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微用一直大号的砂锅熬出了半锅浓浓的汤汁,直接用砂锅端进来给姚燕语看。

姚燕语用汤勺取了一点放到嘴里尝了尝,咧嘴摇头:“太难喝了。”

“姑娘要喝这个?”翠微吓傻了。

“不,你用细绢把这汤药细细的过滤两遍,凉至温热后加蜂蜜和地瓜粉弄成龙眼大的丸药。”

“是。”翠微一句话也没多问,答应着端着砂锅出去。

翠微和翠萍两个忙活了一个晚上,把那半砂锅药汤做成了八十多粒药丸子,第二天一早拿给姚燕语看时,姚燕语顺手拿了一个掐了一点放在嘴里,嗯,药香混合着蜂蜜和地瓜的味道,还挺好吃的。于是她干脆把一丸放到嘴里,嚼着咽了下去。

“姑娘?”翠微皱着眉头劝:“药可不是乱吃的。”

姚燕语笑着摆摆手:“没关系,我要遍尝百草,做一个合格的医生。”

翠萍一边服侍姚燕语穿衣一边劝道:“遍尝百草?这不是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吗?这可使不得!”

“没关系,难道我还能把自己给吃出毛病来啊?这个药就是调理肠胃的。”姚燕语没有多说什么,穿好衣服梳洗完毕,便去院子里活动。

来到慈心庵后唯一的好处就是她每天早晨都可以随心所欲的在禅院里走个百十圈不用担心被定候府的人说是神经病。

那药丸每日三粒,早中晚按时服下。

初时没有什么异样,翠微和翠萍就真的当是调理肠胃的丸药,便放了心,没再多说什么。

但到了第五日,姚燕语的手臂上开始出现了几颗红疹,不疼不痒,就是看着挺不舒服。

翠微第一个看见的,雪白的腕子上红艳艳的疙瘩,很是现言。翠微当时就吓了一跳,忙把姚燕语的袖子撸起来看,发现两只手臂上都有,于是一叠声的叫冯嬷嬷。

冯嬷嬷闻声赶来,看过姚燕语身上的红疹,吓得哭了起来:“我的老天爷!别是天花吧!这可怎么办呢!”

这话一说,连翠微和翠萍都跟着哭了。翠微一边哭一边埋怨冯嬷嬷:“嬷嬷你别乱说!不过是红疹子罢了,怎么可能是天花?”

天花在完全没有免疫疫苗的大云朝就等于要命的恶疾,患了天花的人十有*都挺不过去。勉强活下来的人少之又少。

这边三个近身服侍的人一哭,外边粗使的丫头婆子都吓坏了,纷纷挤到门口来瞧。姚凤歌使唤来的两个婆子听见消息拨开众人进屋来,一眼瞧见姚燕语胳膊上的红疹,也吓得说不出话来。

“哎呦我的娘哎!这可怎么是好!”其中一个婆子急的跺脚,却不敢上前。

另一个婆子忙道:“快叫人回城,回了三少奶奶再去去请太医!”

“是了是了!请太医!”那婆子慌张转身吩咐人:“还不赶紧的叫人回城去!”

有负责传话的人立刻领命而去,剩下来的也都慌作一团。

冯嬷嬷拿着帕子抹着眼泪:“姑娘先去床上躺着,老奴去求求主持师太,看她有没有好法子。”

姚燕语却一点也不着急,反而劝冯嬷嬷和众人:“你们都散了吧,富贵有命,生死在天。着急也没用的。”

翠微一个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冯嬷嬷急的跳脚:“都什么时候了,别只知道哭!”

可是这些完全不知道怎么办的小丫头们除了哭,也的确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第三十五章 姐妹之情

姚燕语得了天花的消息飞快的传到了姚凤歌的耳边,当时姚凤歌正拿着银簪子挑着香炉里的香灰,听见这话手一哆嗦,挑起一块带着火星的香饼来落在了手上,雪白的手指被烫了个泡。

“主子当心。”李嬷嬷忙一叠声的叫人去拿药膏。

“无事。”姚凤歌把李嬷嬷推开,皱着眉头问来回话的人:“你确定是天花吗?”

“奴才也没瞧见,是听二姑娘身边的几个人说的,冯嬷嬷和翠微她们都急的哭了。”

“糊涂!”姚凤歌瞪眼骂人:“她们懂什么?她们若是知道这些还要太医院做什么?!”

李嬷嬷忙劝:“主子别着急,先就打发人去请了太医赶去慈心庵给二姑娘诊脉吧?”

