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得我在想起君浣这个名字时心如刀割,那个他用生命换来的女孩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你看,嫉妒和自卑已经蒙蔽了她的双眼。

一步一步往前——

“椿,北欧个字译意为精灵女王,我说精灵女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用你那明亮眼神看着我,然后再用你那可爱的语气说梁鳕太巧了,我和你提到的那个人就是温礼安,你有很多机会把这件事情告诉我,为什么不告诉我,因为那是在天使城长大的女孩?在天使城长大的女孩对于这个世界而言不值一提,为什么不告诉我——”

在树林里回荡的女声声线尖锐得让人忍不住想举起双手,捂住耳朵,可尖叫声还是从指缝处渗透进去,等放开手时,湖面上还回荡着那女声的尾音,几圈之后最终消失于天际处。

树林的另外一头传来了淡淡的男声。

那男声:“是我不让她把这件事情告诉你的。”

梁鳕看到了温礼安,顺着温礼安的目光,梁鳕赫然发现自己已经把荣椿拽到湖边,倒影在湖面上的她模样像遭受到背叛的天使城女人们,恨不得把那勾走自己情人的狐狸精置于死地。

惨然一笑,她这是怎么了,现在的她和天使城的女人们越来越像了。

这一刻,只要她再用上一点力气,荣椿都有可能掉落在湖里去,而被揪住衣领的人则一脸茫然。

松开手,转身,一步步离开湖畔。

经过温礼安身边时手被拽住,一只手被拽住不是还有一只手吗,另外一只手用来做什么?

脱下凉鞋,鞋跟狠狠往着温礼安头上敲去,那一下梁鳕没留任何情面,最可恶的人是你。

那一下,惹来荣椿大声尖叫。

很近的距离,梁鳕冷冷看着细细呈现出弯曲形状的红色液体从温礼安发底、沿着太阳穴往下。

荣椿尖叫朝着他们的方向。

也就眨眼功夫就来到面前,生怕那笨重的鞋跟再次往心上人头上敲,呐呐地:“梁鳕,对不起…你…你能不能冷静下来,先把…想把你的鞋…”

“这里没你的事情。”温礼安说。

“怎么…怎么没我的事情…梁鳕…我…我不明白,温…温礼安,我…我不明白。”荣椿又走进了一点。

应该会不明白是吧?

不明白自己心上人哥哥的女友会因为一个在她看来无伤大雅的谎言表现得像一名泼妇,这怎么想都很奇怪。

然而,接下来心上人遭遇的让她在瞬间花容失色,尖叫着“温礼安,你受伤了”指尖就往着温礼安的鬓角。

此时从发底处渗透出的细细血丝已经来到他的鬓角,指尖眼看就要触及那红色液体了,谁知心上人不领情,头一撇,手落了个空。

语气心疼得不像样子:“温礼安,你受伤了,你现在应该…”

但,心上人的语气并不美好:“穿上你的鞋离开这里。”

“温礼安…”

精灵女王也想不到,不久前她还以客人的身份参加心上人妈妈的生日会,明明在生日会上他们相处和睦,这会儿怎么变成这样?

而且,现在心上人的目光一动也不动地胶在自己哥哥的女友脸上,要知道是那女人害得他受伤了。

傻女孩怎么看都非得把心上人领到卫生所去的样子,傻女孩目光固执地落在温礼安的鬓角处。

现在,让她变得像一名泼妇的罪魁祸首自己已经承认了,没必要为难不想干的人,表错白已经够倒霉了不是吗?

显然,那时出现在温礼安眼前的情况十分紧急,怕她真的把妈妈邀请的客人推到湖里去,所以——

紧急关头,选择坦白“是我不让她把这件事情告诉你的。”

原来,这两个人在她所不知道的时间里达成了某种协议。

这一次,那为他跨越了七个区时的女孩和黎宝珠不一样,和印尼大亨的独生女不一样,和那些为了他天天往拉斯维加斯馆顶楼跑的女人都不一样了。

为自己钟情的男孩保密无可厚非,好吧,这会儿就让她暂时做一位好人吧。

目光落在紧紧拽住她手的人脸上,缓缓说着:“听温礼安的话,穿上你的鞋,离开这里。”

“温礼安,你头受伤了。”

真是固执的傻姑娘,这样的姑娘会让人心疼吧。

迎着温礼安的目光,咧嘴一笑:“傻妞,现在还不明白吗?我至于为我男友的弟弟和一位女孩独处气成这样吗?”

