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熵戈自然心疼妹妹,也跟着说道:“你们都回别院去,这里留两个管事看着收拾就好了。”

韩熵戉便道:“你们都去吧,我留下来照顾丰公子,等他酒醒了,这边也收拾的差不多了。”

“也行。”萧霖也心疼自家夫人。唐萧逸更是巴不得。

卫章还想客气两句,却被韩熵戉一拍肩膀:“跟我还见外?快陪你家夫人去休息吧。晚上多喝两杯酒,算是谢我。”

卫章也不是婆婆妈妈之人,当即便叫来马车,扶着姚燕语上去,和众人一起去了别院。

话说当初国库财政紧张,但依云湖却不得不清淤修缮,否则若有暴雨,必定为害大云帝都。皇上便让大臣们想办法。凝华长公主直接拿出十万两白银给皇上,成了皇室亲贵们的表率,皇上也不会亏待了自己的妹妹,当时便承诺依云湖修缮完毕后,会让她在湖边挑拣一块最称心如意的地给她修建别院。

如此一来,其他诸位公主王爷们不得不割肉拿钱,才有了今日风景秀丽的依云湖。也正是因为这样,依云湖边上的别院基本都是皇室宗亲极各位公主们的私产。

当然,凝华长公主在此地的别院并非一座,她十万两白银换来的极大的一片地,后来依云湖休整完毕之后,她的别院也一步一步的修建,经过十几年,她先后在依云湖边修建了四座别院,这座给了韩明灿的江南风格的园林型别院陪嫁只是其中之一。

到了别院之后,韩明灿也没有客气,直接吩咐下人带着唐萧逸夫妇和卫章夫妇去了各自下榻的小院。自己则拉着萧霖急匆匆的去见凝华长公主了。

且说姚燕语和卫章带着香薷等几个近身服侍的丫鬟,抱着大小包袱跟着别院的下人进了一座名曰‘浣月’的小院,里面当值的丫鬟早就预备好了热水香茶,服侍二人各自洗漱后换了衣裳,卫章那一身酒气才去了大半儿。

“你喝了多少?怎么这么大的酒气?”姚燕语抬手给卫将军把脖子上的扣袢系上,低声埋怨。

卫将军没说话,只是低垂着眼睑看着眼前的人,一脸的别扭样儿。姚燕语抬头看他那张老大不乐意的脸,忍不住笑问:“谁惹你了?拉着个长脸。”

卫将军还是不说话,有人觊觎自家的夫人这么讨厌的事情他该怎么说?还有,他家夫人浑然不觉,还吹笛一曲,引得那可恶的家伙挥毫泼墨,作画吟诗的大出风头,他能说这事儿简直讨厌死了吗?

偏偏那只狗屁公子哥儿又是韩熵戈的小舅子,萧霖也护着他!

气死了!

姚燕语看卫章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还当时他不舒服,忙伸手扣住他的手腕替他诊脉。卫将军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邪火,一把推开了她。

“你怎么了?”姚燕语忍不住蹙眉。

“没事。”卫章冷着脸坐下来。

姚燕语立刻跟上去坐在他身边,又关切的问:“是不舒服吗?要不晚上你留下来休息,我过去应付一下就回来?”

卫章一听这话,立刻想到丰少琛会趁着自己不在跟他的夫人说什么,于是更加不高兴,冷冰冰的说了一句:“不用。我要过去的。”

姚燕语皱着眉头盯着他看,闭口不言。卫章被终于被看得不自在了,索性一转身往一旁的靠枕上躺过去,然后闭上了眼睛。

香薷端着醒酒汤进来,见将军躺在榻上,便看了一眼姚燕语。

姚燕语不想当着下人的面跟他怎样,便起身接过醒酒汤坐在卫章身边,看着他一脸的别扭,又觉得不该叫他,该让他睡一会儿。熟料香薷却先开口,轻声唤了一句:“将军,喝了醒酒汤再睡吧。”

卫章眉头皱起,抬手一挥,低声冷喝了一声:“走开。”

