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文沉着个脸,盘坐在禅椅上,双目呆滞,一副神游太虚的模样,郁棠推门的“吱呀”声都没令他多看一眼。

郁棠只好笑着把糕点先放在了郁文手边的小几上,这才语带娇嗔的喊了声“阿爹”。

郁文慌忙睁开眼睛,暗中却把郁博甚至陈氏等人都骂了个狗血淋头。

他们这是要做什么?自己说不动他了,就怂恿着女儿来说服他吗?

大人的事,怎么能牵扯到小孩子的身上。

何况郁棠知道个什么?还不是被她相信的母亲和伯母哄得团团转!

☆、第二百九十九章 说服

郁文忙坐直了身体,对郁棠道:“你来做什么?是你母亲让你来的吗?”

郁棠没有回答,而是笑眯眯地道:“我给阿爹做了些雪花糕,您尝尝,是我做的好吃?还是姆妈做的好吃?”

糕点还没有入口,郁文已宠溺地笑道:“当然是我们家阿棠做得好吃。你姆妈,手艺十年如一日。你年纪轻,知道变通,上次做的雪花酥里就加了杏仁和橄榄,别具风味,吴老爷吃了都夸好吃呢!”

郁棠笑盈盈地,给郁文沏了壶上好的西湖龙井。

郁文一块糕点已经入了肚,再喝上女儿沏的热茶,甜甜的味道被绿茶微微有些苦涩的味道冲淡了,只留满口的怡然。

他微微点头,道:“阿棠,裴家的事是我和你姆妈的事,你不必管,但你也尽管放心好了,我不会让你吃亏的。”

郁棠见父亲主动提起这件事,心中微定,笑道:“阿爹,大家都觉得这门亲事挺好的,您为何觉得不好?”说完,没等郁文开口,又道,“我知道阿爹您肯定是有原因的,那您能不能告诉我?再由我去说服姆妈,这样您也免得和姆妈吵嘴,姆妈也免得生气,您看这样好不好?”

郁文闻言不免有些心动。

他和陈氏成亲这么多年,还没有像今天这样置过气,他的心里实际上是很难受的。

郁文想了想,道:“我是觉得人生苦短,不必那么辛苦。不说别的,就拿你的嫁妆来说,若是你只嫁了个平常的人家,我们家轻轻松松的就能把你的嫁妆置办整齐了,可嫁到裴家,什么东西都要比从前好了,以后你要是受了委屈,我也不好去上门责问,我想想就觉得这门亲事没什么意思。”

郁棠抿了嘴笑,道:“那裴三老爷您觉得有没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郁文沉吟道:“要说不好……也就是对人太冷淡了……”

他在他面前摆不出岳父的架子来。

他就郁棠这一个女儿,也只能有一个女婿,要是不能在女婿面前摆摆岳父的谱,那他这女儿岂不是白白便宜了别人家,他想想心里就觉得不舒服。

郁棠道:“您有没有想过亲自去问裴宴,这些事他准备以后怎么办?”

郁文愣住。

郁棠笑道:“阿爹,坐在这里想再多也没有用。与其这样猜来猜去的伤脑筋,我觉得还不如找了裴三老爷过来问个清楚,他如果觉得我们家要求太多,这门亲事再议就是。您觉得我说的可有道理?”

是啊!

做生意还坐地起价,落地还钱呢?他这可是嫁女儿了,怎么能这样糊里糊涂的就把女儿给嫁了呢?

这可比那些生意重要的多了!

郁文就拍了一下大腿,道:“我怎么没有想到?你说的对,我这就让人去给裴三老爷带个信,让他来见我。他要是还是从前那副态度,这门亲事立刻就作罢。”

郁棠连连点头,道:“让阿苕去送信,他跟着您进出过裴家好几次,守门的应该认识他。”

郁文觉得有道理,立刻喊了阿苕进来,让他拿着自己的名帖去叫裴宴过来。

阿苕战战兢兢地应了,飞奔出了书房。

郁文又担心道:“要是他不来呢?”

