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掌柜欢欢喜喜地去了,严真真也很高兴。碧柳因在养伤,小丫头们服侍得总是不大如人意。打翻了一铜盆水之后,更是诚惶诚恐。

“行了,这里没什么事,先下去罢。”严真真受惯了平等教育,做不来摆着面孔训人的架式。况且这些事情,自己也未见得就不会做。

她也不更衣,只进房去给孟子惆请了安:“王爷,这会儿我去那边服侍太妃用晚餐,先给王爷把菜端上来罢。今儿吩咐,做了两碗燕窝粥,若是胃口好,不妨多用两碗。”

“等你回来一同吃罢。”孟子惆从书上抬起头。一张俊脸映着夕阳,更显得美不胜收,让严真真急忙低头,不敢再看。

美色当前,会出原则性的大事儿的。

幸好王太医打了一记预防针,让她有了缓冲的余地…

太妃正和齐红鸾紧急地商量着对策,从眼线传来的消息看,孟子惆分明已经起了疑心。齐红鸾走了两趟正院,也只看到枕头下面露出来的账本角儿。而且两次看到的位置分明并不相同,怕是已经被翻看过了。

严真真来的时候,自然是两手空空,两人的脸顿时拉得比马脸还长。

“给太妃请安。”严真真只作不懂,仍然笑吟吟地恭顺行礼。不过,这回却吸取了教训,只行常礼,并没有跪到地上。她决定在碧柳把还珠格格里的小燕子版“跪得容易”做好之前,就打马虎眼了。

“起来罢。”太妃瞪了她一眼,因不是月半大节,虽微有不敬,也挑不出什么大错儿。

“是。”严真真顺从地站于一侧,“这会儿还没有传膳么?”

“姨母正等着要教你管家呢!”齐红鸾忍不住抢白。

严真真一脸的惊喜:“真的么?只怕是耽搁了太妃安歇,让媳妇好生过意不去。只是咱们府里,除了向太妃讨教,又别无他法,只得偏劳太妃了。”

“既然要讨教,且把账本子拿来罢。”齐红鸾到底城府比不得太妃,很快就直接敞开了心扉,道出了自己的意图。

严真真不动声色,还露出了一脸的欢喜:“自然是要拿来的,不过还得缓上两日。王爷今儿还看了账本子,脸色有些不大好,我还真不敢开口向他要呢!我瞧着王爷看了大半,总不过一两日的功夫,便能还了来给太妃。”

两位听众各各色变:“什么?王爷已经看了账么?”

正文 第60章 幼稚的举动

太妃心乱如麻地传了晚饭,也没心思让严真真伺候,就挥手让她自去。

“那怎么行呢?媳妇伺候婆婆用饭,原是天旻的旧例。若是传扬了出去,岂不说是我这做媳妇的不知礼!”严真真却不领情。反正她也不想回房去和孟子惆独处,虽然是个花样美男,可和他在一起,尤其是大晚上的,总觉得有一种别样的压力。

“你留在这里,我反倒吃不下饭!”齐红鸾知道太妃的心思,没好气地赶人。

严真真对她没有什么好脸色,碧柳的那一顿板子,一大半可是记在她的名下,因此笑容也收了,语气更是淡到疏冷:“表小姐是客人,但也还不必由我亲自伺候。做媳妇的伺候婆婆是天经地义,可伺候表小姐,却没有这个理儿。螺儿,你去伺候着表小姐用饭。”

螺儿是新买来的小丫头,长得虽不十分出挑,五官也有些木讷,平时不多话,可行事却甚是机灵,严真真便叫来暂时替了碧柳的缺。这一两日使下来,倒十分满意,干脆让她领了大丫头的份例。

“是。”螺儿福身答了,替齐红鸾盛了一碗汤,“表小姐请用。”

严真真注意到汤里多用了蚌肉,知道齐红鸾有胃寒之症,平时极少用,对螺儿嘉许地微微颔首,亲自挽了袖子替太妃布菜。

自然,这姨甥两人吃得满肚子都是气,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喜欢的菜,偏是吃不到。就是忍不住地说了,严真真和螺儿也有本事搞错成旁边的另一盘。

“王妃回自个儿院子罢,王爷那里也要你服侍,短不得人。”太妃忍无可忍,终于出言赶人。

“是。”严真真很爽快地答应了,随即吩咐,“这盘风鹅和肘子汤还没有动过,辙下去赏了抱春和抱夏两个罢!还有这盘…那盘…”

太妃看着桌上的菜被分别赏给了下人,很快辙得干干净净,顿时气得倒仰,肚子生疼,咬牙切齿道:“往后王妃只在自个儿院子里服侍王爷用饭罢,不用到我这儿来伺候了。”

严真真诚惶诚恐:“太妃,可是媳妇做的有什么不是?太妃但管指出来,明儿媳妇一准儿改就是了。”

齐红鸾怒道:“你故意拿我们不喜欢吃的菜布上碗来,是什么用意,当我们还不知道么?”

