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这不是卫将军么?”四皇子云琸和燕王世子云珩从对面过来,正好跟卫章走了个对脸。

“见过憬郡王。世子爷。”卫章微微躬身,给云琸和云珩施礼。

“将军快请起。”云琸笑呵呵的说道,“我今儿不过是偶然过来,想不到竟能见到卫将军,真是好巧。”

卫章淡淡一笑,说道:“臣今日休沐,在家里也没事做,又一直对国医馆好奇,所以才来看看。”

“所以说是巧嘛!”云琸笑着指了指茶室:“相约不如偶遇,不知将军可否愿意同我们兄弟一起喝杯茶?”

“好。”卫章微微点头。

这间茶室其实是张苍北老头儿收拾出来的,这老家伙跟着皇上久了,别的毛病没学出来,倒是养的身娇肉贵,完完全全的享受派,什么都要最好的。喝茶,养花,炼毒,解毒,治病,按照顺序排列,是这老家伙的爱好。

厚重的石青色锦缎门帘掀起,几个人鱼贯而入。屋子里是一套黄花梨木的家私并配套的根雕大茶海,清幽淡雅,茶香隐隐。

张老头儿不在,姚燕语便走到茶海里面,在主位上坐下来。云琸,云珩和卫章三人并排坐在她的对面。红泥小炉里的炭火有些暗了,姚燕语又加了两块银丝雪碳放进去,把炭火拨旺。又把陶壶里注了水放到小炉上烧。

云琸今天并不是来听课的,而是替皇上看望萧帝师的。云珩则是奉燕王之命过来看看国医馆还缺什么东西,燕王说了,国医馆里住着萧帝师,所以一应用度都大意不得。

姚燕语现在提拔了之前服侍张苍北的一个司医为正六品,把国医馆里的物品钱财等物都交给了他,又给燕王要了个懂账目的过来,和管财物的相互监督,成立财物房,负责国医馆的正常开销。

所以云珩过来时听说姚御医在忙,便直接去财物房跟那两个人说了几句话,又想去看望萧帝师的时候遇见了云珩,兄弟两个便相约到这边茶室来喝茶,顺便等张院令或者姚御医,说些公事。

说完了公事,陶壶里的水也开了。

姚燕语洗茶冲茶,虽然比不上那些茶艺大家,但好歹也是姚总督的女儿,这些事情纵然做不好,也不会太丢人。何况,眼前这三个人的心思谁也不在茶上。

“这是皇上赏下来的冬片。殿下,世子爷,请品尝。”姚燕语先给云琸,云珩以及卫章各自递上一杯茶。

云琸闻了闻茶香,笑着跟云珩说道:“嗯!这冬片也就父皇和母后那里有。往年皇祖母在的时候,太后还能赏我们兄弟们一点。如今这冬片的产量越发的少了,今年竟然只有二斤多,我们兄弟们是摸不着了。想不到这里却有,今日有口福了。”

云珩笑道:“可见皇上对姚御医是多么爱重。”

姚燕语忙摇头笑道:“世子爷这话可说的不对,咱们今儿都沾了我师傅的光了。这茶可是他老人家的心爱之物,平日里连我也摸不着呢。今儿是因为四殿下和世子爷来了,我才敢放肆一回。”

卫章只是吹了吹茶,等到不那么烫了,一口喝下去,听着这几个人说的这么玄乎,他心里却腹诽盈天的:什么劳什子冬茶,又苦又涩的,还不如白开水好喝呢。

不过,辅国大将军手握兵权,位高权重,年轻有为,又是皇上最信任的武将质疑,就算他不插话,别人也不敢忽视他的存在。这不,憬郡王殿下已经转头朝着他微笑了:“将军以为此茶如何?”

卫章一副恍然回神的样子,低笑道:“呃,我刚有些口渴,忘了细细品味,不如再来一杯?”

