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礼安,”梁鳕声音不耐烦,“人家可是特蕾莎公主,而且,她不是没有思想的木偶,她不会由着你摆布的。”

“说得对极了,她不是任认摆布的木偶而且还很聪明,有所付出必然也有所想得,”温礼安手搁在她腰侧上,“我刚说了,人们在走投无路中会忽发奇想,这种忽发奇想也可以被称之为另外一种理论,绝望中的希望,在绝望中等待希望的降临。”

温礼安的话和荣椿说的“我擅长等待”不谋而合呢。

最后一颗纽扣也扣完了,再次抬起头:“所以,你和荣椿真有约定?”

没有应答,温礼安只是安静的看着她。

不说就拉倒。

落在她腰侧的手改成拉住她的手。

“梁鳕。”

别开脸。

“梁鳕,记住了,一旦,你放弃了我就意味着我也放弃了自己。”温礼安一字一句,“这道理就像那四十三根烟一样,梁鳕讨厌的我都会去做,而且我会把梁鳕讨厌的事情做得很好!”

“当我放弃自己之后,我和荣椿的那个约定就会产生,但!”温礼安加重声音,“如果,你肯再给我一次机会,那么那个约定就永远无法成立。”

“换言之,你让你一直讨厌的人到最后一无所获,你所讨厌的人花的大把时间,大把精力到最后都统统送给了太平洋,而且,关于她的失败,人们会做出如是点评:咎由自取。”

温礼安说的话把梁鳕听得云里雾里,可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她忽然间对荣椿口中说的那个约定没丝毫的好奇了。

失去好奇的脸印在温礼安瞳孔里,面无表情的模样,瞅着还真像一个模型,一个女人的模型。

瞟了他一眼,说了一句坏男人。

这话她可是代替荣椿说的。

“不走吗?”没好气说着。

“要走了。”

嘴里说要走的人却是一动也不动。

于是她说温礼安我和我妈妈都在等你赚钱养我们呢。

“梁鳕。”他扯了扯她的手。

“嗯。”乖巧应答着。

“我后天就回来。”

“好。”

“没什么想要和我说的?”

扯动嘴皮子:“注意安全。”

“还有呢?”

“碰都不许让荣椿碰,在私人场合不许和她说话。”

他浅浅的笑了起来,看来他很满意她刚刚说的话,只是,为什么还不走呢,弄得她又想发脾气了。

“梁鳕。”

“做什么!”声音有要发脾气的征兆。

“我知道你心里一定是迫不及待想到某个地方去给某个人的道歉,并且附上你的一番真诚解释,我猜对了吗?”

梁鳕抿着嘴。

“梁鳕,你妈妈后天就要在维也纳大剧院举行音乐会,你应该很清楚维也纳大剧院门槛有多高了,还有我得让你知道的是,只要我一个电话,音乐会将会一名观众也没有,这件事情被传出去就糗大了。”

抿着的嘴角发僵,目光找准一个方位,眼珠子都懒得动一下,长时间停顿。

阴影挡住眼前的光亮,他唇印在她的发间:“我要走了。”

那串脚步声往着房间门,房间门关上。

周遭死般静寂。

笼长沉默过后,脚步机械化往着床的方向,床很柔软,好好睡上一觉之后就不会那么容易生气了。

要知道,她总是觉得睡眠不够,她总渴望着时间在她睡觉时疯狂溜走,一觉醒来时已是弥留之际。

她总渴望着某天站在繁华街头,忽然间尘烟四起,人们在街上纷纷逃串,她拉住一个人问怎么呢,那人以绝望的眼神回答她,顺着那人的目光,直入云层的高楼摇摇欲坠,在所有人都惊慌失措奔跑时只有她一动也不动着,站在街头,微笑。

“砰——”的一声,世界轰然倒塌,低沉凹陷,她往着深深海底,亿万年以前这个蓝色星球到处都是海洋。

也不知道多少年过去了,她变成一尾鱼,在月光铺满的河岸上,去倾听。

“要记得红河谷,和一个真的爱你的人。”

