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燕语把手里的手术刀一丢,转身叫半夏:“端水来洗手。”

半夏和麦冬两个忙端着水拿着皂液上前来服侍姚燕语洗手,两个人一个端着水盆一个拿着手巾和皂液,眼睛却直勾勾的看着那只鸭骨架。

“好了,别看了。”姚燕语仔细的把手擦干净,把毛巾丢回去,说道:“你们两个,去练习打结。”

打结,就是打外科结。

身为一个优秀的外科医生,姚燕语早就想把身边的人都培养成超级助手。半夏和麦冬两个小丫头是她精心挑选的,所以也要重点培养。

姚燕语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不藏私,而且大型的手术都需要有得力的助手在一旁帮忙,她也不想一个人累死。

对于翠微她们几个丫鬟来说,能得到主子这样的教导,自然是惊喜万分。这个时代的人还都在讲究秘方,秘制,家传的东西连女儿都没份儿,姚燕语能这样对她们,她们岂不欣喜若狂?

于是姚姑娘一声吩咐,两个小丫头立刻颠颠的下去练习去了。

姚燕语回头看看笨手笨脚的翠微和翠萍,笑了笑,转身回房拿了一本书,跑去紫藤架下悠闲的看起来。

一个时辰后,姚姑娘觉得脖子有些酸痛了,便把手中的书一放,站起身来一边活动着手脚一边去检查功课。

翠微和翠萍俩人摁着一只鸭子,已经把大部分的肉剥的差不多了,只是那些靠在骨头上的肉还烂乎乎的连着,俩人手上都沾了血渍,样子惨不忍睹。

姚燕语轻笑:“好了。先去洗手,今儿先到这一步,以后每天每人一只鸭子,看谁先到我那个水平。”

“是。”翠萍咧嘴应道。

“姑娘,你那是怎么练的呀!太神了!”

姚燕语笑了笑没说话,心想本姑娘练这个的时候,你们还不知在哪里飞呢。这事儿说出来能吓死人,还是算了吧。

中午果然是炖鸭汤,汤味鲜美却没有肉,鸭肉都被厨娘拿用酸笋焖了。

姚燕语看了一眼那盘酸笋焖鸭肉,直接推给了翠微和翠萍:“这个菜给你们吃了。”

“谢姑娘。”两个大丫鬟忙福身道谢,然后把那盘鸭肉端到一旁。

当时没觉得怎么样,等姚燕语吃饱了饭命她们也下去吃饭时,俩人对着一盘鸭肉却谁也下不去手了。

夹起来就想起自己剔骨剜肉的感觉,总觉得胃里有什么在翻滚。于是俩丫头一顿饭只喝了点白粥,啥也没吃进去,一盘焖鸭肉白白的便宜了旁边的四个小丫头。

姚姑娘见了,心想你们比我幸运多了,这还没让你们在解剖室吃午饭呢。

姚延意今天去了山里,姚燕语本来以为不会有外人来了,不想到了傍晚,唐萧逸却来了。

管事知道这位爷是跟二爷一起的,又是位军爷,不敢怠慢,忙叫婆子进来回姚燕语。

姚燕语便去前面见唐萧逸。

唐萧逸跟姚燕语客气了几句后,认真说道:“将军今天有急事去了洞庭,临走时特特的叮嘱让我有时间过来瞧瞧姚姑娘,问姑娘可有什么差遣的,一定不要客气。”

“我在这里住的挺好,也没什么事需要你们费神。”姚燕语笑道。“你们如果忙就不必过来了,这么多家丁护院,也没什么大事儿。”

唐萧逸忙道:“话可不能这么说,就算不为了将军,我等也不敢怠慢的。我们是奉圣命保护姑娘安全的,绝不会让姑娘无辜受气。”

“受气到不至于。”姚燕语笑了笑,心想家所谓家丑不可外扬,清官难断家务事,自家老爹都不管,只由着老太太去折腾,让太太料理,自己又何必跟老爹对着干?