郁棠立马斩钉截铁地道:“那我们家就不和他们家联姻。”

“说得对!”郁文大声赞同,心情舒畅。

郁棠莞尔。

郁文就和她啰里啰嗦地抱怨起吴老爷来,说吴老爷不顺着自己应对,倒为裴家说话之类的,郁棠安静地听着,不时附和父亲两句,让郁文觉得心里舒坦了不少。

在外面等着消息的陈氏知道郁文要叫了裴宴过来问话,手心里捏了把冷汗,和王氏嘀嘀咕咕了半天,才找了个借口把郁棠叫出了书房,问郁棠道:“你怎么能给你阿爹出了个这么不靠谱的主意?万一裴三老爷恼了,不愿意和我们家联姻了怎么办?裴三老爷那个人脾气不怎么好,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又不是只对你阿爹一个人,你们有什么好计较的?”

或者是她的婚事真的太困难了,难得找到了一个人品、学识都是上佳的,陈氏和王氏看得非常重要。

郁棠只好笑着安抚她们:“我这还没能嫁到裴家去呢,若是裴三老爷连这点体面也不愿意给我,您还能指望他以后有多敬重我啊!”

王氏和陈氏无话可说。

郁棠就朝着旁边的相氏使眼色,推搡着让两人去厅堂里喝茶:“等会裴家三老爷过来了,还不知道要和阿爹说多长的时间,天气这么热,您还是在屋里坐着凉快!”

陈氏和王氏还是眉头紧锁,但到底还是照着郁棠的意思去了厅堂里闲坐。

两人不免要说说和裴家的婚事,可一个郁文反对,一个郁棠没心没肺,陈氏和王氏觉得这两人都不是说话的人,干脆撇开郁棠,拉着相氏悄悄地说起了体己话。

郁棠只好回了自己屋里。

只是没等她做完半朵绢花,双桃就神色有些古怪地走了进来,小声对她道:“小姐,阿茗过来了,说三老爷现在要见您,就在我们家后门。”

郁棠很是意外。

让他过来就过来好了,怎么先去了她家的后门。

郁棠寻思着裴宴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和她说,忙换了件衣裳,由双桃陪着去了后门。

太阳直直地晒在头顶,就算郁棠家后门种了两株合抱粗的老槐树,可没有风的巷子还是很热。

裴宴拿着把素白竹柄川扇挡在头顶,穿着薄薄的白色细沙直裰,白色丝绦束腰,看上去清爽凉快。可他见到郁棠就道:“你怎么才出来?热死人了!”

郁棠见他面白无汗,半点也看不出热着了的样子,不由道:“要不我让双桃去拿把蒲扇给你扇扇风?”

裴宴道:“算了!正事要紧。郁老爷喊我来是为什么,你知道吗?”

郁棠听了在心里想:算你有心,知道见我阿爹之前先来见我打听消息。

她和颜悦色地道:“应该是有什么话要问你。”

裴宴不解地道:“有什么话不是应该跟媒人说吗?怎么突然要亲自问我?那些订亲下聘的事我也不懂。要不,我回去叫个懂这些的再来?”最后一句,他用一种商量的口吻问郁棠。

郁棠抿了嘴笑,道:“应该不是那些。”又觉得一时也说不清楚,索性道,“你去见过我阿爹就是了,他问你什么你答什么好了。”

“那怎么行!”裴宴坚决反对,“这种事答错了是很致命的。”还抱怨郁棠,“你怎么一点也不上心?”

郁棠看了裴宴一眼。

难道他实际上很紧张?!

她心中一软,眉眼间顿时流露出几分柔情来,语带安慰地道:“我阿爹觉得齐大非偶,多半是想问问你为什么要娶我。”

裴宴冷着脸点了点头,郁棠却明显地感觉到他好像松了口气似的。

她正想再透露几句给他听,谁知道裴宴已道:“不就是自卑吗?好了,我知道怎么应付你爹了!”

郁棠顿时横眉怒对,很想伸手打人,道:“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我怎么了?”裴宴看着吓了一大跳,退后几步道:“你这是什么表情?一副要吃了我的样子?你平时可不是这样的?我又哪里惹着你了?”

