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电话在家里沉默了很久,侯卫东给晏春平打去电话,“你查一查省里和市委在明天后天有没有具体安排?”

晏春平如今是非常合格的副处级秘书,对侯卫东所有可能需要的信息都做了充分准备,他拿出自己宝贵的笔记本,看了一眼就对明天和后天的信息了如指掌。这是属于自己的独门秘技,长期随身携带,从不外示于人。

得到准确信息后,侯卫东安排道:“市政府办公会改天召开,具体时间另行通知。其他的会全部取消。”

晏春平答应了一声,没有多问。他随即通知驾驶员:“明天侯市长要外出,检查车辆,备足油料,打开手机,随时听候安排。”

老赵问了一句:明天要走多远?

晏春平道:“按照到省城来做准备。”

安排了驾驶员,他马上给茂云驻省城办事处打去电话,要求准备房间,自己和驾驶员要用。

做完了这一切工作,晏春平走到客厅,靠着妻子春天坐下,“刚才接到卫东市长电话,他语气虽然平静,也没有讲具体事情,我还是听到一些焦虑,如果所料不错,应该是阿姨病情出现反复。”

“你怎么这样肯定?”

“我是谁呀?我是爸爸的儿子,是你的老公,卫东市长的秘书,这点预判能力都没有,就不用吃这碗饭了。”

“你这么厉害,那有没有可能做到卫东市长这样?”

“全省只有一个卫东市长,攒齐了天时地利人和,我无论如何努力也达不到为老板的水平,这一点我有清醒认识。我干个十几年,弄一个厅级干部还是没有太大问题的。”

“这有点太吹牛了吧!”

“这不是吹牛,老板有太多政治资源,这是资源都能为我所用。你睡觉吧,我要走两天,上床欢喜一次。”

春天脸现红晕,说道:“上床就上床,东风吹战鼓雷,当今世界谁怕谁?”

晏春平接了一句:“在全世界,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在我们家,不是你压住我,就是我压住你,来吧!”

在侯卫东寝室里,他将手放在桌旁,一边看书一边等着手机响起。等到十一点,手机终于响起,是张小佳回过来的电话。

“老公什么事情?我看你打了三次电话。”

“在忙什么?手机响了也不接。”

张小佳喝了一杯柠檬水,冲淡口中的酒气,道:“省教育厅来检查九年义务育,我陪着他们走了几个学校,作了汇报,晚上在一起吃饭唱歌。检查组组长是宁书记的老朋友,宁书记专门打了招呼,所以我全程陪同。”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侯卫东对此有深刻体会,他说话前先叹息一声,道,今天接到姐姐的电话,我妈到了岭西第一人民医院,沙州医生判断是肝转移。

“不会吧,我妈恢复的挺好。”

“这种事情医生没有绝对把握不会让我妈到岭西去。你抽时间来岭西吧,多陪陪我妈。”

由于侯卫东的关系,张小佳在沙州地位相当超然,只要没有特殊的重大的事情,为了母亲请假两三天绝对没有问题。

张小佳嫁到侯家多年,与母亲刘光芬关系特别好,听到其病情加重,心情立刻沉重起来。沉重不是因为利益关系,纯粹就是担心母亲病情。

第二天一早,侯卫东来到了市委段宜勇办公室。

“这几天收到不少消息,市民对南城折迁意见很大,矛盾有更加激化的趋势,为了免得再出苗凤高事件,是不是可以暂缓推进,深入地摸摸底,多进行宣传,形成多数人共识,再商量一个稳妥的方案才推行。我们经不起再一个苗凤高事件。”侯卫东知道段宜勇急予推动南城改造,可是作为市长,有些话必须要说,明知会出现问题闭口不言,这是失职。谈过之后,段宜勇要一意孤行,那就是他的责任。

段宜勇对侯卫东有很强的防备心理,对其所言总会不由自主地探求其真实目的,当侯卫东说出想法以后,他头脑中第一反应是侯卫东想借助北城压南城,他笑呵呵地道:“城市建设哪里会一帆风顺?没有这么容易的事情,只要我们下定决心,坚持做下去,总会打造出一个全省一流的大城市。至于苗凤高事件,是一个意外,现场指挥者负有很大的责任,我们一定要严格追究其责任,有时候必须拿着鞭子赶着大家走路,否则很多同志太不像话了。姬程跟我讲过几次,有的同志不听招呼不听指挥,必须要下决心换一批干部,杀鸡儆猴,免得不把市委放在眼里。”