略一思索,姚燕语又笑道:“说起来,还真是有件事情要你们帮忙,我需要一些活的野兔,野鸡什么的,如果你们有机会捉到的话,帮我弄些来。”

“要多少?”唐萧逸笑问。

姚燕语也笑了:“越多越好。回头你们尽管过来吃肉。”

“好,交给我了。”唐萧逸痛快的答应下。

两日后,唐军门果然叫人送了两车活物来,用竹笼子装着,野鸡,野雁,野兔,还有一些獐子和狍子,獾什么的,山林里的小动物应有尽有,另外,还有一只幼狼。

姚燕语见了十分的高兴,叫人把这些东西都弄到后院圈养起来,告诉身边的翠微和翠萍:“看到没有,这些都将是你们手中的练习材料。”

“…”两个大丫鬟顿时无语凝噎。姑娘你对我们是有多么寄予厚望啊?

姚燕语这些日子每天都很充实,白天从前忙到后,忙了制药忙训练丫鬟们操刀,打外科结,互相施针,有时候别院里的家丁伙计们谁有个头疼脑热腰酸背痛的,便被姚姑娘给叫进来做现成的病例让翠微和翠萍练手。

白天忙的累了,晚上倒在床上就呼呼的睡,如此几天下来,整个人的状态也好了很多。

五月端午的前一天,卫将军从洞庭回来了。

卫章带着皇上的密旨去洞庭水师选兵,可谓满载而归,带回来十名优秀的水兵。一回到江宁馆驿,他把带来的兵交给唐萧逸,自己换了身衣服就往姚延意的别院来了。

姚燕语正在点评半夏等丫头们的外科结,申姜从前面跑了过来,回道:“姑娘,卫将军来了。”

姚燕语的心跳漏了半拍,心里又暗笑,慌什么慌呢?不过是个男人罢了,没见过?于是淡然的问:“怎么不去回二爷?”

申姜笑着回道:“二爷陪着将军喝茶呢,说请姑娘也过去。”

“好,知道了。”姚燕语淡定的笑了笑,“你先去吧。”

申姜答应了一声,转身走了。

翠微忙吩咐半夏:“快去打水来给姑娘梳洗。我去给姑娘拿衣服。”

“忙什么?”姚燕语轻斥一声:“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翠微顿时无语,乖乖的站了回来。

姚燕语把几个小丫头的外科结挨个儿批评了一顿,吩咐:“立刻重新打,一炷香的功夫,每个人五百个结,冯嬷嬷盯着时间,回来我要查的。”

几个小丫头立刻苦了脸朝天翻白眼,姚姑娘这才满意的笑了笑,威风凛凛的起身回房,梳洗更衣去了。

不过是十来天的功夫没见,再见时便像是分开了很久。

姚燕语遥遥走来,远远地看着亭子里相对而坐的两个人,一身青色茧绸长衫,优雅温润的是姚延意,一身黛青色窄袖骑装清峻英武的是卫章。

似是有所感应,二人尚自有几十步远,卫章便徐徐回头看过来。姚燕语忽然觉得眼睛一热,不过是十来天的光景,这人居然黑了一层,也瘦了几分。难道是公事不顺?

而卫章此时却很欣慰。

他走之前见到姚姑娘的那次她一夜没睡好,眼圈儿都是青的。后来听说她淋雨受了风寒,虽然知道可能是装病,但还是担心的。今天一见,这丫头珠圆玉润,神采飞扬,脸上一抹羞红是那样的明艳动人,看来自己这十来天是白担心了。

姚延意转头看见姚燕语过来,轻笑道:“磨磨蹭蹭的干什么了?怎么这会儿功夫才出来?”

姚燕语迈着轻盈的脚步上前先叫了一声:“二哥”,然后朝着卫章微微一福,叫了一声:“卫将军。”

“坐吧,将军从洞庭回来,带了礼物给你。”姚延意指了指自己身边的座位,又看了一眼茶海上放着的一只红木匣子。虽然他也不知道那匣子里装的是什么,但看样子应该是件稀奇的宝贝。

姚燕语落座后向卫章道谢:“多谢将军。”

卫章抬手把匣子推到姚燕语面前,微微笑道:“希望姚姑娘能喜欢。”

姚燕语接过匣子,手指在盖子上犹豫了一下,又抬眼看姚延意。

“既然是将军的心意,你就打开看看吧。”姚延意微笑着说道。

姚燕语轻轻笑了笑,指尖叩开银质的螺钿暗扣,‘啪’的一下把匣子打开——居然是一匣子紫色的珍珠!颗颗都有花生大小,浑圆饱满,晶莹润泽。

第八章 赐婚旨下,端阳大宴

“我记得你说过,需要紫色的珍珠配什么药?所以便留心,为你找到了这些。”卫章的语气很是淡定,就像那不是一匣子价值连城的紫珍珠,而是一匣子紫米。

“多谢将军。”姚燕语开心的笑了,紫珍珠啊!这么大颗,就算她不需要这东西配药也很喜欢——这玩意儿,是个女人都会喜欢的好不好?

