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我者,王妃是也。”孟子惆笑吟吟地直起了腰,“再有半日,便能进入金陵城。我还有些事要处理,这儿就下车。你放心,这些侍卫虽然人数不多,但个个精明强干,真遇上事儿,也能以一挡十。”

严真真失笑:“我能遇上什么事?”

“你?专门惹事的麻烦精你倒是说说看,有谁能一连两回遇上事儿的?”孟子惆不满地嘀咕。

“你看我也没有什么事,卢三少是为了要银子,陈二公子也是另有所图。”严真真辩解道。

“是啊,所以你住得乐不思蜀。”孟子惆没好气道,“回头得找两个身手好的侍卫紧紧地跟着你”

“我没找事,是事儿找上的我。”严真真委屈。她到了这个时代,可真没打算惹谁,都是人家来惹的自己。

不过,若是真让侍卫们跟着自己,那不单是没法子有事没事闪进空间,就是龙渊想要来找自己,以他现在的身手,恐怕未必能躲得过侍卫们的眼线。况且,她还有戒指空间和联华超市这两个秘密。

“就四个罢,可以轮换着。”孟子惆下了断语,却把严真真吓得差点儿心脏停摆。

那不是表示,一天二十四小时,她始终在人家的监视之下么?

“不用,我不喜欢有男人跟着。”严真真断然拒绝。

孟子惆点了点头:“也对,你身边还是跟着女侍卫比较好一些,倒是我考虑不周。”

女侍卫?那不是跟得更紧吗?

“人说一二不过三,我都遇上两次绑架了,哪里还会有第三次呢?况且,人家要绑我也只是为了勒索王爷,对我礼遇着呢由此可见,重中之重还是王爷自己。”严真真用掏着心窝子的表情说道,恨不能把一颗心脏也剖出来给他看。

她真的完全不需要所谓的“侍卫”啊

孟子惆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看来,王妃身上倒是有不少秘密,怕被人发现啊”

啊…难道她真的把心脏捧出来了么?他怎么一下子就猜中了她的心思啊严真真耷拉着脑袋当鸵鸟,打死不说话。

“联华超市…”孟子惆拖长的语调,让严真真吃惊地张大了嘴巴。她以为自己做得人不知鬼不觉,保密功夫做得还不错,听起来孟子惆似乎早就知了情?

“点子倒是不错,可以再往扬州发展。”

“呃…嗯…啊?”严真真的嘴里发出了几个毫无意义的语气词,才颓然地靠在锦垫子上,“王爷什么时候知道的?是了,一定是我坚持要跟来金陵,以王爷的聪慧天资,掐指一算,便算了个正着。”

嘴里应付着,心里却在想,不知道他有没有意识到龙渊的存在。这时候,倒有些庆幸龙渊最近在扬州的陈宅,若不然岂不是被当场捉“奸”?

若是以前的龙渊,严真真倒还不十分担心,大不了一拍两散,大家拼个鱼死网破。以龙渊的身手,她觉得两人逃走的概率相当大。但是现在…姑且不论龙渊的身手减了多少成,单论起两人之间的关系,也生疏得不至于让他冒着天大的风险把自己带走。

幸好…她还有最后一张底牌,空间戒指几乎是无敌的存在。

念至此节,心下稍定,耳边已传来孟子惆的声音:“…哪用得着到那时候,你在京城弄出那么大动静,我还能不好好查一查?联华超市的发展势头,可猛得很哪谁知不查不要紧,一查可把我也给吓了一跳。这幕后的老板,竟然是我临川王的王妃”

孟子惆调侃着,脸上犹带着两分笑意。

正文 第209章 皇帝急召

第209章 皇帝急召

于是,严真真斗胆猜测,孟子惆并没有真的生气。虽然一般来说,他的笑容不代表高兴,但至少对着自己,他向来很少戴着那个一成不变的面具。

于是,胆气便渐渐地壮了,思路也渐渐开阔。

“那个…其实,嗯,是我打小儿穷惯了,虽说生在侍郎府里,可继母对我的月例总是七扣八减,再加上有时候那些妹妹们还要借机来打几个秋风,身边总是囊空如洗。又正巧儿的,王爷把我当的银子还给了我,总得拿着这些银子做点儿什么不是?坐吃山空,那二千两也实在派不了什么用场,生些钱出来才能不愁吃穿。”

