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要两成股子,一则是怕激怒卢家,二则也是因为自己人质的身份。况且,她也从来不是个贪心的人,好处只要收得恰当便可。

“如此,王妃便用这支紫参入股,我给你四成。”

“好。”严真真答应得很干脆。虽然她想要的不多,但人家主动要给,她也不至于青风霁月地推出去。银子多了好办事,她也想在古代做个富婆婆过过瘾。

她把紫参递给卢君阳,看到他的手微微发颤,忍不住坏心地想,如果自己把空间里的紫参一股脑儿地拿出来,不知道会不会震晕整个京城的药材界。不过,到时候,恐怕紫参的价格恐怕就会下一大截。

唔,细水长流。

“王妃放心,我这就送王妃回去。”卢君阳紫参在手,立刻承诺。

螺儿和碧柳还来不及高兴,严真真已经摇头:“唉,别介,我还想住两天呢”

“王妃”两个丫头在某些场合,还是很喜欢异口同声的。

就连卢君阳的表情,也有点呆滞:“什么?”

严真真笑道:“我如今不也是药铺的股东了吗?自然要想再替咱们的铺子找些药材的。我瞧这儿的山林很茂密,指不定里面就有些年份够久的药材呢”

卢君阳恍然:“王妃是想要进山采药?”

“正是”严真真笑眯眯地点头。当然,她只是要利用空间里那块现成的土地罢了。

“恐怕王妃要失望了,我们还从没发现过山里有什么值得一采的药材呢”卢君阳摇头叹息。

“女子心细,兴许能发现什么呢况且,人人都说这山里没药材,有可能一旦发现,就是一株年份够久的。”

“王妃身份贵重…只怕进山…”卢君阳还是摇头规劝。

严真真白了他一眼:“现在知道我身份不一样了?当然把我们塞在轿子里一路抬到卢家庄的时候,可没有想到身份贵重这问题的。”

“呃…”卢君阳语塞,“那个…事急从权。”

卢柱子难得看到自家三哥的窘态,忍不住笑得打跌:“三哥,这话似乎是你对女人怎么样以后,才能说的话罢?”

严真真想到以前看过的小说,也不由忍俊不禁。

碧柳急急道:“王妃,咱们赶紧回府才是正经,不定王爷怎么个着急呢”

“卢公子不是送信过去了么?”严真真不以为然,“反正他已经知道我们的下落了,不过是一万两银子,又不是没有,证明他们一点都不着急和担心。所以,我们也不必急着回去…”

如果趁机不回去,也不错。只是还有秀娘和抱冬,要想办法接出来才好。

“螺儿,你怎么一声不吭,像只被锯了嘴的葫芦?赶紧劝劝王妃啊,这糊涂心思,可要不得”

“王妃既打定了主意,咱们做奴婢的,劝也无用。”螺儿却后退了一步。严真真倒觉得,螺儿恐怕对自己此举,并不持反对态度。很好,总算还有个支持者。

碧柳孤掌难鸣,虽然觉得不妥,但还是欲劝无门。

卢君阳不敢让严真真主仆三人进山,让卢柱子又带了两个卢家的子孙跟着。

“王妃,山里真有那些药材吗?”

“这个很难说的,你看这山上的树和得这样茂盛,如果真有的话,年份一定不会短。”严真真笑道。

“可我总觉得…”卢柱子挠了挠头。

“就算找不到也没有关系。”严真真笑眯眯地看着茂密的丛林,“我觉得这山上的气候很适合耕种,我们找一块合适的地,开垦出来当药园子,说不定长得比一般的地方快呢”

“怎么可能”卢柱子摇头,“就算田好田坏有点差距,但是也不会很大。比如说,一块上好的水田,可以产六百斤谷子。那次一等的,也能产五百五十斤,再次的,还能产四百斤上下呢”

“我们也只是试验一下嘛”严真真当然不能说出自己的戒指空间,只能泛泛地说道,“再说,就算不成功,也没有什么损失,对不对?”