“不用谢,你喜欢就好。”卫章本来是想着能找一些金蛹送给她的,不过真如她所言,金蛹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他费了许多心思都没找到一只,于是只好退而求其次,弄了这一匣子紫珍珠。

姚延意笑着调侃:“这算是端阳节的礼了?”

卫章微笑:“姚兄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过明日端阳节,我想在曦心湖上摆宴,请姚总督和姚兄小酌,一并凑个热闹,看看湖上的赛龙舟,不知道总督大人会不会赏脸?”

“昨儿父亲还说端阳节请你和萧侯爷来家里过节呢。”

“家里就不去了,卫某在江宁城这些时日,承蒙总督大人和姚兄照顾,不日即将回京,到时候怕时间匆忙来不及,不如趁此机会,让卫某聊表心意。”

“好,晚上回去我跟父亲讲。”姚延意痛快的答应。

此时又有管事过来回话,姚延意便跟姚燕语说:“你在这里陪将军说几句话,我去去就来。”说完,朝卫章点了点头,便起身离开了。

姚燕语一时有些囧,心想二哥你也太开明了吧?之前你不是很瞧不上这位的吗?

卫章看着姚燕语低头不语,微笑着问:“唐萧逸给你送来的那些野物,还满意吗?”

“嗯,挺好的。”一说这个姚燕语笑了。那些后蹦乱跳的小动物们现在是翠微和翠萍两个丫头的噩梦。

“你要那些东西总不会是炖汤喝吧?”卫章笑问。

“当然不是。我是给丫头们练手。”

“练什么手?”卫将军奇怪的问,难道她还想驯养家禽?

姚燕语理所当然的笑:“解剖啊,她们总要学会拿刀剔肉,将来才能准确有效的治病救人啊。”

“…”卫将军无语凝噎,默默地叹了口气,暗道本将军将来的夫人是多么的与众不同啊!

姚燕语起身拿了开水冲茶,最初的悸动过去,他们两个也能像朋友那样平和的聊些闲话,姚燕语问卫章洞庭可有什么好玩的。

卫章是去选兵的,什么风土民情一律不在意,这会儿姚燕语问了,他便把自己每日的事情简单的说一说。难得的是姚燕语竟然不觉得无聊,偶尔还能插个话,这个那个的问一两句。

姚延意回来的时候,这二位正聊得开心。

不知卫章说了什么,姚燕语明媚的笑着,小女儿家的姿态看着她面前英挺的男子,全然没有给人看病治伤时的那份冷然。

卫章这次去洞庭,带回来一个会武的女人,这女人三十来岁,带着个八岁的女儿,当时是被一群人追,这女人带着女儿一口气揍翻六个男人,但终究挡不住对方人多势众,眼看着落了下风。

后被卫章救下,盘问之后才知道她原来是一个镖局镖头的妻子,丈夫在走镖的时候遇到强盗打不过人家丢下货物逃了。拖镖人要赔偿,镖局就把事情赖在了她丈夫的头上。夫债妻偿,那些人便找她讨债,没钱就要她的女儿,她一个女人带着女儿无依无靠四处逃亡,被人追债。

卫章找了当地的官府衙门替她了了后事,把她们母女带了回来,想着让这母女以后跟着姚燕语,因道:“那些男护卫不方便近身保护。这个女人拳脚功夫虽然不是很高,但至少有事能够抵挡一阵。就留在你身边吧。”

姚燕语自然愿意,便问这对母女现在哪里。

卫章说:“人已经带到了,就在门外,怕你嫌她们粗鄙,不愿不收留所以没让她们进来。”

姚延意刚好过来听见这话,因道:“我正想着找一两个这样的人呢,就是没有门路。这下可是解了一个大难题。”

卫章便吩咐身后的亲随去把人带进来。

那女子身上一件蓝花布短衫,青布长裤,头上包着一块帕子,大手大脚,行动利落,一看不是寻常妇人家。她身边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面色黄瘦,眼神却明澈坦荡,姚燕语见了很喜欢,因问:“你们姓什么?叫什么?”

