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相为了私情篡朝夺位,可司徒暂时还找不到能够说服自己的理由。更何况…就算我要,也不会借他人之手,更不会为人做嫁衣。”

“怎我就是私情?!明初不是你的妻吗?你名正言顺的妻!”

“恐怕不是吧。夏明初于我只是个字眼。”

“你…”

“既是当日夏相帮忙篡改了诏书,这后果自然也由自己来承担了。怎么,夏相承担不起了?!”

“夏某从不是为了自己的权势地位,千辛万苦想保住爱女的心意,司徒庄主能理解吗?!”

司徒远缓缓回眸,眼神依然冷寂。

“小女从不知当日诏书之事。自她出生,卦师即言其要远帝王家。当日,庄主身为端慧王,既兵权于一身,塞外立战功归朝。夏某愚昧笃定庄主必为新帝之人选。恰逢先帝赐婚文臣之女嫁庄主,武帅之女嫁当今皇帝。当今圣上言其倾慕初儿多年,不忍她为兄长之妻,夏某亦不忍她他日为后会因此遇劫难。一片苦心下,唯有同意篡改圣诏,实属无奈。不想,夏某追随了先帝爷二十年,亦没能参透他老人家的想法。先帝抛出一句端慧王染疾病逝于归朝途中,自此将您驱逐出皇家。再之后的事,夏某根本不敢想。有意护女,却送女落入不归之途。至今不忍回顾。”

司徒远定定看了眼前鬓间皆白的夏相,也许此刻,他已不再是运筹帷幄的张子房,只是全天下最普通不过的父亲。

江岸渔火连成天边一道别有的风景,放眼望去,只觉这深夜太寂太寒…

护城河下,白雪下,见不到可行进的路。

男子一手撑剑竭尽全力不倒,身后的女子如夜幕下的鬼魅,她的呼吸很轻,没有害怕,死过一次的人自然不会惧怕。只是如此境遇,竟延绵而出不尽的寂寞。再世为人,第一次尝到这种味道,很冷,很寂寞,也许需要一个拥抱,一记温暖的眼神,一抹笑容。随便一个就好。她要的不多。

暗人的剑已抵至胸前,楼明傲还只是沉寂在自己的寒冷中,她抬头看了看举剑的黑衣人,她突然发现原来他们比自己穿的还单薄。

“可不可以抱我一下?!我真的很冷。冷到要僵掉了。”楼明傲轻轻呼了气,口中的热气只瞬间就凉了下来。

持剑的人亦随着一愣,自己是接了命令而来,只杀了司徒远的女人就好。只是“箭在弦上”,却因为这女人半真半假的一句话不敢上前。难道…是她的诡计?!还是暗藏了什么杀机?!

楼明傲知道自己在跟一些呆子说法,方半蹲下身子,持着袖子擦了桓辅额前的汗,“你真好,还能留汗。”

“你走吧。”桓辅在她耳边低语道,“你的轻功不错,有我掩护,逃开还不是什么难事。东边就是江春楼,司徒…就在那里。”

楼明傲伸手环了他,桓辅霎时僵住,除了明雪,这世界上还没有第二个女人能这般碰她,下意识要推开她,只是全身的经络已被伤口的烈毒控制,没有出手的余力。

“太冷了,我不要一个人逃。”楼明傲轻轻叹了一句,“你抱起来不如远远舒服呢。”说着,轻轻松了手,回身看着黑压压的敌人,“趁我身子还热,动手吧。”