“我临川王府短了你吃的,还是短了你穿的?”孟子惆听她说得可怜,忍不住没好气地叱道。

严真真见他板下了脸,瑟缩了一下肩膀,打定主意扮可怜:“这不是王府上下都在传,齐侧妃是王爷的青梅竹马,王妃早晚要被打进冷宫的么?我能不替自己的后半生考虑?有些银子傍身,心里总要踏实些。”

孟子惆又好笑又好气:“你还真是…行了,去听风轩也是你自个儿求的,有些闲言碎语也难免。这些你不必管,现下儿受些委屈,日后总会描补于你。”

“哪里敢求王爷的什么补偿,只求王爷不怪罪。”严真真小心翼翼地说道。虽说本朝并不禁女人经商,但终究凤毛麟角。尤其是她如今的身份,与商人挂上钩,说出去总是不大光彩。

“你还可以再开几间新的连锁铺子。”孟子惆却笑着摇头,“我知道你手里的资金不多,不如我也参上两成股,如何?”

严真真眨巴了一下眼睛,摸不清他这话是真心还是试探,一时倒不敢作声。

“不敢?”孟子惆似乎很遗憾,“扬州可是富商的聚集地,陈氏的老家,可不就在扬州么?”

“谁说我不敢的?”严真真受了他的激将法,也不再藏拙,“我倒是想一下子全都铺开呢,可惜没有那么多的资金。你也知道,我统共就那么一点本钱…”

她可没敢把龙渊的一万两银子算进去,没法儿解释来源啊幸好孟子惆算不得十项全能,至少他就没能算出投入产出比,根本没想到严真真的超市,除了自己的那笔“嫁妆”,还有一笔数额巨大的“外援”。

“本钱的事好说,不管你开多少,我都占五成股子。”孟子惆好脾气地和她商量。

“五成?那最后谁说了算?”严真真顿时不满地叫了起来,“王爷家大业大,不必跟我争这个超市罢?这可是我的心血,好不容易遮遮掩掩才发展到如今这样的规模,你不能把它抢了去。”

她像一只护着雏的母鸡,满脸戒备的模样,让孟子惆看得好笑:“放心,我只怕你资金不够,又不是真要把你的超市据为己有。我知道这是你的宝贝,你看得紧着呢”

“知道就好…”严真真咕哝了一句,不免有些担忧。虽说自己的超市在目前还入不得孟子惆的眼,可随着日后的发展壮大,早晚有一天会发展成为世界性的连锁超市,诸如沃尔马、麦德龙…在以零售业为主要商业模式的古代,恐怕会比大多数产业能创造出更大的利润。也许,她应该作两手准备,朝别的方向发展。但银子和人才,仍是她最薄弱的两肋。

“好吧,你怕我占五成,失去了对超市的控制权。这样罢,我出五成的银子,但是只占四成的股子,让你占个大大的便宜”孟子惆看她呶着红唇的样子,忍不住伸出食指,在她的唇瓣上轻轻一点。

严真真叫了起来:“我这哪里算是占便宜?要知道,这个点子可是我的…好吧,你是王爷,你说了算。”

孟子惆失笑:“虽说得这么委屈。我也知道你的银子不够,要不然这样罢,我出六成的银子,占四成的股子。”

“真的?一言为定?”严真真立刻双目放光,像赶苍蝇似地挥了挥手,把他的手臂轻轻地推开。

“一言为定。”孟子惆虽然有些遗憾于豆腐没吃到全套,但他心里还挂心着旁的事,也不强求,“你要多少银子,只管开口。我这会儿要去办事,回了行馆再跟你细说。”

