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娘笑着点了点头,却无意和裴家这位排序第二的小姐多说,而是一面笑着去打了帘,一面道“外面天冷,几位小姐小心着了凉,快点进屋里去说话。老安人等着了!”

几位小姐就让了其中一个披着白色织仙草纹缂丝披风,还在总角之龄的小姑娘先进。

那小姑娘却谦让地站到了一旁,让其她几位小姐先行。

几位小姐没有客气,按着长幼鱼贯进了屋。

屋里依旧是暖风扑面,可几位小姐因着都常来,脱了披风露出里面穿的夹衣,倒也没有谁觉得热,只有二小姐说了句“还是老安人会享受”,众人就进了东边的敞厅。

“老安人!”几个小姐大的不过十四、五岁,小的八、九岁,虽然俱是一身素净,却个个生得如花似玉,让人看着眼前一亮,倍觉赏心悦目。

郁棠惊艳。

王娘子更是直接夸道“每次来府上,总觉得自己掉到了花堆里似的,再看别人家的小娘子,都没法入眼。钟灵毓秀,全都在贵府了。”

老安人微微地笑,并不答话,而是叫了几个小姑娘来和郁棠见礼“这是郁小姐,比你们都大,你们称‘姐姐’好了。“又介绍家里的几个小姑娘,“这是二丫头,这是三丫头,这是四丫头,这是五丫头。”

几位小姐都客气地和郁棠打招呼。

郁棠一一还礼,脑子却飞快地转着,把打听到的消息和眼前的人物对上号。

裴家现如今有七个房头,分家没有分宗,都住小梅溪,男丁比姑娘多。其中大小姐是二房大老爷的长女,已经出阁;二小姐是三房大老爷的长女;三小姐是三房二老爷的长女;四小姐是五房大老爷的长女;宗房的长女,也就是二老爷裴宣的女儿裴丹反而年纪最小,行五,人称五小姐。

裴宴的亲侄女……郁棠不由多打量了几眼。

这姑娘估计长得像她母亲,和老安人、裴宴都不怎么像,细眉杏眼,小小年纪却也看得出是个美人胚子。

她感觉到了郁棠的目光,冲着郁棠腼腆地笑了笑。

郁棠松了口气。

她就怕五小姐不好相处。

毕竟是老安人的亲孙女,若是她得了老安人青睐却让人家的亲生孙女心生不悦,岂不是让裴府平添事端?

如今看来,五小姐的性子颇为温顺,不是那种爱挑事或是好强的人,她们应该能相处的不错。倒是那位二小姐,相貌明艳不说,娇纵之气就挂在眼角眉梢,一看就不是个好相与的,与她打交道恐怕要小心一点。

三小姐和二小姐是一个房头的,长得却没有半点相似。她柳眉凤眼,和二小姐差不多年纪,板着个小脸,行事作派一副循规蹈矩的模样,颇有大家小姐的气势。

四小姐应该比三小姐小两、三岁,明眸皓齿,看人的时候眼睛滴溜溜直转,显得十分机灵俏皮,应该是几位小姐里最活泼、顽皮的。

老安人让她们挑自己喜欢的料子,并道“同你们郁姐姐一起做几件冬衣。”

五小姐和三小姐都恭敬地应“是”,二小姐则神色间带着几分不屑瞥了郁棠一眼,只有四小姐,趁着几位裴小姐挑料子、老安人和王娘子说话的时候悄声问郁棠“姐姐选了什么颜色的料子?”