第二十六章 卿救我

更新时间2009-11-15 14:54:56字数:2262

剑锋于夜色下更显扎眼,“铮”一声,划过冷风,楼明傲死死闭眼咬唇。一阵疾风逝过,不受控制的推了几步,脸颊一热,竟是霎时的温暖。

捏上肩头的手很温暖,楼明傲微微睁目,面前的人熟悉又陌生,她喜欢这种感觉,却不喜欢每次见他却克制不住的心疼,他又为自己受伤了啊。

暗人的剑擦过身前人的手臂,只伤及楼明傲的脸颊,伤口并不深,只是剑太快,如流光一瞬即逝。

脚边的落雪已染上了殷红的血色,血由着左手臂落到指尖,再滴滴坠入脚边的积雪。这情景让楼明傲想起了落在纸端的雪梅之景。

彦慕并不顾及自己的伤,只一手轻轻抬起楼明傲的脸,温热的手指落在她眼下,轻轻拭去伤口的血迹,眉目一紧,两个字脱口而出——“该死”。

楼明傲只一笑,抽出自己的帕子系在他手臂上,学着方才的语气跟道:“真该死。”

彦慕笑容很浅,却足够温暖,至少对于此刻冷得发颤的楼明傲,真的已经够了。狂风大起一并卷起松松软软的积雪,他的长麾亦随着扬起,似乎为身前的女人架起一座屏障。

“怕吗?”他轻轻地问,唇边的暖意不减半分。

楼明傲摇头,对眼前的人自己竟有一种莫名的信任。

彦慕回身,眼神中的暖意顿逝,撤出软剑,方才受伤的手臂却不受任何影响的掠起剑光,一个倒跃,直入敌人之中,剑光环绕,若流星忽起而坠,一气呵成的步位招式,楼明傲并不觉得眼前是一场厮杀,更像是流觞曲水间婉转妖娆的一出戏。

那些不服这个年轻少帅的武将,如若能亲眼目睹此般,定要痛骂自己的短浅菲薄。楼明傲记忆中闪现出了他为她持剑而舞,现在也是,他为她再次起舞。天下,他是第一的舞剑高手,血腥在他袖下亦谱做了柔美的画卷。

空中惊闻笛声,声声凄厉婉转,竟像是天外传音。暗人杀手们竟像是心心相通般,各自扬起脚下的雪,只片刻消匿于飞雪落尘之中。雪尘落下,楼明傲看见缓缓收剑的彦慕。

像从前那般,他直立不动。

以往楼明傲都会走到他面前,扬起赞赏倾慕的笑容。

这一次,他同样等待。

楼明傲只片刻就会意了,一步步走上,她喜欢朝那扬起的大麾下走去,仿佛麾下已是另外一个世界。

她对上他的目光,轻轻地笑了,明媚的笑容,只属于和彦慕在一起的楼明傲。

这笑容太熟悉,亦太思念,似什么已在眼中升腾,彦慕展开长麾,微微低了头,温热的气息落在她额前:“我可以吻你吗?”

楼明傲勾起好看的笑容:“会暖和吧。”

唇边微微一颤,彦慕将笑意融化在眼神之中:“自然。”

温热的唇落下,楼明傲只觉得周身有了暖意,她平静而安心的享受着这一记吻。彦慕的唇,很暖,很甜,竟让自己起了眷恋之心,是熟悉还是眷恋,恐怕此刻头昏脑涨的她也分不清了。

如果可以,这种温暖不要散去。

如果可以,楼明傲应该在嫁入京郊前选择和心爱的人私奔。

身后百米的树荫下,三人身影依是清寒。杨归有些不服气,明明已经是拼了全力赶至,却还是被人捷足先登。杨回微微打眼细瞧了静默不语的司徒远。主上到底从江岸的渔火畔看到了什么玄机,竟不辞夏相,匆忙赶至此地。

杨回心生悔意,实不应该离主母左右才是。

司徒远转了身,于黑夜中消逝了踪迹。杨归想提议主母怎么办,被杨回狠狠瞪了一眼后不再作声。

彦慕亲自送楼明傲和桓辅归庄,司徒远礼节性的立于庄外相迎。

楼明傲忙扑迎而去:“相公,我差点回不来见不到你了。”

司徒远眼神只落于马车前的彦慕,只伸手揽住迎上来的楼明傲,面无表情吩咐道:“杨归,送主母回房。”

彦慕淡淡的笑,淡淡抱了拳,最后淡淡的打了眼走几步回过头好奇张望的楼明傲,眼中暖意不散。

“多谢。”虽是二字出口,却听不出半点谢意。

“举手之劳。”彦慕温言。

夜已寂,宰相府灯火通明,直到满身酒气的夏相推门而入。下人们忙打灯前去扶持。夏相一把推开,迷糊间猝然问道:“夫人呢?”

