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淑抬起头来,皇后娘娘细细看了会儿,终于叹了口气,赞道:“我心想为何老三放着院子里苓雪几个不去宠爱,却自外头找了个回来,原本我心里头还有些生气呢,如今一看,倒果然是老三的眼光更胜一筹。”

A说道:“娘娘开恩,不怪他擅自行事,就是他的造化了。”

皇后笑道:“老三没把苓雪跟云吉几个放在眼里,我还暗暗着急呢,他能自己找个回来,我想开了,却替他高兴……还有,庆鸾前日来,还大大地夸奖了一番他这个三弟,说三弟能干又忠心,我也知道,那孩子是怕我因此动怒,怕我会处置老三……哈,看到他们兄弟情深,我纵然是有点儿小气,也自烟消云散了,妹妹,你该替你的儿子高兴才是。”

季淑听到这里,身子一震,就看向那面容清瘦的女子,心中想道:“这是楚昭的娘?”

果然,皇后说罢,旁边的C说道:“娴妃自然是高兴了,三王爷跟大王爷走得这么近,简直是他的左膀右臂,连我都看得眼热,我们家永琰虽然是太子,可身边也没个得力相助的,却真真是个‘孤家寡人’的命了!”话虽如此,却眉尖都是傲然的。

季淑又是一惊,想道:“原来这对我不好的……居然是皇贵妃……怪不得,是因为楚昭跟皇后的儿子明王好,不跟太子好,所以她不高兴。”

皇后笑道:“行了行了,孤家寡人不好么?如果你觉得不好,可以让他别当啊,无官一身轻是不是?”皇贵妃一怔,刚要说话,皇后又笑了两声,话语转得柔和,说道:“妹妹,不是我说你,你心里头高兴吧,嘴上就别说得那么凄惶,你试想想,永琰他贵为太子,庆鸾同老三两个自然不能就不能如寻常兄弟相处一样的对他,免得哪里做的不好、冒犯了太子那岂不是反而弄巧成拙了……因此才显得大家有些疏远,若是永琰要用人,庆鸾跟老三老四也都会冲上去相助的,毕竟都是兄弟,你说对么?”

皇贵妃的脸色这才缓和下来,微微一笑,不露行迹地说道:“姐姐你说得对极了,我一时说错了话,就又让你训了一顿。”

皇后道:“哪里是训,我也是为了妹妹好,永琰毕竟是太子,你这个当娘的,也要多为他想想,多留心些言行,在我们这里私下说说倒没什么,若是有什么言差语错传到外头去,那可就不好了。”

皇贵妃有些撑不住,面色微微有些悻悻地,等皇后说完,就笑着道:“多谢姐姐点拨,以后我定然会时时留心,让永琰这太子当得顺顺利利地,不出什么波折。”

皇后一笑,又说道:“对了……我们就别再这里闲话这些,倒是冷落了人了。”皇后说着,就望着季淑,道:“嗯……你虽然并无诰命在身,但这儿并无别人,咱们就自在些,你去跟娴妃妹妹坐在一块儿罢。”

季淑说道:“多谢皇后娘娘。”果然走到娴妃身边,娴妃见她过来,便探出手来将季淑的手握住了。

季淑只觉得她对待自己很是亲切,只不过一双手却极为冰冷,心中微震,面上却笑着向娴妃点了点头。

皇贵妃又坐了会儿,便借故告辞离去。皇后就又问了季淑好些话,譬如家在何处,年龄几何,季淑只是胡说了一阵。本以为皇后会问起康华之时,没想到自始至终竟都未曾问起。

片刻后,皇后便说乏了,娴妃起身告退,又求皇上恩准她带季淑回宫,皇后也允了。

娴妃握着季淑的手,同她一并出了皇后寝宫。站在宫门口,转头看了季淑一眼,季淑见她双眸望着自己,带着惊奇跟期盼之色,此刻在明亮的光下看来,她的眸子竟隐隐地有些透明的蓝色。