段宜勇如此说法,让侯卫东更是深有隐忧。对于一个掌权者来说,任何不理智的行为必然有深刻原因,这个原因或许不能为其他人所知。

话不投机半句多,侯卫东讲了讲母亲的病情就离开了市委,然后驱车直奔岭西。

沿途经过不少风景区,风景如画,根本入不了侯卫东的眼睛,他的心里装着母亲病情。人固有一死,这是无法逃脱的自然规律,不管是重如泰山还是轻如鸿毛,离开了就是离开了,离开了就永远不能相见。所有意义对死者都没有了意义,意义是留给生者的,甚至可以说是留给亲人以外的人们。

想了一会儿母亲的病情,他的思绪又转到工作上,不再纠葛于南城,而是思考如何打造好北城。北城虽然面临着困难,可是有极大容量,只要建设得好,可以吸纳大量南城市民,逐步完成城市人口转移,这需要一个细致水磨功夫,难以急于求成。当前难点在于北城历来被认为脏乱差的贫穷地区,南城人不愿意到北城去,这就导致企业家对开发北城信心不足。

来到省城,直接将车开进人民医院。在治疗周昌全老领导的时候,侯卫东与省人民医院建立了密切,他没有先去母亲的病房,而是直接找到了主治医生。

“侯市长,现在正在安排刘老师做全面检查。”

“沙州医院做过检查,你们看了沙州片子,情况到底如何?何院长放心,我有足够的承受能力。”

“我们这边正在检查,检查结果没有出来之前,我不敢做准确判断。但是,从拿到手这片子来看,情况不容乐观。”

“可不可做肝移植,可以给我提供肝源。”

“这还需要进一步判断。”

与何院长谈话以后,侯卫东心情格外沉重,在走道上站了很久,直到遇到姐夫何勇,这才一起走进了病房。

刘光芬精神不错,脸色亦还红润,看见小儿子就道:“你怎么也来了?我是老病号,随时都要进医院,你要以工作为主,才到一个地方当一把手,不容易。”

侯卫东笑道:“儿子是做过市委书记的,不是新手,当市长还难不到我。”

刘光芬道:“你也不要骄傲,谦虚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要多到基层去走一走,不要被小人蒙蔽。”

晏春平抱着一束花进了病房,向刘老师问了好便将花放在桌上。他与侯家极熟,大家也没有把他当做外人。

刘光芬进入省人民医院,心如明镜一般,知道自己病情肯定加重。她故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是为了宽解儿子的心。儿子重任在身,若是因为自己的病情耽误了工作,会给儿子带来不好影响。儿子不仅是自己的儿子,还是几百万人口大市的市长,这点轻重缓急她还是知道的。

“小佳等一会儿就到。”侯卫东道。

“还有我的孙子也要带来。”说起孙子,刘光芬想起另外两个虎头虎脑的孩子,心如猫抓一般疼痛。虽然心里想念,但是她知道这是不对的,从来不主动提起。想起这一点,刘光芬更觉得对不起小佳,将儿子拉到身边低声道:“小佳是我最喜欢的儿媳妇,你这辈子不要辜负她。”

侯卫东点头,“人至中年,才明白家庭是第一位的。我会维持好自己的婚姻。”

说到这里,他脑中浮出另一个身影,不禁惆怅。

第928章 心痛之苦

郭兰把书放在桌上,惆怅如浓浓的雾将她全身包围。她将手里的书放在桌上,眼中涌起一层薄雾。

杨绛先生的这本书买来很久,一直放在书架上,不愿意拿出来看。插在书架上的书就如一只海妖,无时无刻都在散发着妖异的歌声,终于她将这本书拿了出来。

他们家是三个人,与自己的家惊人相似,看到先生和女儿相继离世,只剩下一个老太太和一个猫之时,泪水终于夺眶而出,久久不停。

凭心而论,她并不是一个特别多愁善感的人,总是让自己的心处于宁静状态。这一段时间读这一本小书却数次流泪,原因很简单,她想起了自己的父亲。

放下书,她轻手轻脚来到母亲的房间。母亲缩被子里,只有小小一团,可怜兮兮。听到脚步声,郭师母睁开了眼睛,说道:“你还没有睡觉吗?早一点睡对身体好。”郭兰坐在了母亲的床前,牵了牵被子,“你还没有入睡。”郭师母道:“睡着了也睡不着,睡着了又要遇到你爸爸。没有做梦的时候想做梦,嗯正做梦了,早上起来又憋得慌。”郭兰道:“爸爸希望我们能过得好,肯定不会希望我们常常沉湎于往事,我们始终要向前走,这是爸爸希望的。”郭师母道:“道理是这样的,可是人不能永远讲道理,得有感情才活得下去。”