闭上眼睛,眼角又开始湿润了。

当天色变成黑沉沉时,梁鳕被饿醒了,连拖鞋也懒得穿,脚熟门熟路往着楼梯,脚下的楼梯衔接着厨房。

淡淡光影一路尾随着她,她的影子随着光影驱动或被投递在墙上、或被投递在地面上。

也许是因为睡衣很长的原因,也许是因为赤着脚的原因,导致于那身影看着就像是幽灵,一路飘着往着厨房。

有些时候,梁鳕总是很讨厌光明,比如说她到厨房去找吃东西的时候,借着微光手去摸索着,她把自己想象成为入侵这个家庭的窃贼。

这个假设的想象让梁鳕心里很快活,这也应该是她最近频频溜到厨房的原因之一吧。

这个家庭的厨师是一位可人儿,她随手打开一个地方就可以找到吃的东西,这听起来有点像中叶时期,富人家善良的厨师为饿了几天的人们特意准备的。

借着微光,梁鳕挑了白酱蘑菇意面搭配鱼扒。

背对着厨房门口,狼吞虎咽。

碟子干干净净了,接上热饮。

一小口一小口的热饮过后,胃部所呈现出来的满足感让梁鳕想此时要是在白天更好,最好是午后时光,饱足一番倚在门框处打盹。

最好,门前有大片向日葵花,恰逢艳阳天,田野传来少年的口哨声,旋律单调又熟悉。

闭上眼睛,跟随着那旋律。

那双手从背后环住她的腰,这午后这艳阳天这葵花香,伴随着那熟悉的旋律呢喃出了声音,那双手又不老实了,可这时光太好,她没有丝毫拒绝他的念头。

甚至于她巴不得,呢喃声变得越发细碎。

真糟糕,杯子又掉落在地上了。

杯子之后是碟子,碟子之后是闷闷沉沉的声响,梁鳕可以确定,后面响起的那闷闷沉沉绝对不是来自于她。

那双手伴随着那闷闷沉沉的声响迅速收回,周遭一片冰冷,睁开眼睛,没有艳阳没有向日葵,更没有那个从背后环住她的人。

回头,梁鳕看到呆站在厨房门口的玛利亚。

呼出一口气,一定是那样的,这个家庭的小女佣住的房间紧挨着厨房楼梯,夜里小女佣被若干声响惊醒。

其实小女佣在自己姑妈暗示下知道从夜晚从厨房传来的声响是怎么一回事,只是,这个晚上她那英俊的男主人出门在外,从厨房还继续传来那样的声响就让人费解了。

该不会是…

这个家庭那个飞机维护师年轻力壮,如果是那样了就不可原谅。

小女佣抱着这样的想法来到厨房,厨房发生的一切把她吓坏了,这个家庭的女主人怎么看都有种被魔鬼缠上的感觉。

慌张中她碰到一边的摆设,小女佣心里和绝望,果然,有钱人的世界是不可以窥探的,这下她完蛋了。

是啊,要完蛋了,不过值得庆幸地是,你的名字恰好也叫做玛利亚。

不过,她得让玛利亚以后不能东张西望,说不定不久的将来,她会离开这个家庭,可玛利亚还要留下来。

说不定在不久的将来,这个房子会迎来新的女主人,比如说那位特蕾莎公主。

她得让玛利亚知道记住,不要去好奇总是好的。

打开灯,板着脸,面无表情往着厨房门口。

小女佣垂着头,嘴里呐呐的:“女士…”

停下脚步,冷冷叫了一声玛利亚。

“是的。”强装镇定的声音。

“记住了,你什么也没看到。”

“是的,女士。”

“玛利亚。”

“是的,女士。”

“如果你没有约束好你的好奇心的话,你每时每刻都要抱着被扫地出门的准备。”

“谢谢,女士,玛利亚明白。”