好吧…这话听起来有点道理,反正他整天闲着,也是被卢君阳逼着练剑和习字,还不如进山来躲两天呢

于是,一行人都高兴地向山上进发。

翻过一个山头,眼前是山花烂漫。紫色的杜鹃花,开满了整个向阳的山坡。仿佛知道严冬即将来临,即使乏人欣赏,也蓬蓬勃勃地开放着。

“哇,好漂亮”少有女人不爱花的,主仆三人都忍不住站在山头惊叹。

卢柱子纳闷地问:“那些花,难道也是药材吗?”

真没有浪漫细胞严真真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虽然不是药材,但看了心情就会很好。”

“我怎么觉得这些花,晃眼得很呢?”卢柱子的话,立刻又遭受到了碧柳和螺儿的强烈鄙视。

“王妃,奴婢下去采两枝,一会儿带回去插在房间里,一准儿漂亮。”螺儿喜孜孜地征求严真真的意见。

“我们一起去。”严真真笑着摞起了裙摆。想了想,干脆在身前打了个结,露出撒花的长裤。

“王妃”碧柳不赞同地替她解开,“还有外人在呢,成何体统”

严真真看了看卢柱子,见他瞪大了眼睛。而他身后的另两个年轻人,表情也和他如出一辙。

她郁闷了。

裙子里面的不还有长裤吗?而且,也可以外穿啊

“王妃看着就好,奴婢去折。”螺儿笑道。

严真真眼珠子一转,笑靥如花:“柱子,你带他们转到坡那边去吧,我带她们下去采花。”

“这是野花,有什么好看的?你要是喜欢,下次我问三哥要两盆芝兰…嗯,听说他还带了一盆火兰回来的,不过估计舍不得给你。等春天分了盆,我再替你要一盆。”

严真真恼道:“谁要那些养在房间里的花啊,我只爱这自然生长的花。你不懂,只管带他们下坡去就是了。一会儿我叫你们,再从这里下去。”

“还下去?”卢柱子抬头看了看天色,“再过一个时辰,太阳就要下山了,我们赶紧往回走吧,要不然,天黑都赶不回村。”

“那就随意找个山洞住一宿嘛”严真真不以为然。

“啊?王妃今晚不准备回去?”

严真真更纳闷:“我们是出来找药材的,难道一天就能找到吗?”

她记得电视里的那些药农,背着个药篓子,可是要在山上风餐露宿的。难道又是电视误人?

卢柱子愕然:“王妃还真想找到药材啊”

“那我们一大早出来,是为的哪般?”严真真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那个…啥…我们只当王妃是在村子里闷了久了,所以才找个借口出来散散心。若不然,三哥明知道这山上没什么药材,还同意王妃进来呢?我们卢家也有识药的,总比王妃识得多些…”

严真真脸色一红,她当然不认识那些药材,昨天向卢君阳要了一点年份不长的药村作模版,还被他看了很久。

大概一听这话,就知道她是个外行。

“我是真想找药材的,虽然我见识浅,可我运气好。我告诉你啊,运气这玩意儿,要来的时候挡也挡不住。”严真真睁着眼睛扮认真,“你等着瞧罢,说不定我就能找着年份够久的药材呢”

卢柱子摆明了不信,但在严真真的催促下,还是转身带着两个卢家人下了坡。卢真真知道以他们的教养,也做不出偷看的事。况且,自己也不怕他们偷看。

正文 第81章 杂交

第81章 杂交

碧柳还是不放心:“王妃,你看中了那一枝花,奴婢和螺儿去采也就是了,你站在这里看着就成。”

严真真笑道:“我就是喜欢自己采,那才有意思。你们替我采回去,我倒未必就会喜欢呢”

碧柳待要再说,却被螺儿一把拉住:“王妃难得这样有兴致,碧柳姐姐就别拦着了。王妃,那边的花开得灿烂,我和碧柳姐姐就往那边去。”