活泼可爱的小姑娘就没有谁不爱的。

郁棠也不能免俗。

她低声道“旁边那匹水绿色的就是我选的料子。”

四小姐飞快地睃了一眼,道“姐姐好眼光,那碧水青是前几年的贡品。老安人得了几匹,赠了我祖母一匹,后来大姐姐出阁,又被二房的老安人讨了一匹去给大姐姐做了衣裳。”

郁棠想到那料子不便宜,却没有想到这么地名贵。

四小姐像看出了郁棠的心思般,语速飞快地和她低语“不过姐姐别放在心上,老安人待人可好了。我们来的时候,会做了鸡蛋糕给我们吃,还让厨房给我们用高汤做豆腐汤。”

郁棠抿了嘴笑。

守孝的时候只能茹素。

大人好说,可孩子们还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有些人家固执,若是几个孝期连着下来,孩子都得跟着熬坏了身体。

没想到老安人为人这样地宽厚。

要知道,驾鹤西去的可是老太爷。

她想到了裴宴。

或者,这也是老安人受人敬重的地方吧?

从裴府出来,郁棠不仅多了一件碧水青杭绸夹蚕丝镶墨绿色蒲草纹襕边通袄,还多了一条墨绿色十幅绣梅兰竹马面裙,一件靓蓝紫二色金灰鼠比甲,一件白色貂毛手笼……

陈氏愁道“这么好的衣裳,能不能留着你出阁的时候压箱底?”

这当然是玩笑话。

若是知礼数的,就应该大年初一的时候穿着这一身去给裴老安人拜年。

可裴府的大门不是那么好进的,郁棠就是想初一的时候去给老安人拜年,那也得看人家老安人有没有空闲见她啊!

陈氏想来想去不知道怎么报答裴老安人,咬着牙道“不行!阿棠,你得好好地练练女红才行,裁衣缝衫你拿不起,给老安人做双袜子总可以吧?”

“您饶了我吧!”郁棠抱头,“老安人的袜子也是王娘子家的金缕楼做的,还绣了很复杂的图样,比您的手艺还好!您让我给老安人做袜子,那是为难老安人——穿吧,委屈了自己,不穿吧,委屈了三老爷。”

她毕竟是三老爷给弄进府里去的,她可算是看出来了,老安人身边不是没有打趣捧哏的小姑娘,她能呆在老安人身边,十之八、九是老安人不愿意泼了儿子的孝心,睁只眼闭只眼就让她跟在身边了。

陈氏“扑哧”笑出声来,道“那你说怎么办吧?”

郁棠摸了摸鼻子,道“我看能不能帮着老安人抄抄佛经。”

前世,她被林氏逼着抄了很多佛经,练出一手簪花小楷来。

既然老安人要去昭明寺给老太爷做法事,她帮着给老太爷抄几卷佛经老安人应该会收吧。

陈氏听着有道理,恨不得郁棠立刻就能抄出几大卷出来,立刻叫了双桃“去,把老爷屋里最好的纸给小姐拿来,你这几天什么事也不用做,给我在家里好好抄佛经就行了。”

郁棠哭笑不得。

她阿爹书房里最好的纸可是上次裴府送的澄心纸,她阿爹自己都舍不得用。不过,她这几天忙着去裴府的事,都没怎么见着她阿爹。

“姆妈,”她道,“阿爹呢?”

陈氏道“和吴老爷出去了,说是去买什么地去了。”

郁棠心中一跳。

难道是李家的那五十亩能种出碧梗米的永业田?

她有意等父亲回来,陈氏却关心起裴家的几位小姐来“虽说年纪都比你小,但毕竟是长在富贵之家,她们和你相处得怎样?要是实在合不来,就跟计大娘说一声,以后瞅着她们不在的时候去拜访老安人好了。”

“恐怕有点难。”郁棠回忆着今天去见老安人时的情景,道,“怕老安人一个人孤单寂寞,几位裴小姐应该都得了长辈们的叮嘱,要常去老安人那里走动。不过,您也不用担心,几位裴小姐的性子虽然各不一样,但家族修养在那里,应该都不是喜欢为难人的人,倒没有不好相处。”

她说的是实话。

就算是裴府的二小姐,她能明显地感觉到她不怎么瞧得上自己,可能还怀疑自己是用了什么手段才巴结上了裴老安人。但也只是对她态度冷淡,倒还没有出言不逊或有意刁难。四小姐就更不用说,一直很好奇。要不是家教修养在那里,她都要事无俱细地打听起自己的事来。

陈氏听她这么说依旧不放心,道“俗话说得好,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你下次去裴府,我做几件好吃的点心给裴府的几位小姐尝一尝。”

郁棠笑着应了。

一起品尝好吃的食物的确能让人的关系变得更亲近。

☆、第一百四十九章 旧事

郁文很晚才回来,喝得醉醺醺的。

一直留意父亲行踪的郁棠听到动静出来,一面帮阿苕扶着站都站不稳的郁文,一面道:“阿爹,您是不是去买李家的地了?”

