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真真躲在屏风后面,目不转睛地看着一场真人武侠片。最终的结论,这些刀来枪往,看起来惊险异常,却远不如现代电影里的花架子好看。

看来,自己还是属于叶公好龙的那一群。

“王妃”一名侍卫发出嘶吼。

严真真回过神来,只看到眼前剑光一闪,脖子顿时寒得生出了一堆的鸡皮疙瘩。

“有话好好说,别举刀弄枪的,一点都没有绅士风度。”严真真赔笑道。

“别过来,否则我就杀了这女人。”刺客的额上有一道长长的血痕,他也顾不上擦拭,一手握着严真真的肩,一手握剑抵在她的脖颈之前。

孟子惆脸色铁青,几个侍卫更是面如死灰。他们的人数比人家多了一倍,居然在大意之下还漏杀一人,导致王妃被劫持。

“你闯入行馆,究竟所为何来?本王虽然列名异姓王,然在朝政上却并无建树,自问也未必有机会得罪阁下。”

“我等此来自然不会是为了王爷,只是错入了此间,竟被发现。我的兄弟们…都死在你们手里,此仇深似海,如今咱们的梁子也算是结下了。”刺客说得恨了,手腕微抖,在严真真的肌肤上划下一道浅浅的痕迹。

“你别乱来,要什么只管开口。”孟子惆急忙阻止,待要上前,看着严真真脖子前面的那柄明晃晃的工剑,又顿住了脚,“我可以放你离开,若你要报仇,到时候自凭本事,本王来者不惧。”

“呸,你身边众侍环绕,却叫我怎么报仇?你害我兄弟,我害你女人,倒也爽快如今我的兄弟们都去了,我也生无可恋,大不了同归于尽,一拍两散。”

严真真看着地上的四具尸体,扭开头去。

“你不敢看么?”刺客握着她的肩陡然一紧,“我的这些兄弟,跟着我已经至少八年。可是今天却…”

“那也不能怪我们。难道有人持剑行凶,我们还要主动把脖子洗干净送给你杀么?天底下,便是有这样的傻瓜,也不会是我和王爷罢?难道我长了一副其蠢无比的相貌?”严真真哼了一声,“若我是你的兄弟,也不会向王爷报仇,而只会向你报仇。”

“我?”刺客低声嘶吼,手里的力道又加重了两分,让严真真痛得眉尖微蹙,差点失声痛叫。

这时代的男人,怎么个个儿的手劲都这么大?

“你放手”孟子惆怒喝,“你既然带着你的兄弟们闯进行馆,也该知道是九死一生的险局。况且,遇见侍卫不思逃跑,反倒转身厮杀,确实有死之道。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你不具备一个领导者,以至于作出了错误的判断。”

“放你-**屁”刺客破口大骂,激动之下,剑尖微颤。严真真忙道:“好汉,你的手可得稳着点儿。割断了脖子不可怕,只怕你割了一半,让我半死不活的…”

纵然剑拔弩张,双方也因为严真真的这句话而忍俊不禁。孟子惆瞪视着她:“都什么时候了,还瞎说八道”

严真真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我说的是大实话啊…你看,他真的算不上是个合格的杀手啊,手抖啊抖啊的,像风中的落叶。”

刺客被气得怒极反笑:“再罗嗦,信不信我一剑下去,你的小脑袋便要和身子分家?”

“那你千万切得漂亮一点儿,好歹让人能缝回去。我的侍女针线活儿做得不错,想必切口没弄成锯齿状,应该还能缝得天衣无缝。”

刺客瞪视着她,仿佛在看一个怪胎。事实上,用这种眼神看她的,还不仅仅是她。一屋子的侍卫,个个都瞪着眼。

孟子惆心急如焚,可脸上却也没有大显出来:“你若放了王妃,我保证你出去之时,不会有人跟踪。如果你杀了王妃,想必你也知道,你不会再有活路。”

“老子的活路,早就被你们堵死了”刺客发狠道,“快,准备一匹马,我要立刻出行馆。你的王妃,恐怕要陪我一程了。”