“好。”严真真笑靥如花。哎呀,螺儿这丫头,真是太贴心了,自己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的话,她先就替自己说了。

碧柳急道:“那怎么行?奴婢要跟着王妃的。”

严真真噘嘴:“你跟着我,又要管这又要管那的,恐怕我手才刚伸出去,你就替我摘下来了,我才不要呢”

“可是…若遇上了什么野兽的…”碧柳也有自己的坚持。

“那你也帮不了什么忙,能打虎还是能杀熊?”严真真毫不客气地反问。

碧柳认认真真地说道:“奴婢虽然不能杀什么,但至少能挡在王妃的身前,让王妃有时间能逃离,也是奴婢存着的笨心思。”

她说是这样的自然,根本没有任何犹豫。仿佛舍弃生命,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用自己的生命来换严真真的,再顺理成章不过。

严真真被深深地感动了,她自问穿越后也没有为碧柳做些什么,怎会得到碧柳这样的对待?就是严真真的本尊,想必也不会对碧柳有多么好。

“碧柳,我才不要你挡在我身前呢那样的话,就算我得救了,也一辈子都不会安心的。有机会,只管自己跑,能跑一个是一个。”

“哪有不顾主子性命的奴才啊”碧柳急了,用手捅了捅螺儿,“你说说,是不是?”

螺儿慢吞吞道:“这里顶多就有些小动物,像野兔子、野鸡、松鼠、小鸟之类的,那些大的,是决计没有的。”

“为什么?”碧柳愣愣地问,“难道你以前就住在山里?”

严真真眼珠一转,恍然大悟:“是了,这里的花开得这样的好,连断枝都没有一根。若是有大型动物的话,早就被踩成断枝遍地了。”

“王妃真聪明。”螺儿笑眯眯地表扬了一句。

“不用你夸奖,我知道自己很聪明的。”严真真给自己的脸上顺手抹了一层金子,果然看到两个丫头朝着天空翻了一个白眼。

“你们往那边去,我就在这边。柱子他们又没去远,真遇上了什么,我吼一嗓子也就是了。”

这里的杜鹃长得很高大,花型却显得很秀气,与春天的品种又自不同。而且,一水儿的全是紫颜色,深深浅浅地开出层次来。

“简直就像是长在我的空间里嘛”严真真自言自语,看着螺儿拉着不情不愿的碧柳渐行渐远。

她简直有些怀疑,螺儿是不是能猜中自己的心思,故意拉碧柳走得远远儿的,让自己有独处的机会。

碧柳却不情愿,几度回首,终于还是在几百米处站定,不肯再走。严真真在阳光下笑了,反正她一矮身,就能没入杜鹃花丛。

她确实需要避开人,来实施自己的设想。空间里的东西既然能够带出来,那么把够年份的植物移出来种,就成为可能。只是不知道在外面继续生长的植物,会不会还维持着神秘的紫色。

“试试再说。”她跃跃欲试,矮身折了一枝杜鹃。

这种花,颜色和空间那样的相近,分明就是天然要长在空间里的嘛严真真抱着这样的想法,把杜鹃枝插在空间的泥地里,然后把一株长成白萝卜粗细的紫参,拔了出来。

刚想出去,回身看到旁边的一棵豌豆,竟然不是紫色,而是褪成了淡淡的本白色。

“咦?”她惊噫一声,“难道是长老了的缘故?可是豌豆夹不是会自己爆开,然后再4/5发芽生长吗?”