空寂的佛堂,烛火微弱的映着夏明初的牌位,袅袅檀香的烟气不散,妇人坐身蒲团之上,身后的木门被轻轻推开。妇人依旧纹丝不动。身后的男人伫立了很久。自女儿走后,她已搬至佛堂,终日陪着那一快小小的木牌,很少出声,很少吃,亦少睡。

“夫人。”夏相轻唤出声。

妇人自团中而起,轻轻放了木鱼,擒着袖子擦了牌位,声音很轻:“有什么事,出去说。别吵了初儿,她睡得浅。”

“夫人,还能怎般?!”夏相出声,满腔的疲惫无奈。

“老爷,罢手吧。再争,再夺,再斗,我的初儿都回不来了。”

夏相定定的望向高台上的灵位,曾经立誓要守护,他视她为瑰宝,这世中的一切皆不可比拟。心头的那丝狠狠蔓延开来,不觉得疼痛,却是空荡荡一片。

“爹爹,为什么我没有哥哥,我也想有个哥哥,像上蕊公主一样,听说她皇兄很疼他。”

“爹爹,我们为什么不能和外族人经商?!”

“爹,我不喜欢皇宫。”

“爹爹,我何时能回家?!”

她的声音在今晚回忆起来竟像哭泣,风呜咽的吹过,仿佛在诉说什么,是愤怒,是思念,是渴望,还是无奈?

温步卿淡定的坐在床榻前,床上的人有了意识,缓缓张目,并不出声。

“真想不出,你竟是全心全意护她的周全。我怎么就不认识你桓辅了呢,最想看那女人没命的是你,当日置她于死地是你,如今以身护她亦是你。虽说那女人有那么些意思,但也不足以勾了桓辅先生的魂魄不是?”

桓辅冷眼扫了酸言酸语的温步卿,“今非昔比。就连司徒也说,楼明傲的体内也许召来的是别人的灵魂。”

温步卿一愣,诡异的笑容荡在唇边:“有意思。”

“温步卿,我问你。”桓辅出手挡住温步卿转身离去,“会是她吗?”

玩味的笑容,诡秘的目光,恐怕他温步卿一辈子都没有认真过几回,一同此刻,他悠悠哉哉出言:“谁啊?”

“夏—明—初!”

笑容似猛力撑断的线,荡然消逝。

第二十七章 言传身教

更新时间2009-11-21 1:49:24字数:2253

“温步卿,我问你。”桓辅出手挡住温步卿转身离去,“会是她吗?”

玩味的笑容,诡秘的目光,恐怕他温步卿一辈子都没有认真过几回,一同此刻,他悠悠哉哉出言:“谁啊?”

“夏—明—初!”

笑容似猛力撑断的线,荡然消逝。

“怎么会?!”用力吸气后,方能重拾之前的笑意。

“为什么不会?!为什么没有可能是她的魂魄附体?!我观察她了那么久,一举一动全然入心,她讲学,她建瑶池,她看账本,连她怕冷的体质——”

“够了!”温步卿狠狠甩了袖,“桓辅你就那么想她还活着吗?我自然理解你的心情,你至今都不能接受她的死,我只同你说,司徒远是何其精明的人,我们能看出的,恐怕早就在他眼里。你觉得司徒远会允许夏明初的魂魄日日夜夜与自己厮缠吗?她要是夏明初,他第一个把她送回宫,岂有我等猜测揣摩的时机?!”

这话听着太有道理,连方才激动的桓辅都为之一震,僵硬的扯出难看的笑容,已是尽了自己的全力!