孟子惆焦急地看向严真真,却见后者脸上殊无害怕,只是无辜地眨着眼睛:“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啊看来,我们这座院子选得不好。”

她当然明白,这群刺客大约是来刺杀皇帝的,谁知事前的功课没有做足,误把自己的这座院子,当成了皇帝的行宫。唉,谁让这次随驾的,便是孟子惆的爵位最高呢?这座院子,自然也美仑美奂。

这都什么刺客啊一点专业精神都没有,连事先的情报都没有收集充足,还敢进来刺杀皇帝?就凭这区区几个人,连孟子惆的侍卫都打不过,怎么跟御林军斗啊

正文 第125章 事不宜迟

第125章 事不宜迟

“如果不准备马匹…”刺客恶狠狠地用剑刃威胁着严真真的脖子。

“呃…拜托,这位好汉。”严真真的称呼,让刺客和侍卫们的脸皮都抽了一抽。“好汉”两字,是不是所称非人了?

“怎么?”刺客恐怕自己也没有发觉,说出来的话,已经不像之前那样穷凶极恶了。甚至剑刃也稍稍离开了一两分,只是仍在危险不可控范围之内,所以孟子惆和一众侍卫只是严阵以待,不敢轻易上前。

“行馆里,是没有马匹的。”严真真小心地提醒,“你的这个要求,有点儿无理取闹。”

刺客面色一僵,却仍然强词夺理:“这个我不管,上外边儿弄一匹,对于临川王爷来说,应该算不得什么难事罢?”

严真真从善如流,但还是好心解释:“弄匹马是不难,就算要弄进行馆,虽然有点小困难,但还不至于不成。不过…恐怕御林军们会拦着不让进。我家王爷自然会顾忌王妃的性命,可对于一国之君来说,把危险扼杀在摇篮里,才是最明智的选择。就算皇上要拉拢大臣做做表面功夫,也会有大臣们反对。所以,要把马弄进来,不是不可能,但你也别想骑出去。”

“呃…”刺客瞪眼看她,果然犯了难。

“所以,不如我陪你走出行馆罢,虽然看起来慢些,不过也算得上是最安全的一条道儿了。你也知道,我很惜命的,一定不会拿我的性命跟你开玩笑。”严真真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样,果然说得刺客将信将疑,手里的剑,又沉了两分。

孟子惆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剑,暗自筹划着一击建功。不过,严真真似乎把全部心神都放在与刺客的答话上,竟然没有注意到他使过来的眼色。

自来到这个世界,严真真并不是没有想过找个男人依靠。可惜,打从卢家庄归来,孟子惆便被三震出局。严真真唯一想要求助的,便是龙渊。其次想到的,竟然是史剑飞。也许是因为他有着与龙渊一模一样的脸,也许是因为他与龙渊的血缘关系。

爱屋及乌,便是如此罢?

严真真一心一意地想着,丝毫没有注意到,孟子惆朝着她打眼色,打得几乎快要眼部痉挛了。

“那么,劳驾临川王妃了,你陪我出去罢。”刺客终于下定决心,不再奢求马匹。

“这样就对了嘛关系到我自己的小命,我自然也要替你打算的,是不是?”严真真笑靥如花,“那还等什么?事不宜迟,咱们这便走罢。”

孟子惆听得几乎哭笑不得,这叫什么话?连绑架这事儿,也不宜迟么?偏偏刺客仁兄还深以为然,点头称是:“好。”

“等一等。”孟子惆见两个当事人已经达成了一致意见,急忙叫停。

“还有什么事?”刺客不满地皱眉,额上的血迹已经渐渐干了,严真真不由得暗赞,到底是过惯刀头舔血的,这愈合能力,也非同小可啊

“本王的王妃,身份何等尊贵?你若是一路挟持,便是害了她的名声。”孟子惆淡淡地说道,眼睛甚至没有向严真真瞟一眼,“本王可以保证你的安全,放了王妃。”

刺客恼道:“你当我是傻子么?放了她,我是百死无生便是你饶了我的性命,行刺皇帝是什么罪名,当我不知道?”