那妇人朗声回道:“小妇人夫家姓杜,娘家姓燕。之前人家都叫小妇人燕娘,这是我的女儿小鹃。”

“杜鹃?”姚燕语轻笑:“这倒是个好名字。”

姚延意皱眉:“燕娘?这不犯了妹妹的名讳了么?改了吧。”

姚燕语摇头:“这是人家的姓氏,她是投奔我们来的,又不是卖身来的,就不必改了吧。”说着,又问那妇人:“你在家里行几?”

那妇人回道:“小妇人行三。”

姚燕语笑道:“那以后就叫你杜三嫂吧。”

姚延意倒不在乎一个服侍妹妹的妇人叫什么,只跟姚燕语说道:“先让她跟着冯嬷嬷一些日子,等熟悉了规矩再近身服侍。”

“这个我知道。”姚燕语因回头吩咐翠微:“你带着她们母女二人去找冯嬷嬷,先洗漱更衣,回头再来见我。”

翠微福身答应着,带着杜娘子下去了。

姚延意沉吟道:“明日去曦心湖看龙舟,妹妹也去。”

姚燕语笑着摇头:“我可是在这里闭门思过的,岂能胡乱走动?”

“什么闭门思过!”姚延意满不在乎的笑了笑,“实在不行你依然穿男装来。”

姚燕语笑了笑刚要说什么,外边总督府的管事匆匆的跑了过来,行至近前躬身行礼:“二爷!老爷的吩咐,让二姑娘收拾一下即刻回府。皇上有圣旨给二姑娘,说是要赐婚的!”

卫章和姚延意对视一眼,各自笑开来。

“快!帮二姑娘收拾东西,回府!”姚延意朗声道。闷了这十来天,姚二公子快被那些破事儿给烦死了!总算是等到这一天了!皇上赐了婚,以后谁还敢难为姚燕语?

卫章也随之站起身来,皇上有圣旨给姚总督府,肯定也会有圣旨给自己,他正好跟姚延意兄妹一起回城。说不定还能省的来传旨的人少跑两步路。

双驷马车一路疾驰,姚氏兄妹坐在马车里一路颠簸回城。

姚总督府门口早就站了两名锦林军。

姚延意率先下车,然后转身扶着姚燕语下来,兄妹二人先回进府,直接去前厅。

宋老夫人,姚远之夫妇,姚延恩夫妇,宁氏率一众家人已经等在前厅,姚延意和姚燕语进门后,先朝着来传圣旨的公公见礼。

那公公看了一眼匆匆而至的姚氏兄妹,因问:“哪位是姚总督之次女燕语姑娘?”

姚燕语忙上前去,徐徐下拜:“臣女姚燕语见过公公。”

“皇上有旨!”那公公手中浮尘一甩,转身站在了前厅的正中。

宋老夫人率领一家人齐齐跪拜接旨。

卫章跟随至前院后停住脚步,听见里面尖尖的公鸭嗓高声宣读,那声音竟像是从极远的地方传来,让人听得清楚又恍惚:“两江总督姚远之次女姚氏燕语,温良恭谨,贤德淑静,才华…朕心甚慰,赐与定远将军卫章缔结连理,愿姚卫两家,永修好合…钦此!”

之后是姚家众人齐声谢恩的声音,卫章听了,竟然怔住。

唐萧逸匆匆跟随而至,见自家将军傻愣愣的站在缘自来,忙上前低声问道:“将军,将军?”

“嗯?”卫章回神,看着唐萧逸:“有事?”

“您想什么呢,回神了。”唐萧逸笑着提醒。

“哦。”卫章笑了笑,又回头看了总督府正厅一眼,没有多说。

皇上自然另有一份圣旨给卫章,另外还带着一份卫章八百里加急送进京城的密奏,里面说的是军国机密之事,外人不得而知。

总督府一片欢腾。

圣旨被供奉到香案之上,传旨的公公被请至贵宾之座奉茶。姚总督笑呵呵的捻着稀落的几根胡须在一旁陪坐。

家里一众家丁仆妇们纷纷向老夫人和王夫人道喜,王夫人一改往日的病容,精神焕发你的笑着说:“今天家有喜事,每人双份儿的红包!”