她当初不愿意父亲去买李家的地,是觉得那块地的用水绕不过李家和李家宗房的水渠,万一被李家断了水,那田就废了。今后和李家的牵扯太深,太麻烦了。

郁文嘿嘿地笑,很是得意的样子,朝着郁棠伸出三根手指,口齿不清地道:“是三十亩,我买了三十亩。”然后使劲地揉了揉郁棠的脑,“都是你的了,都是留给你的。”

郁棠心里淌过一股暖流,可这暖流很快被困惑给代替了。

她艰难地扶着父亲往院子里去,道:“阿爹,不是说吴老爷买大头您买小头的吗?您怎么突然买了三十亩?还有,那五十亩地的灌溉怎么办?您和李家过契之前讲好没有?”

“你放心好了!”郁文推开阿苕和郁棠,趔趔趄趄要自己往屋里去,“三老爷都帮我安排好了,李家宗房也都答应了,吴老爷就只要了二十亩地……”

怎么这件事还与裴宴有关了?

郁棠目瞪口呆,半晌才回过神来,想仔细问问父亲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郁文已高一脚低一脚地进了内室,高声喊着陈氏的闺名,嚷着“我喝醉了,你怎么还不来扶我进去”,把陈氏弄得面红耳赤,躲在内室不愿意出来。

她只好抚额回了自己的房间,想着第二天一早再去正房门口堵郁文。

不曾想郁文早早地就已经出了门。

郁棠望着天边刚刚泛起来的鱼肚白,惊讶地道:“这么早?!”

陈氏满脸的倦色,无奈地笑道:“说是和吴老爷约好了,要去看李家的地。”

这么说来,母亲已经知道父亲买了李端家的三十亩水田了。

郁棠道:“阿爹还说了什么没有?”

“没有。”陈氏道,“他昨天晚上就趁着酒发疯罢了,能说出什么话来。”说完,耳朵一红。

郁棠没有注意到,陪着母亲用早膳。

郁文满脸兴奋地回来了。

他进门就对郁棠和陈氏道:“这下好了!那三十亩能种碧梗米的水田是我们家的了。裴三老爷没有出面,让裴大管事帮的忙,由裴家那边的水渠引了水过来,平日里裴家也能帮着照看着点。我瞧着李端家的那管事,脸色不怎么好。”说完,他还特意揉了揉女儿的头,道,“没想到我这么早就能享我们家阿棠的福啦!”

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郁棠瞪父亲。

郁文不以为意,笑嘻嘻地挨着陈氏坐下,趁着陈婆子去给他端粥的功夫解释道:“我原不知道李家隔壁的水田居然是裴家的,还专程去请了裴三老爷帮着从中说合。裴三老爷只说让我放心买地,有什么事找他好了,我开始还以为他准备劝告李家宗房的人以后不要为难我们,谁知道居然是在裴家渠头挖个口子。这可比和李家签什么契约好多了——以后李家万一要是反悔了,难道每次我都拿着契约去找李家不成?不过,我也有点后悔。临安最好的两百亩水田就在李家手里,裴家有田挨着李家,李家要卖地,说不定裴家也想买。可事已至此,再说什么也不太好了。”

说完,郁文叹了口气,感慨道:“裴家真是为人宽厚和善。”

郁棠却道:“是不是因为这样,吴老爷才只买了二十亩地。而且那二十亩地在我们家和裴家的中间。”

“你怎么知道?”郁文奇道。

郁棠心里的小人对郁文翻了几个白眼。可正如父亲所说的那样,事已至此,多说已无用。

郁文还带来了一个与前世大相径庭的消息:“我听吴老爷说,李家过了十月可能会搬到杭州城去。”

郁棠和陈氏都吓了一大跳。

人离乡贱。

等闲人轻易不会离开老家。

陈氏急急地道:“这话是谁说的?李家为什么要搬去杭州城?”

