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长得天香国色…”

严真真急忙挥手打断了她的话:“行了行了,再说下去,就变成咱们俩在自我标榜了。”

碧柳扑嗤一声笑了:“王妃这话说的可真是…奴婢就是想要效那王婆卖一回瓜,也不好意思卖。”

“别说废话,走罢,别到时候赶不回去,那可真得咱们自个儿回去了。不过,如果能留在金陵…”

“留不得,留不得啊”碧柳双手挥舞,“王妃可莫要生此念不成,咱们还是不要买什么首饰了,回去…”

“你去替我买几件儿首饰,这是银票,先拿着,回头找王爷报销。”严真真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又交代了一句,“你看中了什么便挑上两件儿,剩下的给我买些金首饰。”

“一千两”碧柳接过银票,“王妃要买多少件首饰?”

“反正有人报账,你怕什么?”严真真斜睨了她一眼,“再者说了,就算王爷他不肯认账,我也付得起啊。那些金器,我原本便想要买一点儿的。”

“这金器,时下可不流行,王妃不如买些红宝石的,齐侧妃便有两套,爱得跟什么似的呢奴婢听她的丫环说,这回在金陵也买了两整套呢,是王爷掏的银子。要奴婢说啊,咱们至少得买三套,才能压她一头。”

“行啊,你买上三套,剩下的买金器。”严真真不以为然。

碧柳拿着银票哭丧着脸:“王妃,这一千两银子,还买不来三套呢”

严真真咕哝了一句:“这石头怎么这样的贵,换到现代压根儿不值钱。十颗红宝石,估计真验起来,至少有九块是红尖晶石。”

“王妃说什么?”碧柳没有听清。

“我说,你去买两套红宝石的首饰,我再给你一张银票,全买了纯金的金器。”严真真从怀里又掏出一张银票,这张面额有二千两,“这下儿够了罢。”

“自然是够了。”碧柳兴奋地两只眼睛,长成了桃花形状。

“那你去罢,我去秦淮走走。”严真真挥了挥手,“到时候在首饰店等我便是。”

碧柳急了:“王妃不一同去么?”

“谁耐烦看那些首饰,做工又不精致,也就金子的成色,不玩虚花头而已。”严真真咕哝了一句,“行了,你赶紧去罢,慢慢儿地挑,等我过来。”

“王妃要去哪里?”碧柳一下子握住了严真真的手臂,“难道又要去那小子的家?”

严真真这才想起,在秦淮河畔,自己还交了一位小朋友呢

“对了,这次回京,我打算把小李子给带上。他在这里也没有亲人,我瞧着他人是顶聪明的,兴许赶明儿又是一位状元郎。”

碧柳翻了个白眼:“王妃还当状元是大白菜不成?让王妃遇上一个已是难得,这会儿还想再遇上一个”

“我啊…生就一双慧眼,看中的就是状元郎”严真真得意地浅笑,“行了,咱们兵分两路,你去买首饰,我去找小李子。”

“不行不行,王妃,要不,奴婢也不去看首饰了,陪着王妃一同去罢。”碧柳闭上眼睛,把银票复又递给严真真,“若是王妃走失,那奴婢…”

“我多大的人,还会走丢?”严真真瞪大了眼睛。

“奴婢不能丢下王妃。”碧柳很坚持。在忠心护主和首饰诱惑两者之间,她竟然选择了严真真。

“好罢,回来若有时间,再去挑两件儿。这次我和齐红鸾跟出来,安容雅独个儿地留在京里,回头带两套头面,也算是尽个心意。”

碧柳立刻就不乐意了:“王妃原来是要替她买啊,那奴婢更不去了。”

严真真一笑作罢,领着她穿街入巷,一路往秦淮而去。可是令主仆二人失望的是,李庄谐的家,竟然是铁将军把门。严真真不死心地敲了两趟,却见隔壁探出个头来:“两位姑娘要找小李子么?他前儿偷东西被逮住,打了个半死送去吃牢饭了。”

“啊?”碧柳大惊失色,忙揪住严真真的衣袖,“王妃,奴婢就说那小子眼神儿不正,这不果然不学好。”

“咱们上次走的时候忘了留些银两与他,一个孩子,能凭什么谋生?少不得做些鸡鸣狗盗的事儿,也是在所难免。”

“那现在…”碧柳踌躇。

严真真当机立断:“你在这里守着,兴许小李子被放回来,便与他一同等我。”

“那王妃呢?”