手垂落在浴缸沿上,躺在浴缸里,被包裹在水里的那具躯体死气沉沉的模样。

侧过身,脸朝着窗外,窗外夜色如浓墨般,瞅了一小会,眼睛有点累,磕上眼帘,小会时间再睁开,再瞅着外面的天色,还是黑沉沉的。

再闭上眼睛,反反复复,终于迎来那抹亮亮的曙光。

睡裙衣擦着地板成为周遭唯一的声响,往着走廊,往着卧室,停在床前。

床很柔软。

折腾了一夜,梁鳕并没有如想象中好眠,眼睛一睁开就是再一次的夜晚的到来,这次她醒来的时间很早。

上午九点时间,她的管家小心翼翼询问要不要打开窗帘。

“今天阳光好吗?”她问她。

中年女人微笑说今天阳光好极了,说一大早科帕卡巴纳就挤满了早游的人。

就像她的管家说的那样今天阳光好极了。

站在窗前,透过望眼镜科帕卡巴纳海滩真的挤满了人,望眼镜的方位找准一个方向调节,缓缓的,里约城的棚户区出现在视野中。

望眼镜镜头朝着高处,跟随着那些杂乱无章的铁皮屋一直往下,一直往下,最后停留在某一个地方。

出神望着那个地方,说:“给我准备车,我要出去。”

她的管家面露难色,显然这家男主人在离开前交给她若干任务。

望眼镜连同整个支架跌落在地板上发出不大不小的声响,她的管家低着头离开房间,看样子是给她的男主人打电话去了。

约一个半个钟头后,梁鳕如愿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

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梁鳕的心里是高兴的,让她觉得心里高兴的最大原因是她想起了不久前,她曾经在一家商铺让师傅给她订做招财猫。

那家商铺就在里约城的自由区,在自由区做生意的大多数是东方人,据说那家商铺制作出来的招财猫都是经过风水师的指点,招财猫会结合主人的生辰八字制作,当时她给的是薛贺的生辰八字。

现在数数,刚好今天是可以拿回招财猫的日子。

这个念想刚刚来到,耳边“梁鳕!”

分明,那是温礼安的声音。

艹!在心里暗暗对温礼安竖起中指。

温礼安说了不能去找薛贺,她没打算去找薛贺的,但比如说在薛贺家附近偶遇到他就算不上是她去找他了。

到时候,偶遇到薛贺时他就把招财猫递给薛贺。

只是,薛贺肯定不会去接,想必现在的她在薛贺眼里就是谎话精,不仅如此,他还会把她想成那种被忙碌的丈夫冷落时不甘寂寞到处勾三搭四的寂寞女人。

不管是谎话精还是寂寞女人,反正,招财猫是要放在薛贺家的。

到那时,招财猫往他怀里一塞。

“不要不识好歹,这个可是能带来好运和财富的好东西。”

对了,梁鳕还觉得应该给薛贺买一打袜子,那天她在给薛贺洗衣服时发现他的袜子有破洞,真是粗心大意的男人,连袜子破洞都不知道,就生怕大家不知道他是做艺术的。

“梁鳕!!”温礼安的声音又冒出来了。

暗地里,梁鳕朝着心底里的那个声音碎了一口。

第98章 笑忘录

在从自由区前往棚户区路上,坐在车后座梁鳕有不下五次去看怀里的招财猫, 金光闪闪的小家伙眼睛笑眯眯的,一看就是很有福气的样子。

梁鳕左手边还放着购物袋,购物袋里放着给薛贺的袜子, 顺便梁鳕还给薛贺买了剃须刀。

剃须刀就放在货架上,当时梁鳕就顺手就把它放在购物车里,剃须刀梁鳕并不打算送出去。

但可以肯定的是梁鳕在买剃须刀时心里很快乐,就像给买那些袜子一样, 打折季,袜子和剃须刀很便宜。

梁鳕在逛平价超市、在买那些小物件时心里总是很快乐, 烟灰缸男式拖鞋等等诸如此类。

车子在没有经过任何指示停下了。

往窗外一看, 梁鳕皱眉, 这里距离棚户区还有一段路程, 在这里偶遇薛贺的可能一丁点都没有。

拉下脸,目光落在窗外, 冷冷说着:“往前开。”

一动也不动。

“你们聋了吗?我让你们往前开!”

还是一动也不动。

那个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大块头男人名字叫做桑托斯, 这个人的履历中有这么一项“前巴西总统的前安全人员”,扮演跟屁虫的角色已经有好几年。

梁鳕曾经有不下十次拿自己的高跟鞋招呼过他,但没有一次能成功往他那脑壳砸。

那只朝着桑托斯脑壳扔过去的高跟鞋这次还是没碰到他的脑壳,在还回高跟鞋时这个大块头先生还善意提醒她:女士,您的手机在响。

女士,她看起来有那么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