“难道媳妇布的菜,竟是太妃不喜欢吃的么?”严真真满脸的迷茫,“不如这样,明儿个我吩咐厨房换两个就是了。”

这是换菜的问题么?

太妃知道这是严真真为了碧柳和自己较劲儿呢!可一个丫环,就算打小儿一同长大,也只是个奴婢,替主子们承些杖责,原是应当。

更没想到的是,居然用这样孩子气的手段来对付自己。就算少吃两顿好的,对自己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吗?

严真真也知道这种做法有些幼稚,可就想替碧柳小小地出口气。而且,她也想用这种方法,让太妃屋里的人明白,自己和太妃并非一条心。尤其是抱春和抱夏,特意留了两盘好菜赏下去,一则为了布恩,二则…如果让太妃因此和两个贴身大丫头生了嫌隙,自然更是意外之喜。

太妃急于和齐红鸾商量对策,也不及再和她计较。况且,严真真在面上表现得十分殷勤,不过能挑出些说不上台面的错儿。

严真真含笑告辞,带着螺儿往院子里走。

“螺儿,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样的做法,很幼稚?”走到一半,她忽然回头问。

“王妃自有王妃的道理。”螺儿迟疑了一下才回答,“莫非王妃是要替碧柳姐姐出口恶气不成?”

“嗯,总不能让她白白地受这一场打。”严真真叹了口气,“在王府里,我拗不得太妃,已经示出了我最大的诚意,可是人家还要拿碧柳立威,我又何必再拿一张热脸,去硬巴结着了?”

螺儿压低了声音:“王妃这样做也好,王爷既和太妃不是一条心,早晚也要表明自己的态度。说到底,王府里作主的,还是王爷。”

严真真惊奇地看着螺儿还带着两分稚气的脸:“今年多大了?”

“过了年就十三了。”

“倒是跟我同庚。”严真真点了点头。这道理,她不久前才想明白,可是螺儿进府也不过月余,竟看得这样清楚,可见并非一般人。

她相貌平凡,可举手投足,却自有一种韵律感,想必自小的家教,也是好的。

“你因何被卖入府来?”严真真生出好奇之心,又想要重用,因此想要问个仔细。

“奴婢家里被抄了…”螺儿迟疑一番,还是觉得和盘托出。纵然被卖身为奴,也想过得更体面些。看到了严真真待碧柳的推心置腹,她也对这个主子,生出了依附之心。

尽管日后未必能得宠于临川王,可她还是愿意赌一赌。

“原来如此。”严真真了然地点头,没有再细问下去。

螺儿强笑道:“那时奴婢还小,早已经记不得。及至记事,身边只有一个老嬷嬷,听说了些旧事,也并不太分明。”

严真真转身,轻轻地握了握她的手:“往事不可追,既已记不得,倒也是一桩幸事。不管繁华显赫,还是罪及己身,都已经对你没有影响。”

“是,如今螺儿只是王妃的侍女。”螺儿点头,眸中含泪。

两人走至院门,却见黑沉的夜幕下,露出院门里的灯光,竟觉得有些温暖。原来,这就是家的感觉。

“怎么这时候才回来?太妃不会留你用餐罢!”孟子惆一袭家常的白色中衣,正坐在房里的榻子上。前面的小桌,已经放满了例菜。

“只是多问了几句。”严真真笑道,“太妃哪里会有空闲陪我用餐…只是表小姐嫌螺儿笨手笨脚的,数落了一通,这才迟了。螺儿,你出去自用,王爷这里我亲自伺候着。”

“你既然还没用,坐下一起吃罢。”孟子惆朝她看了一眼,并没有阻止螺儿离去,“你不喜欢丫环们服侍?”

严真真微愣,点头赧然:“是,当初在家里的时候,并没有这个习惯,倒叫王爷见笑。要不,这就叫他们进来?”