严真真惊讶地抬头:“可是好汉只是行刺临川王妃我而已,怎么又牵扯上皇上了呢?这话,可不能胡说的。若你不放心,不如走罢。我呢,就当是跟你出去散步了,正好呆得腻烦了,出去透透气儿。”

孟子惆啼笑皆非,不过对她的镇定自若,倒还真有三分佩服。他自问若是换了自个儿被人指着脖子面临生死存亡,也万万做不到嘻笑怒骂,仍自由心。

他的这个王妃,还真是与众不同,每每有惊人表现。至少,他是被惊着了,同时…也被迷着了。

刺客仍不敢放松,拉着她一路往前奔。

“哎呀,你慢一点儿,我踩着裙子了嘛”严真真被他拉得踉踉跄跄,忍不住抱怨连天。

“你不能一手提着裙子么?”刺客憋了一口气。

“我的手要维持平衡,哪里腾得出来提裙子?”严真真理直气壮,“你又不是不知道,像我这样的人,最长的路,也没超过半里地,而且要闲庭慢步的。”

刺客懒得理她,不过脚步却放慢了。身后,孟子惆朝身侧的侍卫打了个眼色,众人便迅速散了。而他自己,则隔着五米的距离,紧追不舍。

严真真倒并不是故意拖拉,只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她也不想展露自己在空间里苦练的长跑“绝技”。按常理来说,她这样的贵夫人,便是应该走两步,喘三喘的。所以,她的表现也丝毫没有引起刺客的怀疑,甚至因为她言语可喜,手里的力度,还悄悄地放松了一些。

如果现在打个滚,是不是可以逃脱?严真真打量着自己的脖子和剑刃之间的距离,暗自测算了一下。如果没有其他选择,她说不定还真会来个姿势不雅的懒驴打滚。可她早已打定了主意,到得天高云低、渺无人迹之时,她再闪身进空间去。当然,得避着人,不然她的秘密一曝光,她将永无宁日。

既然有这么一个百无一失的逃生法子,她自然不会甘冒脖子被割断的奇险。因此很合作地被刺客挟持着往外走,尽管不快,也看不出故意拖延的痕迹,让已经生出怜香惜玉之心的刺客,也挑不出刺儿来。

孟子惆心急如焚,眼看着刺客离行馆大门只一步之遥,自己却还没逮着机会。严真真的小命,被捏在人家手里,他就是有上天入地之能,这时候也不敢枉动一根小手指头儿。

“王爷不必送了,让人在门口准备马匹。出城一里,我自会放下王妃。”刺客眼尾扫到孟子惆脚步微错,连上两步,反手把严真真挡在身前,磨刀霍霍。

“外面已经备有马匹,还不能放下王妃么?”孟子惆横眉怒目。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侍卫们总不会都回去睡大觉了罢?这会儿不知道伏在哪里,只待王妃安全,便群起而攻。我如今已受了伤,何况双拳难敌四手?”

“王妃千金之躯,如何受得马背上的颠簸?若是她伤了一根寒毛,本王上天入地,也要把你的祖宗八代揪出来。”孟子惆眼睛一眯,语气寒冷。

“哈哈”刺客仰天大笑,也不怕把御林军引来。严真真腹诽了一句,抬头看时,才发现行馆门外,正密密麻麻地站着一排御林军。

“王爷请放心,我的祖宗八代,如今也只得我一个。”刺客说着,哼了一声,再度把剑刃凑近严真真的脖子。

“好,出城一里,放回王妃”孟子惆受制于人,没奈何,只得跺脚答应。心中再恨,这时候也只得示弱一把。

“放心,我不是你们这种道貌岸然之辈,出城一里,自然会放下王妃。”刺客冷冷地说道。

御林军虽然排成了人墙,可严真真被挟,也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刺客把严真真一把带上马背,绝尘而去。

