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伤口,不知道要多长时间才能愈合,而且就算愈合,大概也会在心上,留一道长长的疤。

苏瑾难得的多愁善感一把时,外面的脚步声突然嘈杂起来。有人跑来急急的敲她的门,苏瑾搞不清楚状况的开门,就看见小王子一脸凝重的站在门外,没等她开口,就拉着她朝游轮跑去。

"怎么了?"苏瑾很少看见小王子这么正经的样子,

"有不明船只靠近。没有国际辨训信号,怀疑是海盗。"王子一边跑,一边快速解释道。苏瑾发现他的酋腔也不见了,说的竟然是标准的米语。

不过一听到"海盗"这个词,苏瑾也顾不上质问王子的腔调,立刻的和他一起跑路。

虽然她很喜欢看《加勒比海盗》,也不用到了加勒比海,就真遇上海盗吧?

49.在劫难逃

陈玄身着便装送慕容玲去机场,托运了行李后,再一次抱歉道:"委屈你了,暂时调不到飞机送你回帝都。"

慕容玲轻松地一笑,"我没有那么矜贵。"

陈玄剑眉微蹙,"但你是殿下的贵客......"

慕容玲打断他,转移话题地问,"你会追随殿下回帝都吧?"

陈玄愣了一下,不确定道:"殿下曾表示希望我继续做他的副官。"

殿下已经邀请他一起回帝都,那么他的不确定是为什么?慕容玲不解地看了他一眼,"你还不想回去?"

陈玄有些苦恼地扒了下短发,"我怕不适应帝都的环境。我离开了太久了。"如果说颉玛是生与死的战场,那么帝都就是名与利的战场,其中的凶险程度,实在是难分轩轾。"更何况,帝都还有等着逼婚的父母。"

慕容玲了然轻笑,"那就想好了再回去吧。不过殿下肯定会很失望。"

陈玄出了会儿神,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慕容玲一眼后,叹口气道,"之前本来已经下定决心不走的。但现在又犹豫了。"

慕容玲眨了眨眼,被陈玄看得有些心虚,不自在地别开眼,轻声道,"你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去好好考虑。"

陈玄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问道,"慕容玲,你想什么时候做回萧玲?"慕容玲嫁入慕容家之前的名字是萧玲。而恢复本名就意味着离婚。

瞬间把握到陈玄这句话背后的含义,慕容玲身子一颤,垂下眼,"我家和慕容家都不会同意的。他们可以容忍我有情夫,却不会允许我们离婚。"

陈玄对这个答案显然不是很满意,皱眉道,"你可以要求法院判决。"

慕容玲抬眼嘲讽地一笑,"那会是我们两家都绝对不想看到的丑闻。"

"那你还想让这场虚假的婚姻持续多久?萧玲,回帝都之后,我可不想做你的情夫。"

陈玄语出惊人,慕容玲睁大眼睛看了他半天后,才没好气地一抿唇,"我好像没要求你做我的情夫。"

陈玄淡淡地指出,"可是我们已经在交往了。"

在颉玛,除了培训苏瑾,慕容玲所有的业余时间几乎都是和陈一起度过的。虽然没有说出口,但两人的行为,和任何一对交往中的男女没有什么不同。这是即使慕容玲不愿承认,也必须承认的事实。而这种朦胧的暧昧关系,终于被陈玄轻柔的一句话照得纤毫毕现。

很显然,陈玄不打算回到帝都后,仍保持这种不明不白的关系。他在要求一个名分,这个名分不止让他们的交往更加"深入",也可以解决他被逼婚的大问题。

慕容玲蹙起秀气的眉,对陈玄的"逼宫"大感头疼,"陈玄,就算我离婚,我们不可能被祝福的。我年龄比你大,又结过婚,你的家庭不会愿意接受我。"

陈玄不为所动道,"这是我的问题,我会解决。而你现在只需要考虑怎么解决你的问题。"

慕容玲深吸一口气,苦苦一笑,"坦白说,我不认为我解决得了我的问题。"顿了一下,她接道,"相信回到帝都后,你会有很多机会认识更好的对象。"

