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庆喜吓得面色惨白,哭丧着脸道:“我的王妃啊,你别这么吓唬奴才啊才刚躲在哪里,猛不丁地出来,把奴才吓得三魂五魄,顿去其七啊”

“刚才听得皇上的声音,我便躲在了门后面,贴着墙根儿站着。”严真真胡乱地指了指,又问,“皇上怎么会到这个角落里来?”

“还不是皇上要交代事儿么?”安庆喜总算惊魂略定,“这些事,皇上不方便交给别人去做,只让我带两个人手悄悄儿地去办了。这机会倒是甚好,王妃赶紧随奴才出宫。”

严真真怔怔地问:“你常替皇上出宫办事么?”

“也就像这种不宜让人知道,只合暗地里操办的事儿罢了。”安庆喜脱去了太监服饰,换上了件普通的侍卫衣衫。还真别说,这么一换装,倒也显得一表人才。走出去,谁会知道他只是一个太监?

“你一直替皇上做这个么?”严真真轻声问。

“从皇上是太子的时候便做了,可不真是久了?王妃赶紧地换身侍卫的衣服,把头发塞进帽子里。”安庆喜自我解嘲地笑笑,可是严真真怎么看,都觉得这个笑容,苦涩无比。

严真真心里不觉打了个突,既然人家是皇帝的心腹,恐怕打点下去的那点银子,未必就看在他的眼里。那么…安庆喜今天慷慨相助,应该不是看在银子的份儿上罢?严真真心里有点没谱了,甚至怀疑前面有人挖了一个大坑,正等着自己跳下去。

“王妃待奴才们,不似其他人,若非瞧在我们是皇上近身之人,哪里会给一个笑容?”安庆喜似乎猜到了严真真的心里活动,淡淡地说道,“回过身去,怕是要吐几口唾沫星子,去去晦气呢”

严真真看着他平静无波的脸色,透过那双淡漠的眼睛,却看到了其人心中的悲凉。身体的残缺已是不幸,而被人嫌弃和看不起,又是给他们的心上划了一道伤痕。古来太监揽权,未必是真有心要登九五之尊,恐怕是长期处于被人藐视的境地,不免会心里变态罢。

她想要安慰几句,可总觉得自己怎么说都说不到点子上,因此只说了个“你…”,便又噤口,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王妃不必替奴才难过,当年若非奴才净身进宫,奴才的弟弟也不得活命了。如今奴才在皇上跟前儿也能说得上几句话,弟弟也肯用功。若能取了功名,奴才便是死了也情愿的。”

严真真动容:“你弟弟叫什么名字?若是有机会…”

安庆喜浮起了淡淡的笑容:“有王妃这句话,奴才的弟弟想不中举都难了。”

“啐,你当我是神仙啊”

“可不是?王妃义助张状元,可是被人传人美谈了。”安庆喜奉承道,“王妃,咱们收拾停当,这便出宫罢。奴才有了腰牌,门口的侍卫不敢拦着的。”

严真真喜道:“有劳安公公。”

虽说孟子惆真刀明枪地和皇帝掐起架来,但因为一个天大的难题顺利解决,她的心情也陡然轻松了起来。

便是有天大的难题,也等出了宫再说

正文 第281章 幸福的味道

第281章 幸福的味道

跟在安庆喜身后,出宫果然变得十分轻松。而另一个侍卫模样的年轻人,脸上还残留着稚气。安庆喜并没有为两人作介绍,严真真自觉身份甚是尴尬,只顾低了头走路。

安庆喜脚步很快,严真真几乎卯足了劲,才算跟得上他的脚程。三人一声不吭地走进一个巷子,看起来像是京城最普通的民居。在严真真看来,每一户人家都一模一样。

“头儿,到了。”小太监才十三五岁的年纪,虽然不声不响,可一双眼珠子却灵动得很,行动也利索。不待安庆喜吩咐,已是一个箭步过去,掏出钥匙开了门。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显得利索干净。

“你这个手下,调教好了,倒是个帮手”严真真赞道。

安庆喜也得意:“可不是?奴才挑选了两年,也才挑到了这么一个。经了两年历练,越发伶俐了。王妃若是瞧着喜欢,多提点他两下。”

严真真哑然失笑:“我可没这本事,要不然,我身边儿尽有得用的人了,哪里还用得着三番五次地去跟平南王妃借人”

“上回跟着王妃进宫来的那个小丫头不错,听说王妃的产业都由她打理着,难道她称不上是王妃的好帮手么?”