孟子惆跺了跺脚,翻身上了另一匹马。他的马,自然是千里神驹,远比随意替刺客准备的马匹为好。可是投鼠忌器,却只得放慢脚程,不紧不慢地跟着。

严真真叹了口气:跟得这么紧,她怎么玩“消失”的把戏啊身有宝山却不敢用,简直就跟项羽说的衣锦夜行,好生无趣啊。

“你不怕?”刺客居然还有闲心和她搭讪。

“怕啊,你的剑握得紧些,别不小心割断了我的脖子。要知道,人的脖子可是很娇嫩的,经不起你这一试再试,保不准便用力过度。要知道,我可是无辜的,你去刺杀皇帝,干我底事我不过是不小心地瞄到了一个黑影,便要遭受这无殃之灾,冤之枉之”

刺客默然:“你瞧见我的时候,似乎并无恶意,莫非你…”

他见得不算少,原要说出香艳的猜测。可想到她的身份,又觉得不可思议,终于咽下不说。

“我不过是想赏月亮,谁知看到一丛阴影,还以为是黑夜里见了鬼,自然会色变。”严真真胡诌道。

“是么?”刺客漫应一声,“一里之地将至,我把你放在此处。你的王爷正在后面,不必担心安全。”

“我自然不担心。”严真真笑嘻嘻道,“倒是你的处境,值得担忧。临川王吃了这么大一个亏,随随便便可咽不下去。不过,这还不是最糟的,你夜入行馆,是傻子都猜得到,你的目标是皇帝,这根刺,我们那位小心眼儿的皇上,可非要拔去不可。”

刺客沉默良久,才叹道:“此一役,我失五位兄弟,只得归隐山林。”

严真真自然不会真替他担心,是敌非友,她可没有这份菩萨心肠。于是,嫣然一笑:“后会无期。”

“我…”刺客还待再说,忽地轻叱一声,刀剑之声叮当作响,严真真早被甩到了三米开外的草地上,摔得头昏昏眼花花。

正文 第126章 旧警察故事

第126章 旧警察故事

“你怎么这样野蛮啊,我一路上够合作的了…”严真真忍不住小声抱怨,却在看到和刺客对打的葛衣人的时候,自动地消了声。

再不会认错的,那是她的龙渊。

尽管不再穿着那身招牌似的黑色丝衣,一身粗麻的葛衣,却依然让严真真一眼便认出了他。因为她想念他的时候,实在是太多了,多到只这一眨眼之间,便不会错认。

“…龙渊…”这个称呼,她是叫在心里的。看着场上两人你来我往,一时间仿佛也难分胜负,她有心上前帮忙,又怕自己到头来只能帮些倒忙,只能维持着被摔下的姿势,看着场中的人影发呆。

孟子惆已经疾驰而来,远远地便滚鞍下马,朝着严真真扑来。

“真真,你还好罢?有没有哪里痛?脖子上还疼得厉害吗?别哭,别哭,不会再有事儿了,你现在已经安全。”孟子惆有点手忙脚乱地拭去她腮上的泪,严真真这才知道,原来自己还是落了泪。

在现代,她从小便知道,这世上唯一靠得住的是自己,所以不管摔得多痛,都不会哭。眼泪,是流给珍惜自己的人看的。

也许是因为她找到了珍惜自己的人,所以变得像个水娃娃,动不动便泪如泉涌。也许只是因为,严真真的本尊,天生便泪腺发达。

“我没事。”她痴痴地看向两个一纵一起的人没入丛林,金陵城外一里许,便是山岳茂林,藏个把人,至少十天半月没有问题。

“放心,我会把那人抓来由你处置。”孟子惆恨得咬牙切齿,把她小心翼翼地抱上马背。身后的御林军,如滚滚的浓烟席卷而来。

严真真暗中点头,跟电视里演的一样,警察之类的人物,总是到最后完事的时候才会出现。看来,这个定律,不仅是中外皆同,古今亦同。

“不用了,已经死了五个兄弟,他就算活着,恐怕也要受良心的折磨。只不知他与皇帝有什么深仇大恨,竟然敢潜入行馆刺杀…奇怪,行馆虽然不是皇宫,但也不至于守卫如此松懈罢?这刺客,也真是个傻的,连地形地貌都没有打听清楚,便冒冒然地行动,真不是个合格的杀手。难道,这几人刚刚出道,还是小菜鸟?”