与母亲交谈了一会儿,郭兰回到寝室,又将音乐打开。《离家五百里》歌声再次回荡在寂寥的房间里。听了一遍,郭兰将音乐关掉,刚才她劝母亲要向前看,这与其说是劝母亲,不如说是劝自己。

每个人的生活都由自己的决定所铸造,她今天面临的所有境遇都是由自己行为决定的,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都得自己承受。

早上起床,郭师母站在阳台上打了一个电话,走到房间对郭兰道:“我要回一趟岭西?”

郭兰惊奇地道:“为什么要回岭西?”

郭师母道:“这一段时间我就在和刘老师通话,刘老师又住院了,刚才她跟我说,第一次是肝转移,估计扛不过去了,过不了这一关。我想回去看看她。”

郭兰心里一阵紧缩,道:“你想去我就陪你回去吧。”

郭师母道:“不耽误你的事情吗?”

郭兰道:“我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如果真是肝转移,刘老师可能就没有太多日子了,我们这个年龄,能够多见一次面算一次。”

前往岭西人民医院,就有可能遇到侯卫东以及张小佳,郭兰的心思很奇怪,既希望遇到,又不希望遇到。这是已经绕不开的心结,是命运的一次玩笑。

不过既然同意了母亲请求,就得坦然面对。

来到岭西第一人民医院已经是下午,走进了医院,没有看见侯卫东,只有侯卫东的二姐在场。

郭师母和郭兰来看望母亲,与闻讯而来的其他人具有不同的意义。原本刘光芬住院的消息被严格封锁,可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仍然有许多消息灵通人士来到了医院。这就是社会的现实,刘光芬和侯永贵是老派的人,没有学会伸手打笑脸人,凡是来者都是客,都要好好接待。

由于具有相同的境遇,刘光芬和郭师母尽管见面次数不多,却成为好朋友。一个人坐在床边,你一言我一语,谈的颇有兴致。

侯卫东走进病房的时候,第一眼看见郭兰还以为走错了房间,随即反应过来,应该是郭兰陪着郭师母来到了病房。

郭兰打扮得非常素雅,未施粉黛,如一朵散发着清香的茉莉。

侯卫东与郭师母打过招呼,又对郭兰道:“好久不见了。”这是一个极为普通的招呼,但是在两人之间却有一种默契,平凡的招呼变得不平凡起来。在房间坐了十来分钟,刘光芬和郭师母谈兴不减,侯卫东道:“让两位老人家聊天,在走道去聊一聊。”

站在走道边,侯卫东道:“谢谢你能来。”郭兰道:“我陪着我妈来,自从我爸走了以后,我妈其实很寂寞,没有几个聊得来的人,她和刘老师倒是经常通话。”

聊了些闲话,问了些近况,侯卫东又问:“读完书有什么新想法?”郭兰道:“服装店的生意没有预料中好,也还过得去。以前导师的朋友倒是想投资教育,想把我挖过去。”

侯卫东心中一动,道:“投资教育可以到茂云的北城,北城现在是个破烂地方,但是交通,城市环境等各方面改善以后,就是一个极具投资价值的地方。”

郭兰素来相信侯卫东的能力,道:“我对茂云不熟悉,什么时候把几个投资人带到茂云,先看一看,了解情况再说。他们投资教育多年,眼光倒是很准。”

侯卫东道:“为了北城建设,现在广撒英雄帖,木山老总,步高,水利集团,城投集团,凡事以前有过交情的企业,我希望能来。这是一个看眼光的时代,眼光超前才能赚钱。”

郭兰道:“北城开发遇到困难了吧!”

侯卫东道:“以前有个说法,要浦。西一张床,不要浦。东一套房。茂云也是这种情况,大家对北城恶劣影响是根深蒂固,很难一时扭转。加上班子很多人也在支持开发南城,所以有难度。但是我坚信,北城一定会开发出来,北城才是茂云的希望。”他又问道:“把你挖过去是做什么职位?”