严真真暗恨自己行事不严密,对于古代的情报组织警觉性太低,她与联华超市的关系,近乎人人皆知。好吧,壮士断碗,送给孟子惆算了。反正,现在也被孟子惆拿去了,若不然,尽管没有螺儿坐镇,粮食的储备也不至于这么快就见底儿。

“只是小打小闹…”她谦虚得有点过份,不过当务之急,还是找到孟子惆,“不知我家王爷如今可在王府?”

“是,正是在临川王府。”安庆喜见她没有继续话题的兴致,也忙转换了话题,“此处离王府不算远,奴才叫辆车送王妃过去。”

严真真大是感激:“多谢安公公。若非在宫里遇着了公公,今儿个到天擦黑,我怕还回不了王府呢”

“那是王妃吉星高照,奴才也不过是尽力而为罢了。”安庆喜的态度很和善,以至于身旁的小太监好奇地朝着严真真看了好几眼。

“容后再谢。”严真真肃容地递过一张银票,“一点小意思,公公请手下人喝茶吃点心。”

安庆喜也不客气,笑眯眯地接了过去:“奴才明白王妃的身家,那就替小子们收下了。”

“师傅,马车已经备好。”小太监在门口侧口细听了一顷,便悄声提醒安庆喜。

“好,王妃请上车,替奴才给临川王爷请个安,问个好儿。”

严真真再度表达了谢意,便登上了巷子后一辆很朴素的马车。青布面儿,马也微有杂色,就跟最普通的人家一样,满大街可以看到好几十辆。严真真颔首为礼,便催着马车扬长而去。

穿过小半个城区,路过联华超市的时候,竟见门庭若市。尽管联华超市的盈利能力,她心里也有数,但也不曾想到会有这样的盛况。何况,几乎每一个踏出联华超市大门的人,手里都拎着大大小小的袋子。

“哄抢啊?难怪米价一日十跳,连普通的老百姓都想到了囤粮,能不疯涨么?”严真真嘀咕了一句,也不叫停,一路呼啸着过去了。

孟子惆的发难,似乎让她发了“战争财”?严真真好笑地想着,看着人喧嚣的人群渐离渐远。这算不算因祸得福?可是想到别院里的几十个人,她的心情又沉重了起来。

王府,终于到了。

站在临川王府的门口,严真真感慨万千,恍如隔世。这里,曾经是一个囚禁她的华丽牢笼,她这所以没有逃离的原因,仅仅是因为没有更好的地方可去。人对于一个陌生的世界,总会有不知名的恐惧感。

至少,孟子惆对于她来说,还算得上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在龙渊没有作出带走她的决定之前,她决定留在帅哥的窝里等候。

“唉”她叹了口气,独自踏上了临川王府的台阶。有时候,习惯真是一件可怕的东西,习惯了前呼后拥的生活,她竟然忘了在前世的时候,她也曾经是个独行侠。

“王妃回来了”敲门以后出来的,是两个荷枪实弹的侍卫。好吧,现在是战时,满身戎装算不得夸张。可是,他们的反应,也太激烈了点儿罢?

严真真被两人异口同声的欢呼给雷着了,竟忘了跨出自己的玉足,愣愣地站在大门口,在两个侍卫的中间,倒有点像是门神。只不过她长得实在有点娇小,缺了一点气势。

很快,又有“王妃回来了”、“王妃还活着”之类的欢呼声,此起彼伏。不过隔得遥远了些,严真真竟听不大真切。她随即恍然,原来她的“死讯”,已经传回了王府。她感动得有点不知所措,从来没有想到,原来她在王府里的人气,这么高

很快,纷至沓来的脚步声,打断了她的自我YY。一身银色铠甲的孟子惆一马当先,出现在严真真的视野里。

夕阳的余晖,洒在他的身上,发出炫目的光芒。严真真觉得,自己仿佛是看到了希腊神话里的太阳神,不知道阿波罗的出场,有没有这样拉风。他的身旁,跟着一群盔甲鲜明的男人,可他们人数再多,也不过是孟子惆的陪衬。这男人,无论出现在哪个场合,都会显得鹤立鸡群。

渐渐的,身后的人与他拉开了距离。走到严真真身边的,只是孟子惆。他容色是一贯的平静,可是他的眼睛里,却布满了血丝,仿佛一串串燃烧的火苗。

“你…没死?”这样的开场白,让严真真很困惑地挠了挠头。劫后重逢,这句话似乎有点不太合时宜罢?他不是应该冲上来拥住她,把她拥得连骨头都快断了,然后说两句煽情的话么?