“啪!”的一声脆响,伴着姚燕语低声的惊呼。

香薷吓了一跳,赶紧的跪在地上:“将军恕罪,夫人恕罪,奴婢该死。”

卫章听见姚燕语轻呼的时候已经挣开了眼睛,看见是她被醒酒汤烫的微红的手指,一颗心顿时拧成了麻花,赶紧的抓过来含在嘴里。

姚燕语生气的甩开他,转头吩咐香薷:“你下去吧。”

香薷还想收拾地上的碎瓷片,姚燕语却冷声吩咐道:“下去。”

“是。”香薷再不敢多言,自从她跟着夫人以来,还从没见过夫人这么生气。但这个时候身为奴婢她自然不敢多说一个字,拿着托盘乖乖的下去了。

姚燕语也抬脚往外走,却被卫章一把搂住。

“对不起。”卫章把人拉回来抱在怀里,伸手去握着她的手指细心检查,“夫人,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姚燕语这回是真生气了,冷着脸一个字也不说,然后拼命的挣。

卫章怕她这样挣总会弄伤了自己,也不敢多用力,便放送了些力道,却控制着她不会挣脱,依然连声道歉:“我真不是故意的,夫人别生气!你先让我看看你的手,烫伤了没?疼不疼啊?”

姚燕语依然不说话,一直低着头,挣了几下就放弃了,却掉下两颗大大的泪珠砸在了卫将军的手上。

这下卫章顿时跟被人挖了心一样,抱着她没头没脸的亲,一边亲一边道歉,连声说对不起,不是故意的,还当是香薷呢,如果知道是她打死也不会推那一下。总之赔进了丧权辱国的小心,恨不得让人端一碗热汤来让夫人给自己兜头一浇。

姚燕语听他说了半天,方吸了吸鼻子,抬手抹了一下被亲的满脸的唾沫,低声说道:“你放开我。”

“那你还生气吗?”卫将军这辈子都没这么曲意小心过。

“你先放开我。”姚燕语平静的说道。

“我去给你拿药膏,你的手疼不疼啊?”卫将军不敢太过违抗夫人的话,还是放开了她。

姚燕语立刻起身往外走,无意之间甚至用上了内息和卫章交给她的特殊步法。

卫将军一个不妨见夫人已经到了门口,赶紧的起身追过去想要拦住她,但到底晚了一步。

姚燕语出了屋门也不看路,闷头往前跑,把身体里的内息全部调用起来,身形如风,把身侧的丫鬟仆妇们给吓得傻了眼。

卫章随后追了出来,因为心里着急,也用上了功夫。

这夫妇两个一个狂跑一个飞奔,俨然成了别院里的一道风景。

恰好唐萧逸过来找卫章,看见这两道身影从自己面前飞过,愣愣的问:“怎么了这是?啊——夫人怎么跑那么快?疯魔了?!”

苏玉蘅从后面跟了出来,皱眉问:“谁疯魔了?”

“夫人——跟飞一样跑了过去,将军都追不上她。”唐萧逸绘声绘色的比划了一下。

“那就疯魔了?!我看你才疯魔呢!”苏玉蘅生气的骂道。

唐萧逸无奈的摇了摇头,没敢还嘴。

姚燕语一口气跑出别院,最后在一颗枫树下停了下来。已经是初冬,枫树上的叶子已经落了七七八八,还剩下几十片顽强的挂在树枝上不肯掉,不甘心化为泥土。

姚燕语靠在枫树的树干上轻轻地喘息。卫章很快便追了上来,一把握住她的胳膊,紧皱眉头看着她的脸色,然后叹了口气把人拉进怀里,低声问:“到底怎样你才能原谅我?”

“你说你不是故意的,是以为香薷才那样。这是真心话吗?”姚燕语生气的问,“你一进门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我到底哪里做的不好让你生气了?或者你根本就是厌弃我了!”

“不是!没有!”卫章把人搂进怀里,焦虑的吼道,“我是不高兴,可那只能是因为我担心!”