“好。”严真真高兴地点头。只要他离开,她便有的是借口离开行馆,到时候请七姑娘给龙渊传个口信,约了他再见上一面。若不然,她即使人在京城,心也被留在了金陵。

孟子惆万想不到,她是因为自己离开而高兴。尽管见她没有依依不舍,也只当她为自己的超市注定资金而兴奋,因此大度地笑笑,便跨下了马车。

他的侍卫,早已牵了马立于一侧。严真真掀开车帘,见他翻身上马,啧啧了两声:人长得帅,就连上马的动作,都帅气得一塌糊涂。如果换到现代,绝对是偶像级的当红明星。

“回头咱们再细说章程。”他扔下一句话,便绝尘而去。严真真刚把三下头点完,他的背影,已消失在小径尽头。

可惜的是,他果然留下了两名侍卫,护卫在马车两边。尽管她很想中途转道秦淮河,也只得耐下性子,眼看着驶进了行馆,才下车步行。

“临川王妃,您可算是回来了。”可刚走回自己的院落,还没来得及接受齐红鸾的“好心慰问”,便有太监来传皇帝的“口谕”,“皇上昨儿个就差奴才来传王妃觐见,王爷说是这两日王妃有恙,皇上还差了两名太医听候吩咐呢”

“不敢。”严真真诚惶诚恐道,“统共也只两位太医随行,哪里敢为一点小病便上达天听?”

“王妃也莫要多说,别等皇上等得急了,倒拿奴才们撒气儿。”太监也曾受了严真真的好处,说话自然客气万分。

“这…不知道皇上相召,却是为了何事?”严真真有点拿不定主意,唯一的大靠山孟子惆又在半路上有事离去,这时候也指望不上。她满脑门子,都是宫廷戏里的“陷害”,搜肠刮肚地回忆自己是否在某些方面得罪了皇贵妃。听说她和皇后不大对盘,自己一向走的是皇后的门路,不知不觉把人家给得罪了,倒也有可能。

这一想,便更觉胆战心惊,很想落荒而逃。

“恭喜王妃,皇上召见,却是闷得紧了,要找王妃下两盘棋。”太监满脸堆笑,“这可是常人没有的殊荣啊由此可见,王妃甚得圣心。”

严真真满头雾水,自己不能说不会下棋,但那都是在空间里自个儿摆棋谱。当然,在现代的时候,她也学过一阵子,但那水平,连皮毛的毛都算不上。虽然空间里的时间被二十倍地放长,以至于她可以肆无忌惮地想学什么就学什么,但也从来没有把这门才艺,展露在人前啊

皇帝如何会动念要自己去下棋呢?取悦别人的活儿,严真真从内心深处不想干。

“我不大会下…”严真真实话实说。虽然摆摆棋谱也能自得其乐,毕竟没有与人实战过,心里还真没底。况且,对手又是皇帝,姑不论她赢不了,就是输,也不能输得太难看,否则谁知道皇帝弄个什么名目,把她给治了。

“王妃忒谦了,谁不知道王妃才女之名,早已名扬京城?”太监笑得只见白牙不见眼。

严真真愕然半晌,才苦笑道:“不过是因着我从前儿的名声差,如今又稍稍能作得两首歪诗,众位捧场罢了。才女二字,公公休要再提,没得羞煞了人。”

“这话说的…王妃若不敢称才女,天底下敢称这二字的,可就没人啦”太监恭维着道,“王妃,皇上正在御书房。”

严真真客气地在廊下站定:“烦请公公通报一声。”

太监只进去一会儿,便回来满脸堆笑地躬腰弯背:“皇上正候着呢,王妃请。”

“多谢公公。”严真真笑容可掬,在与太监错身而过的时候,一张银票已悄悄地塞了过去。心里却有点可惜,没来得及回去拿些小额银票,这张银票的面额足有五百两,难怪太监的态度,越发的殷勤。