姚燕语便给他添茶,云琸和云珩二人相视大笑。云珩又问:“看将军刚才沉思的样子,是还在为军政之事劳心么?”

卫章轻笑摇头:“没有,军政之事都是皇上和几位肱骨大臣们操心,我只是听命办事罢了。”

云琸笑了笑,又问:“卫将军,前日我听说,西北边陲驻守的将军有所调动,不知是真是假?”

卫章平静的看了云琸一眼,说道:“这个么,西北驻守的事情一向是国公爷在操心,臣还真没听说这事儿。”

姚燕语听他们又说道军务上,便只留心听着,默默地冲茶。

云琸几番试探,卫章都是雷打不动的一问三不知。云琸似有些不甘心,只悄悄地看了一眼云珩。云珩便轻笑着问:“卫将军的烈鹰卫训练的怎么样了?”

卫章又是一抹淡笑:“烈鹰卫现在在凤城实地训练,目前什么境况,我也有半个多月没见到他们了。还真不好说。”

“四殿下,世子爷,茶凉了。”姚燕语实在听不下去了,便抬手把他们的茶都倒掉,说道:“我再给几位换新的。”

“哦,不用了。我们来了也有些时候了,该走了。”云琸微笑着站起身来,又和蔼的说道:“今日真是多有打扰了。这冬茶好,姚御医的茶艺更好。谢了!”

姚燕语起身相送,脸上的笑容也是恰到好处:“殿下客气了。殿下和世子爷能来这里,也是姚燕语的荣幸。”

云琸和云珩出门后忙道留步,姚燕语则坚持将二人送至院门口方才住脚。

看着这两位皇室子弟上马离去之后,卫章方低声问:“他们常来吗?”

姚燕语摇头:“没有,说起来今儿也真是巧了。之前燕王爷都是打发宗正院的人过来的,今儿却忽然派了世子爷来,倒是叫人猜不透。”

卫章淡淡的看了一眼阴沉沉的天空,低声说道:“他是跟憬郡王一起来的。说是偶遇,实际上是早就约好的。”

姚燕语心思一动,环顾四周,院子里空荡荡的并没有什么人,于是低声问道:“这么说,燕王府跟憬郡王府的关系很好啊。”

“他们本就是骨肉至亲,好也是正常的。”卫章忽然淡淡一笑,抬手敲了一下姚燕语的额头,“不要胡思乱想了。赶紧的回去吧,要下雪了。”

姚燕语不满的哼道:“你对我还有所保留?”

“不是保留。”卫章攥着她的手拉着她往回走,低声说道:“现在说这些都为时过早。一切都还是未定之数。你呢,就踏踏实实的摆弄你的那些药水药丸,凡事都听皇上的,感觉有什么不妥的事情多跟为夫我说,就绝对没错。”

姚燕语轻轻哼了一声,没说话。

卫章知道她心里不服气,不过,朝政之事,他自己都要独善其身,自然也不希望姚燕语多想,于是岔开话题,问:“对了。岳父大人快来了吧?我是不是要准备些什么?成婚以后,我这还是头一次见岳父呢,有点紧张。”

姚燕语扑哧一声笑弯了腰:“原来辅国大将军也有紧张的事情啊?”

卫章理所当然的说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试想,有谁娶走了人家的宝贝女儿,夺了人家的心头之爱,还会不紧张的?”

“嗯,说的有道理。”姚燕语点点头,又笑道:“不过你不用紧张。我不是家里的宝贝,更不是父亲的心头之爱。所以他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卫章闻言一怔,忽然把她拉近了,低声问:“你之前在家里的时候,过的不好吗?”

第八章 姚督高升,陆家责难。

卫章闻言一怔,忽然把她拉近了,低声问:“你之前在家里的时候,过的不好吗?”