“我去见位朋友,兴许她那里有法子把人给弄出来。”严真真找着了个现成的借口,顿时转身便走。

“王妃”碧柳待要追去,又记得严真真的交代,不敢“擅离职守”,只得站在黑油门前六神无主地干着急。

正文 第128章 七姑娘的宣言

第128章 七姑娘的宣言

严真真摆脱了碧柳,直奔画舫。

七姑娘作为一名顶尖的消息贩子,还是有点儿敬业精神的。一般情况下,她不会离开画舫。

因此,严真真觉得,成为一名消息贩子,也不容易。

“七姑娘”好容易等到她接待的一位贵宾离开,严真真迫不及待地就冲了进去。

“坐罢。”七姑娘对于她的到来,毫不感到意外。仿佛两人昨天还见过面,如闺中蜜友般地随意抬了抬手臂。

“我不用坐。”严真真有些急,“你知不知道龙渊…”

“嗯,知道他已经到了金陵。”七姑娘了然地点头。

“那…”

“他到过我这里。”七姑娘苦笑,“要说,他失踪得可真够彻底的,谁能想到堂堂的杀手之王,竟然在富商之家当起厨子来了?不单是我,便是欧阳屠,也未尝打探出来。我这里自然不会售卖不利于他的消息,不过欧阳那里,可是荤素不忌。他跟龙渊,没有什么交情。”

严真真闻言色变:“你是说,龙渊留在金陵有危险?”

“杀手的一生之中,何时不生活在危险里面?”七姑娘却对龙渊的处境颇不以为然,“你放心,他有能力应付这一切。”

“可他如今…”

“功力尚未完全恢复便冒然露面,自然不智。不过,那也是为了你。”七姑娘似笑非笑地瞟了她一眼,“若非你被人一路挟持,他岂会急于现身?以他一贯的风格,若不能一击而中,宁可不出手。”

严真真懊恼地垂头:“我哪里知道会这样横生枝节…”

七姑娘没有说话,只是站起来,站在画舫的窗口,对严真真招了招手:“你看这秦淮河,不管是什么天气,也不管是白天黑夜,看起来永远都那样的美。”

严真真虽然不知道她为何有感而发,但看着仿佛被一层轻纱笼罩的秦淮河,也同意地点头:“若把秦淮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七姑娘的眸子奇异地一闪:“往常总对王妃的才女不以为然,京中之人多喜趋炎附势,见你受临川王的宠爱,自然会饰以赞美之辞,语涉夸张。可今与你几度相遇,却觉得果然惊才绝艳。只看这两句脱口而出,便…我素来自负,但面对王妃,却甘拜下风。也难怪他…唉,往常只道他不解风情,却原来只是眼界儿太高。”

严真真心虚,她这几句,自然是后世学生的必背名句,自然熟而又熟。有五千年的名诗打底子,一句既出,便能惊艳四座,却非是她的功力。虽说她在空间里有漫长的时间,可供学习,但至今也不过做出两首中平之作。

“他…”严真真有心想问,却因见七姑娘脸上的怅惘,而不期然地住了口。

她再迟钝,也看得出这位七姑娘,对龙渊也用情至深。她曾经奢望过,七姑娘爱的是史剑飞。或者,她与史剑飞的过往甚密,也不过是因为那人长着一张跟龙渊一模一样的脸。

“烟笼寒水月笼纱,夜泊秦淮近酒家。若把秦淮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有你这几句,却让后人还怎么吟咏秦淮?”七姑娘浅笑。

严真真满额黑线,她今天来,可不是特特儿跟她吟诗诵词的。

“七姑娘,龙渊他在金陵,可是极其危险?你能不能联系到他,我要和他再谈谈。”

“放心,他在杀手界,早已经成为一个传奇。每一次,别人都当他活不成,可不是挺下来了么?”