“罢了,咱们两个用,更自在些。”

正文 第61章 得宠很重要

孟子惆大约不会有什么不自在的时候,可严真真却觉得浑身不自在。其实,孟子惆自醒来后,对自己除了偶尔稍嫌冷淡,倒还算和颜悦色,至少比她想像中要好。

所以,她决定主动打破沉默,表达自己的善意。

“今天的燕窝炖得不错,王爷可以多用两碗。”

“这也是王太医说的么?”孟子惆依言接过了她手里的碗。

严真真眨了眨眼,难道某人把王太医当成了上方宝剑?似乎从没有见过他这么尊重权威吧?至少,看孟子惆的表现,分明对紫参的效果,也只是半信半疑。

要不然,这是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么?

“这倒不是,王太医只交代了暂时不要用参汤。燕窝性温,想来王爷是可以多用的。”

“唔,你果然知道一些医理。”孟子惆颔首,埋着喝燕窝粥。

“也不过是瞎懵罢了,并不是真懂得什么。”严真真赧然。

孟子惆抬首看她,却只是微微点头,没有再说话。

一时间,房间里静默如昨,只有烛光,散发着温暖的色调,映在桌边,落下一个淡淡的光圈,很温馨。

严真真有些痴了,她在前世,最大的愿望,也不过是与未婚夫组成一个家庭,然后相夫教子,成为新时代的贤妻良母。可惜愿望再丰满,现实却很骨感。

“怎么不吃了?”孟子惆抬头,看她正握着筷子出神。眉如远山,唇若点漆,这样的一幅静态画,竟让他觉得留恋,所以语气不自觉地温和下来。

“在想…”严真真怅然地回答,“如果就这么过一辈子,兴许也是好的。”

她转首,看着光影里他的俊脸,更加恍惚。她对于太出色的男人,一向抱着敬而远之的态度。可是她看中的未婚夫,明明五官平凡,却仍然有本事玩劈腿的游戏。可见男人的相貌纵然靠不住,有贼心外加贼胆的男人,更加靠不住。

不期然的,又想起了关于狼的传说,以及那个信奉着狼的男人。

窗外的夜幕,如同笼着轻烟。梧桐的阔叶,遮蔽了漫天的月光和星光,疏漏着满地的细碎银子。

盯得再久,窗外也是静寂如故,期待中的黑影,始终没有出现。

“那就这样过一辈了。”孟子惆慢慢地说道,仿佛每一个字都经过了深思熟虑。

严真真转头看他,只觉得他的目光清亮透澈,满天的星光,似乎都落进了他的眸里。她茫然地问:“真的?”

孟子惆淡淡一笑:“自然是真的,只要你想。”

他的笑容,有些微涌动着的微澜,让严真真怦然心动。忍不住想起了《红楼梦》里曹雪芹对薛宝钗的判词:“任是无情也动人。”

“我…”严真真哑然。

孟子惆没有在意她的回答,探手握住了她放在桌边的柔荑。

严真真下意识地想要抽回来,但他用了些力气,紧紧地扣住。

“虽然我并没有打算娶你做王妃…”他说了一半,又陡然顿住,严真真的脸色,却倏然变得尴尬。她不过是他昏迷之中,被迎进府来的一个道具。对于临川王府来说,死马当作活马医,就当养一个闲人。而对严家来说,也就是打发了一颗闲子,无可无不可,凄凄惨惨地就送了出来。

“我明白。”严真真觉得有些冷,用左手理了理自己的衣襟。这是大实话,可也伤人。她还没有无耻到没脸没皮的地步,也会觉得伤自尊。

孟子惆轻叹了一声,如同一把小小的锤子,敲到她的心上,浑然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是怔怔地看着他,送给他一张典型面瘫的脸。

“既然娶回王府,那就是临川王妃。只要你没有做错事,这个位置就不会无缘无故地夺了去。”

严真真茫然地看着他,什么样的事算是错事?如果他有心休妻,随便找个理由,那算不算呢?比如说打翻了一个花瓶,再比如说侍夫不周…似乎这些都算是错。

虽然她并没有留恋王妃这个位置,但被人这样轻轻松松地“数落”,仍然大不是滋味。低下头,想了一会儿自己的心事,才幽幽地叹息了一声。

“想来你当初也并不愿意嫁来王府的,幸好我如今醒了,你也不必当寡妇。”

严真真咬住了唇,闷闷地说道:“我并没有不愿意,反正也不至于比在严家更糟糕。即使王爷昏迷的时候,我倒还觉得比在严家更自在些。所以,从头至尾,我也没有抗拒过这门婚事。”

对于一个穿越者来说,她宁可远离本尊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在陌生的环境,自己的身份没有被拆穿的顾虑。除了王府这个门楣有点高,不如小户小家好糊弄之外,基本上她觉得比留在严家要好。

孟子惆颇觉意外:“哦,是吗?你在严家,是嫡出的长女,难道还会受继母的欺负么?”