季淑疑心是自己错觉,正要再看,娴妃却对她一笑,说道:“来,我带你到我宫里去。”不由分说地拉着季淑的手往前走。

季淑只好跟着娴妃走,一路到了娴妃宫中,季淑放眼看去,却见这宫殿布置的很是朴素无华,皇后所住的地方本也不算华贵,可比之此处,却显然是天上人间了。

娴妃却只拉着季淑入内,宫人们迎了,就去备茶,娴妃拉着季淑到了宫殿里头,进了重帘内侧,于矮榻上落座,宫人们捧了茶上来,娴妃道:“喝口茶罢。”

季淑说道:“多谢娴妃娘娘。”低头看着面前那盏茶,茶杯是朴拙的瓷杯,季淑捧起来,略尝了口,只觉得入口极苦。

娴妃微微一笑,却只打量着季淑。季淑被她看得不自在,就把茶放下,说道:“我听说,王爷也在宫内?”娴妃说道:“你说阿狼?不不、是昭儿么?他好似在前头陪着皇上。”

季淑说道:“不知为何皇后娘娘叫我进来?”娴妃说道:“我也不知,忽然就下了令,我听说了,才忙不迭地过去了。”季淑说道:“谢谢娴妃娘娘。”娴妃摇头,说道:“谢个什么呢?”季淑道:“多谢娴妃娘娘在皇后跟前替我说话。”娴妃笑道:“傻孩子,你是昭儿的人,我不替你说话,却替谁说?”

两人所坐的矮榻靠近窗边,光线明亮,两人又靠得极近,瞬间季淑看得明白,原来娴妃的眼睛当真有一些蓝。她本来极为瘦削,要说美也是有限,但当望着她的双眸之时,却只觉得有种异乎寻常的美,季淑怔怔地看着,不由地有些出神,娴妃察觉了,便伸手摸摸脸颊,将眼睛垂下,略有些不自在。

季淑怔怔看着,急忙说道:“对不住,我一时……”娴妃垂着头笑了笑,说道:“其实不要紧的,昭儿该同你说过了罢?我并非是北疆人,我是边漠部落里的……”说到这里,声音渐低。

作者有话要说:噫,就这一小破章,反反复复改了五六遍,还想继续修……唉!看看时间又不早了,于是先发了这章,等会儿看看,再修改修改。。。

因此这是今天第二章哈,泪啊,真不容易。。。

(嗯呢,开始的时候把ABC弄乱了,然后又倒腾了几遍,就好像排列组合一样,哈哈。。刚想再倒腾倒腾,咳,还是算了,就这样吧。。么么。。

锦带:旋赐银绯与紫金

季淑见娴妃有些不自在的,眼神也躲躲闪闪,心里一动,便说道:“我是东明之人,对这些不大清楚,边漠部落是什么?”娴妃抬眸看了季淑一眼,道:“那个……是、就是外族人。”她支支吾吾,语焉不详,说话时候亦不敢看季淑,仿佛这个问题很难回答。

季淑见状,就不再追问,只说道:“我对这些一概不知,只是听闻王爷先前住在北疆边漠,在王府内,有个小丫头总是叫他阿狼哥哥呢。”

娴妃听她将话题转开,松了口气,便说道:“是啊,你说的那个大概是果儿公主,是飞娅的妹妹。”说到这里,面上微微露出一丝笑意。

季淑说道:“飞娅?定然是她口中说的那个女英雄了。”又问道,“噫,她竟然是个公主?”娴妃面上略露羞涩之色,道:“我们部族里族长的女儿,便称为公主了,飞娅是大公主,果儿是小公主。”

季淑点点头,说道:“好尊贵的身份。”

娴妃面上略微露出惆怅之色,说道:“现在已不算尊贵了,因我们部族已经覆亡了,是以昭儿才会……”

季淑见她欲言又止,就道:“所以王爷才把她接来王府么?”