“你有什么好担心的?或者有谁说闲话了?”姚燕语首先想到的是有人借着子嗣的事情说话了。毕竟韩熵戈,萧霖都当了父亲,而自己的肚子一直还没动静。

其实在很早之前姚燕语便已经想过了。任何一对夫妻都会吵架,都会有大小的矛盾。就算是爱的海枯石烂,两个人也不可能永远都蜜里调油。可理智归理智,当卫章一脸的不耐烦挥手把自己手里的醒酒汤打掉的那一刻,她只觉得自己委屈的要死了。

拼尽力气跑了这段路,等停下来的时候,理智回来了几分,她本来以为可以跟他好好地谈谈了,却不想说了几句话还是觉得委屈,眼泪又不争气的流下来。

卫章见她又哭,又立刻心疼的要死,想用手给她擦泪又觉得自己手指太过粗糙,便干脆弯腰去吻她脸上的泪,一边吻一边认错:“乖——别哭了,是我不好,我不该把对别人的厌恶带回来,影响我们的感情。对不起了,你原谅我,只此一次,以后再也不会了。好不好?”

“那你跟我说,你厌恶谁?顺带着把我也厌恶了?”姚燕语转头把脸上的眼泪狠狠地擦在卫章的胸襟上。

“我没有厌恶你!我怎么可能厌恶你?!”卫将军着急的辩解。

姚夫人给了他一个白眼,侧过脸去。卫章的大手扣着她的后脑勺又把她的脸扶过来和自己对视着,认真的说道:“我绝不会厌恶你,就算有一天我厌恶了自己,也不会厌恶你。”

姚燕语心里一酸,心里骂着这混蛋现在真的是进步了,这种时候也能说出情话来!

“嗯?”卫章弯腰低头,以自己的额头抵了抵她的,轻声问:“听见了没?”

“回答问题!”姚燕语从心动中挣扎出来,抬手狠狠地点着他的额头把人推开两寸的距离。

“我讨厌姓丰的!”卫将军低吼完这一句,心里也委屈开了,“我讨厌他死乞白赖的盯着你看!”

“那怎么办?难道我以后就不露面了?或者出门带个兜里,再遮上面纱?”

卫将军却不答话,只顾恨恨的说下去:“我讨厌他听了你吹笛之后跟个疯子一样把墨汁泼到宣纸上画成一支破梅花,还得意洋洋的题了一首狗屁不通的诗。被别人吹捧几句还自以为是的不得了,就跟真的成了什么风流名士一样,狗屁!”

姚燕语无奈的笑着趴在了卫章的怀里,一直吃吃的笑够了才抬起头来,看着他那张别扭的帅脸,无奈的问:“那你就怪我?觉得是我招蜂引蝶了?跟别人家的夫人比起来,我是不够贤德恭良?”

“没有。”卫将军再次把人搂进怀里,声音却比之前委屈了八倍。

“那你是想怎么样呢?暗杀了他?”

“怎么可能。”那可是宰相大人的独苗嫡孙。

“把他秘密关个一年半载的,等人关成神经病再送到军营里去做军奴?”

“开什么玩笑。”卫章抬手拢了拢好怀里人的碎发,“好了,总之是我不对。”

“没关系,你也有喝醋的权力。”姚燕语破涕为笑,又朝着卫章做了个鬼脸,“只是下一次再喝醋的时候不要把醋坛子打翻了祸害不相干的人就好了。”

看着她重新展开的笑颜,卫章心里一暖,继而低头狠狠地吻住了她的唇,半天才放开:“你个小东西!”

“喏!以前没发生这样的事情呢,我也懒得跟你说。现在事情发生了,咱们得先说好。”姚燕语脸上还浮着一层红晕,就开始一本正经的教育卫将军。

“你说。”卫章情不自禁的抬手抚过她脸颊上的那一抹红。

“俗话说呢,小醋怡情,大醋伤身。以后吃醋可以,不许再摔了醋坛子。”

卫章看着她一本正经的小模样,忍不住笑道:“有今天这一次就够我记一辈子的了。哪敢有下次?夫人放心。”

“第二,我再跟你说一次,我既然嫁给了你,就会一心一意跟你白头到老。除非你休妻,我绝对不会跟别的男人有什么。人与人之间最重要的是信任,你若是连这点信任都没有,可不配做我的夫君。”

“好了好了!我都说了不会了。况且这事儿我本来也没怀疑你嘛,我就是看那混蛋心里不舒服而已。”

“第三,你娶了我,我嫁给了你,我们两个组成了一个家,我们的家是我们两个的,她跟一个国家的领土一样神圣不可侵犯。外边的男男女女对我们的家虎视眈眈想要闯进来,我们两个应该齐心合力把他打出去。不应该跟我搞内斗!”