姚凤歌立刻吩咐:“叫李忠去。”

李忠是李嬷嬷的儿子,姚凤歌的奶兄,是最靠得住的下人。

“是。”门口的人听了忙去找李忠。

姚凤歌只觉得心神不宁,在屋子里来回走了几圈后,问李嬷嬷:“燕语自己就懂医术,她连我的病都能治好,说不定这天花她也能治。”

“主子别着急,说不定根本不是天花。那庵堂在山林里,说不定是什么小虫子咬的也未可知。”

“但愿如此。”姚凤歌双手合十对着外边拜了拜,叹道:“若是她有个三长两短,我也难跟家里人交代。”

李嬷嬷犹豫着问:“主子若是不放心的话,待会儿奴才跟太医一起去慈心庵瞧瞧二姑娘吧?”

“也好。”姚凤歌立刻答应,“你见了燕语就说我的话,我会找太医院里最好的大夫,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治好她的病的。让她不要害怕。”

“是,主子放心,奴才记下了。”李嬷嬷忙答应着,“奴才去准备一些东西,待会儿好跟太医一起走。”

“你去吧。”姚凤歌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多带些银子过去。”

让姚燕语回来养病的话姚凤歌在肚子里滚了三四遍,始终没有说出来。

看着李嬷嬷下去后,姚凤歌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姚燕语是自己的妹妹,虽然隔了一层肚皮没有多么深厚的感情,但她毕竟是同父所生,而且这个妹妹还刚刚救了自己一命。

但是,天花啊!会传染的!

别人得了天花都是挪出城去养病,她又怎么能让姚燕语回来呢?况且这里是定候府不是两江总督府。这府里当家作主的是太太,还有大长公主。若是让她们知道了,怕是绝不会让燕语进门的吧?

姚凤歌在屋子里坐卧不安,唉声叹气。一会儿担心姚燕语真的得了天花,挺不过这一关的话,自己又该怎么办?她还想让姚燕语忙自己调理身体,早日有孕呢!

一会儿又觉得自己对不起姚燕语,不应该让她去慈心庵住着,应该早些给她收拾出一个独立的院落来住,她不出去,或许就不会染上这样的病了。

一会儿又担心她若是得的不是天花,等以后病好了会不会怪自己罔顾姐妹之情?

姚凤歌在这种乱纷纷的煎熬中挨到了晚上,苏玉祥从外边回来一见姚凤歌的脸色就顿感不妙,忙问:“出什么事儿了?”

“二妹…”姚凤歌满肚子的情绪终于找到发泄口,拉着苏玉祥红了眼圈儿,“二妹她…”

“二妹?怎么了?!”苏玉祥紧张的看着姚凤歌,“她不是去慈心庵了吗?能有什么事?”

姚凤歌的眼泪哗的一下掉了下来:“她…可能患了天花。”

她好像并没有多么悲伤,但她的确是害怕。从阎王爷跟前走了一遭又回来,她现在是谈病色变。

“别担心。”苏玉祥拍着姚凤歌的后背,低声劝着:“要不要我去看看?”

“别!”天花是会被传染的!姚凤歌想都没想立刻拒绝。速度之快让她自己都觉得诧异。

“怎么了?”苏玉祥还以为妻子会对自己的提议感激呢,没想她拒绝的这么快。

“我已经叫李嬷嬷和她儿子带着太医去了。”姚凤歌慢慢地缓了过来,反正已经拒绝了,“而且,天色这么晚了,我不放心你出城。”

苏玉祥低头看着姚凤歌惶恐不安的眼神,略一思索就明白了她的心理,于是淡然一笑,说道:“你别担心,蘅儿小时候就得过天花,那时恰逢二叔要去海宁赴任,大长公主便把她留下了。你看这不也挺过来了。天花也不算是不治之症,二妹妹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姚凤歌听了这话,稍微心安了一点,轻轻地出了一口气,喃喃的说道:“爷说的是。”

而此时,慈心庵,姚燕语的小禅院内。李忠带来的太医脸上遮着面纱给姚燕语诊脉,然后看了她手臂上的红疹的样子,无奈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起身出去了。

李嬷嬷忙跟过去,低声问:“大人,我们家二姑娘怎么样?”

太医捻着胡子犹犹豫豫的说道:“好像并不是天花。”

“阿弥陀佛!”李嬷嬷念了一声佛,不是天花就好!不是天花就说明还有救啊!

“但我却说不上来她这是什么病症。”

李嬷嬷心里的那点欣喜又被这句话给彻底的浇灭:“什么?您都不知道这是什么病症?那该怎么办?”

