沾亲。”

“哦?”卫二斗三角眼一亮,山羊胡子抖了抖,“怪不得呢。这年头能在咱们云都买房子买地的人,那都不是一般人家。”

“说的是,说的是。一般人也得买得起呀。”卫顺又笑着回头跟冯友存说:“我二伯家的这片庄园可是祖上留下来的,依山傍水,有一百六十多间房舍,三百亩地,还有一大片果园。都是好土好地好房舍,山里还有温泉可以引到庄子里去…”

这些话冯友存听了*遍了,早就能背过了,但他还是不着急,微笑着一边听一边点头。

其实按照冯友存的意思是不想买这个庄子的,因为卫二斗出的价钱太高,他曾经亲自去看过,那小庄子的位置是不错,但屋舍破旧,田地也荒芜了半数,里面的佃户也走的差不多了。

若是真的买下来,还得花一笔银子修整。但是主子催的着急,这京郊的庄子又太抢手,没办法,贵点也只能贵点了。

“哎呦,那个庄子我是真舍不得卖啊!”卫二斗很遗憾的捋着胡子,叹息。

冯友存心里冷笑,脸上却不露声色:“君子不夺人所爱,如果卫二爷舍不得,那在下就告辞了。”

“哎!哎!”卫顺忙做和事老,“冯爷,冯爷!别着急别着急!咱们有话好商量嘛!”

冯友存笑道:“我诚意十足,都跑到卫二爷的家里来了,卫二爷还说这话,分明是不想卖嘛。既然这样,我还是再去看看刘家的那片庄子好了。”

“哎呦,刘家的那片庄子在城北!那是什么地界儿啊?”卫顺拍着冯友存的手劝道:“人家说,住山的东面不住山的西面儿,对吧,他那庄子正好在山的西面,每天都看不见日出,这风水不好!”

“我是看中了卫二爷的那个庄子了,可卫二爷舍不得,我总不能强买强卖吧?”

“没,没有!说什么强买强卖的话!我二伯不是那个意思!”卫顺赶紧的回头问卫二斗,“对吧,二伯?”

卫二斗忙笑:“是是!这庄子嘛,是要卖的。只是这价钱。”

冯友存心里骂了着卫二斗贪得无厌恬不知耻,嘴上跟他打哈哈,说价钱都说好了,主子也发了话,再不能添了,云云。

最后谈来谈去,冯友存又在原价上加了二十两银子才算把事情办了下来。签字画押的时候冯友存在心里忍不住骂这个卫二斗真他妈的难缠。

签字画押后,冯友存又拉着卫二斗拿着田庄的地契去户部办了相关手续,卫二斗又赖掉了交给户部衙门的五两银子的费用,冯友存又在心里把卫二斗的祖宗八辈儿给拉出来招呼了一遍。

当晚,冯友存拿着加盖了户部大印的地契骑快马直奔慈心庵跟姚燕语交差。

与此同时,暂住在镇国公世子别院的卫章也得到了卫二斗把他当年瞒天过海侵吞卫章家产中的最后一个庄子卖掉的消息。

奉命私下清查定远将军服田产去向的人是定远将军服老管家之子,名叫长矛,十三岁时就跟着卫章进了军营,当初算是心腹小厮,现在回京,卫章让他代管将军府里的一切杂事,等将军府修缮完毕搬进去后,他就是将军府的大管家。

卫章听长矛把事情详细的说了一遍,最后忽然笑了:“你说,买那座庄子的是定候府的亲戚,可弄明白了到底是什么亲戚?”

“说是南边来的。”长矛躬了躬身,“奴才已经叫人去查了。如果奴才猜得不错的话,应该是定候府三少夫人的娘家人。定候府的这几门姻亲中,除了二老爷一家在南边之外,也只有两江总督姚大人家了。”

“嗯!”卫章点点头,苏家二房不可能在城郊买庄子,纵然买也不会找上卫二斗这样的无赖。这人定然是两江总督府的人。

“将军,这庄子就这么卖出去了?”长矛有些不甘心。这可是定远将军府当初最好的一处庄子,虽然不大,但位置极好,这几年虽然荒废了,但只需用心休整,依然不失为一处休养生息的好去处。

卫章轻笑:“户部的大印都盖上了,还能怎样?”

