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得这么远,你也不嫌说话累得慌?”孟子惆瞟了她一眼,抬手指了指自己床侧的一张小凳,“坐过来一点,我还有事要问你。”

严真真瞪着那张连腿都放不平的凳子,期期艾艾。难道王妃在王府里的地位就这么低?这凳子,她一直以为是给丫头嬷嬷们坐的。即使是秀娘,她也不会让她屈着老胳膊老腿坐在那里。

“怎么了?还不快过来!”孟子惆的目光刚落到账本上,又抬起头催促。

“啊…是。”严真真看了看屋檐,没错,她现在就站在人家的屋檐下面,完全没有什么自主权。

“你说过有八间铺子是蒋承晖的名字,还有两间又在谁的名下?”孟子惆问起了正事,严真真只能打起精神。

不过,这话有点不好回答。如果答得爽快了,会不会被他认为自己在有意中伤那位表小姐?她倒是确切地迟疑了,看在孟子惆的眼里,便有些不悦:“有什么不好说的?”

严真真低头,压低了声音道:“是齐红鸾的名字。”

孟子惆的目光微微缩了一下,看向严真真的脸色,却放柔了两分。其实,他就是没有让暗探打听,也猜出了这样的结局。唯其严真真没有一开始就向他告状,反倒让他觉得这个小王妃也许并不那么糟糕,至少本性还是纯良的。也许是因为生母早丧,才会失了教养。

他本不习惯与人同-床,早有心想把严真真打发到旁边的院落。这时候却有些犹豫,听风轩虽然大,却很是偏僻,给人一种被打入冷宫的感觉。原先,那里就是留给指腹为婚的王妃。可现在看严真真行事,有理有据,又不见得跋扈,倒有些不忍心。而近处的一个大院落,如今又有齐红鸾占着。其他的几个院落,不符合王妃的规制,只能留给侧妃。

如果严真真知道自己看中的“听风轩”,因为存心的“厚道”而不翼而飞,恐怕会后悔自己不曾枉作小人。

“怎么没有早告诉我?”他淡淡地问。

严真真迟疑了一下:“也许另有内情也说不定,我想弄确凿了再告诉王爷。”

孟子惆终于露出了笑意:“恐怕你根本就没打算告诉我吧?”

正文 第51章 安歇

严真真吃了一惊,急忙辩白:“不,我绝不敢隐瞒王爷。不过是因为并没有拿到确实的证据,怕冤枉了表小姐,才会犹豫着。其实,府里的哪一件事,能瞒得了王爷呢?就是我不说,王爷心里大约也有数儿。”

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替他戴上一顶高帽子。好话,总是人人爱听的,想必孟子惆也不会例外。

“你心里没数?”孟子惆笑问。

严真真回心一想,觉得自己不能表现得太精明。以前自己得把担子扛在肩上,可现在正主儿醒来,自己不趁机脱身,更待何时?

“王爷可太看得起我了,在严家的时候,就没有管过家。到了王府,王妃非要让我管着看看,也还没有机会向太妃请教一二,正觉得头大如斗,哪里敢称得上心里有数四字?顶多也就是有所怀疑,是以不敢中伤。况且,事涉表小姐,总是慎重的好。”

孟子惆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严真真有点心虚。这古代人,怎么都是这一副德性,看人的眼神儿,竟像带着镜子似的,直直地要照到她的心里面。害得她时不时地心里打起小鼓,不敢随意发表意见。

“我瞧着你人很聪明。”孟子惆得出结论。

严真真忙继续谦虚:“不敢。在家里,可没有少被父亲责骂过。聪明这两个字,对我来说,素来是可望而不可及。只是太妃摞开了手,肩上头一回压着副担子,虽是不堪其重,也只能夙夜忧心,唯恐丢了临川王府的脸面,让人笑话。”

“给我说说你在严家的事儿罢!”孟子惆似乎跟她说话说上了瘾,竟然放下了账本,转而看向了她问。

严家?严真真有点懵了,她在严家总共也就呆了三天,勉强把那个名义上的父亲严侍郎和继母荣夫人给认了个七七八八,就光顾着打探自己的处境,寻找逃跑的可能性了。自己这个身体的本尊有几个妹妹,都没知道完全。