“是是!夫人的话有道理。”卫将军赶紧的点头,他太喜欢这句话了——外边的男男女女对我们的家虎视眈眈想要闯进来,我们两个人应该齐心合力把他们打出去,太对了!

“你也别不高兴,今天不过一个丰少琛,以后你的烂桃花肯定比我多!”姚燕语扁了扁嘴巴,哼道。

“不可能,我绝不纳妾。”卫将军立刻保证。

姚夫人立刻昂起了小脑袋,气势汹汹的说道:“还纳妾,告诉你,你娶了我,这辈子只能有我一个。谁敢跟我争男人,我有的是手段让她生不如死。”

“啊!说的是!”卫章重重的点了点头,装出一副惊恐的样子来:“谁敢跟女神医争男人啊?不要命了!”

“去你的!”姚燕语抬手推了他一把,“说的我跟母夜叉一样。”

“哟,你不是啊?”卫章笑着打趣。

“混蛋你!”

“好好,我是混蛋。那你就是混蛋的夫人了。”

“别碰我,讨厌你。”

“好,不碰。”卫章说着,弯腰把人打横抱了起来,“不碰你,我就抱着你。”

“你怎么这么烦人呢!”姚夫人无奈而幸福的叹了口气,把脸埋进了她家夫君的水獭毛衣领里。

当晚安排的节目一律没用上。归根结底自然是因为卫将军跟夫人闹的这一场。

没有人知道两个人是为什么吵架,连参与了事情经过的香薷也说不清楚。苏玉蘅只从她的嘴里问出了一件事:将军好像不高兴,不小心打翻了夫人递过去的醒酒汤,然后夫人也不高兴了。

“我说呢!俩人一前一后的跑出去,原来是这样。”唐萧逸心里先为他家将军竖起了大拇指,敢掀翻夫人递过来的醒酒汤那可不是一般的英勇啊!不过接着又为他家将军双手合十求了一声佛祖保佑,保佑将军使出十八般武艺把夫人哄回来,不然接下来倒霉的可是兄弟们。

所以聪明如唐将军,赶紧的牵着自家夫人回房去了,并着人通知了萧霖,白天大家都喝多了,今晚就别接着喝了。缓一缓,明儿再接着玩儿。

至于明天该怎么玩儿,那得看卫将军武艺如何,能不能把夫人哄得开心满意了。

第四十五章 新计划

第二天萧霖却不得不回城了,他现在是礼部的主官,快过年了,朝廷祭天祭神祭祖宗的事情特别多,还有边境属国的使臣就要进京进献贡品,礼部要安排这些使臣的吃喝拉撒睡等一应杂事。

如今四海升平,倒是武将们难得清闲,韩家兄弟以及卫章唐萧逸等人都不急着回去。

不过韩熵戈让萧霖回去的时候带上了丰少琛,昨晚卫将军夫妇闹了那一出,大家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却也猜了个七八分,为了不再激化矛盾,大家以后默默地记下了此事,以后能避开的就避开,尽量不让卫章夫妇和丰少琛遇到一起,别的不说,现成的就玩不痛快。

