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小姐很是失望。

郁棠就问她:“那我们还要去官房吗?”

徐小姐犹豫道:“这边的官房应该很臭吧?”

那婆子答道:“要不表小姐随我去后面的院子走走?后面的院子种了很多的桂花树,可惜不是秋天,不然肯定桂花飘香,很是好看。”

徐小姐兴致阑珊,道:“算了,我还是和郁妹妹去那边的香樟树下坐一会儿吧。”

郁棠这才发现裴老安人住的院子北边的正房和东边的厢房间有个合抱粗的香樟树,树下有一张长竹凳。

那婆子笑道:“那表小姐和郁小姐等我一会儿,我让人去拿几个棉垫子过来。虽说开了春,可这竹凳坐着还是有点凉。”

徐小姐忙催她去拿,随后请了郁棠过去:“我们站在这里太打眼了,不如到那里去等着。”

一副非常有经验的样子。

郁棠莞尔,只是刚和徐小姐在香樟树下站定,就看见裴二太太气冲冲地从裴老安人的厅堂走了出来,后面还跟着神色焦虑的陈大娘。

☆、第二百零九章 群英

大家大族人丁兴旺,事情也多,从小就教育子弟七情六欲不上面。二太太也是大家出身,陈大娘更是从小就服侍裴老安人。按理,两人都不应该情绪这样外露的。

郁棠和徐小姐面面相觑。

然后她们就看见陈大娘快步上前,拉住了二太太的手臂,低声和二太太说了几句话。

二太太怒容更盛了,低声回应了陈大娘几句。

陈大娘就机警地朝着四周看了看。

因为是背对着郁棠她们的,加上郁棠觉得自己和徐小姐虽然是无意间站在这里的,可到底是看见了别人的隐密之事,心里有些不安,在陈大娘张望的时候就拉着徐小姐躲到了香樟树后,陈大娘不仅没有看见她们,还想了想,拽着二太太往香樟树这边走了过来。

郁棠叫苦不迭。

徐小姐更是紧紧地握住了郁棠的手,手心湿漉漉的,还发着抖。

可见她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

郁棠觉得是自己连累了徐小姐,忙揽了她的肩膀,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目光。

徐小姐这才好了一点。

郁棠松了口气。

就听见走过来的陈大娘低声劝着二太太:“您和他们家生什么气啊?都是一群井底之蛙,在福州那个小地方霸道惯了,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你就当是狗吠似的,听过就算了,别放在心上。您没看见老安人都变了脸吗?也就他们家的女眷没脸没皮地看不出来。我们家三老爷肯定不会放过他们家的,您放心好了。”

这么一番折腾,二太太好像冷静下来了似的,她点了点头,压着声音道:“也不用告诉三老爷,大家毕竟都是场面上的人,为了这件小事闹翻了不值当。我也是气狠了,怕一时管不住自己,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这才出来避一避的。我现在好多了,你也别担心。我在这里站会儿就进去了。婆婆那边还有很多事需要你忙呢,你就别管我了。”

陈大娘笑道:“能有什么比您这事更重要。我们都知道您是顾着大家的面子才没有发作的,我还是陪您说说话好了。这气撒出来,心情也就跟着好起来了。”

二太太点点头,神色比刚才更平和了,道:“我从前在京城就听说过彭家的人很霸道,没有想到他们家能霸道成这个样子。既然想和我们家结亲,那就好好地派了人上门提亲,哪有把我们家四丫头和五丫头都叫过去由他们家挑的?也不怕闪了舌头?”

话说到这里,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突然又激动起来,道:“不行,这件事我得跟我娘家的父兄说一声。女人家行事,不可能是自作主张,说不定这就是彭家的打算呢?如今咱们裴家没谁在京城里做官,彭家可能觉得我们家就没什么人了,不然也不敢口吞狂言。说来说去,还是我们家老爷不争气,一味地遵循什么无为而治,现在好了,人家都这样挑剔我们家姑娘了,他若还是什么也不管,我也就顾不上他的体面了,就让孩子们的外祖父和舅舅出面好了。

还有四丫头那边,也得去说一声。

就算是他们彭家的长子长孙拿了宗妇的位置来求娶,我们家也不能答应嫁女儿过去。要不然,岂不是我们裴家的姑娘任由他们彭家的小子随便挑选?我家的姑娘可没这么让人瞧不起的。”

郁棠和徐小姐不由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

难怪二太太气成这个样子的。

就是裴老安人,心里恐怕也不好受吧!