“那个…天色已晚,王爷又是大病初愈,还是早些歇息罢!”她顾左右而言他,起身替他收起了账本子,放在枕头旁边,“这账本子就放在王爷这儿,他们也没有胆子来拿。若是由我收着,怕是总免不了要被索了去。万一因此坏了王爷的大事,那可就真是万死莫赎其疚了。”

“哦?你会坏了我的什么大事?”孟子惆含笑问。

严真真哑然,勉强笑道:“就是不知道,所以才更加惶恐。宁可仔细着些,也不能好心办了坏事儿。”

孟子惆看了看沙漏:“前阵儿我得了一块怀表,那上面的时间分刻度的,比咱们这个少漏要准得多。几时去西洋古玩店看看,再替你弄上一块。”

表?严真真不胜之喜,她还真没掌握看沙漏的窍门呢!能有个表,那可真是太好了。

因此,她的谢意,就显得格外的真诚:“多谢王爷!”

“看来,你也喜欢西洋的玩意儿?”孟子惆探究地看着她,“在娘家的时候,也常常把玩么?”

什么西洋玩意,那就是现代人必备的东西!

严真真暗中忖度了一会儿,觉得自己的本尊在严家应该没有机会接触这些金贵的东西,虽然很想有个理由常去西洋店里逛逛,也只能字斟句酌地回答:“也不是特别喜欢,只是觉着怀表有用。”

“前门外有个琉璃厂,那里的古玩甚多,有时间可以去逛逛。”不知怎么的,看着她瞬间落寞下来的脸色,他脱口而出。

“真的?”严真真更喜,倒不是为了那些古玩,她才不想自己把膺品当成真品呢!如果能够以这个作借口,那她的米面就有着落了。就是万一有了什么祸事,她就直接来个躲进空间成一统,两耳不闻窗外事。

她脸上的光彩炫惑了他,孟子惆几乎没有细想,便点头答应:“以后我陪你去。”

严真真脸上的笑容有点僵硬,他陪在身边,她的小把戏还能耍得成么?

“不喜欢我陪着?”孟子惆没有忽略她脸上的细微变化。

“当然不是。”严真真矢口否认。开玩笑,这个罪名,她可万万不能承认下来。

孟子惆皱眉,语气里已经带上了两分质问:“那是什么意思?我瞧着你的笑,可有些儿的勉强。难不成我看错了?”

严真真哪敢指责他,眼珠微转,立刻笑靥如花:“是这样的,王爷大病初愈,若是陪着妾身去游逛,被太妃知道,怕是又要责骂了。”

“她…常责骂你么?”孟子惆问得漫不经心。

“也不是,不过是时常指点。但于王爷身子有损的事,想必太妃是顶放在心上的。就是妾身,总是以王爷为天。”严真真硬着头皮找理由,“所以,就是妾身再年幼无知,也不敢拿王爷的身子开玩笑,是不是?”

孟子惆默然半晌,只是瞅着她看。严真真回心细品,觉得自己实在没有什么说错的地方,才重又坦然地抬起头。

“原来…只是太妃放在心上,你便不放在心上了?”孟子惆仿佛叹息似地说道。

原来话可以这样转的?严真真瞠目,挤出笑容:“妾身自然也是关心的,才不敢让王爷作陪嘛!”

这句话,说得有些快,话尾便带上了一点撒娇的意味。

孟子惆只觉得心中一荡,说不出是什么样的滋味。就像是有一只小猫的爪子,在不停地挠着她的心脏,一下又一下。

“睡吧!”他忽地低首,掩饰自己眼角的笑意。

严真真急忙点头:“是,请王爷安歇。”

孟子惆把身子往里让了让:“一起安歇着。”

“嗄…”严真真的脸渐渐地烧了起来,她进来后东拉西扯了半天,到头来还是逃不过同床共枕的结局吗?