“那怎么一样?他如今甚至不知道自己是谁,武功恐怕也没有完全恢复”严真真被她的轻描淡写气着了,“若是他的仇人们得知…”

“他有什么仇人?”七姑娘更加云淡风轻。

严真真因她的语气,而有些糊涂:“他没有仇人?可是他出道以来,不是杀过不少人吗?那个…我记得他是杀手,不是厨师。”

“不仅是杀手,还是这一行里最顶尖的杀手。”七姑娘强调。

“汗”严真真翻了一个白眼。她不是在给杀手们论资排辈,也不是给杀手们打造杀手榜中榜。座次优劣,对她毫无异议。但看着七姑娘一脸的自豪,她又觉得暗自担心。

一个男人,要得到女人的爱,除了那种一见钟情式的喜欢,是不够的。如果没有得到女人的崇拜,这样的爱太浅。所以,她看着七姑娘的脸色,一时之间也没能说出话来。金陵是七姑娘的地盘儿,如果龙渊长期逗留不去,谁知道日后会不会移情别恋?更何况,他如今恐怕连自己情落谁家,都早已经忘记。

况且,这七姑娘行事洒脱,有男儿之风。若论江湖相随,她可是比自己合适多了。作为一个消息贩子,对于杀手来说,不异于如虎添翼。

严真真看着七姑娘,顿时百味陈杂,几度想要开口,却害怕自己的答案,更令人沮丧,竟是不敢开口相询。

“你放心,龙渊最大的仇人,已经没有能力找他报仇了。”七姑娘的脸上,笼了一抹轻淡的愁意,“我想,他是为了你,想要退隐江湖,所以才会一次性地解决恩怨。他也不想想,唉,那人的势力有多么大,就凭着他手里的那些人…”

“你是说,他想退隐?”严真真心中一震。

“当然,若不然,他何必干冒奇险?”七姑娘凝神看她,“我真没有想到,他会为了你打破一向的惯例。出手时毫不犹豫,也不介意把自己的身形暴露在金陵众人的眼中。对于一个杀手来说,那可是大忌。”

“我想带他去京城。”严真真咬了咬唇,压下心头的波澜起伏,“你能替我联系到他么?”

“恐怕不能。”七姑娘毫不迟疑地摇头,“哪怕是个失去了记忆的杀手,或者武功受损的杀手,但那些打小儿便经过了严格的训练,让他本能犹在。若是由得我轻易地找着他,那就不会是杀手之王了。”

严真真急道:“可你不是说,他…”

“以他的手段,应付这些人应该不难。况且,你忘了么?金陵也是我的地盘儿,我不会允许有人在金陵伤害他的。而去了京城,你能下保证么?”

“谁也不能打包票,七姑娘,你可别太自信了。”严真真不甘心地将了一军。七姑娘也不以为忤,反倒笑吟吟地看着她。

“你放心,我敢说这句话,自然是有几分把握的。你也知道,我的消息总要比别人早那么几分。以他的身手和反应,还怕会在金陵栽船么?”

严真真宽心之余,不免怅然。听起来,七姑娘倒似乎和龙渊是天作之合,那也又算是什么?除了在空间里摘几个果子,再加上用之不尽的紫参,似乎全无优势。

有一瞬间,她甚至想不管不顾,留在金陵。可是想到还在痴等的碧柳,翘首以待的秀娘和孙嬷嬷,还有联华超市这么大的一个摊子,她又觉得浑身无力。除非万不得已,她怎能放弃这些一心一意跟着她的人?

“京城的水太浑,你又不能只手遮天,还是让他留在金陵罢。”七姑娘从薄纱下伸出手,“至少,不管有什么危险,我总是比旁人能早一步知道。对于一个杀手来说,时机有多重要,不用我细说,对不对?”