陈玄深深地看了慕容玲一眼,没有再试图与她争辩。有时候,慕容玲可以是个非常固执的女人。

看着慕容玲的身影消失在离境厅入口,陈玄暗暗地想,跟在绝对行动派的皇子殿下身边多年,他早已明白一件事,那就是事实胜于雄辩......而他会用事实告诉她,他和她之间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

苏瑾和森郁王子刚坐上车准备开往码头,就有裹着白头巾的侍从气喘吁吁地跑来,叽里呱啦地向王子说了一堆。

苏瑾没听懂那个侍从说什么,但从他焦急的神态和王子越发凝重的表情中,苏瑾猜到他传达的必然不是什么好消息。

没给苏瑾yy的时间,王子已经果断地拉着她下车,跑回城堡中。

苏瑾一边跟着跑,一边疑惑地盯着王子的后脑勺时,就听他没有回头地郁闷道,"游轮的动力系统已经被人破坏了。"

"哎?"饶是心中已经有听坏消息的准备,苏瑾仍忍不住惊讶地叫出声。船坏了,在这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他们不是成了瓮中的鳖?

王子一皱眉,"很显然,对方非常专业。"当他们发现那艘不明船只的时候,对方已经有先遣人员偷偷潜入,破坏了他们的船。

不过,船上的人员没有死亡或失踪,这说明来者并不想伤人,只是为了劫财或者有着什么特殊的目的。

想到这,王子神色怪异地回头看了一眼苏瑾......虽说加勒比海上不乏只劫财不伤人的海盗,但在这个节骨眼上遇上这种事情,总让人联想到什么其他的可能性。

可是,要说是那们总督大人的船,又不太可能......他再怎么神通广大,也没本事在短短的几天里,把战舰从颉玛开到加勒比海。

王子眼中闪过一丝玩味,事情似乎变得有些扑朔迷离了。

这种海中孤岛是连手机都没有讯号的地方,要与外界联系,只能使用卫星电话。王子进入客厅,立刻抓起卫星电话试图报警求救,却不意外地发现,降临讯号被干扰中断了。

对方果然是有备而来。

是他疏忽了。森郁有些不甘心地想了想,拉着苏瑾走向了地下室。

苏瑾并没有注意到王子阴晴不定的神情,只顾着在一边后悔,直毁得肠子都青了。

早知道,她就死都不会贪图在私人岛屿上免费度假的待遇,坚定地牙国和这个小衰王子分道扬镳了。碰上海盗,劫财劫色还是小事,就怕连命都被劫走了。

她要是此次有幸留得青山,以后见到美男和富男,一概会躲得要多远有多远。

原来金钱美色与权势,都是随时会致人死命的万恶之源!!

没给苏瑾多少大脑运动的时间,地下室的大门打开后,苏瑾惊奇地发现地下室竟然是通向一个山洞,而那个山洞里有一个小码头,小码头边,停着一艘快艇,直接可以出海。

看来不管哪个世代,这些权贵都喜欢玩密道游戏,随时做好出逃的准备。这种生活,真不知道是幸福还是悲哀。

没有选择的,苏瑾痛快地跟王子跳上了快艇,虽然想问问王子岛上的仆人怎么办,但看看这个只能乘坐两人的小艇,苏瑾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

既然她不是圣母,没有伟大到把逃生的机会让给别人,假仁假义的废话就不要多说了......依目前的情况,还是他们赶紧逃出去求救比较实际。

"会开船吗?"王子一上了船,就不知道从哪掏出来一个黑皮箱,打开后,苏瑾发现是一只轻型机关枪。苏瑾原来迷过一阵子电脑游戏反恐精英,所以虽然叫不出这款枪的型号,但大概知道它可以装50发子弹。

"你确定你会用这个?"苏瑾看到这种杀伤性武器,忍不住打了个激灵,没有回答小王子的问题,反而先问了个问题,确认他不会倒打一耙。

小王子认真想了想,答道,"我玩反恐精英的时候,用它可以连爆50人的头。"

苏瑾翻了个白眼,没有丝毫老乡见老乡的感动,没好气道,"我会开船,但我强烈建议你把这危险的孩子看好。"大船苏瑾不会开,但这种小艇,苏瑾的父母在莘城也有一只,所以她开过几次。

小王子没正经一笑,"我们就要同生共死了。你要不要在那之前,考虑接受我的求婚?"