“什么鸟?”

“只能拿来做做菜的鸟,意思是生手。”严真真耸了耸肩。

“王爷”御林军的统领一身戎装,看起来倒也相貌堂堂。对着孟子惆行的礼,也干净利落。严真真皱了皱眉,他们在院子里的打斗虽然时间不长,但也足够这些值班的御林军警醒了罢?可是他们这里刀光剑影,行馆里的其他地方,竟是平静如故

严真真想得有些头痛,干脆不想,只把头倚在孟子惆的胸膛,缓缓地闭上眼睛。

“莫要睡着了,野外有风,仔细着了凉,耽误了行期。”孟子惆解下自己的外袍,替她披上。

严真真却听得心中一动,如果生病能够耽误行程,也许这一招倒不妨一用。

“我…咳咳”严真真咳了两声,孟子惆急忙替她拍了拍背。

“看看,果然受了寒。”孟子惆责备的声音,显得比吹来的夜风更轻柔,“若真病了,恐怕真要被接到皇上那里,跟皇贵妃作伴。那里有两个太医,倒也便宜。”

“没什么,只是嗓子有点儿痒,不碍事的。”严真真急忙转换了口风,“回去喝一碗姜汤,便万事大吉。”

对付这些小风寒,她可已经有经验了。但凡在空间里连续呆上几个时辰,伤伤病病的便什么都没有。她甚至怀疑,如果自己得了癌症也去,也会创造一个医学界的奇迹。

“嗤”孟子惆忍俊不禁,严真真睁开眼睛,这才发现他的眼里满是戏谑。原来,又是逗自己玩的

严真真觉得,眼前这位似乎对逗她乐此不疲。

只能说,古人的娱乐活动实在是太少了。

“不想回去啊?”孟子惆沉默了一路,在抱她下马的时候,忽然问。

严真真正在想龙渊突然出现的事,看他的身手,似乎已经恢复。每一次相遇,似乎总是累积了无数的意外。不知道,他此来金陵,是不是为了找自己呢?

听得孟子惆的问话,她只是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嗯。”

“喜欢金陵的什么?”孟子惆问。

金陵,那是她在后世熟悉的城市之一,自然无比亲切。更何况,这里还有个自己千寻万觅的人。这些理由,严真真都不能说,只能勉强笑道:“也说不出喜欢什么,街道和行人,似乎都比京城可爱。”

“京城的繁华,虽比金陵稍逊,也不太差。”孟子惆叹息,“明天一早,我们便要启程回去。今天你受了惊,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

“好。”严真真点头答应。

“要不要我陪你?”孟子惆的问话,让严真真终于回过神来,“啊?不用不用,你去陪齐红鸾吧。”

“…好。”孟子惆瞪眼看她,直到把严真真看得心虚无比,才挥着袖子离开,把她一个人晾在中庭。

“真是个善变的男人。”严真真咕哝。不过,看着他寂寥的背影,还是生出一抹淡淡的歉疚。

“王爷其实…”这一次,连螺儿都忍不住替孟子惆说话。

严真真“嗯”了一声,没有答话,螺儿便识趣地住了嘴。碧柳也低着头,手脚伶俐地用铜盆打水,替她净面:“今儿个晚了,明日去泡个温泉汤。”

“嗯,好。”严真真心乱如麻,点头应付了一句,把两个忠心的丫环打发了出去。

孟子惆待她好吗?也许相较于其他两位侧妃来说,还算是好的,但也不过是这个自大的男人,居高临下表示恩宠的一种手段罢了。她渴望的是一个完整的家,这个家里,有丈夫,有妻子,有孩子,却不会有小妾。