娴妃见她屡屡问起塔琳果儿,便说道:“是不是果儿公主有什么冒犯之处?她自小性格倔强,又任性……初次来帝京的时候,也惹了不少祸端,总是学不会跟周遭之人相处。”

季淑说道:“也没什么,只是些小事,不过她一直都说王爷心里只有飞娅公主什么的……”娴妃笑了笑,说道:“那些其实都是陈年往事,果儿公主不太懂事……那时候,我们在边漠的日子很是辛苦,就算是飞娅公主有意,她跟昭儿之间也未必能成的。”

季淑问道:“为什么?郎情妾意,怎会不成?”娴妃说道:“飞娅是公主,昭儿是……”说到这里,吞吞吐吐地,也皱了眉,深深将头低了下去。

季淑说道:“要是不便说的话,就不用说的,是我一时多问了。”

娴妃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道:“不是、不是……”却不说是因何不是。

如此,娴妃许久不曾做声,到最后便伸出手来,将季淑的手握了,说道:“昭儿先前吃了许多苦头……一直到现在,极不容易,你是他喜欢的人,我见了你,也很是高兴,他总算有个肯放在心上的人了。”

季淑语塞,想问什么,却又怕不留神碰到这娴妃的痛楚,何况才是第一次见,何必就如此不依不饶地追根问底?就只好按下。

娴妃见她不再吱声,也自高兴,就叫人取点心果子来,那宫女去了,半晌只带了两样简单的点心来,放在桌上,偌大盘子,只放了几枚点心,季淑暗自惊诧。

娴妃见了,脸上有些挂不住,却仍笑道:“你多少吃一些……大概是时间仓促了,也没准备些好的给你。”

季淑见桌上的两样点心又少有寡淡,心中疑云重重,想道:“这点心应该是从御膳房拿来的?可是为什么一个妃嫔的待遇竟这么寒酸?难道说……”抬头看着娴妃瘦削的脸容,又想道:“难道她在宫内的日子不好过?”

季淑低头看了两眼,就说道:“我现在不饿,却不想吃这些。对了,娴妃娘娘,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去?”

娴妃说道:“凑合着吃些……等晌午时候用了饭,再听皇后娘娘旨意罢。”

到了中午头,皇后那边未有信来,季淑果然就留在娴妃这里,摆饭的时候到了,娴妃就先出去,季淑跟着起身,往外走了两步,见娴妃站在宫殿门口,低低地同个宫女不知说什么。急速停了步子,凝神听了听,却听娴妃道:“你去说一说,我这里有宫外的客人,让他们……多……劳烦些……”

那宫女面有难色,道:“娘娘……您也知道,若是给……知道了,怕是要动怒的……”娴妃迟疑了会儿,手在腕上摸了摸,将那枚银镯子撸下来,略一迟疑,说道:“你拿了这个去给……让他多多包涵……”

那宫女双手接了过去,兀自一脸为难地,却到底去了。

娴妃见状,才也松了口气,拉了拉袖子遮着手腕,转过身来。

季淑见到这一幕,不知为何心头很是不好受,怕娴妃发觉,便皱了眉先返回去,静静地仍坐在榻上等候。

娴妃进来,落了座,就微笑说道:“你是东明之人,不远千里到了这里,还可以么?”季淑说道:“挺好的,没什么水土不服症状。”娴妃笑道:“当初我刚来,可是很不适应的,几天没吃好饭。”

季淑留神看她缩在袖子里的手腕,才觉得那手腕实在纤瘦的太过。

季淑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就做出神状。

娴妃却说道:“昭儿他对你,还好么?”季淑道:“挺好的。”娴妃很高兴般,伸手按了按胸口,微笑说道:“我就放心了。”她这样一笑,才觉得有几分明媚。

季淑只觉得场面尴尬,又很不想吃她这顿饭,只想要离开,绞尽脑汁想了会儿,就道:“娴妃娘娘,我刚来这皇宫,都不熟悉的,你能否带我出去走走?”娴妃说道:“自是可以的。”便起了身,带季淑出了宫殿。

两个走着,娴妃就问道:“你平素喜欢些什么?”季淑道:“我没有什么特殊的喜好,就喜欢看个花儿草儿什么的。”娴妃说道:“那我带你去御花园转转好么?”季淑说道:“甚好。”

娴妃探手握了季淑的手,领着季淑往前走,季淑看她一举一动,对自己真是极为亲热的,每到一处,便行介绍,一路到了御花园处,便道:“你看看,这里的花草你喜欢么?你最喜欢什么?”问长问短地,很是欢悦。