“那倒也不能这样说。”严真真虽然直觉地认为荣夫人待自己的本尊绝对算不上好,但毕竟临嫁前夕,除了嫁妆彰显了她的凉薄,并没有切身的体验,因此说得有点模棱两可,“作为一个继母来说,能做到这样一点,应该也不算容易了。”

孟子惆误会了她的用意,反倒嘉许地点头:“子不言母过,原是你的厚道。过两日我身子大好,陪你回一次门,免得被娘家人瞧不起。”

“啊?不用。”严真真不知道他又要抽哪门子的风,急忙摇头,“回门的日子早就过了,按规矩新年的时候才要回娘家。那时候…再说罢!再者,三朝回门,也只是普通人家的规矩吧?在王府和皇家,可不兴这一套。只有我父亲他们来拜见王爷的理儿,万没有让王爷陪着我回去的道理。”

“无妨,逸之也陪着洛王妃三朝回门的。你这样嫁进来,本就委屈了的,陪你回去一趟,也长长你的面子。”孟子惆意味深长,“免得你被娘家看轻,总以为你在王府并不得宠。”

严真真迟疑:“得宠很重要吗?”

正文 第62章 齐人之福不易享

孟子惆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瞟了她一眼:“你认为呢?女人的地位,是靠什么得来的?”

如果在现代,严真真可以毫不犹豫地回答:靠自己努力。可是在这个时代,还真的只能由男人来突显自己的身分和地位。

也许,这就是古代女人的悲哀吧?

严真真沉默半晌,最终屈服于现实:“妻以夫贵,古之皆然。”

孟子惆似笑非笑:“既已明白,为何不要我陪你回娘家?本王倒想听听你的道理…”

“王爷事忙,怎敢劳动?”严真真勉强回答,“况且,地球人都知道…呃…我的意思是说,王府里上自太妃,下至门房,谁都知道我在严家过得并不好。我母亲早逝,家里实在也没有什么可以留恋的,不回也罢。”

孟子惆哑然失笑,因为她说得有些哀怨,因而忽略了“地球人”这个陌生的名词,只是哂然:“你不愿意回去,倒也能理解。不过,姿态还是要摆一摆,免得叫人轻视。”

严真真诧异,孟子惆在这个方面,似乎有自己的坚持。她思来想去,否定了他为自己着想的看法。也许,严侍郎对他来说,还是有些价值的。

是以,她也没有再紧拒,只是无可无不可地应了,看他脸色微倦,扬声把小螺叫了进来。

小螺不待吩咐,端了银盆进来服侍孟子惆洗漱。身后还跟着另一个新买来的丫头桃红,身量苗条,姿容俏丽。虽然穿着丫环的衣服,但腰带却与他人不同,由前腰再两侧,深浅渐变为浅紫。腰带的末梢,还饰以流苏,显见得花费了不少心思。

“你们都出去罢,这里有王妃服侍就行了。”孟子惆正眼也没有朝桃红瞧一眼,就挥了挥手让两人下去。

严真真傻眼,虽说她前世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人家,但一个现代人,除非是做服务行业的,哪里会服侍人?所以,她站在房间的中央,有点不知所措。

“怎么,不乐意?”孟子惆不悦地皱了眉。刚刚涌起来的那一点缱绻情思,又随风而逝。

“不是的。”严真真硬着头皮,展开了一个歉意的笑决,“只是也不知道怎么服侍,若是笨手笨脚的,请王爷莫怪。”

孟子惆脸色稍霁:“不妨,一回生两回熟。”

严真真无奈,只得去搅了一块毛巾,递到他的手边。可是某人却根本没有接的意思,只是把脸微微一侧,很合作地拉近了和她的距离。

服侍人,可真是个技术活儿…严真真一面感慨,一面腹诽孟子惆生活的腐化。迟疑了片刻,还是小心地覆上了他的面庞。

“还行,以后手脚再轻柔些。”孟子惆总算没有打击她的积极性,充分发扬了客观公正的裁判风格,给出了评价。

“以后…”严真真苦着脸。听这口气,似乎服侍他的活儿,就移交到了她的手上?