傻姑娘就是迟迟不肯去穿上她的鞋。

“我说得还不够明白吗?如果还不够明白的话那我换另外一种说法,你穿着温礼安的衬衫让我心里十分不高兴,那件衬衫是我卖给他的,而且我也曾经穿过温礼安的衬衫,为什么要穿他的衬衫,其原因绝对不是因为掉落到水里去。”

看着温礼安,嘴角笑容弧度加大,“被吓到了吧?还是不愿意去相信?如果是后者的话,那就把它理解为,那女人疯了,在天使城为温礼安疯狂的女人不在少数,就当那也是为了温礼安疯狂的女人吧,不知道这样会不会让你心里好受点。”

荣椿穿着她的鞋离开了,沿着温礼安发底而下的红色液体也已经凝固,日落光芒被如数收走。

眼看,夜幕即将降临。

不知名的昆虫从他们之间嗡嗡飞过,嗡嗡的声响消失在林中深处,他放开她的手,从她手中拿下凉鞋。

弯腰,手握着她的脚腕,凉鞋回到她脚上。

她低头问他,温礼安嫉妒的女人看着很可怕吧?

不仅可怕而且丑陋。

不久之前,她还在树林外发誓诅咒要狠狠教训温礼安,那时梁鳕以为温礼安在妈妈的示意下陪救过小查理的可人儿到林间散步而已。

那时她压根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其实,在荣椿说出她的那个“他”是温礼安时,梁鳕并没有多少的异,让梁鳕感到讶异地是温礼安会骗她。

从来只有她骗温礼安。

这会儿,梁鳕有些累了,这累和她走了一个下午有关,待会她还得去菜市场拿回寄放的菜篮。

提起的脚还落在地上,他从背后牢牢环住她。

一丝一毫也动弹不了,他在她耳畔呵着“没什么好嫉妒的,我可以和你保证,没有存在任何让你嫉妒的人。”

怎么没有。

“温礼安,你刚刚说了,‘是我不让她把这件事情告诉你’这话在我看来已经足以构成维护,为了维护某一个人而产生的话。”她和他说。

沉默——

沉默有时候也代表着默认,这个念头使得梁鳕的眼眶又刺又胀。

声音细细地说着“温礼安,她很不一样吧,傻乎乎的,梁鳕的傻乎乎是狡猾,可那女孩的傻乎乎是真的傻乎乎,这般傻乎乎的人居然找到这里来。”

那环住她的力道又在加紧,在那力道下她都要喘不过气来了。

“生气了?”咧嘴,“我可以把你的生气理解成为被说中心思所表达的恼羞成怒吗?”

“梁鳕!”

“真生气了。”梁鳕叹着气,“放开我吧,温礼安,我还有事情。”

“我不放。”温礼安很少会显示出的蛮不讲理语气,“你休想借着有事情的机会逃开我。”

梁鳕没有再说话。

“你说得对梁鳕的傻乎乎是狡猾,但我从没把别的女孩往傻乎乎这方面想。”低涩的声音从她头顶上传来,“你看到的我可以解释,帮助过小查理的人掉落在湖里了,这个时候我自然不能见死不救,于是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可以和你保证,在把她救起来之后发生的我全程回避,几天前,荣椿救过小查理。”

“我知道,那天我也在场了,那天,你还和我说女士请你让开。”梁鳕说。

明明那时她都气得又是发誓又是诅咒的,可这会儿,在说起这件事情时声音平静得出奇。

看来让她委屈得要死的一幕在另一方当事人心里没有留下任何印象,这让梁鳕心里更加憋屈,于是事无巨细还原当天的情景。

“梁鳕,”温礼安声音极具懊恼,“是我不好,怎么能把天天抱着的女人当成是莫不想干的人。”

这会儿倒是泪水来了,只是那泪水麻木得宛如是从别人的眼眶里掉落,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我还看到她坐在你机车后座上,我曾经和你说过,温礼安机车后座只有梁鳕可以坐,别的女孩想都不要想,温礼安你没有听我的话。”

是不是?太过于年轻的恋人承诺就像那飘在天际的云彩,被风一吹就散开。

背后沉默成一片,他一个劲儿地擦拭着从她眼角不停掉落的泪水,一个劲儿地说着别哭,梁鳕别哭,只要你不哭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她也没想哭啊,那些眼泪也让她心里觉得慌张,她不知道自己以后还能不能去相信他,如最初下定决心时那样去相信。

“还有叫荣椿的女孩连梁鳕和温礼安常常玩的地方也来了,还是温礼安带她来的,到最后,温黎安还说了让梁鳕伤心的话。”

在温礼安说“是我不让她把这件事情告诉你”时,梁鳕感觉到自己成为了那两个人中的第三个人。

那流在别人眼眶的泪水肆意流淌,让那企图把她脸上眼泪擦拭得干干净净的人手脚无措。

最终,头埋在她的肩窝上。

声音从她肩窝里渗透了出来,不安、慌张、乞求。

“对不起,这些我都不知道,原谅我,这些我怎么能不知道?这些做了会惹来你伤心的事情我怎么能不知道。”

“梁鳕,别哭。”

