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老头手里的扫帚往前一举,不要脸的笑道:“大妹子,咱们俩,谁跟谁啊!先让她跟了猪官儿,等生下娃娃,再让她跟虎头,反正这山里也是不见天日的日子,他们兄弟俩也好的跟一个人是的,你看这事儿成吗?”

“成你娘的鬼啊!”云瑶在气晕过去之前,狠狠地骂了一句。

云瑶郡主离家出走,引得诚王府一片混乱。

诚王爷得到消息回府时,诚王妃已经苏醒过来,却哭的晕天晕地。诚王爷平日里再气女儿不像话,这会儿也都来不及了,立刻着急护卫,甚至不惜动用了锦林卫,亲自领队快马追出北城门,一路往北疾驰而去。

只是,诚王爷的马再快,也搁不住晚了大半天的功夫。他这一路狂追直到天黑也没追上云瑶的踪影。

当时诚王爷站在荒郊野外看着绵延的土山和漫山遍野的衰草,便觉一阵阵的后怕。这种环境,像自己女儿那样娇生惯养出来的人,怕是一天也过不下去。

于是,诚王爷吩咐身后的锦林卫和王府的护卫:“你们分开找,从这一片往北,一路找下去。山间小道也不要放过。郡主根本没出过门,说不定早就迷路了。”

旁边一个锦林卫首领劝道:“王爷也不必担心,郡主出门的时间跟韩将军姚御医出城的时间差不多,说不定她已经追上了他们,跟他们在一起。”

诚王爷苦笑:“但愿如此。”不过却没有多大的希望,因为诚王爷知道如果云瑶真的追上了韩熵戉,韩熵戉肯定会派人给自己送信。现在天都黑了,他依然没有收到消息,也就是说女儿就没跟那些人在一起。

想到这些,诚王爷又无奈的叹了口气,以云瑶那性子,又怎么可能跟姚燕语在一起?

四日后的上午,诚王爷带着一小队护卫终于追到了顾城。此时,他依然没有云瑶的任何消息。

顾城守备杨思晔听说诚王爷来了,赶紧的召集所有属官副将出城迎接。

诚王爷连日奔波,早就是一身征尘,见了杨思晔也没有二话,只问:“韩小将军和姚御医可曾到过这里,是否已经离开?”

杨思晔忙躬身回道:“回王爷,韩少将军昨晚到此地,因为连日赶路,女眷们吃不消,所以要在下官这里休息一日,明天再赶路。”

诚王爷一听‘女眷’二字,心里立刻升起一丝希望,忙道:“他们人在哪里?快快叫来见本王。”

杨思晔忙转身吩咐身边的人:“快去请少将军来。”

那人领命而去,好一会儿的功夫才带着韩熵戉前来见诚王。

诚王爷一见韩熵戉,也不等他行礼问安便一把拉住,着急的问:“清之,你一路走来可曾遇见瑶儿?”

“瑶儿?!”韩熵戉一愣,茫然的问:“七舅,我如何会见瑶儿?”

诚王爷失望透顶,无奈的闭了闭眼睛,叹道:“瑶儿在你出城北上那日一个人悄悄地离开了王府,留下一封书信说也要去甘州…至今,我尚未寻到她的踪影。”

韩熵戉顿时惊呆,半晌才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这…这也太胡闹了!”

诚王爷此时几乎已经不抱任何希望,觉得女儿必定是遭了不测,于是痛苦的摆了摆手,沉沉的叹了口气,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韩熵戉看诚王爷憔悴的脸色,忙劝道:“七舅不必担心,这不过区区四日的光景,她一个小姑娘家,绝不可能一口气跑出这么远。而且,我想她十有*是迷了路,现在只需多派人往回搜寻,把范围扩大,山林里也细心的搜一搜,应该会找到瑶儿的下落的。”

“我已经派出锦林卫,往左右各扩散五十里,分头寻找。”诚王又重重的叹了口气,“可是,这一片都是山地,里面地形十分的复杂,现又是冬天,那些豺狼野兽饿了一冬了…她一个姑娘家…你说!”