“你就用这个水洗洗,睡了罢。”孟子惆倚在床头,容色浅淡。

严真真瞪眼看着银盆在,她用他的剩水?看了一眼他理所当然的神色,想着某人的皮肤比自己的还要好,也就勉为其难地将就着洗了脸脚。

“你也累了一天…”孟子惆的声音里有了倦意,把手里拿着的书塞到了枕头底下。严真真眼尖,看到是一行秀丽的手写字,不敢再看。

“我…去更衣。”她想念空间里的紫色雾气,找了个理由溜之大吉。

她也就只能利用在屏风后更衣的那一点时间进入空间,看着枝头上的累累果实,泄愤似地摘了几个苹果,“咯嘣咯嘣”咬得很欢。

仰躺在金黄色的草地上,看着久建的紫色雾气,顿觉神清气爽,连压在心头一整天的大石头,都仿佛轻了很多。

不管怎么说,她还有时间筹划。龙渊,怕是一时半会儿联系不上了。孟子惆,也不像是色中的饿鬼,既然有心图谋,也不至于妄顾王太医的逆耳忠言,和她玩上“嘿咻”的游戏,也许她可以把他当成另一个考察对象。毕竟,这位才是她名正言顺的“丈夫”,可以少了很多后续的烦恼。

可是,孟子惆会是她理想中的夫婿吗?严真真甚至连一成把握都没有。

苹果很脆很甜,还带着一股清香的味道。可是严真真却食不知味,只管囫囵嚼了往下咽。

“该死的龙渊,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开溜,害得人家的心七上八下!唉,我才十三岁,怎么就要考虑终身大事了呢?”

她幽幽地叹了口气,看着手里的紫苹果,有点食不下咽。

“啪!”

严真真吓了一跳,手足并用地从空间里爬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苹果核。探出脑袋,发现螺儿掀了帘子进来,虽然钗环半卸,但神态却十分从容:“王爷有何吩咐?”

“不过是失手打破了一个杯盏,你进来收拾了出去罢。”孟子惆挥了挥手,脸色平静。

严真真把果核随手塞在屏风的角落里,换下了外袍:“怎么了?”

“没事。”孟子惆挥了挥手,脸上颇有些不耐烦。螺儿手脚轻便,很快把碎瓷杯收拾妥当,又重新斟上了新茶,才悄然退去。

严真真伸手取过自己的茶,刚沾到唇又收了回去。晚饭喝的是燕窝粥,并不十分口渴。她记得在现代的美容师曾经告诫过她,熬夜和睡前喝水,是眼袋孽生最大的温床。古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作息,让她有了告别眼袋的自信。

“没想到拿个杯子,都会失手…”孟子惆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他的手形很美,换到现代,当个钢琴家或者画家,都很合适,绝对是钢琴王子之类的偶像级人物。

严真真崇拜了一会儿,才想到开口安慰:“王爷大病初愈,手中无力也是正常。待王太医来了,我再问问是什么原因。或许可以用些参汤补气,或者用些别的药物。”

孟子惆苦笑:“也不知道日后能不能…唉,这一场病,可病得…哼哼!”

他冷哼的时候,严真真觉得周围的空气,都仿佛急骤下降了好几度。

PS:最近小猪经常性加班,事务所就是这一点不好,忙起来简直像玩命似的…不过请亲们放心,速度虽然不能说有多快,但每天都会更新,绝不会出现断更。加班再晚,也一定会送上更新,这是小猪的承诺。

正文 第63章 二选一也难

可是作为一个连时代背景还没有弄清楚的穿越者来说,严真真能说什么?敢动临川王的人,不会是省油的灯。即使并非皇帝的意思,地位也绝不会低。皇帝固然不急着对孟子惆出手,但如果顺手解决了,也是乐于见成的吧?

她连临川王都不敢得罪,还敢得罪那一位吗?所以,只能泛泛地劝道:“王爷既醒了过来,已是万幸之事。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兴许王爷此后,能够心想事成呢!自古以来,昏迷了这么久醒来的,都是大富大贵之人。”

这话说的,便有些谄媚了。试想若非富贵人家,能够给予病人这么好的照顾吗?

孟子惆瞪住她:“你知道我想什么?”

