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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槐园

作者:总攻大人

文案

古语有言,木在宅中央为困,在四面环海的平江市,有处临海而建的住民区,因为小区中央有一棵百年老槐树而得名“槐园”。槐园里住着为数不多的五六家人,这五六家人世世代代都“困”在这。

著名侦探小说作家、物理系教授傅煜书离婚后,租下了槐园里一间幽静的院子安心写作,但他住下不久,就接连不断地发生了许多怪事……

温馨提示:

1.男主非处,雷者勿入,不要再在文下留言讨论这个!

2.悬疑推理都市言情,言情为主,非灵异

3.谢绝扒榜和转载

4.本文又名《傲娇大美女和死心眼理科天才在大槐树下的冒险记事》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天之骄子 三教九流 阴差阳错

搜索关键字:主角:傅煜书,蒋品一 ┃ 配角: ┃ 其它:家族秘密,宗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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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一场大雨过后,入秋的平江市下起了大雾。迷雾将行人的视线遮挡,地上混杂着雨水残留着许多黄色的落叶,视觉能见度大概只有不到两米。

  话剧团的演播厅里出来个手里举着手机的人,和过路的人撞到了一起,她连连对那人道着“对不起”,和电话那边说了句稍等,便弯下腰帮被撞到的人捡地上的东西。

  地上散落着几本书和几双舞鞋,她一点点捡起来,无意间瞥见书籍扉页上的名字,“蒋品一”三个字字体秀丽潇洒地写在页脚,她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张白皙尖俏的脸庞。

  “我自己来吧。”温柔好听的声音带着清清泠泠的意味,说话的人一双修长的纤手接过她手中的书和舞鞋,抱在怀里低低道,“方团长又在排练呀。”

  方熠彤回了神,捋了捋耳侧的长发笑道:“是啊,蒋老师来上课?”

  “不是,今天天气不好,通知学生家长改天练舞了。”蒋品一朝她微微勾唇,告辞道,“我还要去教室送东西,就不耽误方团长了,再见。”说罢,礼貌地和方熠彤告辞,离开了这里。

  由于能见度太低,方熠彤没能看清她的背影,但她还是不由微微一叹。

  这女人呢,漂亮是好事,在任何方面都会有优势,天生就好像高人一等,但漂亮成蒋品一这样就有点尴尬了。

  蒋品一这相貌,一看便不是省油的灯,精明和世故都写在脸上,眉梢一挑一勾,那轻飘飘的目光在你身上一扫,仿佛已经将你的身价地位看得清清楚楚,她瞥眼垂眸的瞬间,就好似是轻瞧了你。可是,当她那红唇抿起来,斜眼睨着你的时候,又叫你又痒又闹,心乱如麻。

  她就像朵红玫瑰,美得有点咄咄逼人,恐怕没有哪个男人驾驭得了。

  方熠彤这些想法不过在脑子里闪了几秒钟,很快就拿起电话继续和那边的人说道:“不好意思傅教授,我刚才不小心撞到了人,让您久等了。”

  电话那头传来沉沉的男声,语调醇厚如百年的美酒:“没关系。”

  “虽然今天天气不太好,不过演员都来排练了,傅教授您那边要是方便的话能来就来一趟吧,这次能排您的作品我们非常荣幸,演出之前真的很希望可以得到您本人的指点。”方熠彤非常客气地说。

  那边沉默了一会,像是在思索,须臾后道:“我一会就到。”

  方熠彤千恩万谢地和对方告别,挂了电话后满脸欣喜地冲回了演播厅,集合了所有话剧演员道:“大家都打起精神来,呆会《催眠》的作者会来看我们排练,人家是大作家大编剧,千万别在人家面前丢了咱们平江市话剧团的脸。”

  话剧演员们一起附和道:“放心吧团长!”