“这…”长矛有些急了,若不是主子提前叮嘱按兵不动,他能让这笔买卖做成?早就给那老混蛋搅黄了。

“卖了也无妨,让他把卖庄子的银子吐出来就好了。”

长矛着急的喊道:“将军!咱们家还不缺那几两银子!那庄子…那庄子是很难得的,想在买回来怕是不容易了。”

“我常年领兵在外,一个将军府还不够住的?还用得着学那些文人附庸风雅,弄什么别墅?”卫章的手指撵着一个小小的东西微微的笑着,一副心思完全不在庄子上。

长矛无奈的叹了口气,拱了拱手:“将军若没有别的吩咐,奴才就告退了。”

卫章摆了摆手,看着长矛出去后才把指尖的东西露出来,借着灯光细细的看——

这是一只耳坠,赤金耳环,极精致的细链,穿着一颗碧绿的冰种翡翠水滴。

灯光下,冰种翡翠泛着华美的光泽,映在卫章幽深的眸子里,宛如启明星一样晶亮,永恒。

第三十四章 偶染恶疾

慈心庵,小偏院,姚燕语的卧室里。姚燕语已经沐浴过,穿着月白色茧绸睡衣靠在床上,手里握着一本书看的入神。

冯嬷嬷悄悄地进来走到床边,弯下腰凑近姚燕语的耳边,把手里的一纸文契递过去:“姑娘,看。”

“地契?”姚燕语看着这张泛着墨香的文契,上面有买方卖方的签字画押,还有户部鲜红的大印,一时喜出望外:“买到了?”

冯嬷嬷悄声说道:“花了四千六白二十两银子。据说这个叫卫二斗的人是个败家子,祖上留下来大片的田产都卖光了,这是最后一座。原是一直舍不得卖的,许是有什么急事要用银子,就急匆匆的卖了。这价格贵是贵了点,但位置极好,我们家老头子说了,那屋舍修建的也很讲究,虽然破旧了,但格局很好,是大户人家的风范。”

“嗯,那就叫老冯找工匠去修吧!”姚燕语很高兴,从今天起她就有了属于自己的土地,不管怎么样,也算是有个安身之所了。

冯嬷嬷笑这应道:“是,奴才也是这么跟他说的。幸好国孝还在,王公侯伯各府都不兴建土木,工匠们好找。”

“那最快得多少天?”姚燕语很想快些搬走。这慈心庵虽然也清净,但到底还是寄住,不如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自在。

“那一百六十多处房舍呢,认真修葺起来,至少也得半年的光景。”

“我等不了那么久。你告诉老冯,先捡着最好收拾的一处修葺,够咱们几个人住的就好,剩下的等我们住进去了再说也不迟。”姚燕语说完,又想起了关键的事情,转身从枕边拿了一叠纸递给冯嬷嬷:“这个是我画的取暖的炉子,是靠墙修的,有烟道,在这里生火,烟道用铜柱,可以散热,这样满屋子都暖和。这些尺寸材料什么的都标注在上面,你让老冯拿给工匠们看。”

图纸上是欧式的壁炉,只是装饰纹样被姚燕语改过,选用了大云朝人们喜欢的古典花纹

冯嬷嬷细细的看过后笑道:“姑娘这图画的真仔细,奴才一看也懂了,那些工匠肯定也懂。”

“其实说白了跟北边的火炕地热有异曲同工之妙,只是那地热是一盖房子就修好的,咱不能把那房子拆了重新改。”

“姑娘说的是。”

第二日一早,姚燕语在清亮的晨曦中醒来,睁开眼睛后立刻笑了。

从定候府出来已经五天了,还有七天姚凤歌就该派人来接自己回去了。而田庄买下来了,自己的计划也该开始了。

这天,姚燕语没有悄悄地出门,而是把这几天她跟翠微出去采的草药都拿了出来,按照一定的量一一配好,叫翠微拿去洗干净,去煎上。

翠微纳闷的问:“姑娘,好好地煎什么药啊?这药味一散出去,庵堂里的师傅们会问的。”

“就说我脾胃不好,吃两剂调理的药。找个大砂锅,一次性把这药都煎出来。”

“噢。”翠微知道自家主子肯定又出鬼点子了,但她一向唯姚燕语之命是从,所以也不多问,只按照吩咐去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