严真真苦笑不迭,心想坐那个位子应该是他心底里的想法,难怪反应这么大!留一个能猜中自己心思的人在身边,对于上位者来说是大忌。

“不管想什么,但愿王爷都能实现了。”她勉强地笑着,低头装出喝茶的样子。可是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他不会想要杀人灭口吧?如今的三大异姓王,就算是志同一心,实力还是弱了些。

从看过的几部宫斗戏的经验来看,这个可能性是很大的。当然,她有杀手锏,可以躲到空间里去,但也不是长久之计…如果他让人守在这里,她就逃不掉!

空间里的时间太漫长,似乎也不是件好事儿。让她躲一两天,在戒指里,就会膨胀成一个月。她就是再宅,也没有尝试过连续一个月不与外人接触啊…就是保全了性命,恐怕她也会被逼得疯了。

严真真越想越可怕,连忙抬头。连见他神色怔忡,并不像要下狠手的模样,心下稍定。却不敢说话,唯恐自己不小心牵动了他的某根神经,再度下杀手。

“实现?谈何容易?”孟子惆发完了呆,才喟然长叹,“我要的是什么…哼,又怎么可能心想事成。”

那个位子,当然不会是好坐的。严真真纠结,这话可不能再劝下下了。谋反,向来就是成王败寇,而成者寡败者众。就是三大异姓王势力联合真能成了事,恐怕成功的那个人,也不见得就会是孟子惆。

替他人做嫁衣裳这种事,不见得就是孟子惆愿意的。因此,她只是懵懂地看着他的脸,一副迷茫的样子。这种秘密,还是少知道为好。反正以自己的年纪和阅历,应该——是猜不出来的。但愿孟子惆也这么认为吧!

“跟你说这些干什么!”孟子惆也没有等她的回答,自我解嘲地露出了一个笑影,便叹息着摇头,“说了你也不懂得的,我真有些急病乱投医了。”

“呃…王爷福气厚重,想来是能的。”严真真干巴巴地说了两句话,一只手早就紧紧地扣住了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

孟子惆浮出了淡淡的笑意:“但愿承你的吉言。”

“王爷请安置罢,这时候也不早了。今儿个王爷精神比昨日要好,但也不能多用了心思。就算王爷要大展抱负,那也得有个好身体来做,是不是?我也不懂得什么大道理,只知道身子是做事的本钱。”严真真看他神色温和,决定还是早早歇下罢了。饭可以多吃,话却不能多说。这儿,可不是言论自由的国度。时间、空间都不对,搞不好就会掉了脑袋。

“是啊,夜了。”孟子惆拿出块怀表看了一点钟点,才欣然点头,“你的中衣也似乎有些旧了,出嫁的时候不曾做新的么?”

“做了一身大红的,婚礼那天穿过。是薄绸料子,不大贴身,因此便不是太喜欢。况且那颜色又张扬得过份,是以便让人收了放在箱子里。这些衣服虽是旧了些,日常穿着,倒还算舒服。”严真真低头看着被磨得起了毛边的下摆,皱了皱眉。这位荣夫人果然不是一般人,连衣服这些门脸儿上的事,都不屑做。

若让人知道,严侍郎的脸,还真不知道往哪儿搁着才好。想必以前的严真真,也是个好强的人,等闲不肯让人知道自己的窘状,所以才用刁蛮和任性,来掩饰自己的无奈。

“明儿让百瑞堂的掌柜带了裁缝过来,替你裁两件新衣。他们家的衣服,做工和料子都是顶好的。”孟子惆神色略显疲倦,半闭了眼睛道。

严真真哭笑不得,还真当她是小女孩儿,又是打首饰,又是做衣服,变着花样儿哄她呢!

“不用,我的衣服也尽够穿了,衣服虽是旧些,料子倒还舒服。反正是中衣,又不是门脸儿上的,也不必这样的破费。”她婉言拒绝。

“就是家常穿的,也要讲究做工和料子,免得让人看了笑话,王府的脸面儿,还是要顾惜一二。”孟子惆不悦。

听到他把自己的穿着,上升到了王府面子的高度,严真真也不好再反对,只是依礼屈了屈膝:“那妾身就多谢王爷。”

“家是你管着的,也不必短了自己的月例银子。就是有不够的,只管找我要。旁的不说,胭脂水粉、首饰衣服的银子,还是尽够的。”孟子惆看关她的目光,深幽难懂

严真真自然又说了一通感激的话,就差没有表现出“涕泪交加”,这才熄了灯,挨着孟子惆躺下,中间却小心地隔开了两个拳头大小的位置。

“睡罢。”孟子惆显然也没有精神想别的。就算是想别的,也没有精神做些什么,很快就呼吸均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