季淑就慢慢地同她说,走了一会儿,见地上一支花枝不知怎地折在地上,季淑便停了步子,蹲下去扶起来,就在这一瞬间,那花丛的前头有个人影大步经过,见了娴妃在此,略停了步子,道:“娴妃娘娘。”

娴妃急忙道:“大殿下。”那人笑笑,点了点头便也走了。

季淑正扶好了花枝,听到先前那个声音,心里一怔,便站起身来,却见前头有个高挑的背影,青丝如瀑洒落肩头,身后跟着两个随行,而他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季淑歪了歪头,心道:“怎么那个声音好似在哪里听到过?”

娴妃见季淑看那人,就说道:“方才未曾来得及叫你来拜见大殿下,不过他似是有事,匆匆地走了。”

季淑再看,那人已经走的远了,季淑就说道:“啊,他就是明王啊。”

娴妃说道:“是啊,明王是个很好的人。”

季淑笑笑,说道:“我听闻明王也是最近才回京不久的。”娴妃道:“嗯,先前明王在南楚。”季淑说道:“这是为何呢?”娴妃道:“好似先前有什么缘故,具体我也不太清楚的。”季淑说道:“唔。”

两人转了会儿,季淑见那墙边上的蔷薇花开的繁盛,就多站了会儿,娴妃见她喜欢,就说道:“你的名字是栀子,莫非最爱的是栀子花么?”季淑说道:“我喜欢她那甜香,香而不腻,叫人精神一振。”娴妃说道:“我对花儿不甚知道,只记得这院子里好像有一种这样的花儿,花香甜甜地,我也很是喜欢。”说着,就领着季淑,凭记忆去找,找了片刻,果真找到一株栀子,却因为已经是过了花季,上头都没有花儿了。

季淑倒没什么,娴妃却有几分失望,将那株栀子花左看右看看了会儿,探手将花丛拨开,说道:“快看,这里还有一朵。”季淑一惊,急忙俯身去看,果然见在花丛里头有一朵星星白花,盈盈绽放,不由地也惊喜交加,道:“果然是有!”

娴妃很是高兴,探手将那朵雪白的花儿摘下来,说道:“真是好兆头!好孩子,我替你戴在发上罢。”季淑本没这个心情的,但见娴妃已经摘了下来,便说道:“我自己来……”不料娴妃道:“我来我来,你自个不方便。”

季淑见她盛情,就也未曾推辞,便将头略低了低,娴妃喜滋滋地替季淑别再鬓角发间,又看了她一会儿,才叹道:“真是好看。”

娴妃拉着季淑的手,在御花园里徜徉,有宫女来到,说饭菜准备妥当,娴妃便同季淑往回走,回到殿内,却又正好遇到皇后派了王太监来,赐了季淑些东西,一串檀香木的腕珠,两支紫金镶珠钗子,一枚小小的白玉如意,一袭浅银色绣褐黄雀儿的绸裙。

王太监说道:“本是想让花娘子去娘娘宫里一并用膳的,体恤花娘子同娴妃娘娘初次相见,便只等午膳过后再聚,这些东西,当是娘娘给花娘子的见面礼。”说完了场面话,又笑着对季淑说道:“这可是娘娘的一片心意啊。”

娴妃道:“多谢公公专程跑这趟了。”王太监笑哈哈地,道:“娴妃娘娘客套了。”扫了一眼里头布置的饭菜,说道:“好了,咱家不打扰娴妃娘娘同花娘子用膳了,先告退了。”

王太监去后,娴妃甚是高兴,把赐的东西看了一遍,郑重放好了,又拉季淑过来吃饭,季淑见桌子上的菜有四五样,做得倒也过得去,然而跟娴妃交付的那支镯子比起来,却仍不足道,又不是什么山珍海味。

季淑提了筷子勉强吃了些,娴妃屡屡替她夹菜,劝她多吃些,季淑捱不过,就也劝娴妃多吃些,娴妃很是高兴,季淑夹给她的东西多半都吃了,到最后却不再吃,季淑问道:“娘娘怎么吃这么点儿?”娴妃说道:“我只能吃这些,再也就吃不下了。”