也不知道她老人家怎么样了?

俩人又不约而同地望了一眼正房。

陈大娘却心急如焚。

二太太要是把这件事告诉了金陵的舅老爷们,事情可就闹大了。

当然,二太太娘家也不是好惹的,可裴家的姑娘,若还需要外家庇护,这要是传了出去,裴家还怎么做人?

陈大娘好说歹说,才把二太太劝住了,并道:“您不知道老安人的脾气,总知道三老爷的脾气吧?这件事不会就这样算了的。”

二太太“嗯”了一声,道:“我看他们不是来交好的,是来结仇的吧!”

陈大娘不好评价,含糊地应了几声,又听二太太抱怨了彭家几句,两人这才又重新整理了表情,进了正房。

郁棠和徐小姐不由长长地吁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的肩膀都是僵的。

“还好没有被发现!”徐小姐拍着胸口,很是庆幸地道。

郁棠则觉得这儿是个多事之地,还真如计大娘说的,在外面逛很不安全。

“我们回茶房去吧!”她道,“听杨三太太讲讲怎么做点心也挺有意思的。“徐小姐却有些不愿意,道:“二太太他们肯定不会再过来了,如果她再过来,我们也不用像刚才那样慌慌张张地了,我们还是在这里坐会儿吧!我看出了彭家这件事,只怕一时半会儿老安人也没有心情和我们说什么。”

她们估计得等好一会儿。

郁棠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

徐小姐已笑盈盈地转移了话题,说起杨家和郁家的事来:“我们家你肯定知道,是因为我表兄和裴家三房的二小姐要订亲了,所以我们才会来裴家的。可我听府里的人说,你们家是因为你阿爹和三老爷关系很好,你也因此机缘巧合得了老安人的青睐,才会常在裴家走动的,是真的吗?”

郁棠颔首。

徐小姐又问:“那你能经常见到裴家三老爷吗?他是个怎样的人?我听别人说,他相貌俊美,是真的吗?他有没有说亲?”

那口吻,对裴宴非常感兴趣的样子。

郁棠不禁多看了她两眼。

徐小姐果然很机敏,看她的样子就猜到了她的想法。徐小姐抿了嘴笑,道:“不是我哦!我已经订了亲。但我们家和黎家是姑舅亲,我和黎家的几位表姐妹都玩得很好。当年我姑父想和裴家结亲,结果被裴家三老爷给拒绝了。”说到这里,她撇了撇嘴,“我姑父还说出了黎家的姑娘任他挑的话,把黎家老夫人给气得,把我姑父叫去狠狠地训了一顿,后来我三表姐和四表姐的婚事都有些不顺利。也是因为这句话,我四表姐还用了手段想嫁给裴三老爷,被黎家老夫人关过祠堂。”然后她道,“讲经会有什么好听的,我就是想看看裴三老爷长什么样子才非要跟着来的!”

郁棠口干舌燥,觉得自己好像无意间打开了一个密室,徐小姐说的话分开她都听得懂,前后呼应她却一句也听不懂。

徐小姐见郁棠好像受了惊吓似的,咯咯咯地笑了起来,还小声道:“你也不相信吧?外面都传什么黎家瞧不上裴家,那是裴家给黎家台阶下。要真是裴家对不起黎家,裴家还能有现在这么好?我看你什么也不知道,我就实话告诉你吧,杨三太太,就是我表兄的三婶娘,是黎老夫人的娘家侄女,也就是华阴殷家的姑娘,现在的淮安知府,是三太太的胞兄。前些日子,裴家就是通过殷家把彭家的船给扣了,要不然彭家怎么会想和裴家结亲呢?”

郁棠发现自己的脑子完全不够用。

她抚额,道:“你等等,我觉得我要学学世家谱。”

徐小姐笑得更欢快了。

她狡黠地道:“好妹妹,你带我去看看裴三老爷长什么样,我就给你画张世家谱,让你知道谁家和谁家是什么关系!”

郁棠不过是这么一说,她觉得她和世家谱估计扯不上什么关系,更用不上。

她索性逗徐小姐:“二太太的娘家肯定也很厉害吧?我觉得我去请教二太太,二太太肯定也会告诉我的。”

徐小姐不以为然地笑,道:“她肯定没有我讲的有趣啊!我还可以告诉你很多有意思的事啊!”

郁棠道:“反正我什么也不知道,也不知道你讲的对不对?”