“嗯,我没死。”严真真只能老老实实地回答。尽管这个结果,其实是显而易见的。侧头看了看满目的余晖,还没有到鬼魂出没的时间段。

“太好了”孟子惆伸出双臂,在严真真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把她拥进怀里。用力之大,真的快把她的骨头给搂断了。

严真真苦着脸,原来某人不是木讷,不过是比她想像中的慢一拍半。而且,这样的感觉一点儿都不好,书里的女主角常常会觉得幸福的那种感情,她似乎一点都没有,只觉得气都透不过来,像一条即将被溺毙的鱼类。

“你的力气用得太大…”她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总算挤出了这句话。随即浑身一松,他的力道立刻放开了,虚虚地拥着她的肩,仿佛她是一个易碎的瓷器娃娃。

严真真只觉得浑身暖暖的,有一种说不出的情愫,渐渐地在心底发芽,然后疯长,渐渐布满整个胸腔。原来,这就是幸福的味道。

让她觉得困惑的是,让她觉得幸福的,应该是龙渊,怎么可能会是孟子惆呢?百思不得其解之下,她决定暂时把这个问题抛诸脑后,尽心尽意地享受自己的幸福感。

因为快乐和幸福,是世界最难得到的东西,她应该争分夺秒,而不是轻易说放弃。

“我以为你…”孟子惆的声音,低得近乎呻-吟。

严真真知道他没有说完的后半句话,轻轻笑了:“所以说,有时候贪玩也是一个优点,而且是能够救命的优点。幸好我把王志中赶走了,若不然的话,我便只能留在别院里呆呆地等着被火化了。”

“不,不要再说了。”孟子惆的手,猛的捂住了她的嘴,“我没想到他在仓猝之中,会想出这么一招。尽管还没有准备充分,但我还是发动了。”

“这不是皇上动的手。”严真真摇了摇头,随即觉得肩上一紧。

孟子惆用了点力,恨恨地说道:“别替他说话,另以为他赐了不少东西就是好人。那不过是他收买人心的手段,为了达到目的,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

严真真愕然,这可不符合孟子惆一贯的风格啊。他不是应该云淡风轻,尽管要损人,也损得听起来像是赞美吗?什么时候,他也会这样简单粗暴的语言?

“我不是替他说话,只是刚刚从皇宫里出来,偷听到了他的话而已。”

孟子惆比她更震惊:“你去皇宫了?怎么去的?”

严真真不敢说有地道直接通往上书房后面的假山,只得把对安庆喜编过的理由,再编了一遍,如此这般,说得像是一篇小说,通篇用上了华丽的词藻。孟子惆倒没有怀疑严真真的说法,只是觉得她的运气未免太好。

“你果然是个福星,逢凶化吉,这样也能混进去。”孟子惆啧啧赞叹,“还好,你没有出事。不过,这并不能说明,那把火不是他纵的。”

“正如你没有完全准备好一样,他也没有准备好。布置了这么久,他比你更有耐心。”严真真提醒,把自己偷听到的话又复述了一遍。

“是了,恐怕是有人恨不得我们打起来。因为这一段时间,虽然军队已经小规模的调动,但主要还是利用朝会和经济上的手段。”孟子惆很快便得出了结论。

严真真的头倚在他的肩头,整个人放松了下来,便觉得睡意上涌,含含糊糊地问:“那他是谁呢?”

正文 第282章 退路要找好

第282章 退路要找好

最后,严真真没有等到孟子惆的回答,便睡着了。任谁一路神经高度紧张地奔跑了大半天,也会觉得精疲力竭。尽管这中间还有两次进入空间休息的机会,但精神始终绷得很紧。

她陷入昏睡前的念念不忘的话是:“螺儿还在山上,你让人去接她回来…”

潜意识里,她不想暴露那个小白虎的山洞,所以只提及了山洞的入口。孟子惆轻“嗯”一声:“放心,我会让人把她接回来,不会让她出事的。”