季淑也食之无味,看着这桌子饭菜,想到娴妃的苦心,只有在心中自己叹息而已。

吃完了中饭,娴妃道:“娘娘吃过午膳后要歇息会儿,我们等会儿再去罢。”季淑道:“也好。”娴妃拉着季淑,在矮榻上坐着歇了会儿,看时候差不多了,便出了宫殿,往皇后宫去,正走到半道,却见前头一堆人浩浩荡荡而来,娴妃道:“是皇贵妃……”脸上颇有几分忐忑畏惧。

片刻那一堆人来到,果然见銮驾上坐着的正是皇贵妃,到了这边,也不下来,眼睛就斜睨下来,道:“妹妹这是去哪啊?”

娴妃道:“回娘娘,奉命去见皇后娘娘。”皇贵妃见她低着头,便一声冷笑,道:“奉命?哪门子的命,恐怕是拿着鸡毛当令箭罢。”娴妃只是低着头不说话。

皇贵妃的眼睛就瞥向季淑这边,道:“听闻皇后赐了你好些东西?”季淑道:“是啊。”

正说完,皇贵妃驾前的一个宫女喝道:“大胆,见了娘娘竟这般没礼数!”季淑哼了声,不说话。

娴妃急忙道:“请娘娘见谅,她是东明的人,不太懂这些……”皇贵妃冷笑,道:“可不是么?皇后都说了不用计较,你慌什么?”

娴妃见她句句带刺,不知如何应答,只诺诺地。

季淑转头看娴妃,却见她额头上竟带了一星汗,有些神思恍惚般。而皇贵妃头顶有罗伞罩着,自是不怕的,又摆出高高在上的姿势……简直如审问犯人。

季淑暗自皱眉,就说道:“方才是我疏忽了,请娘娘见谅,嗯……娘娘若是不见怪,我们要去见皇后娘娘了,就不扰贵妃娘娘凤驾,恭请娘娘先行……”说着,便握了娴妃手腕,拉着她退到一边让路。

娴妃呆呆跟着季淑退了一步,上头皇贵妃的眼睛却瞪大了起来,望着季淑,说道:“本宫没叫你退下,你自己敢走?真真看不出,你一个小小的民女,竟这么大胆子!”

季淑垂头说道:“娘娘息怒,民女也自知自己浅薄无知,举止又粗鲁无礼,生怕冲撞了娘娘故而才很有自知之明地想避开,只是民女口拙,见了娘娘更被娘娘威仪所摄,恐怕口不择言反说错了话,但幸好娘娘您心胸宽广,菩萨心肠,应该不会跟民女一般见识的罢。”

皇贵妃没想她竟如此大胆,明褒暗贬地,一时气的堵住,指着季淑道:“你……你……”

娴妃慌忙上前,道:“娘娘,她什么都不懂,请娘娘……”皇贵妃跟前的宫女上前,将娴妃一推,说道:“谁让你说话了!”

季淑一惊,见娴妃竟被推得踉跄一退,她急忙将娴妃扶住,看着娴妃额头的汗滴落下来,又是满面仓皇之色,刹那间心头一酸火气便冲上。

季淑转头看向那宫女,那宫女趾高气扬,喝道:“看什么看!还……”话还未曾说完,季淑抬手甩过去,道:“狗仗人势!”一巴掌结结实实落在那宫女脸上,道,“谁让你动手的!”。

场面顿时之间寒住。

而就在这厢数丈开外,前头廊下来了一人,见状便缓缓地停了步子,道:“噫,那边出了何事?”声音温柔,竟赫然是那个戴着面具的明王殿下。

作者有话要说:好戏好戏好戏。。。。我才不告诉你要发生什么了呢。。。

扭头,关键时候不冒泡是很不负责任地行为!!!(╯3╰)

在经过无数次写文件错误之后,我终于战胜了晋江的抽搐,这是多么勤劳勇敢而且充满智慧的品质(请忽略这里的语病),总之这一章出现在大家面前是充满了曲折跟传奇的,是很有技术含量的,想当年,鹿鼎那边因为出现这个错误,那一章过了几天到现在都还没更上去呢,看到这里大家是不是会有欣喜若狂的感觉呢?!