徐小姐也挺沉得住气的,道:“要不,你等几天,看看有谁比我知道的(多),我们再说?”

非常地自信。

郁棠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徐小姐突然拉了拉她的衣袖,做了一个让她噤音的手势。

郁棠下意识地就朝院子望去。

只见二太太由计大娘和陈大娘簇拥着,正送几位珠环翠绕的贵妇人出门。

徐小姐凑到郁棠的耳边,小声道:“看见那个穿大红遍地金褙子的妇人没有,那就是彭家的大太太,不过,她没什么头脑,做事只知道一味强硬,反而没有彭家的三太太,就是她旁边那个穿宝蓝遍地金褙子的妇人厉害,被她自己的弟媳架空了还不知道。那个白白胖胖圆脸的是宋家大太太,她挺好说话的。但他们宋家是四太太当家,就是在和二太太说话的那位,看着文文弱弱的,我娘说,她可厉害,可精明了。当年宋家四老爷上位,就有她的一半功劳,宋家的太太、少奶奶们,没有一个人敢惹她的。还有那个穿粉红色净面杭绸,戴着点翠步摇的年轻妇人,嘿嘿嘿,是我族姐,她嫁到了彭家,是彭家二少奶奶,其她的,我就不认识了。”

郁棠看着她没有吭声。

徐小姐就朝着她眨了眨眼睛,好像在说“你看,我懂得很多吧,你还不快向我请教”似的。

郁棠嫣然。

这个徐小姐,真的很有意思。

她道:“你们徐家是什么来头?”

☆、第二百一十章 错综

听郁棠这么问,徐小姐得意地挑高了眉,却佯作出副漫不经心的模样挥了挥手,道:“哎哟,我们也就是普通的官宦人家。高祖、曾祖的时候出过几位能吏,现在嘛,也就是有几个叔伯在朝中混日子罢了。”

这可不像混日子的样子!

郁棠抿了嘴笑,寻思着她要再深入地问下去,不知道徐小姐会不会觉得冒犯,不免就犹豫了片刻,两人之间也就有了个短暂的沉默。

徐小姐毕竟年轻,还不怎么能沉得住气,也担心裴老安人马上就会见她们,她没有机会再和郁棠这样地说话,就急了起来,道:“我们老家在南直隶,说起来,和裴府的二太太还是同乡。不过,我们家在我曾祖父那一辈就搬到了京城,和裴府的二太太虽然认识,来往却不多。”

她以为她这么一说,郁棠肯定能想到他们家是谁。

因为这个时候,就算你在外面做再大的官,致仕后都得回原籍,除非立下了大功,被赐住在京城。

而符合这样条件,当朝立国以来,姓徐的,只有他们一家。

她已经低调地炫耀了一番自家的家族史。

偏偏郁棠是那个不知道的。

可她聪明,知道徐小姐大约是不好意思自吹自擂,刚才话里其实已经告诉了她徐家的来历。

徐小姐是个颇为有趣的女孩子,郁棠还挺喜欢她的性格,琢磨着自己就算是这个时候仔细地问过她,有些事还是得知道世家谱的人解释一番才行。看徐小姐那眉眼飞扬,好像谁都知道她们徐家是什么人家的样子,她心生顽意,突然想逗逗徐小姐,做出一副没有听明白的样子,面不改色地“哦”了一声,惊讶道:“好复杂啊!杨公子的继母和你们家是亲戚,你们家又和黎家、彭家是亲戚,现在还和二太太的娘家也是旧识……我还听说,杨公子的继母和裴老安人也是亲戚。”她说着,敬佩地望着徐小姐,“这要是换了我,恐怕连怎么互相称呼都不知道。”

徐小姐的大眼睛又忽闪了几下。

郁妹妹不是应该对他们徐家表示几句佩服吗?怎么突然清理起各家的亲戚关系来?

郁棠看徐小姐的样子,好不容易才忍住了笑,继续一本正经地胡言乱语:“你们家是南直隶的,也就是说,靠近江南,你们家和杨家、钱家是亲戚我不奇怪,你族姐怎么又嫁到福建去了呢?难道你族姐家里搬到了福建?”

徐小姐急得不行,忙道:“没有,没有。彭家和我们家都有人在朝做官,我族姐的公公和我二叔是同科,后来又同在洛阳做过官,因而才结了亲的。”

郁棠不让她继续说下去,听到这里立刻就打断了她的话,道:“我知道裴家大太太是杨家的人,裴家二小姐的婆家也姓杨,不知道大太太的娘家和裴二小姐的婆家有没有什么关系?我听说杨家也是大姓,想必大太太的娘家也是豪门大族吧?从前五小姐让我教她做绢花的时候,我还以为二太太的娘家只是有兄弟在金陵做官,可我看二太太的样子,应该也不是普通人家吧?”