“呃。也还好。”姚燕语平静的笑着,抬手理了理他的衣领,“该有的我都有,况且在家族的庇佑下长这么大,又这么风风光光的嫁给你。我很知足。”

嫁给你,我很知足。卫将军自动忽略了前面的话,只听见了后面这七个字。这对他来说,无疑是最好的鼓励。若不是因为在国医馆,他真想把他搂进怀里狠狠地亲一顿。

只是,亲一顿的计划还没想好怎么实施,将军府里便有人匆匆的跑来报信:“将军,夫人,贺将军夫人要生了!贺将军没在家,那边只有夫人的婶娘在,那边的管家说…”

“我们回府。”姚燕语没等来人说完,便打断了他。

姚燕语甚至都没来得及跟翠微她们说一声,便叫人牵了桃夭过来,纵身上马。卫章看着她一连串麻利的动作,心中很是宽慰——不愧是我的女人,上马的动作跟自己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阮氏现如今也随着贺熙的加封有了个五品宜人的诰命,但阮氏家族已经败落,她的父母也早就去世,娘家只有一个守寡的婶娘,还有个姑母,随着丈夫外放去了川陕。因为贺熙带着烈鹰卫去了凤城实地训练,顾不上将要分娩的妻子,所以阮氏把娘家的婶子接过来照应。

姚燕语策马往回奔,并没回自己府邸,而是直接去了贺家。贺府的管家一见着姚夫人,简直跟见了菩萨一样,忙上前行礼:“奴才请夫人安!”

“你家夫人怎么样了?”

“回夫人,里面传出消息来,虽然还没生,但也用不了多少时候了。”管家是个爷们儿,对生孩子的事儿还真是摸不准,但姚夫人问了,他又不敢不回话。

姚燕语也发现自己是太紧张了。不过也不怪她,贺熙是被卫章调去凤城的,若是他的夫人生孩子有什么闪失,卫章将要面对什么境况可想而知。且不说他们二人从小的兄弟情义,就单说上下级关系来说,姚燕语都不能让阮氏有事。

“下去吧。”姚燕语朝着管家摆摆手,疾步往内宅去。

卫章随后进来,见姚燕语匆匆的背影,默默地叹了口气——她如此紧张阮氏,也无非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吧!

“将军!”管家见着卫将军,心神大定。

卫章点点头,环视了一眼明显慌张无序的下人们,吩咐道:“嗯,夫人过去了,你家夫人应该不会有事。你吩咐下去,府里所有下人都不许惊慌,该做什么做什么。”

“是。”管家答应一声,转身退下。

姚燕语进了贺府内宅,迎出来的是阮婶娘。阮婶娘上前行礼,被姚延意一把拉住:“婶娘不必多礼,贺夫人现在怎么样了?”

“已经疼的快受不住了。”阮婶娘叹道,“女人都得过这一关,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有两个稳婆在里面伺候着,暂且无碍,夫人请屋里坐吧。”

在阮婶娘看来,辅国大将军是贺熙的上级主将,姚夫人来自然是面子事儿。而且她一个自己都没分娩过的妇人,对生孩子这种事儿也是插不上手的。

姚燕语却不管阮婶娘想什么,直接转身去产房:“我去看看。”

阮婶娘想问,您能看什么啊?但迫于姚夫人身上的气势,她没敢开口。

姚燕语见阮氏躺在铺了蓐草的床榻上,疼的脸色苍白浑身汗湿,不由得皱起了眉头,问稳婆:“怎么样?”

稳婆见姚燕语一身医官的衣袍,顿时明白来着何人,于是忙上前跪拜:“回大人,孩子的胎位不正,生产有些困难。”

“有办法吗?”姚燕语直接问。

“奴才们已经在尽量的推正胎位了,可是…有些来不及。”

姚燕语不悦的问:“你们两个不是早在前两个月就进府伺候了吗?胎位不正为什么到现在才知道?!”