太医一直很犹豫,仿佛药方也不敢开的样子,说道:“我只能先开一点清热解毒的汤药吃三日看看情况再说。”

“那,那这病到底要不要紧?”李嬷嬷追着问。

“这个还不好说。先吃三日的药再看脉象。哦,对了,你回去转告三公子,北城白家药店的白老爷子对各种皮肤病症精通,倒不如请他来看一看?”

“噢。”李嬷嬷心里暗暗的琢磨这是什么情况呢,连太医都束手无策?难道这病比天花还严重?

因为天色太晚了,李嬷嬷便在庵堂里住了下来。

李忠和太医都是男人,住下来不方便,就去了大觉寺。

当晚,李嬷嬷拉了冯嬷嬷去一旁,悄悄地拿出一叠银票塞给冯嬷嬷:“这是三奶奶让我拿来给你的,大姑奶奶听说二姑娘病了,一着急就把香炉里的炭火弄到手上了,烫了个水泡。她想自己来又来不了,让我嘱咐你,不管想什么办法都要给二姑娘治病,花多少银子都不怕。这些你先拿着,这里虽然是庵堂,也是需要上下打点的。”

冯嬷嬷接了银票,叹道:“哎!你说这事儿闹的,真是屋漏偏逢阴雨天,大姑奶奶的手无碍吧?”

第三十六章 患难真情

“大姑娘的灾难都过去了!说白了,这还是二姑娘的功劳。”李嬷嬷叹了口气,握住了冯嬷嬷的手,脸上带着万般为难,“但愿二姑娘吉人天相,也能闯过这一关去。”

“哎!真是想不到…这可真是祸从天降。”冯嬷嬷想到姚燕语身上的那些红疹,眼泪又掉了下来。

李嬷嬷又握着冯嬷嬷的手耐心的劝说。这两个女人都是两江总督府出来的下人,而且两个人一个是大姑娘的奶娘一个是二姑娘的奶娘。虽然两个姑娘嫡庶有别,顺带着他们两个在总督府的地位有高有低。但到了此时此刻,到了这云都城郊的慈心庵里,却成了最知己的一对姐妹。

眼看着夜色深了,外边静悄悄的,连值夜的丫头婆子们也都靠在廊檐下打盹儿。冯嬷嬷到底睡不着,看了一眼睡在旁边的李嬷嬷,悄悄地起身披上衣服去姚燕语的房里查看。

姚燕语此时已经睡着,床边的翠萍也裹着一件披风坐趴在床上打盹儿,冯嬷嬷进来悄悄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翠萍惊醒,待要喊人,便被冯嬷嬷捂住了嘴巴,悄声说道:“你困的这样,先去睡吧。我守着。”

翠萍打了个哈欠,摇头:“嬷嬷你也累了一天了,快去睡吧。姑娘这儿我守着,你放心。”

“你去吧,我躺着也睡不着。”

“那我去外边躺一会儿,嬷嬷累了叫我。”

“去吧。”

冯嬷嬷看着翠萍出去后,在之前她坐的脚踏上坐下来,刚一抬头便听见姚燕语翻身,于是忙掀开帐子,却见姚燕语已经醒了,忙问:“姑娘可是要喝水?”

“嬷嬷。”姚燕语自己坐了起来,“翠萍呢?”

“我叫她去睡了。”冯嬷嬷倒了半盏温水递给姚燕语。

姚燕语接过来却不喝,只拍了拍床边示意冯嬷嬷坐下。

冯嬷嬷看姚燕语有话要说的样子,只得坐下来劝道:“姑娘这病并不是天花,应该无碍的,别想多了。”

“嗯,我知道。”姚燕语低声说道:“自然不是天花。”

“什么?!”冯嬷嬷惊讶的看着姚燕语,凑过去压低了声音问:“姑娘知道自己的病是怎么回事儿?”

“是啊。”姚燕语低声笑道:“嬷嬷放心,不这样,咱们怎么能去庄子上过自在日子呢?”

“…”冯嬷嬷顿悟,但又不免叹气:“姑娘!你这也…你怎么能…”冯嬷嬷想来想去,总是无法多说什么,只得低声叹道:“这可吓死奴才了!”

姚燕语又跟冯嬷嬷细细的说了自己的打算,冯嬷嬷一颗悬着的心裁放下了不少,但终究是不放心,悄声说道:“今儿那个太医说让请北城白家药店的老东家来给姑娘诊脉呢,听说这位老爷子对天花很有见地,万一他诊断出病因来…”

“嬷嬷放心,我这个并不是天花,只是排毒的药物所致,现在身上的这些红疹也不过是体内的湿热之气通过皮肤排出来的一种症状,他是定然瞧不出来。再说,这里是庵堂,怎么可能是寻常男人能进来的呢?”