韩熵戉心里也是烦躁至极,觉得这个云瑶真是惹事精,但这话又不能跟诚王说,只得劝道:“舅舅不要担心,瑶儿弓马骑射也是学过的,之前也曾经跟护卫们一起打过猎,一般的野兽是不怕的。这一代山林里也多有猎户,应该不会有危险的。”

而此时的云瑶,的确已经脱离了危险,已经被锦林卫找到,正在被送往顾城的路上。

锦林卫是在她被那两家猎户给绑了的第三天晚上找到她的,当时她骑在马上,身上的衣裳都被撕烂了,蓬头垢面,仿佛经历了一场死劫。

事实上,云瑶的确是经历了一场死劫。

那日她被折腾的昏过去之后,那婆子和老汉两个人商量好了,先让她跟虎头过,待生下孩子之后,再让她跟猪官儿过。等给猪官儿生下孩子后便再跟虎头。如此两个人轮流着来,以生孩子为限。

当晚出去打猎的虎头拎着一只兔子和一只狍子回来,他娘便把俊俏的小媳妇送到了他的面前。

三十多岁的老光棍儿见了美娇娘,一时间都找不到东南西北了。非要行拜天地的礼。他这要行拜天地的礼,那边猪官儿的爹又不高兴了。

拜天地就是结发夫妻,那等百年之后,这美娇娘是要跟虎头埋在一起吗?这可不成,难道要猪官儿去地下还当光棍儿?

于是两家又是一番争论计较,最后决定,如果将来再也没办法弄个女人来,百年之后,这小娇娘就跟他们俩汉子埋在一起,依然是俩人的媳妇。

第二天云瑶醒了,却发现自己是被绑着的。

无奈之下被推着搡着摁着一气儿跟两个男人拜了天地。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云瑶反而冷静下来。让她跟这两个男人在山里过一辈子是不可能的,而且,她也不是那等软弱之辈。

于是一开始她隐而不发,让干嘛干嘛,不再骂不再闹,却只把靴子里的那把匕首悄悄地放在了枕头下面。等到了晚上入洞房的时候,那虎头真的跟老虎一样扑过来撕扯她的衣裳。

开始她不敢妄动,强忍着恶心任凭衣裳被撕烂,然后趁着身上的男人动情喘息之时,猛然摸出匕首,狠狠地捅进了他的后心。

男人闷哼一声抽搐着压在了云瑶的身上。此时,外边听墙根儿的婆子居然闷笑了一声,走了。

云瑶又等了一会儿,方吃力的把身上的人推下去,拉过破棉被把人盖好。方胡乱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用匕首把窗棂隔断,悄悄地逃了出去。

一口气跑到没有力气,云瑶方靠在一棵大树上把手放进嘴里,吹了一声哨子。

没多会儿的功夫,踏风便从黑漆漆的夜色中跑了过来,见到云瑶,便亲昵的上前去蹭她。

云瑶拍拍踏风的脸,吃力的爬上它的背,无力的说道:“踏风,快走。”

踏风带着云瑶在这片山林里跑了一夜,凭着动物本身对环境的感知,踏风把云瑶带到了一条几乎干涸的河边。河里仅有的一点水还结了冰,踏风渴坏了,只得伸出舌头去舔冰面。

如此,踏风带着已经昏迷过去的云瑶在河床里慢走了一天,在快黑的时候方被一个叫夜阑的锦林卫发现,夜阑不敢怠慢,忙脱下自己的斗篷把云瑶裹起来抱在自己的马上,一边用锦林卫的专用方式跟同伴发了信号,一边策马往顾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姚燕语听说了冻伤膏被私下截留贩卖的事情很生气,但也觉得这事儿自己插手不合适,便交给了韩熵戉。之后又听说诚王忽然来了,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她还是听从韩熵戉的安排,在顾城多留了一日。

却不料晚上收拾利索想要睡觉的时候,外边忽然有人叩门。

杜三娘子皱眉让小丫鬟去看是谁,小丫鬟过去瞧了一眼便匆匆开了门跑了回来,回道:“姑娘,是韩将军来了。”

姚燕语还当是什么事儿,刚披上狐皮长袄站起身来,便见韩熵戉抱着一个裹着黑色斗篷的女子匆匆进门:“姚姑娘,快!救救她!”

“这是…”姚燕语上前去拨开那女子掩在脸上的乱发一看,登时吓了一跳:“云瑶郡主?”

诚王爷随后进门,脸色阴沉到了极点,见了姚燕语也顾不得王爷的尊严,只一拱手:“姚姑娘,麻烦你快救救瑶儿。”

姚燕语忙应了一声:“是。”

韩熵戉已经把人放到了榻上,姚燕语便上前去给云瑶诊了脉,知道她只是疲劳过度,营养缺失又受了风寒,引起了高热昏迷,其他并无大碍,便让诚王爷放心,又说让丫鬟们给郡主擦洗一下,请王爷和韩将军先回避一下。

诚王听了姚燕语的话方才放了心,和韩熵戉出去等。

翠微等人给云瑶擦身的时候看见她脖子上,胸口上一个个的红印子,未免皱眉。杜十三娘子则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姚燕语自然什么都明白,因吩咐她们几个:“你们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看见,一句闲话也不许说,听到没?!”