因为天气不如昨日好,竟有些阴沉沉的,凝华长公主便说不去湖上了,大家在家里凑一起说说话儿,清清静静的听个曲儿什么的更好。

于是韩明灿便叫人准备了两桌精致的宴席就摆在别院主厅里,分男女两桌。依然是女内男外,中间放一架双面绣渔樵耕织图的四扇屏。

凝华长公主之穿着家常的蚕丝棉短袄和妃色月华裙,汉阳郡主也是一身胭紫色的家常袄裙,韩明烨是大红暗绣竹叶梅花的贡缎长襦,苏玉蘅是一身浅金色绣钴蓝芝兰纹的长襦。众人都是鲜活的颜色,只有姚燕语是一件碧玉色白狐风毛的小袄配月白百褶裙,着实的素淡。

凝华长公主便道:“也只有姚夫人能把这素色的衣服穿出这清风明月般的气质来。丝毫不见冷清委顿。”

汉阳郡主靠在凝华长公主身边,笑道:“母亲说的没错,我就喜欢姚夫人这低调而不低沉的做派。人只有在名声鹊起,地位显赫之时,才见真性情。”

姚燕语忙道:“郡主过奖了。”

“一点也没有。”韩明烨笑道:“之前我那妹子妹妹在书信中提及夫人,对夫人的赞美是溢于言表。之前我还觉得妹妹是否有些夸夸其谈。如今一见,却觉果然如妹妹所言,夫人不愧是我大云的奇女子。医术好在其次,主要是品性高洁,这是最难得的。”

姚燕语忙道:“郡主这话,可真是不敢当。韩姐姐与我姐妹交好,自然把我往好里夸。其实我这个人也是一身的毛病,虽然一直在克制,尽量在改,但却总也改不好。”

“俗话说,一人难称百人心。本宫觉得你之前什么都好,就是太过谨慎了。前些日子你为了救皇上一病不起,如今养过来了,瞧着倒是洒脱了许多。怎么今儿又说这话?”凝华长公主笑着举起酒杯,又道:“人生如白驹过隙,不过区区几十年,活得开心是最重要的。来,我倚老卖老,跟你们这些年轻的小辈儿们喝一杯。”

姚燕语和苏玉蘅忙双手举杯高过眼眉,齐声道:“谢长公主。”

外边席上,韩熵戈对坐在身边的卫章含含糊糊的说了些话,无非是为丰少琛开脱,说什么读书人就是有些酸腐,行事做派跟我们不是一个路数云云,还请卫章不要往心里去。

卫章自然要看韩熵戈的面子,嘴上微微的笑着,一边点头答应,说昨天大家都喝多了,自己也有些狂傲了。心里却想着,那花心大萝卜若是再落到自己手里一定要让他好看。

比起昨日的欢腾来,今天实在是平淡的很。

不过平淡有平淡的好处,姚燕语可以跟凝华长公主母女说说自己将来的打算,城南的药场怎么发展,国医馆想怎么改革,甚至是整个大云的医药体制有哪些不足,应该如何整改才能在旱涝灾害到来的时候,朝廷在第一时间迅速的对灾民进行抢救医治等等。

凝华长公主听得很用心,汉阳郡主也时不时的插嘴问上一两句。

韩明灿和苏玉蘅则保持沉默,只是细心地听着。

姚燕语把自己的想法讲完之后,凝华长公主幽幽叹了口气,转头看向汉阳郡主,问:“你在直隶住了这两三年,算是比较了解地方上的事务了,你觉得姚夫人说的这些如何?”

汉阳郡主赞叹道:“如果姚夫人说的这些能够实现,那真是太好了!我记得那年洪灾,虽然直隶受灾并不严重,但也把总督大人给愁得够呛,连着两个多月吃不好睡不稳,整日为那些灾民难民发愁。朝廷上发下去的赈灾银米是一方面,但更麻烦的是疫情难控制。”

说到这里,汉阳郡主又道:“那次不还是多亏了姚夫人发现了一种叫‘毒驹草’的东西才算是解了危难?不然的话,别的地方我不知道,单只直隶这边,我听公公说,至少多死两三万人。”

凝华长公主叹道:“这话说的不错。我虽然不管朝廷里的事儿,但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何况我一个长公主。姚夫人你尽管先把这些想法写成奏折交上去,皇兄最近虽然政事繁忙,但也会给你应有的重视。如果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本宫会支持你的。”