  方熠彤点点头,立刻开始张罗着继续排练,还吩咐了几个人去打扫卫生,即便外面的天气非常差,几乎看不见什么东西,但也要力求里面能给人家留下个好印象。

  蒋品一抱着书和舞鞋来到话剧演播厅侧面几米远的舞蹈教室,古旧的建筑充满了年代感,她穿着件荷色的旗袍上衣,搭了条长长的棉布裙子,外面套着宽松的外套,一头黑发直直地垂到腰际,厚厚地刘海挡住了她的额头,刘海下,是一双漆黑修长的丹凤眼。

  拿钥匙开了门,她随手把怀里的东西放到讲台上,脱了外套去换衣间换了身适合跳舞的衣服。换好衣服,便来到窗边将腿压到把杆上,抬起手姿势标准地练舞。

  舞蹈教室的门半掩着,里面流淌着古典乐声,让这个雨后满是大雾的清晨意境越发微妙起来。

  过了不多会,话剧团的后门处停了一辆黑色的奔驰轿车,车子熄火,雾灯熄灭,车上下来个背着休闲公文包的高个子男人,他修长白皙的手指扶着车门将门关好,锁了车从后门进了话剧团。

  因为雾太大,后门处的接待室人员没有看见他,他也没有主动和他们打招呼,径自走了进去。

  他绕过几幢房子,来到前面的演播厅和舞蹈教室之间,有音乐声随着他的步伐越来越大,这使他朝演播厅去的时候不自觉瞥了一眼半开着门的舞蹈教室,正看见里面那个高个子的姑娘在跳舞。

  她微闭着眸子,跳得非常专心,黑发随着她的舞步来回飘散,她的身子和着古典的音乐,周身的光和尘缠绕着她来回流转,离他一会远一会近,仿佛石窟里古壁画上的飞天。

  忽然,跳舞的姑娘猛地睁眼朝他的方向看了过来,她锐利的眼神让他不由皱起了眉,他也不多言,只带着歉意朝对方点了一下头,便扭头进了不远处的话剧演播厅。

  蒋品一关了音乐来到窗边,望向前方那个模糊不清的高层建筑,刚才站在窗外那个陌生人消失得飞快,就好像不曾出现,她皱了皱眉,关了灯换衣服准备回家。

  在空旷的街上等待回家的唯一一班公交车,蒋品一表情一直都很肃穆,最近有件事压在她心头让她一直无法释怀,她的心情一直都不太好。

  她家斜对面一家无子的老人半年多前去世了,房子一直由他们的远亲代为管理,可那边的亲戚不知是不是缺钱了,竟然把房子交给了中介公司,中介公司前几天带人来看了房子,看样子很快就有人要搬进来了。

  蒋品一并不是排外,只是他们那个地方实在不适合外人来住,她生怕那人会遭遇什么不测。

  公交车从迷雾中驶来,蒋品一舒了口气,不再多想,独自跨上车子,靠在窗边坐下假寐。

  车子行驶了大概十分钟,停在了她居住的小区外。这里离海非常近,海风吹在人身上有点冷,她下车裹紧了外套,踏着满地的落叶走进了园子内。

  虽然市区里雾很大,但这里却仿佛是一方净土,不见一丝阴霾。她回家的路上遇见了几个熟人,双方都没给彼此打招呼,相处之冷漠,好像他们不是邻居,只是陌生人。

  蒋品一住的地方叫“槐园”,槐园里居住着为数不多的五六家人,大家几乎都认识。

  槐园之所以叫槐园,是因为小区中央有一个百年老槐树,它是这里的标致,看着一代又一代的人在这里长大,久而久之,大家都忘记了这里原来的名字,只叫它槐园。

  平江市是个群岛城市,靠海的观景房卖得尤其贵,只是槐园的住户们怎么都不肯搬迁,所以开发商只能开发离槐园有一段距离的其他地方,绕过了这段距离海边最近的黄金区域。

  槐园修建的时间很长了,但中间曾翻新过一次,所以房子看上去并不算十分陈旧,样子是民国时期很流行的青砖洋楼。

  蒋品一走到自家门口,正要开门进去,就看见斜对面的空房子外停着辆货车,车箱的门开着,里面放满了用纸箱装好的东西,和一些看上去价值不菲的家具。

  蒋品一有点担忧,想上去看看,可她古怪的性格又让她放弃了这个想法。她想,人各有命,就算她去劝他们,他们也不会放弃搬到这来住,那她何必白费口舌惹人讨厌?还是回家吧。

  搬家公司的人一趟一趟从货车上将行李搬下来,按要求放进带着浓重时代气息的洋楼一层。指挥搬家的是个年轻男人,约莫也就二十多岁,T恤下面搭着休闲长裤,表情有些焦急。

  蒋品一从二楼侧身打量着对方,略有些不屑地哼了一声,念叨了句:“乳臭未干。”