唉,兔摸,爬榜爬榜,加油加油。。。

锦带:堪念纷纷名利客

明王奇道:“那边出了何事?”说着便停了步子,遥遥相看,却见彼处情形有些纷杂,几个宫女在外围,依稀挡着两道影子,而在明王正面对着的,却是那高高在上的皇贵妃,此刻落了凤辇,看样子似有些气急败坏般地,不知究竟是怎样。

明王看着,正觉得好奇,后头却有个人急急而来,见他在此,远远地便叫道:“王爷!王爷请留步!”

明王闻言回身,却见竟是皇后身边儿的王太监,鸡飞狗跳地向着这边而来,冲到他跟前,躬身行了个礼,擦擦额角的汗,忙着说道:“先前王爷去见皇后娘娘,娘娘一时困倦睡了,劳王爷等候这么久没见着,方才娘娘醒了,听说王爷来过,发了怒了,赶紧叫奴才出来叫王爷回去呢!”

明王笑道:“王公公,你又挨骂了么?对不住,又因我之故……”王太监惶恐又陪笑,道:“王爷说哪里的话呢,奴才被骂两句也是甘心情愿,王爷怕打扰了娘娘歇息、生怕娘娘没睡足精神不好,便叫我们不要惊动,乃是大大地一片孝心!奴才怎么能不感念呢?就是娘娘也知道的,可娘娘又疼惜王爷这片孝心,因此听闻王爷离开了,赶紧地就叫奴才过来追了,奴才方才恨不得多长两条腿,生怕晚了一步就让王爷出宫了呢,正所谓母子天伦,让人感念,奴才追也追的高兴。”

他这样拉拉杂杂地一说,明王忍不住笑了起来,道:“王公公,怪道母后喜欢你,你可真个会说话。”王太监低眉顺眼地,谦虚地道:“王爷不嫌奴才唠叨,就是奴才的福气了,王爷……奴才陪着您一块儿回去?”

明王点点头,将迈步之时,却又一停,回头看去。

却见在远处,人影闪烁,那一群人不曾散去,反而像是有闹腾了起来,皇贵妃横眉怒眼地,似正说着什么,只是隔得有点儿远,看不清皇贵妃正在跟谁发作……

明王多看了几眼,王太监会意,踮着脚向那边看了会儿,便低声说道:“哎哟喂,是哪个不长眼的又惹了那尊神……王爷,还是别看了,我们赶紧地回去罢。”

明王若有所思地,站着不动,说道:“怎么我看着好像是娴妃娘娘呢?”

王太监极为聪明,又知道明王从来就跟楚昭交好,他又怕耽误了皇后的事,于是就说道:“这事儿王爷插手不好,不如就让奴才去探探究竟,王爷您就先去见皇后,等奴才看清楚了弄明白了……风平浪静了,就回去跟王爷报告,王爷觉得如何?”

明王见他果然聪明,就也一笑,说道:“如此也好,就有劳公公了。”王太监道:“王爷言重了,奴才去看看,能岔开就岔开了,话说这皇贵妃娘娘也有些太过了,还要把人怎么地呢,难道非要治死了才行?”说到这里,咳嗽一声,尘拂一挥,道:“王爷还是先行一步,奴才这就过去了。”

明王先头正皱眉,闻言才缓缓点点头,又看了那边一眼,却自那些宫女环绕之中,见娴妃娘娘好似被谁挡在身后,明王心头疑惑,想道:“奇怪,难道是谁在相帮娴妃娘娘么?可是这宫内又有谁这么大胆子呢?”王太监见他迟疑,就赶紧催促小太监带着明王先去。明王才去了。

王太监见明王离开,才松了口气,回头看看那边,摇摇头,自言自语道:“真是三天一大闹,五天一小闹,不是明里闹,就是暗地里下手,就没个消停的时候么?你也是……就不知道好生避开点儿,自撞上来不是送死的么?”絮絮叨叨地也不知说些什么,末了叹了口气,向着那边而去。

且说明王跟着小太监到了皇后寝宫,见皇后果然起了,明王急忙见礼,皇后见了他,就道:“庆鸾你过来,到母后身边儿来坐。”

