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四,你说。”唐萧逸指着葛海问。

刚刚乌梅投中了九支竹箭,所以葛海这一组胜者。而且唐萧逸刚刚已经跟葛海咬了一会儿耳朵,他本来就没想着冯嬷嬷能有什么好成绩,所以早早的找好了联盟。

不过姚燕语投壶不行,察言观色的本事还可以,所以在葛海开口提要求之前,她看着葛海十分温柔的笑了笑,提醒道:“想好了再说,机会可就这一次。”

葛海被姚夫人这温柔如水的笑容给吓得一个激灵:“啊,是这样…上次偶然间听将军吹了一支埙曲,煞是好听。听长矛说是夫人谱的曲子?不如将军和夫人合一曲给咱们解解馋吧。”说完,葛海看着姚夫人翻过来的一记白眼,心想这要求不算过分吧?

唐萧逸却在后面悄悄地踹了葛海一脚,这货实在太不中用了,夫人一个眼神,他立刻就屈服了,这叫什么事儿!还是爷们儿不是了?!

姚燕语回头看卫章,卫章淡笑着点了点头。

有丫鬟把卫将军的那只黑陶埙拿了过来,卫章试了一下音,便轻轻地吹起那日姚燕语在马车上唱的那曲《传奇》。

姚燕语一愣,原本她还以为是之前的那曲《天空之城》呢,没想到这首歌卫章听了一次就记住了。这人的记忆力可真好。

听着他吹过了第一小段之后,姚燕语才跟着曲子轻轻地合着唱:

想你时你在天边,想你时你在眼前。

想你时你在脑海,想你时你在心田。

宁愿相信我们前世有约,今生的爱情故事不会再改变。

宁愿用这一生等你发现,我一直在你身旁,从未走远

这支曲子是前些日子卫章偶然有空琢磨着吹的,有些断断续续,并不完整。也就葛海恰好听见一点,唐萧逸和赵大风都是第一次听。

别人还好,只觉得好听。倒是唐萧逸一下子就听的入了迷。

埙的声音清远空灵,因为卫章的深厚内力而更多了几分穿透力。姚燕语的歌相比之下就弱了些,可这支歌本来就是轻盈的曲风,姚燕语这略显底气不足的声音反而让歌声多了几丝飘渺。

这样的歌词是唐萧逸从没听过的直白,却字字句句都直戳心窝。

一曲既终,姚燕语便说继续投壶,她还不信自己就真的这么笨,还能回回都输?

反正时间还早,那些伶人戏班子什么的又没意思,众人都乐得一起玩,还能有幸听将军吹埙夫人唱曲,多美啊。

第二轮的时候,姚燕语多了个心眼儿,悄悄地跟卫章说:“等会儿你跟我说说,都有哪些技术要点。”

卫章轻笑道:“你不说我还想问你呢,按说你不应该这么笨啊。你不是练过气功的吗?拿出你给人看病的劲头儿来,把竹箭当成你的银针,把那花瓶的瓶口当成病人身上的穴道,以气御针,以气御箭,怎可能会投不中?”

姚燕语顿如醍醐灌顶。

以气御针,以气御箭?传说中的武林高手练剑到一定的境界,一切皆可为剑,可不就是这个道理嘛!

到了自己这里,说是一切皆可为针也不是太过分吧?反正那谁不是说,天下万物相生相克,都是相通的嘛!

姚燕语心里思绪翻滚,根本都没发现自己想的这些乱七八糟的道理有多幼稚可笑,反正她这会儿像是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说不出的痛快。

来吧,看本夫人这一轮如何让你们输的屁滚尿流!

姚夫人握着竹箭,屏气凝神,心里默默地念着以气御针,以气御箭,自以为瞄准了花瓶的瓶口之后,果断的投了出去。

“叮!”声音特别的清脆,比之前响了两倍有余。可见姚夫人这次是加大了力气的。

只是,竹箭在花瓶脖子上敲了一下之后,无精打采的落在了地毯上。

姚燕语深受打击,小脸立刻垮了下来。

“没事,再试试,别想太多,随性而为即可。”卫章又递给她一支竹箭。

真的?姚夫人眼巴巴的看着自家男人,若是再投不进去可真是丢人了。

卫章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只微微笑了笑,示意她继续。

姚燕语丢开了之前的那股激动雀跃,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抬手瞄了瞄,眯起眼睛顶住了瓶口,把手里的竹箭轻轻地投了出去。