徐小姐一听却斜睨了她一眼,一副“你这是听谁胡说的”表情道:“大太太的娘家怎么能跟桐庐杨家相比?桐庐杨家祖上曾经出过一品大员,他们定远杨家上三辈不过是个贩卖丝绸的行商而已,却在外面装读书世家,做官,也是这两、三代人的事,这也还是和裴家结了亲,得了裴家的提携才能走得这么顺利!”说到这里,她露出要和郁棠说八卦的兴奋状,和郁棠耳语道:“我跟你说,你别看大太太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又是祭酒家的女公子,实际上读书不怎么行的。从前她在京城的时候,有一次张家的赏花会,行酒令,她每次都勉强通过不说,后来实在对不出来了,居然装醉还被人识破了。她能嫁给裴家的大老爷,完全是因为她那张脸。所以我爹不是那么瞧得上他们家的大老爷……”

言下之意,就是大太太有些蠢。

郁棠这短短两刻钟知道的事比她两世为人加起来知道得还多。

她嘿嘿地笑,实在是不好评价大太太,道:“青菜萝卜,各有所爱,这种事谁又说得清楚的。”

郁棠觉得自己说的这话很冠冕堂皇,找不出什么错来,谁知道她话音刚落,徐小姐更来劲了,道:“原来这件事你也知道!”

什么事?!

郁棠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又触动了徐小姐哪里,徐小姐已叽叽喳喳地道:“我有次听我娘和张伯母说,裴家大太太表面上一副端庄肃穆,凛然不可犯的样子,在私底下,可会撒娇了,多走几步路都要回去跟裴家大老爷说脚疼的。我娘说,难怪她能过得顺风顺水地。”

可丈夫没有了,她的日子就开始不好过了啊!

郁棠觉得自己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有点过份,就顺着徐小姐“嗯”了一声,心里却想着裴宴的事。

黎家都做到这个份上了,裴宴为什么不答应黎家的婚事呢?

是黎家的小姐长得太平常了吗?或者是性子不好?

但能和徐小姐玩得好,应该不会如此才是。

她不禁道:“黎家的小姐长得漂亮吗?”

徐小姐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半是感慨半是无奈地道:“你知道我娘为何要说裴家的大太太吗?因为我大阿兄也和裴家的大老爷一样,也找了个除了脸就什么都没有的女子,我娘怕她的两个孙儿也和裴家大太太的儿子似的,就把我那两个侄儿都养在了自己的膝下……为这个,大阿兄没少受我娘和我大嫂的夹板气。我阿嫂,就是黎家的旁支!”

这小姑娘,什么都敢讲!

郁棠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徐小姐却误会郁棠没有听懂,急道:“你知道黎大人是他们那一届的探花郎吧?他当初春闱的时候,可是第三十几名。他们黎家,最出名的不是出了黎大人这个阁老,而是有名的出美人!”

还有这种事?!

那裴宴为什么不答应?

若是别人,肯定会觉得是裴宴脑子不好了。郁棠却十分相信裴宴,她觉得裴宴和黎家的事肯定还有其它的内幕。

只是她不知道有没有机会知道这个内幕。

这样一想,郁棠就有些怅然。

不过,徐小姐知道的真多。

她要想知道世家谱,也许还真的得听徐小姐说。

郁棠端正态度,正想请教她几句,就看见送完客的二太太领着计大娘往茶房去了。

这是要请她们去见裴老安人。

两人忙站了起来,整了整衣襟,快步进了茶房。

二太太果然是来请她们过去喝茶的,见郁棠和徐小姐从外面进来不仅没有怀疑,还关心地问她们:“这是去了哪里?我发现这院子后院种了几株月季花,开得还挺好,你们闲着无事的时候,可以去那边看看。”

两人都颇为心虚,哪里还敢多说,恭敬地应“是”,跟着长辈去了裴老安人那里。

正厅窗棂大开,清风徐来,满室清凉。

裴老安人靠在罗汉床的大迎枕上,神色和煦,眼底含笑,显得惬意而又逍遥,半点都看不出不久之前这里曾经发生过把二太太气跑了的事。

“昨天睡得可好?”裴老安人亲切地问道,“让你们久等了。计大娘有没有沏了好茶招待你们?”