姚燕语忙欠身道:“谢长公主支持。燕语能有今天,也幸亏有长公主。燕语今日借花献佛,敬公主一杯,聊表谢意。”

凝华长公主微笑着端起酒杯:“虽然你这客气话我不爱听,不过我若是不喝这杯酒你也不安心。我早说过,你对我来说,仅次于明烨明灿。若不是因为皇室宗族里规矩繁冗,我早就收你为义女了。不过你我之间若没有那层虚名,一些事情反而更好说,更好做。”

“是!”姚燕语忙欠身应道:“燕语谢长公主的一片苦心。”

这日的聚会更像是一场家庭会议。众人凑在一起总结过去,展望未来,说笑之间,两坛子酒竟然也见了底。凝华长公主到底五十多岁的人了,便觉得有些头沉,扶着丫鬟回去歇息了。

韩明烨姐妹和姚燕语苏玉蘅四人便叫人把杯盘撤去,和外边的韩家兄弟及卫章唐萧逸凑在一起,摆了一桌茶点果子等物,八个人凑在一起玩骰子赌大小,一直玩到深更半夜方各自回去睡下。

第二日,姚燕语一早便醒了,她跟这青云子养成的习惯,每日寅时二刻必然起来先练一遍八段锦,然后微微出点汗在沐浴更衣,梳洗装扮,之后正好是早饭时间。

卫章唐萧逸等武将自然也不会睡懒觉。唯有凝华长公主母女和苏玉蘅因为宿醉的缘故,迟迟未起。

“不如再睡一会儿?这么早,主人家还没睡醒呢,做客的先起来了,是不是不太好?”卫章看着坐在梳妆镜前拢着长发照镜子的夫人,一撩袍角坐在了她的身边。

“这有什么好不好?难得清静,不如你随我出去转转?”

“大冷的天,你不该窝在暖炉边看书吗?”卫章抬手抓住一缕墨发,缠绕在指尖轻轻捻着。

“没有多冷吧?”姚燕语转头看了看窗外,北风不小,昨晚就呜呜的刮了一夜,到了早晨还不停,光秃秃的树枝被北风压得低低的,几欲折断。

“外边已经结冰了。”卫章又抬手捏了捏姚燕语身上薄薄的蚕丝棉小袄,如有所思的问,“你现在不但轻易不会累,好像连冷也不怕了?”

姚燕语认真想了想,点头:“好像是啊。”

卫章轻笑:“青云子那牛鼻子算是有点真本事。”

“那是自然,人家是世外高人。”姚燕语抬手把自己的那缕墨发从卫章的手里拉出来,和其余的拢到一起,松松的编成一根麻花独辫,一直编到发梢。

“那既然这样,你的身体应该是完全没问题了吧?”卫章伸手拉过姚燕语的手,低声问。

“是的吧。”姚燕语点头。

“那我们什么时候会有自己的孩子呢?”卫章伸手把她揽进怀里。

姚燕语一怔,微微抬头看着他,却因为角度的问题看不见他的眼睛,只能看见他方正的下巴锋利的唇线以及直挺的鼻梁。

卫章感觉怀里的人身子一僵,忙低头轻笑道:“我觉得瑾月那小丫头挺好玩的,就想你什么时候也生一个给我玩?”

“去!孩子可不是你的玩具!”姚燕语低声笑骂,“你是觉得别人家的孩子随便怎么宠都没关系是吧?反正宠坏了也不是你家的,你没有责任,对吧?”

“难得有小孩子肯亲近我嘛。”卫章低声笑道。

“你还说,瑾月这回估计有的受了。”

“怎么了?她没闯祸啊。”卫章皱眉。

姚燕语又笑:“你没见姐姐看见她骑在你脖子上的时候,脸色有多难看。”

“不会吧?”卫章觉得不可思议,因为在他看来,姚凤歌是很宠爱这个女儿的。

姚燕语轻笑着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将来我们有了孩子,可不许你这样娇惯着。”

卫章认真的想了想,点头:“嗯,夫人说的有道理。”

可是,孩子…什么时候才能有呢?姚燕语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默默地犯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