“叮咚!”一声轻响,竹箭投进去了。

“哈!进去了!”香薷再次欢快的拍手。

姚燕语也觉得挺高兴,于是照着刚才的感觉,再次投出一箭。

“叮咚!”又投进去了。

“夫人好厉害!”乌梅也跟着欢呼。

姚燕语笑了笑,接着再投。一支接着一支,这次她居然投进去了八支。

这一轮下来,却是卫将军夫妇俩赢了。输的恰好是唐萧逸和冯嬷嬷那一组。不知道冯嬷嬷是暗中帮着自家主子还是真的年老眼花,这次只投进去了三支箭。唐萧逸嗷嗷的叫,说冯嬷嬷放水。

姚燕语才不管那些呢,一定要唐萧逸吹一曲《妆台秋思》才罢。

一屋子人热热闹闹的玩了一个多时辰,冯嬷嬷见饭菜冷了,又叫人撤下去换了热的上来。

眼看着到了子时,更漏一响,唐萧逸便说去放鞭炮。小丫鬟们都欢呼着跟他跑了出去。申姜田螺他们早就等着这一刻了,也不用人吩咐,便忙忙活活的把烟花在院子里摆好,捏着香争先恐后的点。

乒乓之声顿起,灿烂的烟花在夜空里绚烂的绽放。

姚燕语裹着斗篷站在廊檐下看烟花,卫章凑到她耳边问:“你要不要也去点?”

“啊?”姚燕语回头看他。

卫章借着廊檐下大红灯笼的光看她傻愣愣的样子,笑着重复:“你要不要也去点烟花?”

姚燕语摇了摇头,笑道:“算了,我笨手笨脚的,还是老老实实地在这儿看吧。”也不知道这古代制造烟花的技术能不能过关,说到底这玩意儿也是火药,万一一个不小心被轰一下,说什么都晚了。

“这有什么好怕的?我带你去。”卫章看她明明很想去却又不敢的样子,低声笑道,“不过是响一下罢了,又不能真的怎么样。”

“谁说的?这个搞不好也会出人命的好吧?”姚燕语立刻反驳,她可是珍爱生命从不玩火的。

“出人命?”卫章轻笑,“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姚燕语扭头看着他,好笑的问:“怎么你不信?”

卫章轻轻摇头:“我不信。”

姚燕语看他不像是开玩笑,不由得一怔之后立刻明白了。大云朝只有冷兵器,刀枪剑戟斧钺钩叉,甚至改良了弓弩什么的,但像是火炮火枪弹药之类的东西好像还真的没有。

古代人发明了火药,为的就是过年放鞭炮。可悲啊!姚夫人深深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卫将军就见不得夫人叹气。

“这事儿你得让我好好想想。”姚燕语轻轻摇头,这句话可不能轻易地说,一种兵器的发明和创造的后果必定是生灵涂炭。

“什么事儿?”卫章有些摸不着头脑,看她如此严肃,绝不是小事。可…不就是放鞭炮吗?不过卫将军的思维之灵敏也非常人能及,不过是转瞬之间便猜到了几分,于是拉着姚燕语的手问:“你说,鞭炮可要人性命?”

姚燕语沉默不语。卫章看着她的神情,竖起一根手指,说道:“不是鞭炮,是鞭炮里面的炭灰?”

“那不仅仅是炭灰吧?”姚燕语好笑的反问。

“是,还有硫磺粉…”卫章蹙眉,缓缓地说道:“孙药王在《千金方》中有记载硫磺伏火法,用硫磺,硝石,皂角三种东西按照一定的比例烧制。起初是为了炼丹,后来人们用来驱赶邪祟,再后来便用在年节庆祝还有喜庆之事上。”

姚燕语觉得实在没有隐瞒的必要了,便索性说道:“但是那些东西如果精炼到一定程度,或者说积累到一定的数量——呃,通俗的说,如果有一人高的大爆竹掉进人群里炸开的话,会是什么后果?”

“会伤人,甚至死人。”卫章的脸色也凝重起来。他是将军,打仗对他来说是刻进骨血里的事情,一说到伤人死人,他立刻就能想到战争。

姚燕语轻笑道:“看来我不用多说了。”

“你是怎么想到的?”卫章握着姚燕语的手,手心微微汗湿。

姚燕语轻轻摇头,说道:“这没什么特别的,我只是比较怕死而已。其实你也可以想到,只是你是武将,习惯了勇敢。”

卫章沉默不语,显然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姚燕语伸手拉着他进屋,劝道:“先别想了,赶紧的休息一下,也该进宫了。”

唐萧逸三个人可这劲儿的把院子摆放的烟花都放完了才各自回去,姚燕语则困得不行,先一步回卧室去躺了一会儿。不过躺在床上也睡不着,心里老是想着投壶的事情。把身体里的那股气息集中起来,凝聚在手上投壶,准头儿的确大大的提高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内功吗?