郁文道:“吴老爷听李家的管事说的。那管事还说,李家之前已经在杭州城里买了宅子,悄悄地把一些家什运去了杭州城。只等十月初一祭了祖,就要搬了。李端呢,也要随着李大人去京城读书了。他不是举人吗?明年就要大比了,他提前进京也对,应该不会有假。”

进士三年一考,算算日子,也到了大比之年了。

陈氏点头,和郁文说起了那新买的三十亩地怎么种的事。

郁棠的思绪却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前世,李端连着两次都没有下场,一下场就金榜题名中了进士。裴家的大少爷裴彤和旁支一位叫裴禅的和李端一起中了进士。

临安一届出了三位进士,轰动了苏浙。

现在情况变了,李端如果提前下场,不知道还能不能一场就考中进士?他若是去了京城读书,她以后肯定很难再遇到他,更谈不上打击报复了,难道她就这样眼睁睁地放任李端离开临安?

刘小山的死就这样算了不成?

郁棠不甘心。

她觉得,像李端那样的人,根本不配做官,根本不配在举业上有所建树。

之前她觉得自己还有时间,现在想来,什么事情都应该尽早安排才行。

郁棠眉头紧锁。

举业上,不要说是她了,就是她爹出面,也不可能把李端怎么样。

生活上,李家和顾家的婚事已经完了。李家现在虽然在卖地,但与她无关,而且李家不过是暂时缺钱,只要李意还在做官,李家很快就能度过难关。

除非李家不做官了。

念头闪过,郁棠想起一件事来。

前世,李意在五年之后,也就是李端考上进士,又选了庶吉士的第二年出了事。

他在日照知府的时候,经手过一桩寡嫂和小叔子通、奸的案子。李意判那位寡嫂死刑,小叔子流放三千里。那小叔子体弱,死在了半路上。结果事情过去了五年之后,那寡嫂的儿子长大了,在大理寺门口击鼓鸣冤,宁愿先挨五十大板,也要状告李意。说当初寡嫂根本就没有和小叔子通、奸,而是日照一户姓李的大户人家的老爷寡嫂不成被小叔子打了,怀恨在心,反倒诬告寡嫂和小叔子通、奸。是件冤案。

消息传出来,李意声誉受损。

顾家出面,力挽狂澜,最终李意轻飘飘地被罚了三个月的俸禄完事。

外面的人都说是那姓李的大户人家心意歹毒,骂李大户不得好死。

李家却不准谈这件事。

郁棠无意间听到过顾曦的陪嫁婆子和乳娘私底下抱怨林氏待顾曦苛刻,学着顾曦的口吻讥讽李意“眼皮子浅,听别人奉承几句就以为自己真是别人的长辈了,看见银子就不知道轻重了”。

当时她还以为那婆子只是为了替顾曦抱不平,可现在回过头再仔细想想,这些话却大有由头。

汤太太还是个秀才娘子呢,为了巴结汤知府都上赶着要和汤知府攀上亲戚。日照的李大户和李意同姓,说不定也像汤太太那样,和李意认了个干亲。李大户想陷害寡嫂和小叔子,没有李意帮忙是不行的。“看见银子就不知道轻重”,说不定就是指李意当初收了李大户家的银子。

可惜她那会儿太看重林氏的喜恶,林氏不准别人议论这件事,她就真的什么也没有打听。

算算时间,寡嫂和小叔子的案件应该是在李意快离开日照的时候判的。

那临安城里的人都传李意让李竣带回来的车辙入土三分的事……说不定真的和这事有关系?