皇帝正坐在御案后,拿着本折子看得专注。严真真不敢打扰,只得站在一旁当雕像,不免腹诽:难道只皇帝自个儿的时间是宝贵的么?每次都得晾着她等上半日,才会抬头正眼瞧人

“临川王妃来了?”直到把手里的折子批下去,皇帝才抬了眸轻轻抬手,阻止了严真真的下拜。

“是。”严真真自然乐得轻松,作为一个现代人,对磕头虫并没有特别的偏好。能免则免,不能免…那也只得受着。

“给临川王妃看个座儿。”皇帝站起身,负手走到她的跟前。严真真中得再福了福身,行了个常礼。

“你病了?”皇帝的个子有点高,严真真更觉得自己的身高,实在很令人压抑。

“略感风寒。”严真真垂首答道。幸好面对皇帝,一般人也不敢抬头仰望。

“是么?让太医来把把脉。”皇帝说得轻描淡写,“若是没有什么大碍,陪朕下盘棋。近日皇贵妃也染了风寒,倒是金陵的天气,对你两个不大适应啊”

严真真忙道:“臣妾只是受了寒罢了。这会儿早无大碍,不必再请太医把脉。”

“是么?”皇帝似笑非笑,“听说你的马车是从外头进来的罢?金陵的那家医馆,医术竟比太医还要好,才值得临川王妃舍近求远?”

正文 第210章 赢者要彩头

第210章 赢者要彩头

严真真不觉额前冒汗,想要杜撰出一个“名医”出来,却在看到皇帝的脸色后恍然明白,看来皇帝其实早就知道了孟子惆的托辞,她就是舌灿莲花,也不过搏人一笑。

“皇上见笑了,天下名医,俱在太医院,臣妾哪里能够在人生地不熟的金陵城,找到胜过太医的大夫呢?”她大大方方地承认,“其实,臣妾不过是年纪小,贪玩儿,所以就…”

“去哪儿了?”皇帝抬了抬眸,瞥过来的目光,意味深长。

不是吧?这个时代应该还没有经过明朝,所谓的东厂西厂锦衣卫之类的间谍机构,皇帝应该还不知道陈思雨人不知鬼不觉地把自己劫走罢?她不想成为告密者,不仅是因为她和孟子惆与陈思雨更熟,还因为自己本身也是这个秘密的一部分。

“嗯…也只是去了秦淮河和紫金山什么的,偷得浮生半日闲…”严真真敷衍地笑了笑,“臣妾头一回来金陵,不是,是头一回出京城,自然兴奋得很,难免会迷路…”

皇帝看着她,哭笑不得:“迷路?这借口,你也真能找。”

严真真硬着头皮,装傻充愣:“真的是迷路了…进了山,转了两天都没找到出来的道路…幸好我比较聪明,没有再往山里走,留在原地等人来找…”

“还真让你等到了。”皇帝平淡地瞥了她一眼。

严真真急忙反躬自省,自己的谎话是不是太没有诚意?仔细想了想,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漏洞,虽然牵强了些,但她本来就以糊涂闻名,迷路也应该不是什么稀罕事。心里便有些怨言,早知道皇帝要过问,好歹也要向孟子惆问计。以他的智商,设计出来的谎话,应该不会有被拆穿之虞。

如今却计将安出?她有点心慌,可再要现场编排一个谎话,又似乎不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愁苦啊

“是啊,说明臣妾虽然既笨又蠢,但运气还着实不错。”傻笑,似乎成了唯一的表情,严真真已经开始怀疑,自己在现代,是怎么考上大学的?

“嗯,运气是不错。”皇帝没有再细问下去,却吩咐宫女进来摆上了棋谱,“皇贵妃偶然风寒,听闻临川王妃精于棋,陪朕下一局罢。若是输了,可是要给彩头的。”

她什么时候竟然变得会下棋了?

严真真木立良久,才小心翼翼地问:“那个,我可以问一下吧?彩头是什么?”