郭兰道:“肯定是做校长?”

侯卫东道:“你有没有股份?”

郭兰道:“没有谈到这一步。”

侯卫东道:“我支持你公司与教育有关的行业,女承父业,最适合你的气质。提醒一句,商业上在商言商,你也不要温文尔雅。如果能参与投资,更好。”

郭兰道:“要投资,不是一点点钱,谈何容易。”

聊了接近一个小时,郭师母这才告辞而去。侯卫东送两人到楼下,目送着两人离开。郭兰挽着母亲的胳膊,没有叫车,一点一点消失在人群里,直至最终失去踪迹。

郭家母女走了不久,张小佳又风尘仆仆赶了过来。张小佳进门就道:“我请了公休假,这几天都可以在这里,我爸,二姐,加上我,这样就忙得过来了。”

“我这种情况无法请公休假,平时只能多抽时间过来。”侯卫东年轻的时候欠下情债,到如今都无法偿还,永远也无法偿还。自从过了35岁,他就再也没有其他女人发生关系的任何想法,一丝都没有。

刘光芬道:“你们不要耽误工作,我始终是第一位的,医院有医生有护士还有你们爸,照顾我是绰绰有余。”

侯卫东道:“到了这个年龄我愈加认识到,社会就是一台精密的机器,我们每个人就是机器里的一颗螺丝钉,螺丝钉是可以替换的,换成另一颗螺丝钉,一样会运转正常。但是我妈就是我妈,是唯一的老妈,所以我们还得来。”

两天以后,岭西鸿飞教育集团来到了茂云,郭兰是其中一员,而且是整个考察的负责人。

招商对于各地来说都是重要的,茂云市政府非常重视这次考察,制定详细的方案,市长侯卫东亲自全程作陪。

一个目的地是参观规划馆,向考察团介绍整个茂云城区的规划情况,特别是对北城的规划更是做了详细的介绍。

然后派了一辆考斯特,对南城北城都做了详细的考察。

考察之后,市政府召开座谈会,各部门与考察团进行直接对接。

侯卫东对北城的规划和发展烂熟于胸,条理清楚,掌握重点,讲解起来极富煽动性。

考察团经过了一天的考察,满意而归。

在第二天,侯卫东拨通了郭兰的电话,道:考察团是什么意向?

郭兰道:“那以后大家争论得也很激烈,从现实条件看,北城确实不行。规划来看,北城大有可为。”

侯卫东道:“如果有眼光,就应该到北城。”

郭兰道:“大家都相信你,觉得有你在,一定没问题。他们最大的顾忌在于你随时有可能调走,调走以后其他人能否把北城搞好,他们没有信心。”

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人在政在,事随人变,这对于企业来说是很要命的。侯卫东不能承诺自己在这几年就不调走,用人是组织的权利,个人无法完全决定自己的命运。

招商就是马太效应,好的地方去的人越多,差的地方就无人问津。侯卫东做好了充分的困难准备,道:“你联络一下,我抽时间到集团来对接。”

郭兰道:“我的导师和集团董事长是同学,可以通过导师和董事长做做工作。但是,投资就是投资,可以讲人情,更多的还是看回报。”

侯卫东道:“事在人为,只要能够开头,不是大企业入驻,会形成示范效应。越早入住,条件就更为优厚,木山老总肯定是要来的。对接的时候我会提出优厚条件,当然,任何条件都是有底线的,不能图个热闹,必须对地方有利。”

第929章 分歧

北城开发已经进入攻坚期,前期通过各种渠道投入了大量资金改造城市基础设施建设,有国家的钱、省里的钱、银行的钱以及地方政府的配套资金,在这些资金推动下,北城正在一点一点发生着变化。

年轻的侯卫东已经是老练的执政者,他一直在往火里面添柴,小心翼翼地控制水温,毕竟大力开发南城才是市委一把手段宜勇在各种公众场合、各种媒体、市委文件中反复强调的,这也是北城开发陷入困难的原因之一。

按照侯卫东的思路,北城是要大力开发的,开发北城才是解决南城问题的最终之道。但是,他必须执行市委决定,不能唱反调,北城所有工作只能少说多做,就事论事,不大力宣传,这在眼球经济的时代吃了大亏。