严真真还能说什么?她默然点头,只觉得喉咙口,被狠狠地堵住。

“今儿不是要回京了么?你倒还有闲心在我这里跟我档扯。”七姑娘好心地提醒。

“我跟你说的话,你觉得仅仅是闲扯么?”严真真恼怒地瞪了她一眼,颇有些迁怒的意思。若是能让龙渊躲进空间,天下尽可去得。唉,这破空间,为什么只有动物们能带进去?按理说,人类也是一种动物,不过是高级的动物罢了。

“我是提醒你,该走了。”七姑娘对她的态度,倒并没有生气,仍是笑吟吟的模样。只是眉是的那抹轻愁,自始至终未曾稍散。

严真真叹了口气:“对不起,我态度不好。”

“我能理解。换我处在你的位置,那种无能为力的挫败感,也许我的态度比你还要糟糕。”七姑娘了然地点头。

“那你…好好照应龙渊,如果他少一根毫毛,以后我一定找你算账。”严真真瞪视着她。

“你当我是什么”七姑娘哭笑不得,“他神龙不见尾的,我又不能贴身服侍”

“总比我离他近些。”严真真很是不甘心。

“再近也没用,他的心离得太远,我触摸不到。”七姑娘喟然长叹。

对于这句话,严真真自然是感觉甜意的。不过,让她安慰七姑娘,除非她主动把龙渊拱手相让,这一点却万万不能。因此,她也觉得无话可说,只得低声道:“我走了。”

“好。我不送你了。”七姑娘很干脆地点头。那模样,似乎巴不得她走,让严真真多少有点郁闷。

“对了,还有件事儿要拜托你帮忙。”严真真走上甲板,忽然一拍脑袋。她急于打听龙渊,竟连李庄谐的事给忘了。

“嗯?”

严真真如此这般,把李庄谐的事从头到尾介绍了一遍,满脸希冀地问:“你能让他出来么?这一次,我想带他去京城,日后或者又是一个状元郎。”

正文 第129章 功臣之后

第129章 功臣之后

七姑娘的办事效率一流,也让严真真相信了,金陵还真是她的地盘儿。

从画舫到李庄谐的家,其实并没有多远的路程。一路行来,严真真心里存着事儿,自认走得不算快。可是才走回李庄谐的屋,和碧柳在门外大眼瞪小眼了两回,便见李庄谐被两个公差恭恭敬敬地送了回来。

“王妃姐姐”李庄谐高兴地喊。

这个称呼,把两位公差又吓了好大的一跳:“给王妃请安。”

“不必多礼。”严真真虽然不满于古代官场的黑暗,但也知道这些当差的能说得上什么话,做得了什么主?因此,她也没有甩脸子,让碧柳给了几两银子,“给两位大哥拿去买茶吃,也累了一路。”

“不敢不敢。”公差们急忙拱手,“这是小的们该当的。不知这位小公子是王妃的…还请王妃不要见怪。”

“不知者不罪。”严真真摇了摇头,“你们自去罢。”

“是。”公差们点头应是,也不敢抬头,忙忙地出去了。

“哎哎哎,你快去好好地洗洗,这身上脏的,都出味儿来了。”碧柳急忙拦在李庄谐的身前嚷嚷。

“好了,咱们还是回行馆罢,别误了时辰。”严真真有点忧伤地拍了拍李庄谐的肩。半大孩子的眸中,露出的孺慕神色,让她心酸。而七姑娘最终说服她不再尝试把龙渊带往京城,更让她觉得此行有成效等于没成效。

“身上脏,总比心灵脏要好。子曰…”

“行了行了,别掉书袋子,咱们还是赶紧走。”碧柳一听到子曰诗云便头大如斗,“若真误了时辰,咱们可怎么回京城呢”

“放心,当个背包客…唔,就是咱们自己一路边玩边走着去京城,可不比跟着他们好玩儿?”严真真淡淡地笑道。

李庄谐喜道:“那咱们…”

“不行”碧柳怒目而视,“咱们赶紧走罢”

“那个…咱们还回不回来?”李庄谐却牵住了严真真衣角,“王妃姐姐,我这屋子虽然有点破,可到底是我父母给我留下来的。我…”

严真真倒喜欢这屋子的布局,忍不住想,若是以后隐居在金陵,这也是个落脚点。离秦淮河近,又正好在两间联华超市的中间位置,往来也方便。只是…到时候,这联华超市还能不能是自己的,她真没有把握。

在她看来,能和孟子惆斗上一斗的,绝不会是自己。因此,她很悲观地就想“缴械投降”。与其跟人斗,她倒还不如与天斗,尚有些赢面。

“碧柳,你先莫跟着我们走,去把宛儿叫来,我交代她点事儿。”严真真忽地想起来,急忙吩咐。

“那怎么行?”碧柳又急得差点跳脚,“回头奴婢若是赶不上…莫不是奴婢服侍得不尽心,没有螺儿讨王妃的喜欢,所以才想着把奴婢扔下么?”