“让王志中去吧,螺儿一定会很开心。”严真真的眼皮已经阖了起来。

她忘记了继续追问地个挑拨皇王之间关系的人,或者是不想让孟子惆为难。这些事,不应该是她该知道的。尽管看起来,孟子惆对于这个人,多少有点儿谱。

“好。”孟子惆柔声答应,看着严真真呼吸渐渐清浅匀称,才轻轻地把她拦腰抱起来,走往自己的房间,而不是听风轩。孙嬷嬷得到消息赶来的时候,严真真已经睡得很熟,孟子惆则坐在一侧,衣甲未解,看着她出神。一点余晖射进来,落在他的肩上,仿佛替他落满了金色。看到孙嬷嬷未经通报便匆匆而来,他只是微微抬眸,朝她摇了摇头,便挥手让她出去。

这一刻,他只想好好地看看严真真。天知道,当他得知别院被焚的消息时,那样的惊怒害怕,竟让一向冷静自持的他,断然地发出了动手的命令。时间,对于双方来说,都至关重要,谁都想做更充分的准备工作。原来的计划里,他是想让皇帝忍耐不住先动手的。

“王爷”王志中佩着剑悄悄地掀起珠帘。孟子惆用手指做了个手势,轻轻地为严真真掖了掖被角,把孙嬷嬷叫进去照顾,才沉着人走入书房。不过,如果王志中敢直视他眼睛的话,便会发现,其实他喜多于怒。

“情况怎么样了?”在宽大的书桌后坐定,他才淡然问道。尽管局势因为别院焚烧,让他冲动之下提前“动手”而稍稍失控,但比起严真真平安归来,这些还真算不了什么。付出百倍的努力去填补,他也愿意。

“东城区已被咱们控制了,若事有不谐,可从那里退走。”

“即使事情成功,咱们也要撤走。在京城里,我们的力量积蓄得太慢。平南王虽出手相助,毕竟人家也要发展,不可能全力助我。唯有回到封地,三大异姓王互成犄角之势,才有与朝廷漫天要价,落地还钱。”

“是。只怕那位布置了这么久,把王爷闲置京中十年之久,不甘心放王爷回封地罢。”王志中忧虑地问,“即使朝臣,也有咱们收买不动的。”

“全部收买是不现实的,我们只需要其中的一小部分,在朝廷上有适当的话语权。”孟子惆冷静地说道。

“可朝廷上替王爷说话的几位,尽管看着数量是多的,可份量却仍嫌不足。王爷您看,是不是可以让剩下的那几个,也适当地说两句?尤其是…”

“不行”孟子惆断然拒绝,“现在还远远不到时候,我们要在真正需要的时候才动用他们。哪怕这一次支持我回封地的朝臣真有份量,那位也不会同意的。幸好这几年在封地的建设已经初具规模,不用他发明旨,只要朝廷里给一个默认的态度,三年五载,咱们便能站稳脚跟。”

“只怕那位不会让王爷如愿。”王志中却丝毫没有被鼓舞起士气,一张脸沉得如同被人欠了大把银子没还。

“由不得他”孟子惆冷哼一声,因为严真真的归来而心情大好,脸上终于浮起了浅淡的微笑,“事情都安排下去了罢?现在有件事要你亲自去做,连夜出发。”

王志中站得如同一杆标枪:“请王爷吩咐”

“去接个人,就是王妃的贴身大丫头螺儿,你认识的。”

“啊?”王志中张大了嘴巴,像呆头鹅似的半天没有动静。

“是王妃的意思,那丫头倒是个忠心的。若不是她,王妃就是躲过了火灾,也躲不过熊灾啊你带人即刻上山,去把她接回来。只可惜咱们控制的城门,离碧霄山有点远了。”

“无碍的。”王志中精神一振,“多跑一趟马便是,也耽误不了什么功夫。明儿一早,卑职再回来向王爷复命。”

“路上小心着些,听说那丫头受的伤不轻。”孟子惆看他一脸的激动,心中暗自好笑。

“是。”王志中的回答响亮了些,手中不自觉地握住了刀柄,青筋微跳。

“去罢。”孟子惆没有再留难人家,挥手让他退了出去。尽管步履一如既往的沉稳,可孟子惆还是从王志中的脚步声里,听出了他的急切。如果现在被困在碧霄山中的是严真真,恐怕自己也会一反常态罢?