  其实她倒不是对新住户有什么不满,而是觉得这人不识好歹,太逞强。早在他们搬来之前,她就通过中介公司的熟人跟对方交涉了这里不适合外人居住,可对方偏偏要搬过来,这不识好人心的固执让蒋品一对他印象很不好,所以这言辞之间就多了一份轻视。

  不过,到底要住在哪里是人家的事,她就算再着急也不可能强迫他人做不愿做的事,这么看着人家搬家,她心里也不舒服,只好关死窗户,强迫自己去睡觉了。

  在蒋品一睡觉的时候,斜对面的搬家也结束了。先前被她轻视的那个年轻男人在洋楼门口靠着等了一会,一辆眼熟的黑色奔驰轿车便停在了外面。

  车上下来的男人,正是她在话剧团见到的那个来去匆匆的人。

  年轻男人面带微笑迎上那人,开口道:“傅教授,怎么样,这房子还满意吧?”

  傅煜书仰头望了望这座古韵十足的建筑,温和地笑着点点头道:“很好,辛苦你了。”

  青年挠挠头道:“您满意就行,学生虽然是本地人,但找房子这事也不是很专业,这地方我打听了很久才找到,您搞创作的话,这里发生过的事应该会让您很有灵感。”

  傅煜书微微颔首没有言语,他话不多,背着公文包便走进了大门,青年见老师都进去了,也不再磨蹭,跟着走了进去。只是,他看着老师背影的眼神有着说不出的担忧,打量这房子的神色,也有点畏惧。

  是以,当蒋品一睡醒了出门扔垃圾时,在斜对面门口看见的就不是之前那个浮躁的青年了。

  新搬来的住户门口坐着一个人,他坐的是小板凳,应该是老住户留下的,很旧,但他坐得很稳。

  他面貌英俊,黑色的眉下是双修长的眼,漂亮的双眼皮衬着浓密卷翘的睫毛,高挺的鼻梁下有几不可见的胡渣。他的薄唇唇角有根快要吸完的烟,雪白的衬衫袖子被挽上了一点,似是感觉到了别人的注视,他抬眼望了过来,手上正在修理一盏蒙尘的旧灯。

  蒋品一有些矛盾地垂下了眼,视线落在他的胸口,他的白衬衫上方口袋别着一根钢笔,大概是穿着衬衫干了不少活,衬衫显得有些褶皱,但这一点都不影响他身上那股清贵低调的优雅。

  傅煜书掐了烟,放下手里的台灯零件,拿起小桌上的手巾擦了擦手上的污物,挺拔地站在自家门口对蒋品一道:“你好,初次见面,我是新搬来的住户,我叫傅煜书。”

  蒋品一怔怔地看着那人如新月般恬淡宁静的眉眼,这个应该已经有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微翘着嘴角立在古旧的洋楼外,面容平静,气度不凡,与身后的建筑相应着,如一道风景。

  他看上去并不讨厌,只是他腿边的那盏灯让她觉得有点刺眼,如果她没记错,那盏灯应该是老住户年轻时便被锁在地下室的。

  她小的时候爸爸告诉过她,槐园有很多地方不能去玩,尤其是对门叔叔家的地下室。小孩子都有叛逆心理,大人越不让去她就越想去,她曾趁着那家叔叔不在时偷看过他家的地下室,那盏灯就放在正对着门缝的地方,由一张破布盖住半边,陈旧肮脏。

  那是她唯一来得及看见的东西,现在被这个新住户给拿出来修理,她不知道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就是觉得,这人胆子挺大,应该一时半会不会离开了。