担忧地举目向窗外望去,夜色深沉,星子寥落。龙渊即使就在窗外,也不会让自己发现了踪迹。

她有点失望,一时间没有想到对策,只是怔怔地站在原地,莫衷一是。

正文 第52章 断然离去

“怎么了?你还不曾洗漱吧?”孟子惆提醒。

“啊,是了,我现在就出去洗漱一番。”严真真急忙点头。

“让你的丫头…叫碧柳是不是?把铜盆子端进来,你出去了…又上哪儿漱洗?”孟子惆好笑地看着她慌张的模样,眼睛里渐渐地又浮起了笑意。

“呃…”严真真脑袋发胀,孟子惆那里,却已经扬声叫了“碧柳”。

碧柳满脸俱是喜气,指挥了两个小丫头,把一应物事都搬过来,服侍着严真真洗漱完毕,才笑着退了出去。

“睡吧!”孟子惆看着严真真局促的模样,再看她未能完全长成的身量,只是叹息着摇了摇头。

大床已经分出了一半地盘,严真真三步挨着两步,慢慢地踱过去。只恨这段路这样的短,一时之间想不出什么脱身之策。

今天…他们要圆房了吗?她还没有准备把自己交给他,龙渊才是她目前想要考察的夫君人选呢!下垂的目光,已经看到了床沿。严真真的脚步顿了下来,悄悄地又向后跨出了一小步。正待再接再厉,拉开和大床的距离,腰上却忽然箍上了一条手臂。

“啊!”她低呼一声,随即又下意识地以手掩唇。

这可是在自己房间里,若是被人听见,明天又不知道会传出什么风言风语。她因对龙渊上了心,便分外担忧他的反应。

至于太妃和齐红鸾那里,倒是其次的问题。

“本就是夫妻,叫出来别人只当是情趣。”孟子惆似乎瞧得有趣,笑声有点闷。她的耳朵正侧在他的胸前,只觉得浅浅地震动。

他的手臂虽然不粗,但绝对是力量型的。严真真有些懊恼,这还是大病初醒,如果日后调养好了,自己哪里还里还能逃得出他的手掌心?

如果龙渊能带自己走的话,恐怕也得趁早。只是那根榆木没等把话说完,就走得没影没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又出现。如果是现代,她一定会把他的电话打到爆,要到一个说法才肯罢休!

可现在,她只能望夜空而嗟叹。

“王爷请先放妾身下来…”严真真有求于人,只能自称“妾身”,虽然她自己说得十分别扭。

“就睡罢,本王替你宽衣?”孟子惆戏谑似地不耻下问。

“不用,我自己来…”严真真红着脸结巴,“王爷请松手,待妾身宽了外袍,再陪王爷…呃…说话。”

孟子惆失笑:“知道你害羞,去屏风后换了中衣再过来罢。”

“哦。”严真真闻言急忙手足并用地爬起来,看到孟子惆的脸上涌出的一抹嫣红,不由得微微失神。这张脸就是长在女人的身上,也足够称得上倾城。长在男人的身上…花样美男不足以形容其眉宇间的那点刚性,奶油小生又比不上他俊逸的神采。若说走性格路线,那皮肤的纹理又实在细腻得让人嫉妒无比。

幸好古代的中衣,不像现代的睡衣那样追求节省面料。从领口到裤脚,足可以把人包裹得严严实实,不透一点风。就是脖子,也只露出下巴那里的一点儿。

她换好了衣服,又整理了腰带,最后把长发散下,足足在屏风后面磨蹭了大半个时辰,才慢吞吞地走了出来。

一下子就撞进了那以乌黑的眼睛,只觉得头皮隐隐发麻。她站在原地,只觉得举步都变得困难。

他本来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看到她苗条的身影,顿时唇角微挑,定定地看过去。直把严真真看得心里颤颤的,像是春天的草坪上,偶尔拔下的狗尾巴草来回地拂着心上。

“你不还是新嫁娘吗?怎么穿得这样的素,不会是想替我守孝吧!”他好心情地开着玩笑,没有忌讳。

严真真却被吓了一跳,这世道怎么这样!前一步是错,退一步…似乎还是错。

“不敢,只是素来雅爱白色,所以一应中衣,便做的全是这些颜色。”她急急地解释,为了增强说服力,还打了个手势。

她自己尚不觉得,看在孟子惆的眼里,却仿佛是两朵兰花,在眼前次第地开放,别有一番动人心魄的风情。

“过来…”他只觉得喉头发紧,声音微微低沉,唯恐被她发现了暗哑。

“哦。”严真真想不到推脱的理由,只得一步步挨了过去,“王爷…有事请吩咐。”