想到这里,郁棠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这可就是胡思乱想了。

李意手里如果有这么大的一笔银子,他为什么要卖那块能产碧梗米的五十亩永业田。

不对!

郁棠心里咯噔一声。

如果李家想洗白这笔银子,也可以通过卖这五十亩永业田。

她的心怦怦乱跳。

前世,李家是没有卖这五十亩永业田。

可是,顾曦嫁进来的时候,林氏到处跟别人说顾曦的陪嫁有多丰厚,李家得了多少好处。

顾曦当初真的带了那么多的嫁妆进来吗?

郁棠使劲地回忆着顾曦的那些生活细节。

顾曦眼界颇高,穿衣打扮都以素雅、庄重、合宜为主。每年虽然都添衣服和首饰,那些衣饰却只在需要她出面应酬的时候才会穿戴,平时在家里都是穿着半新不旧的衣裳和几件据她说她非常喜欢的首饰。在外人看来,她的衣饰从不重样,每次露面都光鲜靓丽,不仅让人称赞,还有很多人跟着模仿。在李家上下的仆从看来,顾曦朴素大方,勤俭持家,该用的钱从来不吝啬,可不该用的钱却一分也不愿意多出。用顾曦的话来说,这是原则,是底线。

郁棠冷笑。

从前她是不知道,以为富贵人家就是这样过日子的。

而今再看裴老安人。

人家自己在孝期里不好穿鲜艳的衣裳,就出钱打扮家里的晚辈,甚至是像她这样在旁边捧哏的都跟着受益了……顾曦算什么富贵人家!分明是钱财有限却又要做出一副富贵的样子,自己给自己脸上帖金罢了。

这样一想,郁棠又有了新的发现。

前世,林氏对顾曦没有好言语,钱财上却很大方。特别是李家和林家做海上生意赚了钱之后,又知道顾曦发现了李端对她的那点龌蹉心思之后,常叫了金楼的师傅来家里给顾曦打首饰不说,还在杭州和京城买了好几个铺子记在了顾曦的名下。

她以为林氏是为了儿子在补偿顾曦,此刻想来,却未必。

☆、第一百五十章 画样

郁棠越想越是那么回事。

只可惜日照离这里太远了,她就算是有所怀疑,也很难查证,而且算算日子,那件事已经成了冤案,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不过,李家那五十亩地的永业田十之八、九是为了洗白在日照做知府时贪墨的银子。

她有点坐不住了。

李意在日照当了七、八年的知府,若真是心术不正,肯定不止这一桩冤假错案,可见他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现如今做了京官,权力更大,接触的人和事更多了,谁知道他还会不会再做了什么昧良心的事出来。

说起来,他们家也是受害者!

若不是有李意在外为官,李家敢动杀人的心思吗?

郁棠顿生同仇敌忾之感,觉得自己不知道也就罢了,若是知道了还无动于衷,不善加利用,把李家拉下马,怎么对得起枉死的卫小山?

她一骨碌地从床上爬了起来,叫了阿苕进来,道:“你去帮我问胡总管一声。看三老爷什么时候有空,我有点事想见见三老爷。”

郁棠认识的人里,只有裴宴有能力查实李意是否做过那些事。

她需要裴宴帮忙。

阿苕应声而去,半个时辰后回来告诉她:“裴家在吉安的庄子上桔子熟了,三老爷去吉安卖桔子去了。明天晚上回来,问您事急不急?要是急,就请您写封信给三老爷,若是不急,就等三老爷回来了再定时间。”

急,可也不急在这一天半天的。

不过,裴宴卖桔子……是怎么一回事?

桔子这个时候就上市了吗?

相比李意的事,郁棠更好奇裴宴卖桔子的事。

她道:“那你就去回胡总管一声,等三老爷回来了再定时间。”

阿苕又噔噔地跑走了。

马秀娘让喜鹊带了信要见她,还让她去家里用午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