附近这一块地,豌豆已经长得挤挤挨挨。

百思不得其解之下,忽然想起自己似乎扔了一只齐红鸾的虾须蠋进来。当时为了毁尸灭迹,所以随手一扔,也不知道扔到了哪里。

她也顾不得感慨手里的紫参可以换来多少银子,急忙站起身里里外外又看了一遍,发现只有这一块地结出的果实是本白色的。而那只成色还不错的金镯子,已经踪影全无。

摘下一枚豆荚剥开,沁甜的味道,便弥漫在口腔。

“哇,真好吃。”她忍不住又剥了几颗,才心满意足地罢手,眉开眼笑地想,“原来这块地真是喜欢金子的,我得想办法再弄点金首饰扔进来滋养。”

至于金子从哪里来,她看了看手里的紫参,笑得心花朵朵开。反正空间里有出产,她也不怕会断了金源。以空间养空间,羊毛还是出在羊身上。

这回,对待紫参的态度,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这可是空间的养料来源啊,她不再随意拎着,而是用双捧着,还小心翼翼地怕闪出来的时候撞到了杜鹃枝。

“呀,我忘了买一点种花的工具放进空间,以备不时之需了。”她苦恼地皱起了眉头,环顾四周,似乎没有什么趁手的。用手拨了拨泥土,这里可不像空间里掺了金粉的泥土,松软得只能手指头就能挖下半米深。

拿手比划了一下,似乎自己徒手挖出来的坑,也太浅了。估计下雨天,都起不了储水作用。

抬头看了看山顶的位置,只要叫一声,卢柱子就能和那两个半大的小伙子替自己挖个深坑,他们随身带着刀剑。可是…这样粗的紫参,能让别人瞧见么?

一棵两棵,那是母亲留给自己的。三棵四棵,就是傻子也会怀疑这些参的来源。说不定,还有贪心的,要打上自己的主意呢

她犯难了,无意识地拿着紫参往上拨弄。参须触到泥土,竟然很快像吸盘似地开始扎根。严真真不小心扯了一下,居然把一根参须给扯断了。

“难道还会自己种自己啊?”严真真眨了眨眼睛,把紫参端端正正地放进自己刚刚捣鼓出来的浅坑里。

果然,紫参像是有了生命似的,拼命地往土地里钻,看得严真真目瞪口呆。

难道植物们其实并不喜欢空间里的生长环境?但似乎也说不通,在空间里,它们的生长速度很快,应该是极度适应那样的环境才对。

严真真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紫参,以极快的速度往地下钻,直到所有的根须都没入土中,叶子才仿佛有点蔫蔫地耷拉了下来。

“王妃”卢柱子大概等不太了,站在山顶大叫了两声。

“啊?”卢真真回过神来,紫参的叶子,其实并不特别。甚至连在空间里的那种几乎油亮的光泽,都褪去了,一点儿都不比旁边生长着的一株不知名的草本植物更显眼。

“咱们若是不回去,得找个山洞去”卢柱子没敢走近,隔着杜鹃花丛喊。

而碧柳和螺儿两个,早已经各自手捧着一大捧紫色的杜鹃奔了过来。

严真真看着自己空空的两手,想起自己应景儿折的那一枝,已经随手种到了空间里。好在碧柳和螺儿玩得尽兴,倒也没有去注意她的一无所获,而是争先恐后地把手里的花枝递到她的眼前:“王妃,瞧瞧奴婢折的这一枝,是双层花瓣的呢好看不?”

“好看。”严真真很高兴地笑纳了。

螺儿比碧柳略略矜持,只是择出了一朵:“奴婢这一朵也特别,花瓣上除了紫色,还夹着一点白,那里只有一株长成这样。”

“估计是杂交品种。”严真真假装“内行”。

“什么是杂交?”碧柳和螺儿都不明白。

“那个啊…就是不同种类的植物授粉以后,会孽生出另一种不同的…呃…”严真真看着碧柳和螺儿一脸的不解,自己也觉得说起来有点混乱。

毕竟不是科班出生,而且有些专有名词,还不能在这个古代讲述,更觉得说起来困难万分。

“王妃到底说的是什么意思啊?”连走到一边的卢柱子,也觉得懵懂。

“这么说吧”严真真把手里的花托到手心,“你们看,这一带的杜鹃都是紫色的,但这朵花却还夹杂着白色。那就是因为它拥有紫色杜鹃和白色杜鹃的基因…”

“王妃,那基因又是什么呢?”

严真真有点傻眼,怎么一个简单的问题,反倒越解释越复杂呢?