作者有话要说:忠犬法则:鳕鱼宝宝就是拿鞋子砸我又怎么样?看着她穿我砸我头的鞋,我高兴~还是我给穿的【所以,大美妞们气消了一点木有

第73章 特蕾莎

最后一缕斜阳消失在树梢上,刚刚还金灿灿的叶子眨眼间变得平淡无奇,梁鳕出神望着那片树叶。

那从她肩窝里渗透出的声音显得慌张而不安:“对不起,这些我都不知道。”

想起什么,梁鳕问温礼安为什么要联合荣椿骗我。

梁鳕想不通,那个让荣椿跨越七个区时找的人是温礼安最多也是让她心里不是滋味一番,但荣椿一看就是不属于天使城的人,自然,心里的那番不是滋味会随着荣椿的离开渐渐淡去。

“不是想骗你,只是无意于让你知道而已。”

这是什么话,不管是“不想骗你”“无意于让你知道”到最后导致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三个人中她是被蒙在鼓里的人。

“为什么无意于让我知道?”

“梁鳕…”那从她肩窝里渗透出的声音又干又涩,“有时候,隐瞒并不是欺骗,梁鳕,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缺陷和短板,你也可以把它理解成为想在自己在乎的人面前保持骄傲。”

“所以呢?”

“我可以和你保证,这世界上不会存在值得你去嫉妒的人。”

意思是不会说是吧?

低头看着那环住自己的手:“温礼安,我真的还有事,你放开我吧。”

“不放。”那声音固执得就像是花岗岩。

于是她和他说温礼安你觉得我是这么小气的人吗?就因为你的机车后座坐着别的女孩,就因为你把别的女孩子带到这里我就生你气,甚至于不理你?

环住她的手力气稍微松懈了一点。

“温礼安,我要喘不过气来了,我还得去菜市场一次,如果你再不放开的话,菜市场就要关市了。”

片刻,那双手缓缓松开。

梁女士说过,轮骗人,天使城还没几个能比得上她的女儿,那一刻连梁鳕都以为自己不生气了。

真的不生气了吗?

深深呼出一口气,快步往着树林外,温礼安和她保持着同样的脚步频率。

小段路程过后,他居然想来拉她的手,而且他还和她说“我送你去。”

甩开他的手,心里冷笑,用那载过别的女孩的机车吗?

再走几步,梁鳕听到温礼安小心翼翼问出不是不生气了吗?

怎么可能不生气,这片树林她以后不会再来了!即使经过这里她也会绕道。

温礼安还想来拉她的手。

狠狠甩开。

低头,往前,那一下她撞到一堵人墙上,抬头,触到温礼安微微敛着的眉。

敛眉,就是有情绪了。

猜对了,住在哈德良区的小子有情绪了。

“不要不讲理。”

谁不讲理了?

温礼安,最可恶的是,你没有发现那和你同一屋檐下生活的女人成为了一名无业游民,每天为工作的事情疲于奔波。

也就瞬间功夫,天色就变成梁鳕从小到大所讨厌的花黑色。

一旦天空变成花黑色就代表着夜晚要来了,家门口将摆上那让人讨厌的仙人掌,将有陌生男人撩开家里的卷帘,她要和别的孩子一样到街上去玩,要知道她的肤色并不受那些孩子的欢迎,她没有金色的卷发,没有天使般甜美的笑容。

最可怕的是,有时候会有喝得醉醺醺的男人摸她的脸蛋,问她今年几岁了。

每当夜幕降临时都是梁鳕最为脆弱的时候,如此刻——

眼泪又开始爬满她的脸,冲着温礼安吼:“是啊,我不讲理,你去和讲理的姑娘在一起,对了,荣椿是最好的人选,温礼安我之前不是和你说了,如果我甩了你你就去找荣椿。”

温礼安一动也不动,一张脸隐于暮色中,那张脸的表情是不是写满不耐烦?不耐烦到她的泪水已经激不起他的任何慌张。

哭得更凶,她哭着和他说:“温礼安你不知道的事情多得是,你不知道我给你妈妈买了生日礼物,可出现在你妈妈生日会上的女孩不叫梁鳕叫荣椿,你不知道我像小偷一样躲在你家的后院看到四个酒杯时心如刀割,你不知道你家的小查理说荣椿是救了他的姐姐时我心里有多羡慕,那天,我也想救小查理来着,那一刻我也拼尽全力,只是我跑得没有人家快。”

“温礼安,你还不知道的是我已经被解雇了,而导致我被解雇的那个日本人在机场大肆说出轻薄我的语言,那时朝我伸出援手的人不是你,是别的男人!”

“那时,我多希望那个人不叫黎以伦,那个人叫温礼安。”

沉默——

暮色剪出他和她的剪影,面对面,静止不动。

那声音又干又涩:“梁鳕。”

一动也不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