江氏,宁氏也抓着姚燕语的手,笑着说:“恭喜二妹。”

姚延恩姚延意兄弟二人脸上也是喜气洋洋,商议着这天大的喜事该如何庆祝。

姚家所有的人都是喜出望外的神色,唯有宋老夫人脸上的笑带着几分勉强。宋岩青的病一直没有起色,据说身上已经溃烂的不成样子了,郎中断言,许是活不过月末。宋家就要绝后了!

只是,宋老夫人心里再苦,这个时候也不能表现出来,只得强作笑颜坐在高榻之上,看着屋子里的人来来往往的互相道喜。

当然,这些道喜的人里面没有三姑娘姚雀华。

此时姚雀华依然被王夫人的两个心腹婆子看着留在她自己的小院里。

自从出了那庄事情之后,姚雀华整个人的精神就不太好,经常发脾气,摔东西,骂人。而且口口声声都在骂翠萍,骂姚燕语。后来婆子狠狠地申诫了一顿,说再这样就把她送到庵堂里去养病,她才消停了,近日却整日沉默不语,不知道心里想什么。

而今天这样的喜事,王夫人自然不会放她出来捣乱,只添了两个人过去盯着,不许姚雀华出她的院门半步。若是再胡说八道,就给她喝安神汤让她好好地睡觉。

同样,因为姚燕语的婚事发疯的人不止姚雀华一个。

云都城,诚王府。郡主的卧室里被砸了个稀巴烂。

云瑶哭红了眼,面向里躺在榻上,已经两日没吃东西了。

自从皇上给卫章和姚燕语赐婚的圣旨传出来之后,云瑶便开始闹,初时诚王在家里镇着,她还没敢闹得太出格,诚王妃也替她瞒着,说女儿不舒服。这几日诚王奉皇上之命去了西山大营视察军务,云瑶便索性闹了个天翻地覆。

云琨心里明镜似的,只是他现在自己一头烦恼尚无法消除,也没有心思管妹妹的事情,想着小姑娘家闹几天也就过去了。

诚王妃急得抹眼泪,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她没那个本事让皇上更改圣命,甚至不敢让诚王知道女儿的事情。只得进宫去找丰皇后讨主意。

只是丰皇后虽然贵为一国之母也不可能因为一个郡主的事情忤逆皇上,况且圣旨已经颁下去了,难道还有更改的道理?那样的话,皇上成个什么了?

诚王妃从皇后那里也没讨到好话,回来后又见女儿日渐憔悴消瘦,一颗心直接被拧成了麻花。

丰皇后跟诚王妃关系甚好,虽然说了她一些话,但看见她愁容满面的样子心里也是着实放不下,恰好当晚皇上过来一起用完膳,丰皇后便把诚王妃的苦衷跟皇上说了,又道:“云瑶也不小了,皇上觉得哪家的公子合适,不防一并给她赐一桩姻缘吧。”

皇上闻言冷笑道:“云瑶这丫头居然想要嫁给卫章?”

丰皇后忙道:“她不过是耍几天小性子罢了。”

“你回头同七弟妹说说,这个丫头太任性霸道了!前阵子御史台好几封折子都是参奏诚王府教女不严,草菅人命,我都没理论。皇族之女,性子霸道些也无妨,只是不能太过分了!她这个样子若是嫁给武将,将来还了得?”

丰皇后忙道:“臣妾已经申诫过她了。那孩子自小任性,被骄纵惯了,还要慢慢地收敛。”

“还有。”皇上的手指轻轻地敲着案几,说道:“朕索性多说几句,七弟很好,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君泽也很好,现在也有了战功,将来必定会把诚王府发扬光大。这就够了,瑶儿那丫头将来还是找个本本分分的人,过安分日子吧。”

丰皇后闻言心中一凛,暗暗地捏了把冷汗,忙起身应道:“臣妾明白皇上的苦心了。”

“你在主持后宫,便是替朕管着家,朕与你结发夫妻,自然是放心的。”皇上说完便站起身来,又道:“朕还有许多公事要处理,今晚就睡在御书房了。”

丰皇后忙躬身相送,等皇上走了,才暗暗地舒了一口气。皇上绝对不会让诚王府再扩大势力了,卫章是皇上要重用的人,所以决不能成为诚王府的女婿。卫家家族只剩下了他一个,势单力薄,所以给他赐婚一个二品文臣之女用着才放心。

定候府里,已经有八个月身孕的姚凤歌挺着大肚子在后花园里遛弯儿,旁边扶着她的珊瑚一边笑一边跟她说话,主仆连个都是喜笑颜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