“是奴才们的疏忽,以为孩子在分娩之前会转过来的…”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要你们不管用什么办法,务必保证母子平安。否则,不用将军回来,我就有办法惩戒你们。”

“是!”两个产婆立刻打起了精神,“奴才必当竭尽全力。”

“赶紧的忙起来,别愣着!”姚燕语厉声喝道。

一屋子的婆子立刻绷紧了皮,各自忙碌起来。

姚燕语又走到床前,握住阮氏的手,低声劝道:“你放心,有我在,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谢…夫人。”阮氏见到姚燕语,心神也稳定了许多。

“谢什么,你忘了我们是一家人。”姚燕语微微的笑着,淡定的眼神让人安心。

阮氏微微点头,尚未说什么,有一阵疼痛袭来,她立刻皱起了眉头,握紧了姚燕语的手。

这是一场输死拼搏。对阮氏是,对姚燕语也是。屋子里的血腥味冲的姚燕语的头发晕,但她一直坐在阮氏的身边,握着她的手没离开。

两个稳婆也的确是尽了力,她们用传统的手法帮阮氏肚子里的胎儿正位,大冬天里,两个人累的大汗淋漓,看上去一点也不比阮氏轻松。

经过一整天的辛苦,阮氏终于为贺熙生下了长子之时,姚燕语的右手却被阮氏给攥的淤青了一大片。

姚燕语看着阮氏喝了一碗十全补汤后沉沉睡去,才抱着襁褓里的小婴儿出来找卫章。

卫章见了孩子很是高兴,不过姚燕语递给他让他抱的时候他却摆手拒绝了。开玩笑,这可是人家的孩子,这么软,这么小,万一自己抱得不合适出了什么问题怎么办?

不过他还是很喜欢看姚燕语抱孩子的样子,很美,很恬静,让人心安。

“贺夫人说,贺熙将军北去的时候说了,若得儿子,就请将军赐名。”姚燕语笑眯眯的看着卫章,说道,“你给这孩子取个名字吧。”

卫章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看着那熟睡的小不点,笑道:“我文墨不通,取不出像样的名字来。不如你来?”

“这怎么行?这可是贺将军的意思,我怎么好越俎代庖?”

卫将军想了想,说道:“你取,我帮着定。这样也算是我取的,行不?”

“你这是作弊啊。”姚夫人瞪眼。

卫将军厚脸皮的把自家夫人拢进怀里,低声说道:“咱们夫妻一体,何来作弊一说?”

厚脸皮啊!姚燕语默默地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

不过取名字嘛可是个细致活儿,男儿不比女孩,这名字是很重要的。将来扬名立万,若是没个好名字脸上也不光彩,更有甚者,还得找个先生给这孩子批批八字,看看他命脉如何,好从名字上找补找补。所以说,这事儿是急不来的。

这边夫妇二人给贺熙的儿子想名字,国医馆那边却正进行着一场精彩的较量。

葛海以为今晚带头袭击的会是卫章,所以一直保留着实力,等候最强的攻击,可是却冷不防被唐萧逸钻了空子。当一身黑衣的唐萧逸闯进萧帝师的房间,手中长剑指着床榻上熟睡的萧帝师时,葛海才恍然大悟——原来他家老大根本就没打算来。

“老大又耍诈!”葛海愤愤的踢飞一只瓦片,气呼呼的坐在屋脊上。

“老大就算到你会这样。每次你都有所保留,不能全心尽力,然后就输的莫名其妙。老大让我带给你一句话,不管做什么事情,必须全力以赴,不能小看对手。否则你永远都赢不了。”

葛海蔫儿了吧唧的应了一声:“知道了。”

唐萧逸笑了笑,在他身边坐了下来,看着天边的冷月,说道:“哎,我告诉你啊,贺大哥今晚要当爹了。”

“真的?”葛海惊喜的问。

“嗯。将军和夫人都在贺大哥家里,我来的时候,贺大嫂还没生。不知道现在生了没有。哎,你说,贺大嫂会生个丫头还是小子?”