要解释基因,恐怕又会牵涉到遗传学的问题,就是天黑也解释不完啊她想了想才道:“好吧,换一种说法,你们知道骡子吧?”

“知道。”

“它是马和驴子的后代。懂了吧?”严真真松了口气,总算还有一个令人耳熟能详的例子可举,“就是这么一个意思,两种杜鹃的花粉搅在一起,就有了新品种的杜鹃。”

“明白了。”卢柱子头一个欢呼了起来,“王妃的意思是,要是我用火兰和杜鹃杂交的话,那就可以培育出一个新的植物品种?”

严真真默。

恐怕这不大可能吧?

不过,没等她再解释,卢柱子已经连泥带根地挖出了一棵杜鹃,说是要带回去和三哥的火兰“杂交”。

正文 第82章 人分三六九等

第82章 人分三六九等

他们栖身的山洞很干燥,地上还铺着干干的麦杆子。脚踩上去的时候,“咯吱咯吱”地响,让严真真颇觉得新鲜。

“我们平常进山,若是赶不及回去,便宿在这里。住过了这么几回,也没遇上什么猛兽,所以只管安心睡一觉。”卢柱子解释道。

“哦,你们经常进山吗?”严真真盘腿坐在麦杆上,问。

“也不是经常…我倒是想来着,只是三哥不许。”卢柱子抱怨。

“为什么呢?他不是整天忙得见不着人影吗?这还怎么管你”严真真问。

“怕我耽误功课嘛其实,自从萧夫人走了以后,我根本就不想读书。就是读得再多,也没有什么用我们从前在江南的时候,势力太大,得罪了不少人,他们都忌着我们呢就是在科举上出了头,也只会去翰林院待着,谁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授个实缺”

严真真被他的口气逗笑了:“看不出来,你还是一个小官迷呢不过,有点理想也不是坏事,不想考状元的书生,不会能考上状元,因为他根本不会认真读书。”

卢柱子红了脸:“我也不想做官,不过那书读来让人头疼。既然没有个出路,何必去读它?再说,我们卢家的先祖,本来就是个武夫,我也不是读书的料子,何必去和那些书生抢饭碗呢?真让我坐衙门,我又要苦恼一天怎么会这样的长了。”

“明明是你读书没出息”碧柳不喜欢卢家庄的人,总觉得严真真好不容易获得了孟子惆的认可,却因为被他们掳了人来,回府去忍受风言风语,气就不打一处来。

“我们的祖上,本非读书人。”卢柱子不以为然,“要我去读那些‘之乎者也’什么的,还真是强人所难。倒是拿着刀剑,好好地干一架来得痛快。哪怕被打得鼻青脸肿,还是比坐在那儿摇头晃脑地读什么子曰强。”

碧柳冷哼:“你自然读不出什么来,那些圣贤书,你压根儿读不进去。真要是读书人,还能干得出绑架这种不入流的事来?”

“什么叫不入流?”卢柱子很好学。

严真真汗了一把,和自己相处久了,碧柳的说话艺术,也渐趋现代化。

“我们这个社会啊,会成九流,称之谓上三流、中三流、下三流,这个懂吧?”碧柳满脸严肃地问。

“啊?什么三流三流的,我不懂。”卢柱子倒很老实,绝对没有不懂装懂。

“就是把人分成三六九等,最上等的,当然是皇上、王爷们了。我家王妃,就是第一流的。像你么…恐怕得算是下…”碧柳洋洋得意地为他解惑。

严真真哭笑不得:“我可算不得一流,嗯…只能算是不入流的。柱子,你可别听碧柳瞎说八道,我平常说了那么多话不记得,偏是记下了我的玩笑话。”

“王妃说的也没错,人本来就要分等级的。以前我们卢家在江南,是第一流的家世。可是到如今,已经落到三流去了。虽然不见得度不了日,可跟以前的锦衣素食比起来,不可同日而语。我前儿还听人说,这个家是要散了,各自挣前程去呢唉,好好儿的一个卢家,一分为三,还保不住…若是太爷爷在世,不知会有多伤心。”