唇角噙着笑容,他坐在椅上呆呆地出了一会儿神,才把人叫进来,进行下一阶段的部署。开了弓,便没有回头的箭。不过,那个幕后的黑手,他还是要找出来。把自己当枪使?而且还不惜火烧别院

若不是严真真被闷了这么几天,突发奇想地跑了出去,而且在山里迷了路,这一劫,怎么可能逃得过?因此,这一刻,他对这位神秘的第三只手的痛恨,更甚皇帝。

他不怕装疯卖傻二十年,却怕从此以后,再也见不到严真真甜美的笑靥。买下别院,虽非绝密,但也没有大张旗鼓。他下达了一连串的命令,越到越来,脸色越是冷得像千年寒冰。

“是,王爷。”

“是”

“得令”

“遵命”

……

随着几声应和,书房里的人终于又再度走得一个不剩。孟子惆这才吁出一口长气,看向天外降临的夜幕,脸上缓缓地露出了一抹笑容。好吧,在一连串的坏消息中,终于还有一个最好的消息。

如果不是面临着失去她,也许他还不知道,原来这个用紫参救了自己一命,然后咬着唇一脸倔强地避居听风轩的女人,竟然在自己的心里,占据了如此重要的地位。

“王爷,齐侧妃那里打发人送了一盅燕窝粥。”门外的书僮虽然禀报了,却并没有把燕窝粥端上来的意思。作为孟子惆的心腹,再隐秘的心思,也能猜着几分。

“你吃了罢。”孟子惆头也不抬,在宣纸上写了两个字。一只信鸽从穿外飞来,孟子惆亲手把纸条塞入铜管,亲手送出窗户。

“齐侧妃,王爷这会儿正有公事,怕是不得空儿。”书僮清脆的声音,让孟子惆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皱。前阵儿病得七荤八素,这才消停了些日子,这几日自己忙得也没顾得上她,怎么又生龙活虎了?

“看来,这回请的郎中倒有些手段,下次得重请一个。”他喃喃自语,阖上了窗户。

“我自找王爷,你一个小奴才还敢拦着?”齐红鸾的声音,果然中气十足。孟子惆的眉头皱得更深,却没有搭理。

“奴才只奉王爷之令,除了王妃,任何人不得进入书房。”书僮的声音又干脆又爽利,却听得孟子惆又好笑又好气。

他何尝下过这番命令?不过,这话也许正说中了自己的心思。看来这小子也是可造之才,倒值得栽培。

齐红鸾急了,若非听说严真真今日回府,她哪里用得着强撑着起来化妆,急匆匆地赶来见孟子惆?在孟子惆的心里,严真真果然不一样。

“滚开”她怒叱一声,便欲强行往里闯去。

小书僮却一个箭步抢在头里:“请齐侧妃体谅小的,王爷的吩咐,奴才也不敢违背。”

齐红鸾大怒:“我哪里有这闲功夫来体谅你?一个看门儿的书僮,也敢在我面前嚣张回头让王爷知道,拖下去一顿板子打死了事”

书僮却并没有被吓倒,仍是带着三分笑意:“奴才性命事小,王爷的吩咐却大。齐侧妃请回,王爷吩咐过不见外人。”

“我是外人?”齐红鸾气得反倒笑了,“这王府上上下下谁不知道,我与王爷青梅竹马长大的,如今又是他的侧妃,这也叫外人?”

“侧妃地位虽是尊崇,毕竟也只是妾不是元配妻子…”书僮说得一半,似乎知道自己说错了,吐了吐舌头,缩头缩肩地定住。可是小身子却仍当门而立,没有丝毫让开的意思。那话,分明是故意戳她伤疤的。

“哪里来的野小子,竟这般羞辱于我”齐红鸾久病之下,心绪本自不稳,听得小书僮态度恭敬的“嘲讽”,更是气得失了理智,“来人,把这奴才拖下去乱杖打死,以儆效尤”

“奴才是王爷亲自领回来的,自是王爷的奴才,而不是齐侧妃的奴才。府中大小事务,王爷愁听王妃。就是王妃不在,也有安侧妃总管…”书僮的态度越发的恭谨,可说出来的话,却把齐红鸾的一把无名火,顿时烧了三丈高还不息。

孟子惆耸了耸肩,完全没有想到这个动作,是拷贝自严真真的。

“红鸾。”他的声音没有动怒。

“是,王爷”齐红鸾高兴起来,恨恨地瞪了一眼书僮,便欲迈步。谁知书僮却仍然守在门口,寸步不让。她正欲发火,书房里又传来孟子惆的声音:“你先回去,一会儿我得了空再去看你。”