她的目光不自觉地看向窗外,某人鸿飞渺渺。风吹梧叶,把明亮的月光筛成了细小的碎银子。忽地风影摇动,一块巨大的黑斑落在脚边。她又惊又喜,不及细想便扑向窗口。

一个颀长的人影,果然临窗而立。严真真待要开口,他却已返身扑入了黑夜,根本让严真真连孤注一掷跟他走的机会都没有。

他…就这么走了?兴许是误会了什么吧…难怪人家说先爱上的那个,在感情上总是要吃些亏。她虽然对龙渊还说不上爱,但至少已经有意把他培养成白首偕老的未来伴侣候选人。迄今为止,她还只遇上了这么一个愿意用忠诚来守护自己婚姻的男人。

她向往的“与子携手,与子偕老”,在现代尚且没有能够实现,在这时代…或许,龙渊真是唯一的选择。

两人初识时,她尚言笑不禁,因为无求。而如今的忐忑不安,正是因为有欲。

“外面有人?”孟子惆目光微冷。

“没有,是我看错了。”严真真勉强振作精神,“还以为是人呢,结果是一只鹊儿,倒是很大。我才扑近,便扑楞楞地飞走了。”

“是么?”孟子惆不大相信她的说辞,不过也不接受有人暗中潜进王府。他醒来后,院子里加强了防卫,谁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潜进来?他看向窗外,风吹枝动,月影寥落,确无人踪。

“嗯,不是鹊儿,大约也是白头翁。倒是我不好,扑过去把它给惊走了。恐怕树上还有个鸟窝,别惊了鸟宝宝们才好。”

孟子惆没好气道:“鸟儿就是鸟儿,什么鸟宝宝!你穿着单衣站在外面也不觉得冷?快进被子里躺着罢。”

PS:感谢yy738155、Freely的礼物,感谢恋爱的臭虫更新票,谢谢亲们的支持。本月过半,有粉红和PK票的,别忘了替小猪砸上哦!

正文 第53章 不及分床而眠

明明是关心的,可还要装出一副不耐烦的冷峻模样。孟子惆自己也觉得有些别扭,但想到她用生母留下来的紫参救了自己的命——虽然谁也说不准是紫参的功效,还是求神拜佛,或者王太医的妙手回春,但这份情,他还是领在心里。是以虽然严真真素来风评不佳,他也承她的情,总克制自己不要待她太过。

严真真其实并不明白他想示好,只当他是贵族公子哥儿的怪毛病。

“不冷。”严真真干笑,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窗外。那个人影,最终没有出现,只得怏怏地回到了床边,孟子惆已经让出了一半地盘。

“我觉得账本里还有些地方看不明白,不如再看一会儿罢。”严真真垂眸,伸手欲取枕边的账本,腕子却被孟子惆紧紧地扣住。

“明儿看也是一样,有什么不明白的,我告诉你就是了。其实,这账要能看明白,倒是稀奇了。就是做得再平整,假的终究只是假的,只要细瞧,抽丝剥茧的总能找着蹊跷处。要不然,太妃和红鸾怎么会急着要取走?”

严真真没了理由,只得松手:“心里搁着事儿,总有些心神不宁,怕明天又有什么事,倒还是把账看个明白,心里才有点底。”

她也不怕熬夜,到时候觑个空子,躲到屏风后头就闪进空间,就能饱饱地睡上一顿。

只是心里有些空落落的,全都拜那只杀手所赐。因此,脸上便有点恨恨的神色,只是柔美的五官表现出来的,却是种心上有尘,眼前迷黯的惶惑,格外地惹人怜惜。

孟子惆心里一软,手里的力度便放松了,转而抚向她的手背:“好了,有天大的事,不是还有我么?就是太妃为难你,也只管推到我的身上便是。有时间,和洛王妃那里多走动走动,平南王与我们临川王府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今我行动不便,你与洛王妃的关系原本就好,时常走动便是一种姿态。就是朝廷,也不敢太小觑。”

严真真自然高兴,太妃再有话说不许出府去,就能用孟子惆的这番话回过去了。

“王爷既有吩咐,我与洛姐姐便时常往来。只是听说她也留不得许久,恐怕一两月的功夫就要回封地。”

孟子惆微怔,怅然叹气:“他倒还有封地可回,我的临汾,却已是名存实亡。就是回到临汾的王府,也不过是个空架子。”

严真真心里暗喜:“原来王爷还有封地?不如我们去那里,天高皇帝远,也免得在京城战战兢兢,总要提防着谁。”

“三大异姓王,总要有人坐镇京城。一来是消息便给,就是有点什么,也好及时递出信去。二来也让朝廷放心,好容易收了临汾,你认为他们肯纵虎归山么?”