侯卫东要维护段宜勇的威信,保持班子团结局面,只能选择如此方式。

与岭西鸿飞教育集团的会面在两天后举行,照例没有记者跟随没有新闻报道。

教育集团对与侯卫东会面保持了足够的重视,高层主要领导悉数到场,郭兰作为特邀代表参加了会议。

会议开得很和谐,稍稍有一些平淡。

“你还要在岭西待多久?!”会议结束后,离开集团的侯卫东打通了郭兰电话。

郭兰早就等着这个电话,看到电话闪烁,就拿着电话走出会议室,寻得一个安静的角落,“我还在继续开会,会议结束以后,我再给你打电话。这两天都在岭西,等我妈把事情办完一起回上。海。”

“我等你。”

“好。”拿着电话走进会议室,郭兰心神不定,很难将思路集中到会场上。

会议室的争论非常激烈,双方势均力敌,无法说服对方。

“我认为北城值得投资,茂云是人口大市,对技术培训有极高的需求,关键是北城还是一片处女地,我们在底部建仓无论如何也不会亏损。”持支持意见的是总经理杨平。

持反对意见的是她的副手腾辉,腾辉一直想取代杨平,唱反调是他经常做的事情,这一次倒不是纯粹唱反调,而是确实对投资方向产生了疑问,“根据集团安排,我对茂云进行了详细调研,茂云的情况和介绍中还不完全一样。茂云市委作出决定,要加大开发南城的力度,也就是说,南城才是重点,北城并非城市发展的中心。市委决定是有道理的,所有市民都不愿意搬到北城,南北城有一道山口,山口就是整个房价的分界线。”

董事长滕勇道:“按你的说法,侯卫东和段宜勇是有矛盾的?”

腾辉道:“具体什么矛盾我倒没有弄得清楚,但是他们两人在如何开发城市上肯定存在着分歧,请建委干部吃饭他们都承认这一点。”

滕勇问:“两人谁更有前途?”

杨平道:“我认为是侯卫东。”

腾辉得意洋洋被抛出了重磅炸弹:“段宜勇更有前途,据我得到的准确情况,段宜勇和省委副书记高义云关系很深,侯卫东原来是有后台的,先是祝焱,后是周昌全,现在祝炎调走了,周昌全死了,他在省里面没有人支持,就是没牙的老虎,我不看好他。”

滕勇看着一言不发的郭兰,道:“郭部长,你曾经是侯卫东同事,怎么判断此事?”

郭兰道:“以前认为侯卫东要失败的人最终都失败了。”

“你这么看好侯卫东?有什么理由??”

“没有理由。”

如果要投资办校,郭兰就是校长人选,腾辉则另有打算,反驳道:“没有理由,怎么能够说服人?”

郭兰平静地道:“没有理由就是最大的理由。”

会议持续了很久,最终由董事长一锤定音:由于存在风险,项目暂缓。

散会以后,郭兰正准备与侯卫东联系,总经理杨平找到了她。

“郭部长,我给导师打了多次电话,才请动你这尊真神,谁知是这个结果。”

“这也很正常,茂云局势是乱花渐欲迷人眼,看不清楚很正常。”

“郭部长,你真的有心出来做事?到了你这个职位很少有人能舍弃。”

“那个职位就是鸡胁,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我和导师多次讨论,老师建议我追寻本心,所以我才愿意参加考察。”

“太好了,我有一个想法想和你商量,集团不愿意干,我可以辞职找几个朋友,单独出来干。”

“是为了这个项目吗?”

“也是也不是,董事长为人还是不错的,难就难在这是一个家族企业,家族私利掺杂着企业建设,所以我准备出来,免得麻烦。听到侯市长的介绍,我还真觉得是个好机会。”

“不管怎么说,我对侯市长还是有信心的,有些人只看到眼前的表面的东西,没有意识到人才是决定性的力量。”郭兰知道很多事,但是不能说得太明白。

杨平道:“我们是师兄妹,既然都觉得这个项目不错,他们不做我们来做,我们各自都投一点钱,组建一个公司,操作这个项目,不知郭部长有没有兴趣?”

“我们是一个导师,不要太客气,以后不叫我郭部长,就叫郭兰,或者师妹。如果要投钱,得投多少?”