温步卿微微缓和里语气,话语中再无强势:“我理解——你比任何人都期望她还活着的心情。”

桓辅怔怔的仰头,泪狠狠落下。多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此刻,这个连死亡都畏惧丝毫的七尺男儿,却生生落了泪。温步卿言罢,举步走出堂间,屋外阳光刺眼,风拂来却是刺骨的寒意。

南明轩位于明佑山庄的中轴线上,由东是楼明傲的东院,司徒墨抱着书本默默走着,身后是跟了他一道的司徒一。

“大哥,你错了方向呢。”司徒墨微微回身,声色清谈。

“你方未回应我。那个女人,真的跟彦大将军有染?!姑姑们说她在父亲面前亲了那男人可是实言?”

司徒墨脸色更黑:“不知道。”

“她要是走了,你倒是要跟她一起走才是。”

“大哥!”司徒墨又惊又气,猛然出音,吸足了口冷气,顿时克制不住,被过身子咳了几口。司徒一这才觉得不该再逼问体弱的弟弟了,眼里满是自责和心疼。伸手递了帕子上去,却被司徒墨反手推开。

东院的楼明傲近来日子很不好过。表面上风平浪静,可总觉着有股怒气要翻了明佑山庄,她不是敏感的人,却隐约感到事情不妙。不就是亲了别的男人吗?他司徒远就算看见了又能怎样?!至于满屋子的散冷气,连累自己都要多披件棉袄。

“不是我说你。”璃儿狠狠看了眼披着毯子搬了藤椅到窗边享受阳光的楼明傲,“女人就要有女人样。”

楼明傲拉下毯子,漏出自己半个眼睛:“我哪里不女人了?!”

“你做的是良家妇女干的事吗?山庄那些女人的吐沫都能淹了东院呢!”

楼明傲继续把头缩了回去,只伸出一个指头晃了晃:“你先帮我接着。放心,我能让她们吐得都咽回去呢。”

话音刚落,对面的房门大开,司徒墨捧着书本乖乖走了过来。一旁不作声的焕儿忙拿着棉袄赶上去,把司徒墨裹得严严实实一步步拉着他走过来。

楼明傲虚掩着毯子看着外间的情景,扑哧笑焕儿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他娘亲呢。”

焕儿脸上一热,拉着司徒墨小手的手忙一松,把司徒墨推到楼明傲身前,自己退身到一边。楼明傲伸手把司徒墨拉上来,捂着他凉凉的小手。

“墨墨似乎有心事呢。书房里受了老夫子的训?!”楼明傲笑眼看着他。

司徒墨垂了头,“今日的课业难。”

楼明傲绕着他小脑袋后的一缕头发,轻笑出声:“怕不是难,是某些人什么都没听进去呢?”

司徒墨垂了头,是他的性格,这一点像他父亲。无论什么事都不喜欢直来直往,能忍则忍,能不言绝不多语。

“付老夫子的学费很贵呢。你也知道,他是小气人,缺一厘都不干呢。”

紧紧咬唇,下唇几乎要渗出血来,此时眼中已染了泪色,却依然不言。

楼明傲一叹,伸手探到他唇边,硬是将自己的手指伸到他口中任其咬着,惊得司徒墨忙松了口。

“乖墨墨,咬伤了嘴破了相可就亏本了。你也知道温步卿的药贵的很,比老夫子还黑呢。”

“娘亲要改嫁吗?”还是内力不够,这句话终究没能忍住。

“什么?!”楼明傲随着一愣,“暂时还没做打算呢。”

“无论怎样,带着儿子就好。”这句话才是重点,他不知道,没了她的日子还算是活着吗?他看着她,才觉得自己的生命有意义。如果连她也走了,是不是意味着自己再没有活下去的理由。已经习惯了陪伴于他人身边的日子,回到从前的孑然一身,似乎再不能适应。这个娘亲没了自己,也许只是挥挥手的瞬间,可自己没了娘亲,终究是天要塌下来的感觉。

楼明傲眨眨眼睛,绞尽脑汁,才想到一句比较有说服力的劝慰:“你放心。你爹爹不会给我这个机会的。你随娘改嫁的‘心愿’暂时要搁置了。”

司徒墨只觉得眼前闪过一抹希望的亮色,忽又被一道邪风吹得满面黑线。谁会揣着这种“心愿”?!