“不仅茶好,点心也好。”陈氏微微地笑。

她比杨三太太岁数大,杨三太太很谦逊地让了陈氏代表她们回裴老安人的话。

不说别的,就凭这份气度,也可以看出那个殷家的不凡。

众人闲聊了一会儿,裴府的几位老安人、太太、少奶奶和小姐也都过来了。

大家又是一阵寒暄。

郁棠看见了裴家大太太。

她由个十分美貌的丫鬟扶着,不苟言笑。

裴家的女眷也有意无意地把她排斥在外,不怎么和她说话。

郁棠暗暗记在了心底。

等大家重新坐下,裴老安人就让人去请了从南少林寺请来的高僧无能。

他是个皮肤黝黑,身材干瘦的五旬男子,穿了件很普通的灰色粗布僧袍,神色严肃,说话简洁,声若洪钟,震耳欲聋,把在座的女眷都吓了一大跳。

郁棠觉得他讲经,大家肯定都能听得比较清楚。

无能之前就知道了裴老安人的用意,他也没有多说,先给大家讲了一段比较简短的佛经故事,然后让随身的小沙弥用托盘拿了好几个护身符过来给她们挑选,并把祈福会定在了明天的午时:“是个小法会,一个半时辰就能完。今天需得众位太太小姐净身沐浴,禁食荤腥,吃一天的斋即可。”

大家自然纷纷称“是”,拿了无能送的护身符仔细地打量。

无能就带着小沙弥告辞了。

大家就开始讨论明天是自己做斋席还是请昭明寺做。

此时郁棠才知道,原来裴府的女眷上山,连厨子都带了。

难怪三老爷要让她们跟着裴府的女眷进寺了。

吃住都方便很多啊!

郁棠在心里庆幸。

湖州武氏的人这时也到了昭明寺,武家的女眷派了婆子来给裴老安人送帖子。

裴老安人笑道:“寺里也就别讲那么多规矩了,让她们进来好了!”

☆、第二百一十一章 徐家

裴老安人要会客,陈氏等人留在这里就不太合适了,大家起身告辞。

老安人想了想,道:“湖州武家我还是第一次见,你们先去花厅坐坐也好。”

主要是怕武家的人带的见面礼不够,给武家的女眷带来不便。

众人也都心知肚明,三三两两地笑着去了厅堂后面的花厅,只留了裴家二太太帮着老安人待客。

裴家三小姐、四小姐和五小姐自昨天中午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郁棠了,此时见面自然是分外地高兴,拉着郁棠叽叽喳喳地道:“苦庵寺做的香已经送到了昭明寺,我们昨天晚上还去看了。到时候肯定会出名的。”

因为东西是随着裴家女眷的车马过来的,准备赠给昭明寺的佛香放在裴家派过来的管事手里,郁棠就没有过问,没想到这几个小姑娘昨天晚上就跑过去看了。

她笑眯眯地点着头。

裴家二小姐和郁棠不太亲密,她和徐小姐走在后面,一副想跟徐小姐搭讪又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样子,让徐小姐暗暗地翻了个白眼。不过看在杨公子的面子上,她主动和二小姐说着话:“你昨天晚上睡得可好?我觉得厢房里一股子檀香味,薰得我大半夜都没有睡着,最后实在是太累了,才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说完,指了指走在她们前面的裴家小姐和郁棠:“我刚听她们说什么佛香,你们家是不是有人擅长制这个?还有没有其它味道的香?能不能送点给我?我已经让人去买香了,可临安这么小,也不知道能不能买到好闻的香。”

裴二小姐知道徐家是怎样的人家,自然不愿意得罪徐小姐。何况徐小姐是要嫁到殷家去的,还嫁的是殷家长房的独子,十九岁的少年进士……她忙道:“擅长制香的是长房大堂兄的未婚妻,你应该也认识,杭州顾家二房的长女。”她低声细语,把她们帮着苦庵寺制作佛香的事也告诉了徐小姐。

徐小姐听得眼珠子直转,待二小姐说完后“哦”了一声,道:“我不认识这位顾小姐。不过,我认识顾家的顾朝阳。他和这位顾小姐是什么关系?”

裴二小姐莞尔,道:“她正是顾朝阳的胞妹。”

徐小姐又“哦”了一声,道:“我要是没有记错,他们家的当家太太是填房?只是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