而卫章靠在旁边的榻上,心里却想着爆竹和伤人,杀人之间的关系,想着等过完了年该找谁商量一下,寻工匠做几个大大的爆竹,看看到底有何等威力?能不能远程投放?能是个什么效果?

两个人各自休息了一个多时辰,翠微和翠萍便端着热水巾帕进来伺候洗漱。

这回是崭新的例制朝服,配朝冠,朝珠,千层底黑丝履。

姚夫人可以以辅国将军夫人的身份随着诰命们进宫,但她还是选择穿自己的医官官袍,代表国医馆进宫向皇上拜年朝贺。用她的话说,国医馆本来就人丁不旺,五品以上也就她跟张老院令两个人,若她还以夫人的身份进宫,以后谁还瞧得起国医馆?

宫外的天街上被一只只宫灯照的宛如白昼。今日这条街也比往日热闹了数倍。

各王公侯伯以及朝中五品以上大臣今日都要进宫给帝后拜年,前两年太后孝期,皇上便只是接受百官朝贺之后便叫众人散了,今年太后孝期已过,边疆平稳,国泰民安,年前已经有消息放出来,今年皇上会留百官在宫中领宴,君臣同乐。

卫章身为武将自然是骑马,姚燕语身为医官便没显摆,安安分分的坐了轿子。但不管是骑马的还是坐轿的,到了天街都得下来,步行进宫。于是先到一步的卫将军便早早的站在街头等。

卫将军不是最早的,也不是最晚的,他往那儿一站,没多会儿便有随后来的官员从面前路过,大家互相打招呼,张口便是过年的话,好不热闹。

等姚燕语赶上来的时候,卫章正跟萧霖站在一起说话儿呢。于是她笑意款款的上前去,笑问:“二位怎么在这里闲聊?”

萧霖转头看见一身官袍的姚燕语,微笑着拱了拱手:“姚大人,新年好。祝您大吉大利,步步高升。”

姚燕语笑着拱手还礼:“萧侯爷新年好,也祝您万事如意,吉星高照。”

“哈哈,多谢多谢!”萧霖又看了看卫章,问:“人齐了吧?咱们走着吧?”

卫章点点头,三个人转身刚要走,便听见身后便有人笑着高声嚷道:“萧侯爷,卫将军,新年大吉大利啊!哟,姚大人也在,新年好,大吉大利!”

姚燕语转身之际,卫章和萧霖已经对这来人拱手还礼:“陆大人新年好。”

“陆大人。”姚燕语并不认识来人是谁,但听卫章称他为陆大人,便也随着称呼,拱手笑道:“吉星高照,万事如意。”

第十四章 同僚纠葛,好友相助

翰林院大学士陆常柏跟卫章夫妇和萧霖几个人互相拜年后,结伴前行。

萧霖的祖父是帝师,值得大云朝所有的文人尊重。陆常柏自然也不例外,于是陆大学士便拱手问萧霖:“不知萧帝师近来可好?改日下官还想去侯府给萧帝师拜年,不知侯爷这边方便不方便?”

“多谢陆大人挂念,祖父的身体经由姚大人调理了一个冬天,已经权无大碍了。”萧霖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谦逊客气,却又隐含着几分疏离。

卫章则同姚燕语跟那两个人稍微错开一些距离,各自说话。

“等会儿朝贺之后,我想尽快回去。”姚燕语低声说。

“今年还要赐宴,恐怕早不了。”卫章低声应道。

“也是,不过我好困啊。”

“你那薄荷糖含一颗。”

“太困了那个也不怎么管用。”

“显钧。”身后有人叫了一声,声音不高,但卫章和姚燕语同时站住了脚步。

“岳父大人,二哥。”卫章回头看见姚远之和姚延意父子二人先后走了过来,忙躬了躬身,“新年好。”

“父亲,哥。”姚燕语笑眯眯的行礼。姚延意因为办差得力,年前刚生了一级,现在是正五品,刚好有资格参加朝贺。

“走吧。”姚远之朝着卫章点点头,又看了看左右,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姚大人身后儿子女婿还有女儿一起走在天街上,心里还真不是一般的得意。

不过这份得意不能张扬,姚远之骨子里有商人不露富的传统心态,又自幼读书,更有一种海纳百川的虚怀,为人处世大处精明小处低调,这种性格深得皇上喜欢。

想想也是,哪个上位者也不喜欢又臭又硬自以为是还整天吹毛求疵的臣子,只不过为了彰显自己是明君,所以不得不包容那些御史大夫们的犯言直谏。

而姚远之这样的人,家底身后,又饱读诗书,还懂得伏低做小,谁不喜欢?