“柱子,你可别把碧柳的这话当了真。其实,人生而平等,只要生下来,就获得了好好生活的权力。王侯将相,原本无种。你掰着指头数一数,有多少个开国皇帝,本就是起于草莽?别说你本出自世家,就是真在这乡村长大,也不见得就没有出息。”

“可是我们现在…”卢柱子有点垂头丧气,随来的两个半大小伙子,是他打小的玩伴,这时候也不怕生,围坐在严真真的身边。

少年们俊朗的脸上,都露出了伤感和缅怀的神色。曾经的辉煌,在记忆里还没有完全褪色,却已经品尝到了生活的艰辛。他们的痛苦,并非完全来知物质生活的严苛。也许,更深地来自家族内部,亲人的那些背叛行为。

随着时光漫转,长辈们的容颜渐渐地老去。可曾经的朱门绣户,却还流淌在记忆的深处,时不时地拿出来重温一遍。光阴沁凉了它,却又坚固了它,始终不曾磨灭,历久弥新。

“要我说,这也是好事。”严真真不以为然地说道。

卢柱子不解,若不是知道严真真并非落井下石之人,恐怕要拍案——是拍草而起了。

严真真看着他的表情,微笑着开解:“如果你们卢家依然是江南第一高门大户,那还有你们什么事呢?”

“呃…啊?”卢柱子更迷惑,“王妃,此话怎讲?”

“不管你取得多大的成就,别人都会说:因为你是卢家人,理所当然就该如此。而若是你做错了什么事,别人都会怪你替卢家丢脸。大多数别人能犯的错误,你们都不能犯,否则会会被指责为替家族抹黑。”

卢柱子认真地想了想,点头同意:“是这样的。所以,三哥总逼着我做那些不喜欢的事情,说是做不好,就会给卢家丢脸。若我不是卢家人,那就没有人这样说我了。”

“对啊,所以那些荣光,不要也罢。一切从零开始,等哪一天卢家在你的手里振兴,那时候,才不会有人漠视你的付出。”严真真看到他脸色重又开朗起来,也很高兴。

卢柱子精神一振,笑逐颜开:“王妃,你说的真有道理。”

碧柳泼了他一头的冷水:“不肯读书,光知道玩儿,还助纣为虐地抢劫我家王妃,你以为自己有多出息啊”

卢柱子红着脸:“也不是我的主意…呃,其实三哥也不愿意,只是当时你们买东西时候的那副态度,有点激怒了我四哥,才会动了这样的念头。”

“哼,我们自买自的东西,**们什么事了?”碧柳仍然愤愤,“若是害得我家王妃好不容易挣来的地位丧失,看我不…”

她咬着银牙,但实在无能对卢柱子怎么样,只能气恨恨地不语。

“可我们也没有亏待你们嘛…”卢柱子小声辩解,“但凡我打着了什么野味,还不是头一个送给你们吗?就为这,我还被人说笑了呢知道你们锦衣玉食惯了的,可我们也是从奢入简,并不如想像中的那么难。而且,王妃人很随和,怎么倒是你一个小丫头,吃不得这份苦呢?”

碧柳气道:“我这是为自己吗?想我家小姐打从小儿没用过这么差的餐点。当初在娘家的时候,荣夫人进了府,虽说总把王妃当作眼中钉,可面上还得客客气气的,吃的上头,也不敢克扣,落人口实。就是表小姐故意给我们王妃不痛快,那会儿的菜,到底也还有三五个份例菜的。”

她像机关枪似的好一阵数落,只说得卢柱儿面红耳赤,争辩不能。

严真真苦笑着摇头,对这个忠心护主的丫头,实在没有办法。

她简直就像是一只护雏的老母鸡,随时随地张开自己的翅膀,要替她挡住来自四面八方的威胁。可是,她忘了,有些事情,她就是舍了性命,也没办法替严真真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