严真真失望:“咱们未必就要…”

话说一半,才想到眼前的不是普通人,曾经也是坐镇临汾的异姓王。不过是因为他父亲早逝,而他年幼,才被皇帝借机接进京城,形同人质。

她忍不住想到康熙和吴三桂,觉得这时代的局势,倒也有几分相似。对照了那段历史来看,异姓王被除灭,是迟早的事。

有心劝他及早避祸,又怕惹了他的猜忌,只是悄悄地叹了口气,没敢再开口。

孟子惆猜到了她的心思,忍不住笑道:“真是妇道人家,就算我肯退一步,别人也不肯退啊。三姓王爷经营百年,就是我们肯退,那位就肯放得下心?”

严真真咕哝:“大不了扬帆远去…”

“胡说!”孟子惆沉下脸,顿时双眼含煞,把严真真吓得哆嗦了一下,才放松了面色,“你不懂,别乱说话。”

“是。”严真真急忙应了,不再言语,捻着中衣的带子,开足脑筋想着自己的处境。

孟子惆只当她被吓着,略略放软了声音:“孟氏一族,拖家带口何止百余人?别看我们这一支人丁凋零,但旁支还是不少的。”

“是,原是我想得差了,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王爷莫怪。”严真真也把声音放得软和。

“你还小,生母又早逝,身边缺人教导,自然不会明白其中的弯弯道道儿。这些事你莫要管,把王府里的事办好就是。那些嫁妆能赎的就赎回来,家用不够只管开口。”

严真真当然不想把那些式样过时,又不值什么钱的嫁妆赎回来,只淡淡地应了。

闲话说了一篓,孟子惆看着丝毫没有动弹的严真真,无奈地开了腔:“上来罢,已经秋凉了,久站寒气入侵,明儿怕是要头疼发热。”

“我才没那么弱呢!”严真真反驳了一句,不过手脚确实感到了凉意。半张床放在眼前诱惑着,她迟迟疑疑地挨了过去,却离孟子惆足有半米远。

“你是我的王妃,有什么好害羞的?现在就如此…日后行周公之礼的时候,又该怎么办?难道出嫁前,嬷嬷们没有教你么?”

严真真羞红了脸:“当时并不知道要…行那个礼的,也没有请嬷嬷来教引,是以…”

孟子惆想到自己大婚时,原不过是接了新娘过来冲喜,微微点头:“难怪你不明白。也罢,先上来罢,你也听王太医说的,这周公之礼怕是要一月之后方可行的,有的是时间让你乳娘教了你。或者请宫里的教养嬷嬷过来,也是使得的。”

是啊,自己还有一个月的缓冲期呢!

她悄悄地松了口气,脸上重又染上了笑容:“只乳娘教导便是,不敢劳动王爷。这种事说出去…总是羞人得很。”

孟子惆闷笑:“有什么羞人的?夫妻人伦,本就是大事!”

严真真暗恼,她当然不觉得圆房有什么难于启齿,不过对象不是那个对象,感觉自然又是两样。只是这话,无论如何也只得烂在肚里,说不得道不得。

她尽量把自己的身子往外缩,孟子惆虽然不见得是个萝莉控,但毕竟昏迷数月不近女色,谁知道半夜三更饥不择食起来,会不会把她啃得连皮带骨头都不剩下呢?天旻王朝的民风再开放,也不比现代。

PS:小猪郁闷了,连续加了三个夜班,忙得都快找不着北了。新工作干得不是味儿呀…真想再换份工作…

正文 第54章 入眠相拥

“王爷请安置。”严真真清了清嗓子,泛泛地说了一句秀娘教的话,就闭上了眼睛。

“过来些,半夜里别滚到地下去!”孟子惆看着她满身的防备,忍不住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又不会吃了你…”

她怕的,还不是他吃了自己吗?严真真扁扁嘴,对男人的话,她向来是不大信的。

孟子惆看她不动,也不再说话,只是吹熄了灯,各自睡去。听着身后呼吸平稳,严真真才敢放心大胆地睡过去,一边遗憾随着孟子惆醒来,她被二十倍放长的时间,就很少有机会再用了。