她深知,在这个时代,有不少彩头,是她给不起的。而她了不起,也就背了几本棋谱,在现代隔着电视机观摩过国手们的表现,这似乎对她今天不无小补,但也绝对称不上大补啊

只是不知道,她有没有选择不下棋的可能性。她真的不太会下棋啊若论棋道,还真未必及得上齐红鸾和安容雅。至少,这两位侧妃,还能陪孟子惆下那么一两局。

“先下棋。”皇帝不满地看了她一眼。都说皇帝是金口,往常他一发话,哪怕心里再打着鼓,也不敢当面问“废话”。

“如果臣妾给不起彩头,会怎么样?”严真真再度鼓起勇气问。

“留在宫里陪皇贵妃几日罢。”皇帝说得慢条斯理。

“哦,好。”严真真松了口气,“那臣妾恭敬不如从命了。”

“你不问问朕给的彩头是什么吗?”皇帝执着黑子先下了一子。

严真真瞪视着落在中盘的黑子,这男人也真好意思,竟然连绅士风度都不表示一下。她还刚刚想开口赖皮一下,想要磨着多让几子呢这人居然一子不让,还执黑先行,有天理没了?这不是存心要拿她的彩头吗?

“臣妾…不敢奢望皇上的彩头。”严真真愁眉苦脸,“正想着回头收拾行李,来陪伴皇贵妃两日。如果输得太惨,需不需要多陪两日?”

皇帝抬头:“你就这么没信心啊?”

“没有。”严真真无比诚实地摇头,“臣妾不敢想。”

“不敢赢?朕赢得够多了,倒还真想要输你一次。”

“是啊,只有赢家才有资格说这样的话。臣妾从小到大,还没赢过一次…当然,丫环们故意输的不算。”严真真咕哝。

“你不会下棋?”

“只懂一点点皮毛的毛,纸上谈兵罢。”严真真老老实实地承认,拈着一枚白子,却不知道要在中局争抢,还是在边角占子。虽然自己的棋力,经过了寂寞的练习,但没有实战经验,要谈赢的话,简直是天方夜谭了。

慎重,再慎重。

可是,她拈着白子,却迟迟不敢落下。兴许,输赢就在一念之间啊。

大不了…好吧,就是陪皇贵妃了。不过,听说皇贵妃和皇后的关系相当紧张,未必真能够相处愉快。唉,如果能够赢就好了。

她叹息着,深皱着眉头,白玉般的手指头,拈着一枚白子,忽而在中盘,忽而又转战边角,举棋不定。

皇帝倒也没有催她,只是看着她的指尖出神。严真真的指甲盖,并没有涂上当今最流行的红色,而是粉粉的自然色,反倒显得饱满和健康,看在眼里,又是耳目一新。

“下在哪儿好呢?边角虽然稳当,可若是在中间被铺排开了,那是百输无赢啊既然多几目是输,少几目也是输,还不是一样?”严真真低声嘀咕,声音很低,皇帝也只能勉强听到其中的几个字。不过,也足够让他连猜带蒙到其中的内容了。

看着她秀眉微蹙的表情,忍不住就勾起了唇。后宫里美女虽然多到如云,可人人见了他总是满脸堆笑,或者效西子捧心。那一抹笑,或者一缕愁,都只是刻意做出来的,哪里会像她这么生动自然?

一时之间,竟然看得有点呆,自然也不在意她在那里踌躇了半天,尚未落子。

严真真咬了咬唇,用破釜沉舟的决心,把白子也下到了中局。黑子与白子之间,成一个“目”字。

“咦?”严真真看到皇帝飞快地落子,眨巴了一下眼睛,忽然轻松一笑,把白子下到了自己先前落下那一颗的斜角。

皇帝疑惑地眨了眨眼睛:“下这儿?你确定?”