葛海笑道:“不管生丫头还是小子,总之我们水涨船高,要当叔叔了。”

“是啊!”唐萧逸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你就要成亲了,成了亲也能当爹了,还叹什么气?”

“也不知道夫人给我订了那家的姑娘为妻,你说我这亲事弄得,是得有多神秘莫测啊!”

“哼。”葛海瞪了唐萧逸一眼,“你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我倒是也想夫人能给我定门亲事呢,可夫人眼里却看不到我啊!”

唐萧逸那得听见没心没肺的家伙有这样的抱怨,忍不住回头看他。却见葛海的一双眼睛盯着下面院子里的一个窗户。看着家伙的目光跟狼一样,泛着幽幽的绿,唐萧逸心头一震——嗯?那是谁的屋子?

下一瞬,唐将军心里的谜团就被解开了。那间屋子的屋门从里面被打开,一身松蓝色衣裙的女子从里面出来,步履款款,穿过游廊往后面去了。

“翠微?”唐萧逸看着葛海的脸,低声问。

“啊?”葛海看的入神,被唐萧逸一问,有点恍然。

“你喜欢翠微?”唐萧逸看着犯傻的兄弟,笑问。

被兄弟戳穿了心事,葛海有些微微的羞恼,哼了一声,反问:“怎么,不行啊?”

“行!怎么不行!”唐萧逸重重的点了点头,但到底耐不住心里咕咕冒泡,又不知死活的凑过去问:“你就不嫌她的出身?”

“狗屁出身。”葛海把嘴里一根枯草吐掉,不悦的说道:“难道老子是什么达官显贵的后代?”

那你好歹也是个从五品了啊!唐萧逸默默地腹诽了一句。

不过人家翠微姑娘现在也不是一般的奴婢了,人家可是正经的国医馆的正八品御医女,而且照着这个势头,用不了多久肯定高升。这女人凭借自己的本事往上争的,除了家里的将军夫人,也就翠微翠萍这俩丫头了。

唐萧逸正在想呢,就听葛海又不服气的说道:“我看她比那些只知道绣花的名门闺秀强多了。最起码老子哪天打仗受伤,她还能尽心尽力的伺候,替老子保住一条命。”

唐萧逸失笑:“合着你找媳妇就是为了保命的?”

“是啊!老子就是这么实在!没你们那些花花肠子。整天就知道什么狗屁吟词弄曲儿的。”葛海哼道。

唐将军一听这话来了精神:“找事儿是吧?欠收拾是吧?老子就是喜欢吟词弄曲儿的,怎么着?不服来战!”

“娘的,谁怕谁!战就战!”葛海吐了口唾沫跳起来,跟唐萧逸又打到了一处。

雪后初晴,抬头是碧空万里,俯首则是银装素裹。入目不是琼楼玉宇便是琼枝玉叶,整个云都城都是粉装玉砌,皓然一色。

这日,两江总督姚大人的马车压着积雪,咯吱咯吱,一路进了云都城。

因为北方天寒地冻,云天河水结冰,所以姚远之过了金河后便换了马车,一路颠簸而来。姚延意早早去城外迎接,这会儿正跟父亲一起坐在马车里说话。

“定候府的境况就是这样子,虽然皇上也派人送了补品给侯爷,但大长公主人已经不在了,定侯府的事情皇上也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只是凤歌这段日子算是忙坏了,又要照顾老三,还得照顾世子夫人还有侯爷夫人,不过幸好她的身子一直调理的不错。说起来这也多亏了燕语。”姚延意把定候府的事情跟姚远之详细复述之后,最后做出总结。

“那苏世子还在凤城镇守?家里这么多人病重,皇上都没有召他回来的意思?”