  ☆、第二章

  瞧着蒋品一只是看着他却不说话,傅煜书也不勉强,朝她微微点头便提着那盏旧灯要进屋。

  蒋品一看他那意思像是已经修好灯准备要用它,赶忙开口道:“等等。”

  傅煜书停住脚步回头看来,眼神在她周身流转,停留在她身上的时间很少,目光冷淡。

  “那个灯你最好还是不要用。”蒋品一沉吟良久,还是说出了心里话,表情不太好看。

  傅煜书低头看看自己手里的灯,灯非常旧,是烛灯,款式也很古老,他稍稍思索了一下,重新抬起头时淡漠地说了句:“多谢忠告,再见。”语毕,转身进屋去了。

  “嗳!”蒋品一有点焦急地朝前走了一步,走出去之后又停住了,握紧拳头矛盾了半晌,还是转身回了自己家。

  没多会,一个拎着手提箱的中年男人走进了她家,蒋品一从楼梯中央低头望去,低声说了句:“爸,你回来了。”

  蒋嵊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口道:“嗯,今天没上班?”

  蒋品一道:“没,天气不好,停课了。”

  蒋嵊只是颔首,并不言语,拎着手提箱进了一楼最里面的房间,上锁的声音随之传来,蒋品一站在二楼中央怔怔地望着那个地方,心里有点说不出来的涩然。

  回到自己的卧室,蒋品一忽然间又想起了附近新搬来的那个人,他说他叫傅煜书,这名字听起来总觉得特别耳熟,她心里疑惑,便打开电脑在百度上搜索了一下,结果还真的有他。

  前些日子就听说话剧团的方团长要排一个大作家的作品《催眠》,蒋品一因此不可避免的对这本书有了一点了解,原来这本书的作者就是傅煜书,难怪她觉得耳熟,那天又在那见到他。

  蒋品一沉默地将百度上所有傅煜书的资料看了个遍,又跑到谷歌继续掘坟,过了半个多小时才从电脑里抬起了头。

  “原来是个写侦探悬疑的作家。”她抬手摸摸下巴,喃喃自语道,“京城人搬到平江这个穷乡僻壤来住,难不成是知道些什么?”

  思及此,她不免忆起了那日那个帮他指挥搬家的年轻人,那人跟他关系一定不浅,百科上说他还是个物理教授,得过号称世界最奢侈物理奖的尤里物理奖,那个青年会是他的学生么?

  蒋品一看了看时间,缓缓合上笔记本电脑准备去做饭,傅煜书的事不急在一时,现在还没有真的发生什么,也许等真的发生了,看上去胆子不小的他就会自觉离开了。

  设想是美好的,蒋品一的出发点也是非常善良的,但现实的发展就不尽人意了。

  第二天一早,蒋品一准备去上班时发现斜对面那栋房子的大门开着,门口放着许多杂物,大概是打扫出来等着丢掉的,只是要丢东西的人却没在那。

  蒋品一早就有预料,心里不免升起一丝担忧,难道是出事了?

  她脚下不自觉朝那边走去,走到大门口都没发现里面有什么动静,她抬手敲了敲门开着的门,咚咚咚的敲门声并不小,可依然没有人回应。

  蒋品一不禁有些着急,毕竟那是一个大活人,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就出了事,不管是对那人还是对槐园都不好,她没有多想便踏进了小楼,站在楼梯处迅速将一楼扫了一眼,没有发现人或尸体后打算上二楼去看看,但当她转身时,却发现楼梯拐角处通往地下室的门开着。

  心里有个不好的预感,蒋品一顺着陈旧的楼梯朝下走,通道的两边本来应该很脏,现在却已经干净了,想来是傅煜书打扫过。

  他既然来过,肯定已经将底下的东西全都看过了,蒋品一虽然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但连她从未惧怕过什么的父亲都那样强调这里不能来,想必这底下也不会有什么好东西。

  蒋品一心里想得比较多,包括这些年在槐园里外来人出事、里面人出去后在外面出事,那一桩桩一件件让她心有余悸,脚下走路也就没能太仔细,一不小心踩到了木楼梯的损坏处,她毫无预兆地朝黑漆漆的地下室底部跌去。

  “啊!”