明王答了声“遵命”,便走过来在皇后身边儿坐了。皇后伸手,将他的手握了握,又看看他的脸,见这脸上兀自戴着面具……皇后看着看着,眼圈儿便红了。

明王轻声道:“母后……”皇后转开头,旁边的贴身嬷嬷送上帕子,皇后擦了擦眼角的泪,才又转过头来,望着明王,轻轻一笑,道:“先前你来了,怎地不叫醒我?让你白白等了恁么久,又差点错过了。”

明王说道:“儿子等多久都是应该的,何况今日见不到母后,明日也是可以来的。”

皇后听了这话,不知为何悲从中来,顿时之间重又泪落如雨,旁边的嬷嬷见状,唬了一跳,急忙劝慰,道:“娘娘,明王殿下如此有孝心,娘娘该高兴才是的,怎么又哭了?”

皇后忍不住,拿了帕子擦眼睛,却又哽咽说道:“你知道什么?我就是因为高兴的才如此,先前只是挂念着,也不知道孩子是生是死,现在终于回来了,可以日日都想见了,……我这心里头,又酸又涩,又是高兴……我生的这样的好孩子,如此的懂事贴心,然而足足地十几年都流浪在外头,吃尽了苦头……我一想到那些,我这心……就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在切着剁着一般……”

皇后说到此,眼泪落得更急,几乎想要痛哭一番才是。旁边嬷嬷本是要劝的,见状却也跟着落了泪。

明王身子抖了抖,双眸一垂,遮了满目悲伤,便轻轻将皇后的手反握住,轻声劝说道:“母后,不必伤心,我不是也好端端地?要让母后落泪,反是我的不好了。”说着,又温柔一笑。

皇后停了擦泪,怔怔地看了明王片刻,忽地张开双臂将他拥住,哭道:“好孩子,你虽然不说,母后怎能看不出?这么多年你受苦了,母后……母后恨不得将此身代了你才好,是母后对不住你……”

明王探手,轻轻地拍拍皇后的背,说道:“母后,过去之事不用说了,以后……以后儿子会好好地孝顺母后的。”

皇后停了哭,才缓缓地将明王放开,望着他,慢慢地说道:“我的好孩子,母后知道你又懂事,又孝顺,先前你受的苦楚,母后帮不了你,可是母后答应你,以后……母后会把你该得的东西都给你拿回来,是你的,一样儿也不会缺,甚至加倍的给你……你放心。”手轻轻地摸过明王的脸,眼泪忍不住,打落在明王的面具之上。

明王只觉得她这两句话所得斩钉截铁,语声很慢,很低,可是又很坚决,明王点点头,道:“儿子只要在父皇母后身边儿就足够了,母后不必替儿子费心。”

皇后这才停了泪,又深吸一口气,面色极快地恢复如常,除了眼睛有些儿红之外再无异样。皇后望着明王微微一笑,道:“傻孩子……母后所做的不叫费心,是理所当然。”

明王隐约觉得说这个似不妥当,就说道:“对了母后,我听闻母后召了三弟的一个侍妾进宫?”

皇后听他说起这个,便道:“是啊,你也听闻了?”

明王说道:“是,母后见过那人了?”

皇后一笑,说道:“见了,果然是个极标致的人儿,怎么……你常去昭王府,竟没见到过?”

明王说道:“还真个没见到,三弟把人藏得紧紧地。”这话是带着几分戏谑口吻。

皇后停了,果然很开心,便道:“哈……你三弟向来对这些不上心,这次倒是学乖了,知道把好的藏起来不给你看,定是怕你看了要跟他抢。”

明王一时也忍不住笑了,道:“母后说好,那恐怕真个是个难得的人了,嗯,我无论如何是要见见的,等下回我去了昭王府,定要逼着三弟带我去见。”

皇后笑着摇摇头,面上尽是宠溺之色,说道:“傻孩子,何必那样,如今她正在宫里头,看看这时间,恐怕也是要来见我的时候了,等会儿她来了,自会见到。”又探手过去,轻轻拍拍明王的肩膀,说道:“放心,将来你的女人,会比她更好上千百倍,能配得上我儿子的,必然是天底下第一等的女子。”