正文 第283章 失踪人等

第283章 失踪人等

与齐红鸾吃了软钉子的待遇不同,严真真睡饱以后正待回听风轩,孟子惆身边的大丫头却含笑留人:“王爷说了,王妃从今儿起,还搬回主屋来住罢。”

严真真大吃一惊:“这如何使得?”及至看到人家脸上那份尴尬的苦笑,才省觉这是一份殊荣,忙又解释:“自来也没有这样的规矩,况且如今王爷事儿多,我留在这里,不过是给他帮倒忙而已。听风轩也住得熟了,我还住那里自在些。”

说罢,也不顾人家小MM的殷切挽留,抽身走人。才走到一半,遥遥地便看见安容雅脚步从容地朝自己走来。她正犹豫着要不要停下打个招呼,还是先回听见轩再说,孙嬷嬷已笑道:“安侧妃来给王妃请安了。”

严真真无奈,只得站定,还得陪上一个灿烂的笑容。不过,重见安容雅,她倒并没有什么不愉快,只是急于回听风轩看看自己种下的那片药园子,也有些想逃离孟子惆的意思。尽管如今是战时,但干柴碰着了烈火,谁知道最后会演变成什么样子?况且,他们之间,名份早定,真要做些什么,孟子惆可没有一点心理负担。

唉,不相见时是挂念,相见时却觉得心虚。人生,真是处处充满了矛盾啊

“王妃大安”安容雅加快了脚步,笑吟吟地拜倒,“得见王妃归来,容雅喜不自胜,怕是王爷的气色,也好上了几分。”

严真真忍不住失笑:“我可没有魔力,王爷的心情与我无干的倒是瞧着安妹妹,这一两个月将养得越发白白嫩嫩。”

安容雅没有接口,识趣地转换了话题:“王妃这次出门,可将养得不算好,脸色也憔悴了两分呢”

“是么?”严真真下意识地摸了摸脸。难道山里的空气,反倒对养颜不利么?左思右想,也没有这个理儿啊摧残自己的,大约便是这两天的担惊受怕与连日赶路了。这又是帅哥惹的祸作为外貌协会的忠实会员,严真真不敢保证,如果孟子惆不是顶着这么一张让人羡慕嫉妒恨的容颜,自己还会不会义无反顾地回到王府。为的,只是想让他报个讯,自己还活着,而且活得好好儿的,不用为自己打乱了原先的布置,坏了自家的阵脚。

皇王相争,她理所当然地站在孟子惆的一边。更何况,如今孟子惆似乎处于弱势。作为穿越女主,帮帮弱者,才能显出自己的眼力罢?她自嘲地笑笑,继续举步。说话,也不必耽误走路的功夫。

“王妃年纪轻轻儿的,怎么竟喜欢那山林里呢?”安容雅轻笑道,“虽是略见清减,精神气儿倒还好。”

严真真失笑:“什么精气神儿的,那是我才刚睡了个好觉罢了。不过,山里的空气好,出门便是满满的绿色,我倒是喜欢。下回,我还要再去住上一阵儿…”

可一想起那幢美仑美奂的别院,已被付之一矩。而待自己如同母亲的秀娘,也葬身火海,笑容便不由自主地垮了下来。

“王妃走了倒好,留下我与齐侧妃斗法儿呢”安容雅佯嗔。两月不见,安容雅倒比从前更活泼了些,颊上留下一对酒窝,煞着迷人。

“听说齐侧妃这一向病着,倒是劳累了安侧妃啦”严真真抿着唇乐。

“劳累么…倒也说不上来。她呀,倒是病着还安分些,我也能轻松着,不用被她搅和得头昏脑胀。有些事儿装聋作哑便是,反正她也没那个力气爬将起来与我扯皮儿。这不,前儿个才好了些,今儿便去王爷的书房外面吵了一架。王妃从主屋出来,竟是没有听得声音么?”

严真真懊恼:“还不是被她吵醒的么?若不然,我还能再睡上一会儿。要知道,我从城外回来,可不那么容易,一天一夜没合着眼儿啦搅人好梦,罪莫大焉”

安容雅听得乐不可支:“王妃可是要回听风轩么?妹妹正想去叨扰王妃的好茶,不知王妃可要逐客?”