  蒋品一忍不住尖叫一声,随着她身体的下坠,一缕光芒在她面前闪烁了一下,只不过一眨眼的瞬间,她已经被一个温暖结实的怀抱稳稳抱住,除了脚踝稍稍有点崴到,毫发无损。

  “楼梯年久失修,屋里采光也不好,虽然是白天,但不拿灯下来的话还是很容易摔倒。”傅煜书提着一盏灯将手臂松开,让她脱离他的怀抱独自站好,嘴上平静并理所当然地嘱咐着。

  蒋品一有点窘迫地和他拉开距离,就着他手里微弱的灯光道:“你跑到底下来干什么?为什么不开灯?”

  傅煜书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过了一会才回答说:“我在整理东西,地下室的电线老化了,灯不能用,我没带台灯过来,所以用了这个。”他抬了抬手里的烛灯。

  蒋品一瞥了一眼,正是她那天见他在门口修理的那盏灯。

  她抬头,对上他略带思索的眼神,他的面容贵气儒雅,气质淡定脱俗,很安静地站在黑暗与昏黄的交界处,沉默赋予了他无穷的魅力。

  “这地方你最好不要下来。”蒋品一别开视线警告道,“你是新搬来的,这里有很多事你都不知道,槐园的很多地方都不能去,不要像昨天那样热情地跟其他邻居打招呼,因为不是每个人都喜欢你这样的礼貌。”说到这她看向了他,神色复杂道,“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把这里的人当做和你过去遇见的那些一样,不要怜悯这里的任何人。”

  傅煜书稍稍凝眸,眼睛里像洒了星星,他很客气地说:“我知道了,谢谢关心。”

  蒋品一听他这么说不由一愣,很快否认道:“我没有关心你,这只是警告,我只是不希望你破坏这里的规矩。”说罢,她转身想要上楼,走了几步又担心会再次跌倒,那不比求助于他丢人,于是她硬着头皮转回头说,“楼梯太暗,麻烦送我上去。”

  傅煜书点点头,走在前面为她照亮,并不在意她所思考丢不丢脸的问题。

  蒋品一跟在他身后有点无奈地想,她能做的都已经做了,最后结果如何全看他的造化了。其实她也不太清楚槐园到底藏了什么秘密,但她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几年,见过那么多离开这里的人莫名死去,又见过那么多不属于这里的人来了之后死于非命,实在无法对他的到来袖手旁观。这不是圣母,仅仅是出于一点良心和人道主义上的援助。

  离开傅煜书的住处,蒋品一一身轻松地去舞蹈教室给孩子上课,回家的时候很不巧地又下起了大雨,俗话说一场秋雨一场寒,雨下得越多,平江市的天气就越冷,而槐园又临海,她顶着雨回来家时几乎已经冻到麻木了。

  闪电照亮了整个夜空,巨大的雷从天上劈下来,豆大的雨点不停砸在地上,好像跟地面有深仇大恨一样。蒋品一举着伞角度不太舒服地开门,门还没打开,混着水声的脚步声便越来越近,她警惕地回头看去,见到傅煜书举着伞无奈地站在她后方不远处。

  “屋顶没有避雷针,家里电路出了问题,我到隔壁去借蜡烛没有人开门,所以只能来麻烦您。”他身上的白色长袖衬衫都快被雨水湿透了,勾勒出他衣料下面迷人的肌肉线条。他穿着干衣服时宽宽松松的显得很瘦,可衣服底下却与看上去刚好相反,他无疑是件上帝偏心的作品。

  蒋品一侧头看了看一楼卧室处的窗户,见没有灯亮着,想着父亲应该还没回来,便转回来对傅煜书道:“进来吧。”说罢,打开了门,合上雨伞走了进去。

  傅煜书跟着蒋品一进了屋,鞋子在地板上留下带水的脚印,他后退了一步,似乎对此很抱歉,蒋品一瞧见他的动作,无所谓道:“不用介意,在这等一下吧,我去给你拿蜡烛。”