杜三娘子率先应道:“是,姑娘的话奴才记下了。”

翠微翠萍两个丫鬟从小跟姚燕语一起养在深闺,对男女之事还处于懵懂之期,根本不知道这些红痕是怎么来的,只是姑娘吩咐的严厉,她们也只得应了一声:“是。”

姚燕语给云瑶施针驱寒,让她的高热先降下来,自己便离开了。

她不是个大方的人,想起云瑶对她做过的种种,又想她如此不顾一切往北去,心里便一阵阵烦躁,反正施针后便没什么大碍了,所以干脆来了个眼不见为净。

半个时辰后,云瑶从昏迷中醒来,看见身边服侍的杜三娘子,还以为自己倒了家里,只呢喃着叫了一声:“母妃。”便又合上了眼睛。

杜三娘子实在不喜欢这个刁蛮不讲理的郡主,但也没有办法。

诚王听说女儿已经醒了,忙进来探视。云瑶听见父王的声音,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往一边躲,靠在了杜三娘子的怀里,闭着眼睛叫嚷着“母妃救我。”

诚王不知道女儿这几天几夜发生了什么事情,夜阑说发现郡主的时候郡主已经昏迷在马上。但见到女儿这样,满腔怒火也只得暂时压下去,只对杜三娘子说了一声:“麻烦你好好地照顾她。”便起身离去。

姚燕语没有了睡意,便裹着长斗篷站在院子里看月亮。已经是腊月中旬,月亮渐渐地圆了,又是一年最冷的时候。真真称得上是冰轮了。

不知道卫章现在怎么样,是在冰天雪地里潜伏呢,还是在暗夜里拼杀。亦或者,他真的已经怎么样了。

来的时候,她全凭着一股信念撑着,可到了这里,却有些怕了。

“姚姑娘。”诚王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姚燕语忙转身,朝着诚王爷福了一福:“请王爷安。”

“姑娘不必多礼。”诚王走到姚燕语面前,无奈的说道:“我刚才见瑶儿了,她好像很害怕的样子…”

“王爷放心,郡主许是受了些惊吓,我已经叫人煎了安神汤,一会儿给她喝下去,让她好好地睡一觉就好了。”姚燕语淡然道。

诚王轻轻点头:“姚姑娘既然这样说,那我就放心了。”

姚燕语笑了笑,没接话。

诚王爷沉吟了一声,又说道:“瑶儿自小任性,她母妃把她骄纵坏了。之前她对姑娘做过一些过分的事情,说过一些过分的话,本王作为她的父亲,向姑娘道个歉,请姑娘看在长公主是瑶儿姑母的份上,别跟她计较了。”

姚燕语忙欠身道:“王爷言重了,那些不过是些小事,燕语从未放在心上。”反正云瑶也没从自己这里讨过什么便宜去。

诚王忍不住笑了:“本王时常听别人说,姚姑娘是个懂大义的女子,果然不错。”

姚燕语淡淡的笑了笑,只得欠身道:“‘大义’二字,实不敢当。王爷过奖了。”

诚王看姚燕语淡淡的神情,忍不住笑了笑,说道:“关于瑶儿对卫将军那点心思,想必姑娘早就知晓。不管之前姑娘怎么想,本王今日给姑娘一个承诺,本王绝不会再让瑶儿插在姑娘跟卫将军之间。愿姑娘跟卫将军琴瑟和鸣。等北征军凯旋之日,本王向皇上请旨,亲自给你们主婚。”

姚燕语一怔,半晌方问:“王爷这话的意思是…他定然无事?!”

诚王笑出了声音,却转身往外走,走出去好几步了方轻飘飘的留下一句话:“本王什么都没说。”

姚燕语盯着诚王的背影,暗暗地磨了磨牙。

第二日一早,云瑶发了一身透汗,醒来后便清明了许多,见了杜三娘子,蹙眉问:“我记得你是姚燕语的人?”

杜三娘子端过汤药来,轻笑道:“郡主可算是醒了。”

云瑶看了看汤药,又看了看自己所在的屋子,又问:“这是哪里?”