皇后说到这里,就道:“对了,王真呢?”她问的自是王太监。

明王自知,就道:“对了……先前来的路上,见到皇贵妃娘娘不知在对谁发脾气,我远远地看着,倒似乎是娴妃娘娘,王公公就留下来看看端倪了,不知现在如何了。”

皇后有些意外,说道:“怎么,她在对娴妃发脾气?”明王点头,说道:“说起来古怪,我当时看着好似有人挡在娴妃娘娘跟前,把皇贵妃气得不轻,当时我还想是谁这么大胆,莫非就是母后说的那位三弟的心上人?”

皇后心头一转,微笑道:“恐怕是了,不然的话,我还真不知道这宫内还有谁敢跟她做对。”

明王笑道:“三弟这位心上人可真厉害……只不过,不知现在怎样了。”

皇后道:“是啊……”一边沉吟着,就问道:“庆鸾,你是担心她们?”明王道:“是啊。”皇后道:“那位花娘子,看起来是个绵里藏针的主儿,我倒是想看看她是怎么把皇贵妃气的七窍生烟的。”

明王怔了怔,道:“花娘子?”不知为何心里有些什么再轻轻攒动,就问道,“她姓花?”

皇后道:“是啊,叫做花栀子。”明王听了这个名儿,微微地松了口气,暗想道:“我真是疯了,怎么会想到那么荒唐的……”

两个正说到此刻,就听到外面有人叫道:“娘娘,娘娘!大事不妙啊!”皇后跟明王一怔,都抬起头来看,却见宫殿门口,王太监跑的飞快,一路到了跟前。

皇后道:“王真,你是怎么了,失惊打怪的!”王太监停了步子,行礼说道:“娘娘,王爷……委实是不好了,打起来了!”

皇后一惊,道:“什么打起来了?”王太监双眉几乎都拧在一块儿,说道:“是皇贵妃娘娘跟娴妃娘娘……不不,是跟花娘子打起来了……打得不可开交,现在连宫廷侍卫都出动了,娘娘您快去看看罢!”

皇后惊道:“这是怎么回事,你别急,慢慢地说详细了!”王太监说道:“娘娘,是这样儿的,起先王爷怕娴妃娘娘有事,就叫奴才去看看,奴才去了,见皇贵妃正指着娴妃娘娘骂,娴妃娘娘一声不吭,那个花娘子却说事是她惹出来的,跟别人无关,让皇贵妃只找她,而皇贵妃娘娘自然没把她放在眼里,可是那花娘子好厉害的一张嘴啊,竟说皇贵妃是没事找事儿……把皇贵妃说的哑口无言,恼羞成怒,就叫人将花娘子押下,不料娴妃娘娘自然上来护着,皇贵妃就打了娴妃娘娘一巴掌,花娘子见状,二话不说,就上来踹了皇贵妃一记窝心脚,哎吆……这可是戳了马蜂窝了!”

皇后听到这里,噗地笑了出来,道:“你说什么?花栀子踢了皇贵妃一脚?”又惊又笑地望着王太监。

王太监愁眉苦脸地,道:“正是啊,娘娘,奴才长这么大,没见过这么热闹精彩的,这花娘子也太大胆了……”

皇后仰头,哈哈地笑了两声,道:“瞧她平日里,仗着永琰是太子,那尾巴都要翘上了天,哪个敢冒犯她一点儿,今天却是怎么了?”

王太监道:“可不是么娘娘,谁想到那花娘子竟这么大胆的……看她生的那样好,不说话儿的时候简直是个画里的美人儿,怎么知道竟这么大火性的,娘娘可没亲眼见,她那发火的样儿,也还挺吓人的呢!皇贵妃被踢了一脚,半晌没反应过来!”

皇后乐不可支,说道:“那接下来呢?”

王太监说道:“接下来皇贵妃反应过来,大叫反了反了,就叫些宫女太监上来打花娘子,花娘子寡不敌众啊!娴妃娘娘身边那几个软蛋又帮不上忙,奴才在旁边看得惊心动魄,又不敢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