“听说侯爷没有上书,皇上自然也不会下诏让苏世子回来。”

“嗯。”姚远之点了点头,定候府的事情,应该在定候的掌握之中,否则这种时候他不可能还让大儿子在边疆镇守。

姚远之这次进京,除了要觐见圣上述职之外,还因为皇上已经下了调职的圣旨,提姚远之为从一品都察院右御史大夫,年后到任。

虽然都察院是言官,跟两江总督比起来算是个苦逼的清水衙门。可右御史大夫的职衔却不容小觑。

都察院是最高检察机构,负责监督朝廷上下数百名大小官员的言行举止,主察纠内外百司之官邪,或露章面劾,或封章奏劾。

在内:督察御史对协管的两京直隶衙门,有权查究其文卷;巡察各营奸弊,凡有私役卖放,及不行如法操练等项,指实劾奏。在外职权有:巡按,代天子巡狩,所按藩服大臣、府州县官诸考察,举劾尤专,大事奏裁,小事立断。

父亲荣升,进入庙堂权力的中央范畴,姚延意心里自然高兴。只是,他从小受姚远之教导,又在外历练这一年,早就练就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进城的路上,除了跟父亲汇报京城各府各家的动向之外,便只关心父亲的饮食起居。

“父亲面圣之后回府,一切都是妥当的。源儿三日后满月,奉父亲之命,并没有铺排宴席,只是请几位来往亲密的姻亲朋友小聚而已。”

“嗯,就是这样。除非圣上有恩旨下来,必须铺排张扬之外,家中诸事必须谨小慎微,低调而行。京城不比江宁,多少双眼睛都盯着呢,一步错,步步错,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便是这个道理。”

“是。儿子谨记父亲教诲。”

姚远之进京后第一件事便是递交觐见的牌子,然后入住驿馆等候皇上召见。

恰好皇上近日为西北的布军劳心费神,便降下口谕,让姚远之先回府听旨。姚远之便叩谢了好皇恩,又悄悄地塞给怀恩一个小翡翠把件儿,便收拾东西回了姚府。

岳父大人进京,卫将军自然不能怠慢。听说皇上下了口谕,准姚远之回府听旨,卫章便早一步从兵部衙门回来,去国医馆叫上夫人来姚府。却比姚远之还快了一步。

姚远之进门,看见儿子媳妇女儿女婿一起在门口迎接,心里甚是安慰。又高兴地抱过小孙子,笑呵呵的把一套长命锁,手铃脚铃放在孩子的襁褓里,说道:“这孩子的名字我已经想好了,就是‘盛桓’二字,你们觉得如何?”

姚延意笑着叹道:“桓桓武王,保有厥士。这个‘桓’字很是威风。”

姚远之笑看着卫章,叹道:“我们姚家一直以诗书继世,对于源儿,我倒是希望他能多几分英武之才。”

姚延意和宁氏齐声谢过父亲给孩儿赐名。几人又说了些家常话,问过老太太和太太安,又问过姚延恩夫妇以及姚盛林的境况。姚远之又问过卫章和姚燕语夫妇日子如何,又叮嘱二人新婚夫妇要和睦相处,互相忍让云云。

一时家宴即开,姚远之方问:“凤歌怎么没来?”

宁氏忙回道:“大妹妹早上派人过来说,侯府有些急事走不开,明儿再来给老爷请安,请老爷恕她不孝。”

“哎!这有什么恕不恕的。一家子亲骨肉,孝顺不在这一朝一夕。况且,女儿家本就应该出嫁从夫,侯府现如今有诸多麻烦事,她自然以夫家的事情为要。”姚远之想到定候府那一烂摊子事儿,心里也不免为女儿心烦。

其实此时,姚凤歌的心烦是无人能理解的。

因为陆夫人的病情严重又没有叫太医看视,陆家人非常的不满意。陆夫人的父亲不在了,但还有兄弟陆常柏,陆常柏现在是翰林院大学士并太子少傅衔。陆家家学渊博,陆常柏曾是皇子们的启蒙老师。就是现在的六皇子和七皇子在萧帝师进京之前,都还跟着陆常柏做学问的。

长姐病重,定候府却不招太医看视,这是什么情况?陆常柏岂能善罢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