睡至半夜,只觉得偏低的体温,似乎有回升的迹象。只是困得很,嘟哝了一句连自己都不明白的话,往温暖的热源处又拱了拱。

一条手臂横过腰身,把她的睡意一下子吓走了七八分。还剩下的一二分,不足以支撑她继续入眠。

“吵醒你了?”孟子惆大概是白天睡得太足,声音透着股清醒的意味,也不知道醒了多久。

“王爷…怎么醒了?”她含糊着声音问,悄悄地往后挪了挪。

“小心!”孟子惆一语未尽,严真真已经和大地来了个亲密接触。摸着被摔痛的臀部,她苦脸皱眉,却惹得孟子惆又展露了一次帅哥笑容。

一只修长莹润的手伸在眼前,严真真美色当前,一时迷惑,想也没想就把自己的手放到他的掌心,借着他的力站起来。

可还没有站稳,就被一阵大力给拉了过去,立刻结结实实地又摔了一跤。不过,这一回没有摔到地上,而是摔到了床-上。

一张俊脸在眼前放大,削薄的唇,离眼睛不过两公分的距离。她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后仰,但后脑勺却被一只手掌稳稳的禁锢着。只觉得眼皮上方温暖湿润,唇瓣从眼皮上掠过,沿着她的面颊,一路流连而下。

她隐隐觉得不妥,可是他的气息那样的温暖,让她穿越以来一直凄惶的心,也仿佛得到了慰藉,有心挣脱,身上无力,懒洋洋地像醇酒入喉一般,竟是不想动弹。

“唉…”耳边隐约传来一声叹息,她立刻神智清明,瞪大了眼睛侧头欲看,一只手掌却覆在了她的眼皮上。

“闭上眼睛才乖。”

“我不懂…”她微微用力,把自己移开了一点距离,“那个…我没有经验…”

孟子惆唇边的笑容,越发的深浓,只是语气浅浅淡淡,显得有些疏离:“如果你有经验,怕是我头上的帽子,要去改颜色了。”

严真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你喜欢戴帽子啊?”

“帽子无所谓,只要不是绿色的。”

“呃…”严真真脸色微红,悄悄地抬眸看向窗外。月华如练,星光沉黯,风吹无痕,梧叶簌簌,哪里有半个人影?心里微觉失望,忍不住就叹了口气。

“往后再好好调教…”孟子惆不知为何,却是心情大好,穿上的薄绸小衣,松了两个扣子,露出肌理细腻的胸膛,像牛奶一样诱人。

严真真觉得心口微微发热,心脏深处却有点寒凉。那声叹息,分明是这样的清晰,可孟子惆却似乎一无所觉。他的耳力,远胜于己,如果真是龙渊,他不可能没有反应…

其实龙渊也没有给她什么承诺,甚至在她想要表明心迹的时候,不由分说地就走得没了影儿,凭什么自己就心虚了啊!如果换在现代,也就是关系未定,管得着她和谁亲热么?

可是,龙渊的影子,在心头横亘着,让她对孟子惆敬而远之。

严真真心烦意乱,胡乱地钻进了被子,闭上眼睛装睡。心潮起起伏伏,直到天光微明才勉强有了朦胧的睡意。

结果,这一觉睡到天光大亮,急急地起身,媳妇婆子们早已经一溜儿地坐在议事厅侯着了。

她脸色微红,直怪孟子惆。因为有了戒指空间,她天天睡得很饱,哪里会有睡过头的事发生?就因为非要和他同床共枕,以至于她只能在平常的世界里睡得半睡不醒。

不过,碧柳和秀娘却满脸的喜色,侍立在一旁的时候,还互相对了好几个眼风,害得严真真以为自己处理的事手段不妥,疑惑地看向两人。

直到事情处理了大半,她才借口更衣,把秀娘叫住:“今儿的事,我处理得不妥么?”

秀娘被问得一呆:“没有吧?奴婢并没有细听,但王妃也不是今儿第一遭,想必是没有什么不妥的。”

严直真更疑惑:“那你和碧柳怎么今儿一早就没有消停过,拼命地在那里对眼风?”

秀娘立刻喜孜孜道:“正要提醒王妃,元帕可要收好了,回头要呈给太妃…不过,太妃只是继母,不呈也罢,王妃自个儿收着。”

原来为这个!

严真真哭笑不得:“你没听王太医说过,王爷初醒,阳气不足,一月不得行房,我自个儿上哪里去弄块元帕?”

“那…王妃并未和王爷…那个…”秀娘的笑容,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甚至开始结巴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