严真真窃笑:“对,我确定。”

“你存心输个几十目给朕?我们可是说定了的,你若是输了,要有彩头给我的。”皇帝再次确认。

“是。皇上还没说,如果皇上输了,可有什么彩头给臣妾?”严真真托着腮帮子问。

“你想要什么?只要不过分,朕都能给你。”皇帝漫不经心,又落下一子。

这一回,严真真的落子,可称得上飞快,就落在两颗白子的延长线上。现在三颗白子离黑子似乎有了一段小小的距离。

皇帝又看了她一眼:“你这样,很容易被朕分片围堵。”

“嗯。”严真真从鼻腔里应了一声,眉尖早就松了开来,“轮着皇上下了。”

“朕便下在这里,你已经堵不住了。”皇帝犹豫再三,才落下一子。严真真的下法,完全像是个不会下棋的小孩子。四颗白子,连成一条斜线,排得倒煞是好看,可这样的布局,没有任何意义。

“皇上接着下。”严真真一本正经道。

“你难道不会下棋?”皇帝又落下一子,似乎这才想到问题的症结。

“轮到我啦”严真真低低欢呼一声,“我赢了”

说着,便把第五颗白子,落在斜线的延长线上。

“你赢了?”皇帝有点莫名其妙,“你这棋,零散得完全不成章法,朕却占了这一大片领域,你输了才对。”

严真真狡黠地扑闪了一下长长的睫毛:“皇上,我们下的棋,叫五子棋啊规则便是五颗棋子能连成一条直线——呶,这样横着、竖着,或者这样两个方向的斜线,都可以算作是赢方。所以,显而易见,臣妾赢了”

皇帝瞪视着她把五颗子一一拣起,这才抬头怒道:“你这是什么下法?”

“这叫五子棋,下法么…臣妾便细细解释。”严真真把五子棋的规则详详细细地讲解了一遍,才得意地举起了手心里的五颗白子,“按照规则,臣妾赢了”

“你…”皇帝目瞪口呆,“朕下的是围棋”

严真真一脸的无辜:“可臣妾以为是下五子棋啊…皇上不觉得五子棋也很好玩儿么?又不必像下围棋似的,耗上一两个时辰。”

“有这种棋么?”皇帝哭笑不得,“你的脑袋里,怎么尽想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你说的这个叫…五子棋的,天旻闻所未闻。”

“那是皇上孤陋寡…”严真真得意之下,还能想到眼前此人的身份,顿时悬崖勒马,把最后一个闻字给咽了下去。

“是么?难道不是临川王妃想出来的么?”皇帝冷哼了一声,“此棋下法简单,怕是你在王府里哄丫头们玩的罢?”

严真真呶着嘴强辩:“臣妾哪里有这样的智慧,能想出这么个下法儿?臣妾幼时曾从母亲那里得到一本古书,上头便记载着这种下法。听说当时,曾经风靡了整个后宫。”

“是么?难道只这一种棋…”

“当然不止,还有其他的棋牌玩法。”严真真为了增加说服力,从跳棋说到飞行棋,从飞行棋说到斗兽棋,差点还把在现代流行了那么一把的数独也拿出来充数。

正文 第211章 阴了荣夫人一把

第211章 阴了荣夫人一把

皇帝越听,越是专注,直到严真真住了口,才疑惑地问:“这真是上古的书?”

“是啊,据说是商朝流传下来的。”严真真严肃地说道。

“商朝便有文字了么?朕记得那时候,并没有书本流传。”

严真真一本正经道:“是没有书本,因为那时的文字,是记录在龟甲和骨头上的,因此称为甲骨文。”

“这些都是令堂教你罢?”皇帝喟然叹息,“果然不愧为我天旻第一才女,连这些学问都知道。可惜朕晚生几年,若不然一定要请进后宫,给朕当太傅。”

“女人,也能当太傅么?”严真真奇道,“臣妾还以为,只有男人才能做官呢”

皇帝摇头:“非也。朕说的太傅,只是给太子当老师,并非一般意义上的官职,因此是可以由女人充当的。只是一般来说,女人的学问,毕竟比不得男人,只以琴棋书画为戏。”

严真真一脸的懊丧:“可惜臣妾便是连这四样都尚未学精,只学得一个皮毛。母亲当年的风采,臣妾也已经记不得了。”