她从来不觉得,一份爱,可以分割成无数份。那些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并不是她所追求的感情生活。她要的,哪怕细水长流,也专注唯一。这是一个现代人想要的,最最起码的爱情。

“对不起。”她推开半扇窗户,看着夜空里那颗启明星。尽管星光熠熠,但它永远是最明亮的那一颗。可是,它指向的尽头,树影婆娑,却没有她所期待的龙渊。既然那位刺客能够潜入行馆,她就不信以龙渊的身手,潜不进来。

尽管严真真并不懂武功,她充其量也就学了几个瑜珈动作,观摩过武术散打和跆拳道表演,看不出龙渊和刺客的武功孰高孰低,但两人最终没有分出胜负,却很明了。

“龙渊,你还没有记起我。”严真真失神地喃喃自语,“明天一早就要启程,看来是没机会去七姑娘了。这该死的刺客”

今晚第一次,她如此的痛恨刺客的到来。本来还有两天的缓期,孟子惆突然告诉她的消息,还不是因为刺客的出现么?对于今夜的刺杀事件,恐怕做臣子的都心里惶惶,难怪要提前启程了。

窗外月色皎洁,十米之外还清晰如刻。严真真摇了摇头,知道今夜被刺客事件一闹,守卫必然更加森严。龙渊现身金陵,是不是为了来找自己?严真真不想去探究真相,只是一厢情愿地如此希望。

孤衾独寒,严真真开着小半扇的窗户,没敢进空间。只怕她离开的那一秒,正好是龙渊潜进行馆的那一刻。

这一夜,睡得迷迷糊糊。直到被碧柳催起,才知道皇帝的御驾,已经准备起行。

“他走他的,我慢一点走。”严真真咕哝,意犹未尽地看了看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碧柳关得严严实实。

“王妃这话说的,若是被有心人听了,可得在皇上面前参上一本了。”螺儿在一旁整理箱笼。其实昨天皇帝发了一声话,行馆里所有的人便都夜不成寐。

“往箱子里扔进去便是,咱们总共这么点东西,还怕放不下么?螺儿,联华超市的事儿都交代好了么?”严真真对跟团旅游可是深有体会,有时候时间紧,又不可能只等你一个,自然噼哩啪啦把东西扫进行李箱,等下一站整理。

“不碍事,咱们的东西少着呢,不用太多功夫。”碧柳笑道,“齐侧妃那里才是真正人仰马翻,听说昨儿个都没睡,连夜整理行李呢”

螺儿也笑:“所以说,咱们王妃多英明,轻车简从,要走的时候也不至于人仰马翻。”螺儿笑着应了一句,才接着说道,“王妃放心,金陵这边的事儿原不是我在管,升平和宛儿做得很好,我这两天也不过是筹备扬州的分店。”

“那就好。扬州那边儿,虽然要花点心思,也不必花得太多。王爷要插上一手,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想必日后那里的超市,便不再姓严了。”严真真耸了耸肩。

“王爷不是这样的人,王妃对王爷有偏见。”说到联华超市,螺儿却不免争上两句,“王爷其实是想对王妃好,不过一时拉不下脸来。刚才在前庭的时候,王爷可是想让王妃主动说一句害怕,便来陪着王妃的,是王妃自个儿把王爷推给齐侧妃。”

严真真呆了一呆,才颓然长叹:“我知道。”

正文 第127章 忙里要偷闲

第127章 忙里要偷闲

严真真一直心神不宁,明知道大白天的,龙渊便是回到了巅峰状态,也不可能潜进行宫。而七姑娘买通的宫女或太监,也没有来联络的迹象。

眼看已到巳时,外面还没有一点动静。严真真终于坐不住,刚站起来,碧柳就探进一颗脑袋:“王妃,可要斟杯茶?”