“这里是顾城。”杜三娘子扶着云瑶坐起身来,拿了衣服给她披上,又道:“郡主先把药喝了,一会儿再吃点饭,就好了。王爷可急坏了。”

云瑶听了这话已经隐约猜到了自己是如何到这里来的。

而且就此看来,还是姚燕语出手救了自己。

第三十一章 重逢凤城

因为云瑶的衣服都已经被撕扯的不像样了,而她自带的包袱也早就被那贪心的婆子给扣了,所以翠微回明了姚燕语,找出姚燕语未曾穿过的一身新衣来给她送过去。

云瑶一看这月白色的锦衣,便觉得心里一阵酸楚。

想着那只畜生在自己身上又啃又咬的情景便觉得恶心,于是哑声问:“还有别的颜色的衣服么?”说完,见翠微发愣,便又补充了一句:“这衣服太干净了,我要穿回京城,怕是不耐脏。”

翠微忙道:“有的。”于是忙又转身出去,找了一套烟紫色的衣裙并一件藕紫色的灰鼠窄裉长袄来。

云瑶穿好衣裳,又简单的梳洗过,便问:“你们姚姑娘在哪里?”

翠微欠身回道:“姑娘在东厢,郡主请随奴婢来。”

云瑶随着翠微出了卧室进了东厢房,见姚燕语正看着丫鬟们收拾东西,看样子是准备要启程了。

“请郡主安。”屋子里的丫鬟们见云瑶进来,都放下手里的活计,一起福身请安。

“都下去一下,我有话跟你们主子说。”云瑶看着姚燕语,淡淡的说道。

翠微看了一眼姚燕语,姚燕语微微挑了挑下巴。翠微便带着一众丫鬟都下去了。

“郡主可觉得身上好了?”姚燕语客气的问道。

云瑶盯着姚燕语看了半晌,方自嘲的淡笑了一下,说道:“谢谢你。”

“郡主客气了。王爷亲自发话,下官莫敢不从。”

“你这是要走了吗?”云瑶低头看着屋子里的几个箱子,丫鬟们正在把姚燕语随身的衣物折叠起来往里面放。

“本来昨天就该走了。”姚燕语不想多说。

“姚燕语。”云瑶慢慢地抬起头来,看着姚燕语,缓缓地问:“你会找到他的,对吗?”

姚燕语轻笑道:“当然。”

“你爱他吗?或者你同意嫁给他只是因为皇上的赐婚圣旨?”

“郡主。”姚燕语微微眯了眯眼睛,面带不满:“这事儿跟你没有关系。我爱不爱他,他都是我的男人。”

云瑶抿了抿唇,自嘲而无奈的笑着,点头:“你说的不错,他是你的男人。”说完,她轻轻地舒了口气。

姚燕语虽然不知道云瑶这几天遇到了什么,但看她身上的那些牙印吻痕,再听她梦里的呓语,也猜到了七八分。于是忽然觉得她其实挺可怜的,爱上一个并不爱自己的人,父兄也不为她做主。她却执拗的奋力挣扎,不惜各种手段去博取,最后也只是弄了个遍体鳞伤。

她的这番挣扎在诚王爷看来是任性,是无理取闹;再别人看来是没事找事,仗势欺人;可在姚燕语看来,也不过是个小孩子可笑的闹剧。

有勇气去博取自然是好事,但却是太盲目了。

太傻了。

最终,姚燕语还是没忍住,认真的看着云瑶的眼睛,问:“郡主,我劝你一句话,你可能听?”

云瑶迷茫的回视着她,说道:“你说。”

“爱一个人没有错。但首先得自尊自爱。总不能因为爱一个人而迷失了自我,那样盲目的爱情,最终也只是伤人伤己。”

云瑶听了这话,似是认真的想了一会儿,忽而笑了:“姚燕语,其实你也挺自以为是的。”

姚燕语淡笑着转过身去,自顾把自己刚看的几本书认真的收起来。

“我走了,谢谢你给我治病,还有…你的衣裳。”说完,云瑶转身出去了。

韩熵戉把冻伤膏被截留并高价贩卖之事告诉了诚王爷,诚王爷把在顾城查到的商贩全部绑了带回京城。姚燕语等一行人也收拾行装离开顾城继续上路。

且不说云瑶这次回去的路上如何带着锦林卫重新找到那虎头猪官儿两家人,并把虎头从坟里挖出来鞭尸,又叫人把那婆子和猪官儿父子全都绑了,亲手拿了弓箭射死在大树上。

只说韩熵戉带着两千精兵护送姚燕语和十几车药材连着五六日的风餐露宿,走过苍茫的北原,绕过一道道山沟,终于进入了甘州地界。

甘州刚经受了战火的洗礼,荒原到处都是烧焦的树木,乌鸦呱呱的叫着,成群结队的飞过。空气中甚至还有战火硝烟甚至尸骨腐化的难闻的味道。

北风凛冽,隔着厚厚的皮草和棉衣都能吹的人骨头疼。姚燕语牵马缰绳的手早就冻得没了知觉。韩熵戉怕她冻伤了手脚,几次三番劝她回车里去,她都不肯。却笑道:“少将军是信不过我配的冻伤膏么?”