不过皇上喜欢,却不代表朝臣们喜欢。就像是国丈丰宗邺,还有大学士陆常柏这些祖上八辈子都是读书人的文臣,就不喜欢这样的人。

“这是姚大人不是?”吏部侍郎丰紫昀从一侧凑了过来,朝着姚远之拱了拱手,笑道:“姚大人新换了这一品朝服,下官差点就没认出来。”

吏部是掌管着朝廷官员升迁调任的衙门,丰紫昀身为吏部的主事官说这样的话,想不叫人产生歧义都难。只是姚远之却淡淡一笑,拱了拱手:“丰大人,新年吉祥如意。”

“姚大人吉祥如意。”丰紫昀有那么一点愕然,他想着姚远之怎么也得回一句带刺的呢,没想到是这样。

姚延意微微皱了皱眉,却还是秉承父亲的作风,拱手笑道:“丰大人新年好。恭祝春风得意,步步高升。”

丰紫昀也不好托大,便拱手笑道:“也祝姚大人步步高升。”说着,又看了一眼卫章和姚燕语,笑着对姚远之说道:“老大人好生叫人羡慕,这儿子女婿一文一武,还有个身怀绝世医术的女儿,啧啧…姚大人真是好福气啊!”

姚远之淡淡的笑了笑,说道:“再大的福气也比不上丰大人,当今皇后的亲兄弟,可是国舅之尊。夫人贵为郡主,丰大人可是双重的皇亲国戚。”

丰家乃是望族,前朝是受皇族打压,一直不是很兴旺,但却也是满门书香。

后来朝代更替,大云开国皇帝执掌政权,第一件事就是启用丰家,笼络天下读书人。当时的丰家家主也算是争气,辅佐太祖爷兢兢业业,直到丰宗邺先是辅佐先帝,后又保当今登基,算是两朝元老。

可姚远之偏偏不提,只提皇后和灵溪郡主两个人。分明是是嘲讽丰紫昀靠着裙带关系在朝中立足的。

丰紫昀心里自然不痛快,可今天是大年初一,他不能在天街上对同僚怎么样,就像刚才姚远之对他的讽刺装聋作哑一样,这事儿他也得暂时忍下,于是淡笑道:“姚大人真是说笑了。家父昨日还跟本官提及姚大人,说姚大人一家父子四人为朝廷分忧,实在是我等只楷模啊。”

姚远之忙拱手笑道:“这可不敢当,丰老大人辅佐两位陛下,忠心事主,兢兢业业,才是我等的楷模。”

丰紫昀从心里默默地骂了一句,这姓姚的还真是不好对付!怪不得父亲一直提醒自己要小心被他踩下去。于是整理思绪刚要再说什么,便听身后有人朗声叫了一声:“丰大人?”

“陆大学士。”丰紫昀笑眯眯的看着跟上来的陆常柏,“新年好啊!”

姚远之看了一眼陆常柏,还没说话,萧霖便拱手上前,笑吟吟的上前问候并恭祝新年。姚远之自然笑意相回。萧霖对姚远之极其敬重,以子侄之礼相待,姚远之也不托大,对方虽然年轻但毕竟是侯爵。

他们两个互相寒暄,这在丰紫昀和陆常柏看来,又另是一番滋味。

天街上喧哗热闹,但众人脚下也不敢怠慢,毕竟进宫才是大事,谁也不敢误了给皇上朝贺拜年的时辰。

众人行至乾元殿外,皇上和皇后还没过来,众人需要在两边的偏殿里等候。文官武将到了这里便各自分开左右,入殿等候。

姚燕语乃是医官,既不是文臣也不是武将,她要跟太医院的众人另往一处。

卫章又叮嘱她事事小心不要逞强时,便听旁边张苍北那苍老揶揄的声音:“行了!到了这儿了你们两个还说不完。燕语,赶紧的跟我走。”

“师傅,新年吉祥如意。”姚燕语笑嘻嘻的向张苍北行礼。

“如意如意,师傅我如意的不得了,走吧。”张苍白说着,转向卫章,“将军也别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了,这里是乾元殿,不是你家后花园。”

卫章被这老家伙嘲讽两句也不生气,只淡淡的笑了笑,看着自家夫人跟那老头走了才转身进了偏殿。

韩熵戈早就到了,因见人家小两口在外边腻歪,不便打扰,这会儿才笑着打趣:“舍得进来了?不在外边再吹一会儿冷风?”