“不用了,什么时候出发?”严真真掀起帘子,走到廊下看时,却见齐红鸾的东西,整整装了一辆马车,还在拼命地往里塞进去。

“皇上未下旨,这不大伙儿都等着吗?”碧柳苦着脸,“早知道,晚些儿再叫王妃起来梳妆好了。王妃脖子上的伤口,真不用叫太医来瞧瞧么?奴婢听说王爷一早儿就去找太医,可都被皇贵妃召去。”

严真真不以为然:“这么浅的一道伤口,这么大惊小怪做什么叫太医来,倒是惹人笑话了。”

“伤口倒是不深,只怕日后落下了疤,可不好看。”碧柳忧心忡忡。

这一点,严真真毫不担心。有空间戒指这么个宝贝在,别说是这么浅的伤痕,就算是深可见骨,估计要留下疤痕来也难。

“放心,你家王妃我天生丽质,怎么可能落下疤痕呢”严真真故意开了句玩笑,才皱眉问,“碧柳,你去问个准信儿,若是过了午时再走,咱们还能再出去一趟。”

“去哪儿?哦,对了,王爷昨儿还答应了王妃,要去金陵最大的珠宝店添些钗环首饰的呢”碧柳恍然道。

严真真也不反驳,任她将错就错:“是啊,去打听一下到底什么时候出发,咱们出去一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这样…不大好罢?”碧柳迟迟疑疑地问。

“有什么不好?晾在屋里晒太阳,跟出去走走有区别么?所以要让你去问个准信儿,别到时候他们走了…”

她想了想,如果把自己留在金陵,兴许更好。

碧柳毕竟跟她的时间最久,一看她的脸色,顿时就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成不成,若是王妃到时候赶不回来,回不去京城可怎么办?”

严真真只得安慰:“不会的,看这架式,今天能走得了就算不错的了。再者说了,前几日可没说今儿就走,皇上那里难免还有些事务要处理,这一耽搁,我瞧着没半天功夫,绝计是不行的。”

“人人都守着呢…”碧柳苦着脸道,“王妃,要不你再回去看看书?或者把箱子里的琴取出来,王妃抚上两曲,也就差不多了。”

“怎么可能呢?你当是一时半会儿便能处理得成的么?”严真真嗤之以鼻,“快去,打听得真真儿的,咱们也好把握时间,对不对?”

碧柳愁眉苦脸地去了,只一刻便跑回来:“这事儿也没个准信,大约要过了午时。”

严真真顿时从榻上一跳而起:“那还等什么?走,咱们出去一趟。交代螺儿一句,让她留在行馆,有什么事也能留个信儿。要换了你啊,恐怕到时候便六神无主了。”

“那是,奴婢不留。”碧柳听了忙忙地点头,“奴婢总是跟着王妃,便是被落下,也得陪着王妃。”

“不用你这会儿表忠心。”严真真失笑,“走罢”

主仆二人拣了小径,一路分花扶柳而去。遥遥地看到花影下,几个宫装丽人正拿着纨扇百无聊赖。碧柳走得战战兢兢,直到出了行馆,还犹豫着问:“王妃,真不碍么?”

“不碍的。”严真真替她打气,“大不了,咱们自个儿回去,那可比坐大船自由多了。这一路上沿途的景色,不知有多美丽。”

谁知碧柳不但没被她安慰住,还吓得脸色发白:“不行的,王妃,咱们一路回去,若是遇上了…那可怎么办?”

“遇上了什么?”严真真一路疾走,心思都在秦淮河,随口反问。

“听说路上颇不靖平,有些打家劫舍的啊…”

严真真哭笑不得:“打家劫舍?咱们只是路人甲,劫得到咱们么?你可别再跟我说有劫色的,你家王妃已经不是春天枝头迎着风的那第一枝花,要劫也不会劫我。倒是我家碧柳你啊,还是个美美的小姑娘,被劫一把倒还有点儿戏份。”

碧柳红了脸:“王妃尽爱拿奴婢打趣儿”

“放心,咱们坐井观天,方觉自个儿长得还真不错。其实到那秦楼楚馆去,绝色佳人不知有多少,谁看得上咱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