严真真大汗:“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呀,我这是有事儿交代宛儿。联华超市这一摊子,螺儿想必也交代得差不多,我只要再补充几句。还有就是小李子的这栋屋子,也得让人好好地看顾。”

“王妃莫不是还想来金陵么?”碧柳迟疑地问。

“日后的事儿,谁能说得定呢?”严真真感慨道,“狡兔有三窟,我也得营造三个地儿落落脚。况且,这也是小李子的祖屋,总得替他留着。”

李庄谐喜孜孜道:“王妃姐姐,这屋子还留着咱们日后来住么?”

“自然。”严真真捏了捏他的鼻子,“日后你中不了进士,还得有个地儿住是不是?”

“我以后一定要考中”李庄谐立刻严肃了一张小嘴,“王妃姐姐,我还要做个官,是要做那种为民谋福的好官、清官。”

严真真欣慰地点了点头,碧柳却不屑一顾:“哼,这会儿说得好听,哄我家王妃开心呢到你做了官儿,还不是伸手捞银子?罗州的知府若非是得罪了韩相,这会儿还好好地做他的知府大人呢”

罗州知府是上月末出的事儿,当时查出来,也不知道真正贪了多少银子,邸报上公布的那一点,还不足以让皇帝大发雷霆。严真真也知道,即使以明朝朱元璋的辣手,也没有能够杜绝贪官污吏。更何况,本朝的官员们,处罚还是相对较轻的。这也是为什么孟家权势蒸蒸日上之际,皇帝要玩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了。

如果从正常渠道,即使弹劾的折子堆得如小山那么高,也不可能削了孟家多少权。若是细水长流,估计皇帝还没有这样的耐心,更怕是三大异姓王一旦成势,便压制不下。

“你放心,我不会做那样的贪官。”李庄谐神气地挺起了胸膛,“我不会给家父家母丢脸的”

“好,有志气。”严真真抚了抚他的头,“要达到这个目标,最紧要的还是要中进士。你放心,到了京里,我便会找顶好的老师来教你。”

“谢谢王妃姐姐,我也不会丢王妃姐姐的脸。”李庄谐小大人似地鞠了一个躬,看得碧柳忍俊不禁。

“走罢。”严真真莞尔一笑,便率先出了门,“碧柳,你去叫了宛儿过来。”

“是。”碧柳无可奈何地应了一声。

严真真带着李庄谐沿着熟悉的道路走过去,一路上还不忘又问起他的家世。不问不知,一问才真的吓了一跳。原来,他竟是开国功臣李胜辉的曾孙。

“那你们怎的败落成这等模样?”严真真疑惑地问。

本朝对待功臣之后,素来优厚,甚至背上了沉重的经济包袱。

“还不是因为二叔么?”李庄谐一脸的不屑,“祖父在世时,家中景况何至于如此不堪?及至祖父与父亲相继辞世,家里的财产便俱被二叔占了去,只留了那间屋给我存身。”

“你二叔可是在金陵做官?”严真真眼珠一转,问道。

“他?”李庄谐脸色一变,像是吃到了一只苍蝇似的,欲吐不吐,“做什么都不成家产不过到手里三年五载,便被输得只剩下了裤衩”

“你二叔可是好赌?”

“可不是?一天不摸着骰子,便浑身上下不得劲儿。”

“如今他在何处?”

“早不知所踪了。若是留在金陵,少不得被人追杀。饶是如此,家父留下的一些字画,还被席卷一空。”

“原来你竟是这样的来历”严真真感慨,“我还当你是贫家子弟。难怪你的诗书学得极好,想是幼年时也延过老师罢?”