韩熵戉忙笑道:“这却不敢。不管我信不过什么,都不能信不过姚姑娘配的药。”

姚燕语开心的笑着环顾苍茫四野,豪气的一挥马鞭,说道:“少将军,我们再比一场。”

“好。”韩熵戉也很开心。这一路上与她一起走过的是一段很快乐的行程,纵然冰天雪地风餐露宿也是一种享受。

“走了!”姚燕语现在的骑术已经相当的好,她潇洒的挥了挥马鞭,催马疾驰。

韩熵戉稍微慢了一会儿,看着她那件月白色锦袍在风中飞扬而起,会心的笑了笑,才催马追上去。

后面,长矛大总管咂么了一下嘴巴,担心的叹了口气。旁边一个管事不解的问:“大总管,咱们已经到了甘州了,你还叹什么气啊?”

“幸亏咱们到了甘州了!再不到,我这心可真的纠成麻花儿咯!”长矛又长长的叹息。

“你是担心咱家将军吧?放心,我听姚姑娘身边的人说了,将军十有*是无碍的。”

这话长矛也已经听说了,自那日在顾城跟诚王爷见过面之后姚姑娘便开心了很多,之前的忧郁担心几乎不见了。悄悄一打听,据说是诚王爷跟姚姑娘透了点信儿,十有*将军无事。

可是,将军无事,夫人有事啊!照这个样子下去的话,用不了多久,那韩少将军就钻进夫人的心里去咯!

长矛大总管很忧郁。

暮色四合之时,凤城遥遥在望。

北风呼啸,茫茫雪原在夕阳金色的光线中笼上一分暖色。姚燕语勒住马缰绳眯起眼睛远远地看过去,只觉得那座经历了战火的小城在夕阳下无比的苍凉。

韩熵戉策马至她的身边,跟她一起看着前面还没有修缮完整的青砖城墙,轻声叹道:“这些胡人真是可恨啊!”

姚燕语轻轻地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

哪个国家的历史不是一本征战史呢?弱肉强食,物竞天择。自然规律便是如此,天下万物谁也逃不过。

想天下太平永无战争?怎么可能。你愿意别人还不愿意呢。所以,武将,军队,永远是一个国家强大的必要因素。

正在感慨之时,忽见凤城城门打开,有一小队人马从城门里策马奔驰而来。韩熵戉高兴地说道:“他们来接我们了。走!快——后面车队跟上!”

姚燕语目力过人,她已经看清了那为首之人。

一身玄色战袍呼啦啦迎风展开,头戴银盔身着铜甲,胯下黑色骏马扬蹄疾驰者,可不就是自己发誓要收拾的那个混蛋?!

那个永远理直气壮的男人,看上去竟然有些…气定神闲?此时的他被霞光笼罩着,像是金色的圣殿与烈艳的火,那样肆意张扬的存在着,光彩夺目。

北风吹来,姚燕语忽然觉得眼睛生疼,鼻子似是阻塞,心里也不是滋味。于是侧脸躲开风,放开马缰绳放满了速度。

看着韩熵戉催马上前挥起手中的钢戟跟卫章手中的长枪一碰,两个人哈哈大笑的情景,姚燕语忍不住从心里骂了句脏话。他娘的!本姑娘十余日奔走于冰天雪地之中,风餐露宿,日夜兼程,就是为了看这混蛋一眼么?!

车队加快速度,渐渐地跟卫章带来的小队人马汇合。

卫章冷睿的目光扫过那十几辆马车,以及长矛和将军府里的每个家丁的脸。最后连从马车里探出头来笑嘻嘻的翠微等丫鬟们都没放过。唯独没看姚燕语。

姚燕语看着那张魂牵梦萦的脸,各种负面情绪咕嘟嘟的往上涌。

这混蛋!居然看都不看我一眼!

在人群欢呼骏马嘶鸣之中,十几辆马车以及小三千兵勇护卫男男女女们涌进了凤城城门。

凤城现任守备也就是原甘州经略使之长子李义溶听说皇上派了姚御医及二十多名医女前来并带了治伤良药,早就打发自家的女眷来接。姚燕语进城后便跟韩卫二人分开,随着李义溶派来的婆子直接去了守备府内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