苏瑾一撇嘴,"如果有机会,我会很高兴地把你卖给他们。"

王子故作伤心道,"真狠心。他们要是抓了你,我可会替你会赎金的。"

"多令人感动啊。"苏瑾不以为然地戴上座位上配备的防风眼镜,发动了小艇,船快速地窜了出去。

正常情况下,这种晴朗的天气,在蓝得让人心旷神怡的海上飚船,实在是一件无比惬意的事情。然而,当娱乐变成了逃命,一望无垠地美丽大海,只让人感到绝望。据苏瑾所知,最近的有人居住的海岛,离这里足有半个小时船程,而海盗估计五分钟不到,就会在这无遮无掩的海上发现他们。

只希望海盗船上没有装备鱼雷......如果他们扔一颗鱼雷出来,那她就真得和小王子共死了......

苏瑾此时唯一能做的,就是向所有她认识的神灵祈祷。

而当小王子告诉苏瑾,海盗派出了几艘摩托艇来追她们时,苏瑾估计神灵这次终于听到了她的祷告......追出来的不是鱼雷,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

把发动机开至最大马力,苏瑾觉得自己的脸都已经被风吹得变形时,她听到了枪声。小王子终于开枪了......也就是说海盗的摩托艇已经进入了射程......可是枪连射好一会儿,也没有爆炸的声音,苏瑾一侧,就看见小王子尴尬地讪笑,"不太习惯在海上射击......"

苏瑾忍不住又翻了白眼,难道他们这次在劫难逃?用余光扫了一眼逐渐形成包围状的几辆摩托艇,发现艇上的人拿了枪,却并没有射击......这是是否说明他们不想劫命?

......如果说他们想支持小王子,换取巨额赎金,这种行为就说得通了......她是不是考虑交他出去算了?

50.雨中花园

一声枪响,苏瑾快艇剧烈地颤了几颤,然后痛快地熄火了。船借着惯性冲出一段距离后,停在了海中间,几辆摩托艇仍远远地跟着,不敢靠得太近,以免被小王子的机关枪扫中。

苏瑾弯腰看了看船身上的枪伤......一枪破坏了动力系统,对方就算不是海盗也绝对是船业专家。接下来应该是谈判时间了吧?苏瑾神情怪异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小王子,开始暗暗思考他们把他带走后,她该怎么用这艘船靠岸......八成只能等着海浪把她冲到某个荒岛上,然后亲身经历荒岛求生记?靠她的野外求生能力,生存机率绝对低于1%......是不是她主动跟海盗走算了?估计活下来的可能性还大一些。

小王子那么有钱,应该不介意付两份赎金吧?

"先生,请把枪放下。我们不希望有人受伤。"远远地,对方带着欧洲口音的米语通过扩音器传来。

是啊,要是流了血,搞不好会招来鲨鱼,那就大家都倒霉......苏瑾不动声色地看了小王子一眼,希望他识趣地放下他那管看上去挺吓人实际上不中用的机关枪。那些海盗要是愿意,早就能把他俩打成马蜂窝了......就跟快艇的推进器一样......

小王子显然也很清楚这一点,不甘心地叹口气后,终于把他的危险玩具放下。他们的命运,至此完全掌握在了这群海盗的手里。

虽然颇为确定这些人是冲着小王子来的,然而事到临头,苏瑾还是有些害怕,下意识地挽住小王子的手臂,将身子藏在他的身后,只透过他的肩膀打量逼近的掠夺者。

来人的肤色十分复杂,黑色,魄,还有棕色,看样子绝对是海盗无疑了。正规的武装组织,一般都不会有这种好像联合国的多样组合吧?