卫章笑了笑,拱手道:“恭贺新年。”

“你也学得文绉绉的了。”韩熵戈拍拍卫章的肩膀,低声笑问:“跟你老岳父那些人走在一起,还适应吧?”那些文臣之间说句话都得拐十八道弯儿,是他们这些武将们最最厌恶的。

“听而不闻就是了。”卫章满不在意的笑了笑。

没多会儿功夫便有太监匆匆传话,说皇上和皇后已经上了龙凤辇,请各位大人们速速准备,于是众人都各自肃整仪容后步出偏殿,按照爵位官职的次序自动排好,整齐的站在院子里等帝后驾临乾元殿。

清脆的鞭声之后,龙凤辇至乾元殿,文武群臣一起跪拜,山呼万岁。皇上牵着皇后的手下了龙凤辇,踩着汉白玉雕的九龙阶在群臣的山呼之中一步步登上乾元殿。然后众臣按照次序进店,一拨一拨的向皇上和皇后娘娘恭贺新春。

大云朝五品以上的各部官员以及三公九卿,皇室宗亲等足有一二百人,根据各自的职衔等级,一组一组的朝贺完毕之后,也快中午了。

接下来是君臣同宴的时间。宴席自然也按照各部官员的职务安排,姚燕语和张苍北二人是国医馆的,但他们两个人不能自称一席,便被安排到了太医院之中。

张苍北和太医院的院令,院判等几个老家伙一桌,姚燕语则跟几个三品的上太医,御医等八个人坐在一桌上。

席间众人不管平日里有什么样的恩怨,见面都要拱手道一句‘恭喜新年’,偌大的殿堂里,笑语晏晏,倒也是一番和乐的景象。当然,皇上的眼皮子底下,谁也不会瞎了眼眼触了皇上的霉头。

那边皇上正举杯跟那些近臣们高谈阔论,太医院的这些人坐的几乎就是角落里,基本是排不上号的,所以大家各自围坐在一起,吃菜闲聊,倒也没那么拘束。

姚燕语跟同一桌上的几位不熟,这会儿坐在这里都有点后悔了。自己实在不该穿这身官袍来的,若是穿诰命夫人的衣服还能去后面跟韩明灿坐在一起,不过也不一定,韩明灿是侯夫人,自己是二品夫人,恐怕也不会被安排到一个桌子上。

算了,不管了,先吃点再说吧。姚御医无心跟众人周旋,反正也不熟,只默默地拿着筷子挑自己爱吃的东西专心吃饭。不过饶是这样,姚御医在这些人里还是有些格格不入。

这不,旁边一个不知姓甚名谁的从三品官服的御医便举起酒杯来向着姚燕语,笑道:“姚御医,来,来,你怎么也不说话?我先敬你一杯。”

姚燕语自然不好拒绝,忙端起酒杯来跟对方碰了一下,微笑道:“不敢当,我敬你,新年大吉大利。”

那人笑着回了一句:“姚御医也大吉大利。”然后两个人各自把酒干了。

如此一来,姚燕语就成了这桌上的焦点。左右两边的人也开始敬酒,然后对面的,斜对面的,一桌八个人,七个人都敬过来了。

姚燕语本来就不善饮,但这种时候人家举着酒杯过来,又说着奉承的话,便怎么也不好拒绝。

一时间七八杯酒下了肚,饶是男人都会有些醉意,何况姚燕语一个女人家?而且她这两天都没好好休息,本来精神就不怎么好,更撑不住这些酒。一时之间觉得头有点晕。

姚燕语以手撑着额头,只是觉得有些头晕,却不知道此时的她面如桃花,目含春水,娇媚的脸上带着醉意的慵懒,却偏偏一身严肃的月白官袍,让这醉人的容颜更添了几分威严肃穆。

这种带着禁欲味的感觉更是撩拨人。让坐在对面的一个五十来岁的内医正看的眼都直了,自己都没觉得。甚至旁边的几桌上也有发现这边的与众不同的,便有人跃跃欲试,想过来找姚御医喝酒。

不过姚燕语再迟钝也察觉出什么来了,任谁被一个男人死盯着看都不会舒服的。

于是她缓缓地站起身,对众人道了一声:“抱歉,失陪一下。”便离开了座位,行至角落处,问了旁边的小太监一句何处可更衣,便顺着小太监指的方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