  傅煜书点点头,朝她道了声“谢谢”,但她却斜睨着他道:“不用谢我,我并不是想帮你,只是不希望你大晚上再跑去打搅其他人,反正你已经到我这来了。”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

  傅煜书站在原地看着她被雨淋得略有些狼狈的背影,没有表情的脸上缓缓勾起了一个弧度微小的笑容。

  蒋品一很快拿来了蜡烛,白色的蜡烛很贴心地用防水布包着,她一把塞给他道:“快走吧,一会我爸就回来了,看见你在这会生气的。”

  傅煜书也发现了这里的人不喜欢跟外人交往,蒋品一也提醒过他,是以他也没多说,再次道了谢,便转身准备离开。谁知等他走到门口时,抬眼便见自己住的地方满楼的灯都亮着。

  那些本该坏掉的灯随着大雨得加大一闪一闪,整栋楼都非常诡异,灯光明灭间,似乎有个黑色的人影在二楼窗户处飞快地闪了过去。

  “有人。”

  傅煜书说了这么短短两个字便拿着伞往回跑,蒋品一站在原地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冲进那栋危险的房子,心情复杂到无法用言语形容。

  ☆、第三章

  傅煜书回到自家门口并没有急着进门,雨下得再大也不会对他的思路造成任何影响,他不慌不忙地蹲下来检查了一下中午刚摆好的新地毯,地毯上没有脚印,位置看上去也没动过,但他瞧见地毯后眼神却微微一变。

  他伸手从门角将地毯掀起来扔到一边,在边角处用手机照着仔细查找,发现一根细如发丝的黑线扯断在那里。那根线是特殊材质制作的,虽然很细,但也有韧性,如非是有人因为着急而用力过大地扯开地毯,线是不会断的。

  “发生什么事了?”

  蒋品一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傅煜书诧异地看过去,明显是对她的到来十分惊讶。

  蒋品一有点局促地解释道:“你不是说这栋房子电路坏掉了吗,刚才一闪一闪的是不是连电了,虽然下着雨,可火灾也不能不防,万一出事大家都有危险,所以我……”

  “你想得很周到。”傅煜书打断她的解释,将手里的线塞进口袋,直接道,“我去看看电闸。”

  蒋品一巴不得他不听她的解释,连连点头道:“需要我陪你看看么,我爸爸常不在家,家里的电出问题都是我自己修好的,稍微懂一点。”

  傅煜书不置可否,把手机里的手电筒打开,举着手机朝一楼里面走,蒋品一忙跟上去,一路都紧跟在他身后,两人几乎前后脚,所以他停下的时候,她险些撞到他背上。

  蒋品一尴尬地说了句:“对不起。”

  傅煜书没有回头,举着手机打开点闸门,淡淡地“嗯”了一声。

  她向他道歉,他也不说没关系,只说“嗯”,接受她的道歉,远比说没关系让她心里存着一份歉疚要好得多,这让蒋品一觉得他为人挺好。

  傅煜书举着手机仔细查看电闸,本来表情很平静,可忽然就皱起了眉,灯光从电闸里转到了电闸盒边,蒋品一顺着看去,那里用黑笔画着一朵花,看不出是什么品种,奇奇怪怪的。

  “这是什么?”她好奇地问。

  傅煜书道:“半边莲。”

  “哦,代表什么?是本来就有的吗?”

  “不是。”傅煜书回头看了她一眼,隐在光芒之后的脸庞模糊不清,“我之前来修电路时没有见过。”略顿,他回答她另一个问题,“半边莲代表恶意。”

  蒋品一脸色一变,脚步不自觉一退,之前几次发生在槐园的外来者入住后死亡的事在她脑海中浮现,她欲言又止地看着傅煜书,不知该不该做出让人无法理解的忠告。

  傅煜书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在电闸处摆弄了几下后屋子里的灯就亮了起来,他收起手机,仿佛仪器般专业且淡漠地说:“之前以为是因为雷击电路才出现问题,所以打算借了蜡烛再修理,手机固定不了合适的光角,我一个人修起来不太方便,不过现在看来不是那么回事。”

  “不是因为雷击?”蒋品一重复询问了一遍,跟着傅煜书朝楼上走,老天爷像是为了配合她的话一样,她说完了就划过了闪电,雷声紧接着而来,她被吓了一跳。

  傅煜书转过头,眼神微妙地看着她,她瞧见他的表情,别开头转移话题:“到底是怎么回事?”