而同是海盗,有些残暴不仁,杀人不眨眼,有些比较温和,拿钱走人......以到目前为止,对方的表现来看,是后面一类的可能性大于百分之五十,只希望这些人不会一抓到人就变脸,她还年轻,小心保养的话最起码还有八十年好活,她可不想担纲主演《魂断加勒比》

真的是海盗吗?

另一厢,小王子看到来人后,面色越发地凝重,之前的推测似乎被完全推翻了......这些人怎么看,也不像那位总督大人派来的,直到这时,他才真正觉得事情大条了。

对方的目标到底是他还是她?

不过对方并不打算为他们解惑,开到近前缴了小王子的"杀伤性武器"后,对小王子的质询恍若未闻,只用两只摩托艇勾住了快艇后面的挂钩,好像海上马车一样(两架摩托艇就是"马",小王子抛锚的废船就是"车"),把苏瑾和小王子一路拖回了"海盗船"。

撇开其他不谈,这倒也是一种不借的娱乐方式。可惜在如此煞风景的情况下,无论苏瑾还是森郁王子都没有心情享受。

登上海盗船之前,森郁紧握着苏瑾的手对那些海盗大声道,"这是我要娶的王妃,她要是伤了一根汗毛,你们都将面临最严厉的报复。"

王妃?苏瑾不着痕迹地撇了下嘴,虽然明白他这么说是在保护她,却觉得他这个谎撒得并不高明。他都娶了四个老婆,难道还没有正妻?还是他说娶了四个老婆的事,根本就是在逗她玩?就像他刻意装出来的酋国口音一样?

苏瑾到现在都搞不清楚森郁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很有可能没有真的!!!

为首的黑人听了森郁的话,饶有兴致地盯了苏瑾半晌,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调侃小王子道,"放心,你老婆很安全。想替她会赎金的人很多呢。也许,我们该考虑竞标?"

苏瑾一脸黑线地瞪着那个黑人,几乎想骂人。当她是货物吗?该死的海盗!

王子若有所思地看了苏瑾一眼,马上开口回应道,"不管别人出什么价钱,我都出双倍。"

黑人不正经地一笑,"等你被赎回再说吧。"

搞了半天,她和森郁都是他们眼里的肥羊......苏瑾暗松了一口气。这些海盗若只是为财,就通常不会取命。她和森郁的小命,有超过50%的机率是安全的。

可是他们说会有其他人愿意替她会赎金?那个人是谁?

海盗这么大规模的行动,索要的赎金一定是巨额的,苏瑾不认为自己的父母支付得起。

难道他们指的是赢灏越?可是赢灏越现在肯定恨死她了,就算念着旧情会赎金,估计也会付得不情不愿,换做是她,大概还会讲讲价呢!!!不过话说回来,会有这种事情,八成都是因为赢灏越这个祸水,不然她一个小白领,谁没事闲的跑到加勒比海绑架她呀?

苏瑾起想越恨,越想越后悔,她怎么就色胆包天地泡了赢灏越这种万恶之源呢?她的人生全被他毁了......跑到地球另一边,也躲不过他的衰气。

海盗船还不小,而且不像电视晨那样破破烂烂,感觉上,保养得还不借,最起码没有到处锈迹斑斑的情形。

上了船后,苏瑾和森郁就被分开,再没有了交流想法的机会。

苏瑾被囚禁的房间还不错,最起码自带卫浴,还有个圆形的小窗户可以观赏海景。估计要是买船票,也算是三等仓位了。不过,虽然条件挺好,但可能因为精神紧张,可能因为什么其他原因,苏瑾间歇性发作的晕船症开始出来肆虐,没有严重到呕吐,却也让她像猪一样开始昏睡不止,想醒都醒不过来,即使偶尔意识清醒,眼皮也重得抬都抬不起来。

梦中她看到自己被绑在一个木桩子上,周围都是一片火海。她口干舌燥又全身发热,有一个人从容威武地闯进火圈,把她从桩子上解下来,抱出险地。她努力想看清楚那人的脸,却始终看不清楚。