趁着他满脸混沌,楼明傲呼的把他揽在怀中,大占了便宜:“儿子,你怎么能这般好看呢。连皱眉都要把人的心魂勾了去呢。”

听着这话,从之前掉了一身鸡皮疙瘩一点点习惯后,终于有了今天麻木无所谓的反应。司徒墨甚至连推开她的无用之功也懒得做,任其揽着捏着。她身上有好闻的味道,是熏香的气息,和山庄里其他的女人不同,她的味道清新而不魅惑,实在不像她平日看上去的样子。她不是文雅清秀的女人,却有清淡自若的气息。

楼明傲捏了司徒墨的小脸蛋:“不错,比上次捏更有肉了呢。”

她的手指很凉,无论何时,是不是意味着这个身躯的内里是一颗冰冷的灵魂。

“墨墨啊。你要记住,绝对不可以依赖任何人呢。”

“…”为什么要说这种话,不是她自己天天缠着父亲讨好的时候了?!

“更不能相信任何人。”

“…”可是他很相信她啊。

“做到了这两点,再没有人能伤害你。记着这点,比老夫子所有的话都有用呢。”

司徒墨从她怀中仰目,眼中有一抹惊痛闪过:“所有人吗?”

“是。所有人。”

第二十八章 空门

更新时间2009-11-21 21:32:03字数:2238

“墨墨啊。你要记住,绝对不可以依赖任何人呢。”

“更不能相信任何人。”

“做到了这两点,再没有人能伤害你。记着这点,比老夫子所有的话都有用呢。”

司徒墨从她怀中仰目,眼中有一抹惊痛闪过:“所有人吗?”

“是。所有人。”

“包括娘亲吗?”惊痛渐渐化作了一抹情绪,哀却不伤,浓在眼中久化不散,沉淀在眼眸的最深处。

楼明傲张了口要答,却被落在眼底的那抹哀色打动。司徒墨微微展了笑容,除了法慧,她还没看过这般动人的笑容,没有欲望,没有虚情假意,最真实的笑意,却是自己一直以来可望而不可及的。法慧的笑,让人耳目一新,只觉得是晨间最纯净的灵山秀水。司徒墨的笑,极尽温柔,近乎渴求的笑容,深处却流淌着一丝不可触摸的脆弱。

她在他的年纪,她的父母给予自己世间美好的一切。他们为她描绘一幅光彩亮丽的人生长卷,在那些记忆的光华中,她找不到一丝暗淡。也许这就是为人父母吧,要在子女面前掩去世间一切的肮脏,让他们看到美好的世界。以一颗愿意相信的心去触摸人生,也许真的会温暖很多吧。

楼明傲可以教予司徒墨人生的经验之道,或者说是苟存之术。但她实在没有理由摧毁纯挚的人心。应该由事实来告诉他一些了悟,而非自己。

轻轻落下一记轻吻,楼明傲笑道:“娘亲可以是个例外。”

司徒墨笑意更胜,这话是不是在说,他可以信她,可以依赖她。为什么听到了这话,就仿佛得到了人世间最珍贵的宝物,小心翼翼捧在怀里,满心欢喜,却更有欣慰流泪的冲动。

“我也可以做娘亲的例外吗?”司徒墨弯弯的眉眼闪现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娘亲可以信我,如果我能活下去,有朝一日也会让娘亲依赖自己。”

“那你一定要好好吃药。要比娘亲活得久一些。要给娘亲多挣些银子花。要孝顺,多生几个孩子给娘亲唱歌跳舞揉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