  傅煜书收回视线朝二楼走,边走边道:“是有人故意破坏电路,我上去看看,还不知道您怎么称呼,待会我下来送您回去。”

  “您”这个字非常客气,蒋品一仰望着他的背影道:“我叫蒋品一,我和你一起上去。”

  傅煜书思索了一下,小姑娘可能是一个人在底下害怕,也就没有拒绝,任她跟着上楼去了。

  两人一上楼,就发现这里已经面目全非,本该摆放整齐的家具凌乱不堪,干净的床单都被扔到了地上,正中央小厅上方的灯还掉了下来,摔在地上碎了一半,屋子里光线暗了很多。

  傅煜书在二楼快步走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人影,回来时见到蒋品一半蹲着正要捡起地上的灯,立刻制止道:“别动。”

  蒋品一抬眼看向他:“怎么了?”

  傅煜书走过来,从裤子口袋抽出手帕包住灯捡起,低着头道:“这是我之前刚找人换上的一百瓦新灯泡,亮着的时候表面温度最高可达218度,你直接捡它很可能会烫到。”

  最重要的是,如果有指纹的话很可能会被破坏。

  蒋品一点点头,正欲再说什么,就发现傅煜书在研究柜子边的几个脚印。

  来捣乱的显然是人,那人即便很小心,还是在一楼的地毯和二楼黑暗的角落留下了痕迹,那片略带水渍的脚印虽然凌乱,但大约可以看出轮廓。

  傅煜书顺手打开柜子的抽屉,从里面拿出米尺,蹲下来测量脚印长度。

  蒋品一蹲到他身后看了一会,问:“测量这个有用吗?之前看法制节目,也常看见警察量这个。”

  傅煜书头也不抬道:“他们怎么用我不知道,但我用它来判断身高。”

  “身高?脚印长度可以看出身高?”

  “人的身高约等于脚印长度乘以6.876,当然也有例外,但大部分时候都正确。”他站起身收起尺子道,“这个人的身高大概是179厘米,你知道附近有谁差不多这么高吗?”他随口说了句,补充,“男性。”

  蒋品一还真仔细想了一下,然后说:“这里住着的男性好像都这么高。”

  傅煜书微微一笑,也不说什么,比了个“请”的姿势道:“我送你回去,时间不……”他的话还没说完意外就发生了,本来亮着灯再次被切断,忽然的黑暗让两人的视线都很不适应。

  “抱歉。”一片漆黑中,傅煜书略带歉意地说,“下面又出问题了。”语毕,手机的灯亮起来,蒋品一被照的有些睁不开眼,他立刻把光移到了她身后,她睁开眼的瞬间似乎看到什么东西从身边经过,吓得尖叫一声朝傅煜书的方向跑了过去。

  傅煜书被动地承受着她扑进自己怀里,侧首照了一下周围,确定不速之客已经走了之后,他拍了拍蒋品一的背平静道:“没事了,人走了,按照这个上下楼的速度,不可能是一个人在搞鬼,下面那个人是在给上面这个做掩护,现在两人已经都离开了。”

  蒋品一闷在他怀里道:“你怎么知道真的走了?他们两个人我们也两个,我基本没有战斗力,我们肯定打不过他们,他们既然来捣乱,目的就没那么简单,难道只为了吓吓你?”

  傅煜书没有跟她说这不是“吓”而是警告,只是说:“谁说我们只有两个人。”

  蒋品一不解地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握住他的手让手机的光芒照在他们中间,低声问:“难道还有第三个人在这?”

  傅煜书朝黑暗中一转头,稍稍提高声音喊了句:“小熊,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