终于她放弃地闭上眼,哑声向他要求,"我想喝水。"

他递给她一杯水,她却怎么都抓不到杯子,那个人只得把杯子凑到她嘴边,一点一点喂她喝下去。

一股清凉从喉咙一直润到了心里,苏瑾一下子觉得舒服了许多,又沉沉睡着了。

苏瑾终于恢复意识的时候,她感觉到自己八爪鱼似地抱着一个人,手上下摸了摸,平胸......是个男人,而且手感熟悉......苏瑾猛地睁开眼,正看进一又幽深的栗色眼眸。在做梦吗?梦到他?

苏瑾用力地眨了眨眼,一派慵懒的躺在身边的美人还没有消失,她赶紧闭上眼睛,全身僵硬地装死。

赢灏越为什么会出现在她床上?她不是已经从颉玛逃跑了吗?然后......她和小王子到加勒比海上的小岛度假......然后......他们遇上了海盗......然后......被抓了......晕船了......

赢灏越把她赎出来了?苏瑾咽了下口水,有些心疼地猜测着他到底会了多少钱......估计就算他现在想把她掐死,她也不会感到吃惊的......

半天才从失忆状态中恢复过来的苏瑾,记起事情的前因后果,出了一身冷汗。扮作翻身,僵硬地和赢灏越拉开距离,不知道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后,应该怎么面对他。

赢灏越神情莫测地看了不愿睁眼的苏瑾一会儿,静静地起身开门走了出去。苏瑾听到门关上的瞬间重新睁开眼,莫名的失落涌上心头。赢灏越明知道她在装睡,却什么都没说......骄傲如他,大概真的放弃她了吧?这次会把她赎回来,也纯粹是念着旧情吧?

......他和她的童话,这次终于结束了。

苏瑾不知道该轻松还是惆怅地从床上爬起后,决定先去好好地洗个澡,把满脑子多余的愁绪洗掉,然后再考虑以后的事情。生活总是有很多烦恼,很多迷惘,但也不能因为这点不顺利,这不去努力享受生活。苏瑾的信条是,活一天就要好好过一天。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她更加觉得人能抓住的,其实只有眼前的此刻,因为没人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情。

狠狠地冲了个澡之后,神清气爽了许多。苏瑾转围着浴巾走出浴室,才想起自己没有换洗的衣服,下意识地打开衣柜,却没料到衣柜里挂了好些衣服,似乎都是她留在总督府的。

苏瑾奇怪地打量了一下所在的房间,十分确定这不是总督府......这时她才第一次想到正常人应该会在醒来后首先考虑的问题,她现在在哪?

随便翻出一套连衣裙先套上,苏瑾急急忙忙地跑去拉开了窗帘,入目的是一片银灰色的世界。银灰色的沙滩,银灰色的天空,银灰色的大海。无数和银线从空中垂下,降落到落地的大窗上,流成了一串串的泪。

这房子在海边,而外面正在下着大雨。

赢灏越到底把她带到哪了?看样子很有可能还在加勒比海域......不知道这是谁的地盘呢?

没来得及进一步思考,汹涌而上的饥饿感冲散了所有的臆想,苏瑾决定就算今天是世界末日,也先填饱自己的肚子再说。

一路上没有遇上任何人,苏瑾鬼鬼祟祟摸到了厨房,先塞下了几片土司下肚,然后不问自取地从冰箱里找出了些熏肉和蛋,加工后成了熏肉蛋三明治。狼吞虎咽地吃完后,总算有了一些满足的感觉。给自己泡了杯咖啡后,她决定去刚刚匆匆路过的日光室参观一下。

如果她没看借的话,那里好像有一架三角钢琴。

目光室是六角形的全玻璃结构,连棚顶也是大块的玻璃拼成的,大雨落在床上,发出绵密的脆响。落地窗外棕榈树的大叶子一片银灰色之中,绿得格外鲜艳青翠,在苏瑾眼中似乎成了天地间唯一的亮色。