冯嬷嬷点头叹道:“总之这也太险了。”

姚燕语轻声叹道:“为了以后的日子,不这样是不成了。难道嬷嬷想看着我有朝一日不明不白的留在定候府做个贵妾?”

一听这话,冯嬷嬷的心里立刻升起一股豪情来,她从小照顾大的姑娘这么好,虽然是庶出,也绝不是给人做妾的命:“姑娘说的是!老奴明白该怎么做了。天色不早了,姑娘睡吧。”

服侍姚燕语睡下后,冯嬷嬷取了姚燕语配置的丸药来,兑着水一次吃了三粒。

第二日一早,冯嬷嬷很悲哀的告诉李嬷嬷,自己也染上了这种恶疾,并掀开衣袖给李嬷嬷看,把李嬷嬷给吓得说不出话来。

事不宜迟,李嬷嬷早饭也来不及用便带着儿子李忠赶回城里给姚凤歌回话。

姚凤歌听了李嬷嬷的话只觉得心惊肉跳:“真的这么严重?连冯嬷嬷也染上了?!”

李嬷嬷忙道:“奴才亲眼所见,冯嬷嬷昨日还好好地,今天早晨那手腕上就起了红疹。”说完,李嬷嬷又往后退了两步,担忧的说道:“奴才也该出去住几日,这万一…”

“好,好!”姚凤歌赶紧的点头,“你就家去吧,让你儿子也留在家里,过了这几日无事再说,若有事,立刻去北城找白老先生来诊脉!”

如此一闹,不过一日的光景,定候府上上下下都知道三少奶奶的妹子患了天花。

九月里是陆夫人的寿辰,因为国孝在,寿宴是不能办了。但各房的礼物总不能少。苏玉蘅这日恰好这日正在陆夫人处看她的父母叫人送进京城来给大长公主和陆夫人的各色礼物,陆夫人房里的大丫头秋蕙进来,在陆夫人耳边悄悄地说了两句话。

陆夫人惊讶的反问:“不可能吧?”

秋蕙低声说道:“三少奶奶房里的李嬷嬷去了一趟慈心庵,回来都不敢在三少奶奶跟前当差了,说是怕自己也染上天花,要出去避一避呢。”

“天花?”苏玉蘅奇怪的问:“谁染上了天花?”

陆夫人微微叹了口气,说道:“是你三嫂子的那个妹子,姚二姑娘。哎!阿弥陀佛!那么好的一个姑娘…但愿她能得佛祖的庇佑,闯过这一关。”

“我去看看她!”苏玉蘅说着起身就往外走。

连嬷嬷忙劝:“三姑娘且慢!”

陆夫人微微皱眉,叹道:“你自然是一片好心,可这天花是会传染的!你不怕?”

苏玉蘅嫣然一笑,说道:“太太忘了?我已经出过痘了,不碍的。这个时候姚姐姐一个人在慈心庵该多难受啊?我过去看看她就回来。”

“你这孩子倒是个重情义的!”陆夫人微微皱眉,叹了口气,“此事非同小可,若是大长公主知道了可不是玩的。”

“太太放心,我不让身边的人进姚姐姐的屋子,我也不进去,就隔着窗子跟她说几句话也好。”苏玉蘅走回来挽着陆夫人的手臂,又道:“我得先去北城百家药铺,抓几副预防天花的草药给那些婆子丫头们吃,也好让她们防一防。”

“这些事情你三嫂子自然会叫人去办的,你也不必操心。”

“我总比那些下人说的明白。太太放心,我先去回大长公主,再去慈心庵。”苏玉蘅说完给陆夫人福了福身,便出去了。

陆夫人摇摇头,叹道:“三丫头对姚二姑娘倒是真心诚意的,她自己的亲姐姐也没见多着急呢,她就急急的跑了去。”

第三十七章 城门拦人

苏玉蘅从定候府出来并没去大长公主府而是急匆匆的去了北城的白家药铺。

她出来的急,身上没带多少银子,给她赶车的车夫和形影不离的两个大丫头两个嬷嬷也都不知道她们家姑娘是要做什么,等到苏玉蘅急急火火的进了药铺要找白老先生的时候才想起银子的事情来,于是转头看着贴身丫头翠云。

翠云无奈的摇了摇头,低声说道:“姑娘早说来这里,奴婢直接叫人来请不就是了?”