“是,当时请的是大儒刘至君。”李庄谐怅惘地叹了口气,“可惜好景不长。当初父亲在世时,家里已被二叔败得差不多了。及至…唉,不提也罢。”

“那如今你李家,只剩下你独个儿在金陵么?”严真真怜惜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掌下的肩膀,瘦弱单薄。

“那倒不尽然,我李家虽说人丁不甚旺,总还有些旁支。不过,如今他们见了我,便跟见着了瘟疫似的,恨不能远远地避开。”

“这又是为何呢?你自幼聪慧,李家的中兴,指不定就在你的身上”

“听说…罢了,这是家父和家母之间的故事,我也不甚清楚。反正,他们不愿意理睬我,我还不愿意理睬他们呢”

“说得正是。”严真真虽然仍觉好奇,但看他脸色有着与年龄不相称的郁闷,便识趣地转移了话题。若日后担心他的品性为人,不如找七姑娘打听便是。

“王妃姐姐放心,我一定用功念书。”李庄谐把小脸偎在她的裙摆上,“若是父亲泉下有知,不知会有多欣慰。”

这一席话,听得严真真的心,又酸溜溜地不知滋味,生出同病相怜的情绪来。当初她看着公园里的一家三口,不知道有多羡慕不过,当初的她,可比李庄谐还不如。至少,人家知道他的根在哪里,她却是一片没有根浮萍。

“你能用功,自然是好的。”严真真叹息。

李庄谐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王妃姐姐,我不会给你丢脸罢?”

“只要你日后争气,怎么会给我丢脸呢?碧柳姐姐的话,你也不用放在心上。英雄莫论出身低,更何况你还系出名门待回了京,我再替你好好打算。”

因为碧柳和螺儿都不在身边,严真真只得另叫了侍女进来服侍。

“王妃…”侍女迟疑地端着水盆站在门口,看向李庄谐的目光,透着点嫌恶。虽然极力压制,但严真真在现代的时候,那些伪善的慈善家看得多了,自然一眼便能看出真伪。

再看李庄谐,身上的衣服,果然脏得可以。不过,若是仔细看,那张脸还是眉清目秀,应该讨人喜欢的。

“赶紧替他漱洗一番。”严真真指着李庄谐道,“王爷在行馆么?”

“王爷一早儿便出去了,这时还不曾回来。”

“嗯,你带李公子去漱洗,打扮得清清爽爽地再带来见我。”严真真心里有点气不打一处来,自己知道出去,却让她在院子里枯守。幸好自己的思想不像其他女人那么僵化,还到七姑娘那里得了个准信。虽然最终的事实并不能如自己所愿,好歹心下是安定多了。

也罢,暂时先让龙渊留在金陵,日后她总会想法子回来的。

正文 第130章 龙渊的心意

第130章 龙渊的心意

“还不走啊”小黄鸢在苹果树上梳理着自己的羽毛,似乎漫不经心,可它呆着的位置,是严真真素来进入空间的入口。它动了动自己有点麻木的鸟脚,果然是呆的时间长了。

“一会儿就走,我回来的时候看到各家的夫人太太们已经盛装打扮好了,就是荣夫人也特特儿地穿上了大衣裳。”严真真把顺来的两件金器扔在地上,“咦,小黄鸟,你不是在金陵长大的么?怎么似乎巴不得离开我还以为你会游说我留在金陵,不要北返。”

“嗯,呆久了总会腻的,若不然,我也不会离开金陵嘛,是不是?”小黄鸢的这番话,倒也说得实在有点牵强。严真真可是记得,当初小黄鸢费了几在缸的口水,试图用金陵的富甲天下来yin*自己的。当然,最终吸引她的,还是因为在金陵能打探到龙渊的消息。

那时候,她几乎要急得快疯了。哪怕只有一点点希望,都会像飞蛾似地扑过去。

“这话有理。”严真真敷衍地点了点头,然后头也不回地往河边走。自从有了这块风景后,她但凡心中不顺,便喜欢在这里坐着看看水。唯一可惜的是,每回出去,总忘了带一点水产品进来。如果能有飞鱼跃水,那景象可就壮观了。

不过,她现在的心思并不在吃上面,一边用手拨弄着清冽的湖水,一边却开足了脑筋:“小黄鸟,你说,我该怎么样才能让龙渊恢复记忆呢?他现在,一点都记不得以前的事,也不记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