“怎么会?”严真真笑着挽起她的手臂,“回头让碧柳…哦,我说顺了口,竟忘了她还被关着呢”

“王妃但请放心,碧柳姑娘一切安好,妹妹不敢怠慢了她的。”安容雅见机连忙安慰,“王妃若是挂念,不妨差人看望。那丫头着实忠心,这两日也替王妃担足了心事。”

“我知道,多承你费心了。”严真真点了点头。有两只小蚂蚁在府里盯着,小黄鸢三不五时地飞回来下一点巴豆,她能对王府的事不清不楚么?只是对孟子惆的动静,不大了解罢了。他那肚子里的弯弯肠子,实在太多。别说以麻雀的智慧,猜不出他的意图。便是严真真推敲来推敲去,也没能解开孟子惆这道方程式。

“那丫头原便是被冤枉了的,王妃又素来爱重,妹妹不敢怠慢。况且,王爷也再四吩咐过了,要好好照应着。”安容雅委婉地替孟子惆说好话,“王爷当初关押碧柳,也是不得已而作出的姿态。此间事了,想必仍会着碧柳回来服侍王妃的。”

严真真叹了口气:“但愿如此罢。唉,不是为了替我出这个头,哪里会受这样的苦?她打小儿跟着我,也没享过什么福,总是替我挡灾。还有秀娘,她…”

安容雅并不知道别院被焚的消息,仍笑吟吟地问:“对了,秀娘她没有回来么?”

“她…回不来了。”严真真微微哽咽。

安容雅不知所措,孙嬷嬷在一旁言简意赅地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安容雅这才默然,勉强安慰:“人死不能复生,王妃也不要过于伤心。当年我阿妈去的时候,我也是痛不欲生。若是阿妈还在,又岂会把我送入中原?”

严真真哭笑不得,这丫头到底会不会安慰人啊这番话说出来,倒像是要等自己的安慰似的。毕竟一个是亲娘,一个只是奶娘。

气氛顿时沉重了起来,严真真情绪低落。秀娘和碧柳这两个跟着自己最久的心腹,一个被关押,一个则尸骨无存。这样的结局,让她忽然觉得寒冷。

而安容雅,也不知想起了什么心事,竟也一个字都没有,只默默地跟随着严真真的脚步往听风轩而去。尽管偏居王府的一隅,可是严真真却把这座院子,看作是自己的地盘。熟悉的小桥流水,让她顿生回家的亲切感,脸上的线条,顿时柔和了下来。

“今儿个,我可是讨要王妃的一两好茶叶来了。”安容雅重又浮起笑容,“听说王爷特特儿地把南诏上贡的白茶留着给王妃呢,我眼馋那个很久了哦”

严真真笑道:“王爷并没有赐我南诏的白茶。不过,也不让你白来一趟,我这里还有福建那边的白茶,品质应该要比的南诏的更好些。”

安容雅羡慕地叹息:“王爷果然把好东西尽留给王妃了呢”

“只是…因我好茶。”严真真说着,自己也觉得心虚。她好茶么?除了生搬硬套一些现代看来的常识性东西,她对于茶的口味,更多地停留在立顿红茶、***茶上。

不过,唬唬仅靠与天旻贸易得到一些茶叶的安容雅来说,是足够了。

“我以前可不知道,原来茶叶还有白色的呢说来惭愧,我们那里的茶叶,跟天旻的不能比。天旻下人们喝的茶叶沫子,在我们那里还被当成奢侈品呢”

严真真于是发扬晦人不倦的优良传统:“这种白茶一般地区确实并不多见,因为人们采摘的时候,只采摘最细嫩的部分,叶背多有白色茸毛,加工时不炒不揉,用文火烘干,因而白色的茸毛在茶的外表便完整的保留下来,故而呈白色。”

“原来如此,王妃果然是博学多才。”安容雅接过孙嬷嬷递过来的半包茶叶,谢了又谢,还不忘捧严真真一番。

“其实,这些也是家母在世的时候说的。”严真真继续把“博学”的名头,推给自己名义上的生母。反正人家冠以天旻第一才女的桂冠,不拘说什么,别人也不会觉得意外的。

白茶在现代被称为六大名茶之一,却是在唐朝陆羽的《茶经》问世,才为人所知。既然天旻的历史跳过了唐朝,那部《茶经》,也没有问世。严真真忽发奇想,若是自己把依据现代的那点零星知识,把《茶经》给捣鼓出来,不知会不会再度掀起轩然大*。

可惜自己在现代并不好茶,真要著书立言,也绝非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