“你已经是不错的了,若是你母亲能一直教导你,何至于会令你急得使出这一招,耍起了赖皮呢?”皇帝笑吟吟道,“那些甲骨的文字,如今你手里可还有?送几块给朕瞧瞧,让朕也看看那些所谓的古书。”

严真真“扑嗤”一笑:“我母亲给臣妾瞧的,可不是那种‘书’。若不然,臣妾也看不懂啊”

“也对。”皇帝哑然失笑,“倒是朕糊涂,你母亲自然把它们都抄录成了咱们天旻的文字,奇女子啊,天妒红颜,奈何奈何。”

严真真不觉悠然神往,虽然往常这‘才女’二字听得多了,可那俱是从自己身边人讲述出来的,总带着三分主观的意像。可如今堂堂一国之主说出来的话,份量却绝不相类。作为古代的女人,能得到包括皇帝在内的男人认可,那可就不是一般女子能做到的了。

她甚至有些怀疑,如果严夫人还在的话,自己未来人的身份,会不会被那个聪慧的女子猜出来。

“那些手稿,可还在?”皇帝看着她怔忡的神色,只当她是缅怀自己的生母,倒暗悔自己不该这时候提起严夫人,心下怜惜,不由得放软了语气。

“哦,那个啊”严真真脑筋急转,很快便找到了说辞,脸上的神情顿时沮丧到了极点,“皇上恐怕也多少知道,臣妾在娘家的时候,因为母亲去世,荣夫人当家,名义上虽是个嫡女,可几个异母妹妹,却并不拿臣妾当姐姐。幼年时候,更是被大妹一把推入湖中,差点被淹死。这不,到了现在,膝盖关节,跪得久些,或是受了凉,便痛得锥心。”

皇帝想到最近从皇后和皇贵妃那里听来的传闻,自然信了个十足:“你倒是受苦了。当年,还以为你刁蛮成性,不学无术…其实,也不想想,以严夫人当年的惊才绝艳,怎么可能会有那么一个女儿?这荣夫人,虐待嫡女,严侍郎这官,做得可也未必会怎么样。”

严真真凄凄然:“祖父在世时还能庇护一二,可惜…”

“嗯,朕明白了。那些手稿,可是在荣夫人手上?”皇帝顺理成章地落进了严真真的语言陷阱。

“臣妾不敢妄言,只是当年母亲的房间,被荣夫人接了过去。臣妾出嫁时获准进入,却已面目全非。当年那些值钱的首饰,一概不见。字画手稿…也一应遗失。”

“放心,朕回了京便下旨让荣夫人交出来,交到你手上。整理过后,再送入宫里给朕瞧瞧那些古书。”

“是。”严真真装出一脸的惊喜,心里却差点笑得快抽筋。那些书可不是“古书”,而是现代书,荣夫人就是再有本事,也变不出来。所以,自己那些这时代闻所未闻的“知识”,那也就成了永远揭不开的谜底。

若是能把严夫人当年的首饰接收过来,想必也是一笔不小的家私。只是自己如今靠着联华超市收入不菲,倒也不贪图那些银子。只是让荣夫人出出血,也算是替自己这具身体的本尊出口恶气,倒也是何乐而不为的事儿。

因此,她脸上的愉快,却并非假装,而是真心实意,更觉流光溢彩,璨然生辉。

“放心,这个主,朕替作作了。”皇帝爽快地大包大揽,“你既是赢了彩头,虽然耍些小心机,不过朕也不怪,说罢,要什么?”

严真真想了想,虽然自己想一个自由的身份,可这个要求提出来,恐怕眼前的帝皇瞬间变脸。别的赏赐,即使要了,也是身外之物,徒然惹人红眼,反倒怀璧其罪,殊为不值。因此,大大方方地说道:“皇上能替臣妾要回当上母亲的遗物,臣妾已是感激不尽,万不敢再提分外的要求。这个彩头 ,皇上给得甚合臣妾心意。”

皇帝看了她半晌,才笑道:“你倒是个知足的,好。咱们接着下棋,便下你说的这个五子棋,虽是简单,倒也要动些脑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