“参照其他省市价格,投资教育地价有很多优惠政策,我们考虑拿下两百亩土地,只要有土地,项目立了起来,社会资金、银行资金会追着我们跑。”

郭兰对教育项目挺有兴趣,以前为了解决经济问题开了服装店,不过是权宜之计,投身于教育事业,算是女承父业,是一个好选择。当前唯一问题是投资多少?她想了一会儿,心态坦然起来,有钱就多投,无钱就少投,量力而行。

离开教育集团,郭兰看了看表,没有打车,信步而行。到了小区楼下,她摸了摸铜钥匙,给侯卫东打了电话,“房间有吃的吗?我没有吃饭,不想到外面,我去买面条和卤菜,就在家里吃吧。”

听到家里两个,侯卫东心里又纠结起来,纠结在于它无法解决眼前的问题,熊和鱼掌他都想要。对于他来说,很多事情都能够割舍,唯一下不了决心的就是与郭兰的感情,或许这就是他最大的弱点。

敲门声响起,他莫名激动起来,快速来到门前,轻轻打开房门,迎面看见了未施粉黛俏生生的郭兰。

关上门,两人紧紧地拥抱在一起。过了良久,郭兰这才喘过气来,道:“我总有深深的负罪感,你的召唤就像是海妖,让我明知有罪也要前来。”

“我们都是老派的人,很难潇洒,如果有可能,在当初就不遇到你。”

“我也在想,不遇到你就好了。”

侯卫东紧紧抱住了郭兰,凝视着脸上那几粒俏皮的小痣,“可是,这辈子没有遇上你,人生又少了好多滋味。”

“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我不觉得遗憾。我们终究有一天要分手,现在每一次相遇都是赚的。”郭兰吻了吻侯卫东的脸颊,“我带了点细面条和卤肉,先去煮面吧!”

“不,现在我不想吃面条。”

侯卫东在郭兰耳中轻轻说了两句,惹得郭兰举起拳头在他胸前捶了两下。说了一些情话,两人初见面时的淡淡陌生感就消散殆尽。

“走吧!今天让我来服务。”侯卫东身体开始发热。

走进浴室,郭兰凝视着镜中的自己,她解开了第一粒纽扣,又道:“你转过去吧!”

尽管两个人到了这种关系,她还是不习惯在明亮的地方解衣,脸红红的,肤如凝脂。

第一粒纽扣解开,侯卫东转过身来,面对郭兰,温柔地为其解开了第二粒扭扣,露出了一小片温润肌肤。

“下地狱我也认了。”侯卫东道。

“那我们就一起下地狱。”郭兰回应着。

……

“你的身材保持得很好啊!腹部很平,曲线很美,这是属于我的。”

……

“我是属于你。”

……

“我爱你!”

“我也爱你!猴子!”

“永远!”

“永远。”

……

激情之后,皮肤上有细密汗珠。互相为对方洗去汗珠,终于心平气和地回到了客厅。

郭兰脸色红润地在厨房里忙碌,不一会儿,浓浓面香弥漫在房间。她将面条端进客厅,“你以后要少吃一点面条,特别是在晚上?”

“为什么?”

“你稍稍比以前胖了一些,不控制要发福。”

“没办法,每天坐的时间太多,以后我会注意的。”侯卫东津津有味地吃着面条,“今天晚上我不用减肥,再多也不用怕,理由很简单呢!晚上肯定还有大运动量。”

“哼,一点没有正形。”

吃过简单晚餐,两人搬了椅子坐在阳台上看看夜晚的岭西街景。

侯卫东道:“教育集团讨论的怎么样?”

“教育集团虽然是省内最大的民营教育集团,可是我不看好他,集团还是一个家族式企业。”郭兰道:“北城真的需要教育企业吗?”

“当然需要,茂云是人口大市,还没有一所好的职业院校,我们需要更多的有技术的合格职业人才,这是长久需求。从短期来看,引进了学校,增加了人气,促进了各行各业的消费,都是好的。等到人气聚集以后,北城土地就不是现在这个价了。”

第930章 大结局之一

?两人在阳台上聊天,电视在客厅里孤独地闪亮。

一条新闻出现在《新闻联播》,“黄子堤”三个字如有穿透力的炸弹,突破玻璃阻挡,传到了侯卫东和郭兰耳朵里。

侯卫东和郭兰赶紧来到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