苏玉蘅情急之下又万般无奈,抬手把手腕上的一支金镯子撸下来递过去:“拿这个当诊金,快请你们白老先生来,我有要紧的病人。”

药铺的伙计虽然不认识苏玉蘅,但看这姑娘的架势肯定来头不小,于是忙欠身赔笑:“姑娘请稍等,小的这就叫人去东家府里找我们白老爷子。”

“怎么还要去府里?!”苏玉蘅急了,这眼看着天色已经不早,再来来回回的折腾下来天黑之间还能到慈心庵吗?!

小伙计忙解释:“姑娘有所不知,我们老东家这阵子身上不好,没来药铺坐堂。姑娘若是等不及,就先跟我们陆先生说说?”

“陆先生?”苏玉蘅转身看那位已经徐徐起身走过来的四十岁左右的男子,叹道:“好吧,快收拾一下跟我走!我的病人在城外。”

“噢,好,好,姑娘请稍等。”这位陆先生点了点头,回头叫医童拿了自己出诊的箱子急匆匆的出门。

苏玉蘅出门上了马车,上车前又不放心的看了一眼陆先生,叮嘱:“你跟着我的马车走。”

那位陆先生答应一声则牵过一匹枣红马来骑上,拎了小童递过的箱子,催马跟上了苏玉蘅的马车。

定候府里,苏玉蘅前脚走,陆夫人后脚叫人去了大长公主府。

大长公主听说孙女跑去慈心庵看姚燕语了,立刻叫人去追,又拍着桌子骂人:“混账东西!怎么不早来回我?!她一个小姑娘家,这个时候跑去城外,又没有人跟着,叫我怎么放心?!若是出了事,看我饶得了你们哪一个!”

骂了一通又问:“老大老二老三他们谁在家里?去告诉一声,说我的话,让他们带人立刻去给我把蘅儿追回来!有什么要紧的事情都等明天再说!”

底下伺候的人慌慌张张的去传话,恰好跟进来给大长公主请安的苏玉平撞了个满怀,苏玉平一把拉住人问:“慌慌张张的做什么去?!”

下人战战兢兢的把话回明白,苏玉平匆匆进门,先把大长公主抚慰了一番,又立刻点了一队亲兵,亲自带着去追苏玉蘅。

陆夫人使唤来的人不敢分辨,只得乖乖的站在那里给大长公主骂够了,又看着世子爷带人走了才默默地退回去跟陆夫人回话。

陆夫人听了下人的回话自然脸色难看,连嬷嬷在一旁瞧着忙挥手让下人退下,方低声劝解:“太太不要生气,大长公主也只是担心三姑娘,并不是有心指责太太。”

陆夫人冷笑道:“本来只是个庶出的女儿家,规规矩矩养在闺阁里不好?偏生教养出来个公主的脾性。她这个样子,将来怎么样?”

连嬷嬷忙递过一杯茶水来,接着劝:“太太别生气了,三姑娘怎么样,好歹用不着咱们操心。上面有大长公主,下面还有她的老子娘呢,太太何必为了这事儿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陆夫人气咻咻的把茶盏往桌子上一放,冷笑道:“前日立侯爷还说让我替她张罗着择一门亲事,你看她这疯疯癫癫的样子,我可不是白操心?!”

“太太说的是,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连嬷嬷跟着叹了口气,无奈的低下了头。

做儿媳妇的只有顺从的份儿,哪里敢指摘婆婆的言行?何况这个婆婆还身份尊贵是大长公主。陆夫人无奈而愤懑的呼了一口气,冷笑一声又自己端起那盏已经冷了的茶来,默默地喝了一口。

再说苏玉平带了一队护卫去追苏玉蘅,一路追到城门口,问过守城的兵勇才知道苏玉蘅的马车并没有出城。他暗暗地叹了口气翻身下马,把马缰绳丢给身后的随从,站在城门口转身往后看。

“咦?”卫章恰好从城外回来,看见苏玉平忙跳下马来朝苏玉平拱手行礼,“世子爷这是要出城?”

“啊,不。”苏玉平摆摆手,无奈的笑了笑,“还不是我那三妹任性,非要出城去。大长公主不放心,让我出来瞧瞧。”

“哦?”卫章有些疑惑,但碍于对方是个姑娘家,也没多问。

苏玉平则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说道:“我这个妹妹,真是个仗义直行的脾气。”说着,便把苏玉衡要去探望可能患了天花的姚燕语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下。

卫章眸色一暗,微微侧头看了一眼身旁的唐萧逸。

唐萧逸微微皱眉轻轻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还没听说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