苏瑾在一片淅沥声中,觉得那翠绿使自己的心情好了许多,一大堆烦人的事情,也暂时被她抛到脑后了。打开琴盖,手指轻触键盘,这架明显价值不菲的斯坦威不负众望地发出歌唱一般的声音。苏瑾不自觉地嘴角微翘,欣然坐了下来,弹起了熟悉的旋律。暴风雨由远而近,树木在风雨中摇曳,闪电雷鸣中,母亲们为孩子唱起了歌谣......直到最后雨过天晴。

她的人生,也终究会雨过天晴。苏瑾始终这样相信着。

"《雨中花园》吗?"温柔磁性的男中音从日光室的入口传来,苏瑾才从音乐的余韵中超脱出来,转头看向赢灏越。

"你听过?"苏瑾这么部,是因为十分清楚赢灏越不会弹琴。

"很经典的浪漫主义曲目。没想到缺乏浪漫细胞的你能弹出这种曲子。"赢灏越不知道是嘲讽还是夸奖地说道。

苏瑾满脸黑线地看了他一眼,抿下唇后低头无比认真地研究起了黑白相间的艺术,决定不跟他一般见识。

赢灏越却明显不打算像刚才那样默默地离开,对苏瑾冷淡的态度恍若未觉地走近她,不顾她反对的抓起她纤秀白皙的手打量了半天,玩味道,"又或者双子座总能同时拥有残酷与浪漫?"

苏瑾轻咬下唇,眼中闪过一丝默然。他证据轻柔,她却知道他在恼她。直到现在,她也不认为自己离开他是错误的,可是她确实没有想过,他会在意。女人于他,应该没有任何意义的,不是吗?为何这样的时刻,她竟觉得自己的任性,可能伤害到了他?

窗外的天地,仍是一片茫茫,而在黑亮的钢琴前一坐一立的两人,似乎也身处迷雾之中,四顾皆是茫然。

51.低压风暴

俊美无涛的挺拔男子静静地望着钢琴边垂首而坐的优雅女子,明明是和谐悠闲的画面,却汹涌着莫名的暗潮。

气氛在沉默中越发地紧绷,压得苏瑾几乎喘不过来气。感到赢灏越对她手的钳制有所放松,她立时抽回了手,看着被他抓得微微发红的手腕,低声说,"我不会道歉。"

苏瑾没有说不会为什么道歉,但是两个人都知道,她说的是她跟着森郁王子从颉玛逃离的事情。

不知为什么,苏瑾明知这样说,只会引来赢灏越更强烈的怒意,还是忍不住要刺激他,仿佛只有他难过,她的胸中的浓郁才会等到纾解。

他为什么问题不按剧本走?

她明明是女配,他为什么偏偏让她觉得自己像个女猪?

他是尊贵的、高傲的皇子殿下,不是应该在被懦弱又不坚定的坏女人背弃后,幡然醒悟,果断回头,然后遇到美丽优雅的公主,从此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他为什么不赶紧去寻找他的公主,却要在这里和她这个坏女人纠缠不清?

她不是铁石心肠,她不坚定的意志,许久以前就在动摇。爱上王子,是件再容易不过的事情,可是当魔咒消失,王子最终发现他只是受了女巫的蛊惑,一切感觉不过是幻觉......那女巫的下场,会不会是在地狱之火中煎熬终生?

苏瑾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女巫,但她十分确定自己不是善良纯洁的公主,所以她不会和王子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

这么简单的事实,连愚笨如她也明白,难道睿智如他,竟反而不明白?他到底知不知道,他这样的不离不弃,会让她误以为他爱上她,会让她悬在一根头发上的理智掉进愚蠢的深渊,然后万劫不复?

该死的他,是不是天生来祸害她的?她享受无心无情逍遥自在的生活,他偏偏要来吹皱一湖春水。

苏瑾不敢抬头,所以没看到赢灏越栗色的眼眸越发的幽深,几乎凝聚成了黑色的风暴,如果她看到了,就会意识到,这是他恼怒到了极点的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