郁棠气得直跺脚,一句多的话都不想跟眼前这个人说。

“那就好好地回我阿爹的话好了。答得好了,这门亲事兴许能成,答得不好,我们俩就算是有缘无份了!”她丢下几句话,转身进了家门,“啪”地一声把裴宴关在了门外。

裴宴脸色大变,气得来来回回走了好几个回合,额头上的汗也冒了出来。

“你看看,这都是什么事?”他气愤填膺地对跟他过来的胡兴道,“她居然敢甩脸给我看。”

胡兴恨不得有道地缝钻进去,他硬着头皮劝道:“郁老爷毕竟是郁小姐的父亲,她肯定不愿意听别人非议郁老爷……”

裴宴皱眉,道:“我什么时候非议郁老爷了?”

胡兴寻思他可能是真不知道,轻声提醒道:“您不应该说郁老爷‘自卑’的……”

裴宴没有吭声。

胡兴见状继续道:“您说的当然对。不过,那毕竟是郁小姐的父亲,您这样说是有点伤人!”

裴宴站在那里半晌没有动,垂着眼帘,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胡兴小心翼翼地问:“那我们要去见郁老爷吗?”

“当然要去见。”裴宴抬起头来,道,“我们为什么不去见郁老爷?”

既然郁棠不喜欢他这样说郁老爷,他以后注意就是了。

胡兴忙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道:“那我们就先去郁家登门拜访好了。”

裴宴轻轻颔首,由胡兴领着去了郁家的大门口。

郁棠心情有些烦躁。

这个裴宴,一点也不顾忌,等会见到她阿爹,也不知道会不会和他阿爹针尖对麦芒的吵了起来。

要是真的发生了那样的场面,她该怎么办呢?

郁棠为难地锁紧了眉头,叫了双桃,绕道去了郁文书房的后院。

书房窗扇大开,可以清楚地看见书房里的情景。

裴宴和郁文一右一左地对坐在书案两旁,郁文正等着吩咐阿茗去沏壶上好的西湖龙井过来,他还对裴宴道:“这还是我们家姑娘去杭州的时候给我带回来的。”

☆、第三百章 翁婿

裴宴当然知道。

他不仅知道,这茶叶还是青沅帮着选的,最好的明前龙井,贡品。

只是他不喜欢喝西湖龙井。

但他也不是委屈自己的人。

如果是平时,他可能就直接说出来了。

可刚才他见过郁棠了,答应过郁棠要有分寸的,这话就不能像他往常那样的说了。

他笑道:“看茶汤就知道是好茶。不过,我更喜欢岩茶。您喜欢喝什么茶?岩茶最好的是秋茶,我在福建那边有朋友家里是种茶的,到时候我弄点上好的岩茶送给您尝尝,您看喜欢不喜欢。”他还道,“我二哥最喜欢的是碧螺春和毛尖,家里每年都会买些上好的碧螺春和毛尖,我今天来的急,也没能给您带一点。等会我回去的时候,差他们给您送点过来,您也可以尝尝。这品茶像喝酒似的,每样都试试才有意思。”

靠在后墙窗棂上听墙角的郁棠冒出一身的汗来。

这个裴宴,到底会不会说话?一个茶而已,喜欢喝就多喝点,不喜欢喝就少喝点,干嘛非要强调自己喜欢喝什么茶?

又不是上门女婿,以后天天要和岳丈生活在一起,有些事不讲明白了不好。

郁棠生怕父亲生气,踮了脚悄悄往里张望,却忘了因为天气炎热,书房有穿堂风吹过,她身上那淡淡的雅香别人有可能闻不到,但对于裴宴这个鼻子特别灵的人却立刻就闻到了。

他侧了侧身,果然就看到了郁棠乌黑的头顶。

她在这干嘛?

担心自己把郁文得罪了,令他们的婚事平生波折吗?

那她也太小瞧他了。

裴宴在心里冷嗤了一声,却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半点不反感,还觉得喜滋滋的。

难道是自己人叫不动,鬼叫飞跑?

裴宴怀疑着人生。

郁文却喜上眉梢。

好茶可遇不可求,有时候有钱也买不到。

裴宴说得郁文十分的心动。

他笑道:“好啊!那我就等着尝尝你的好茶。”

说(话)音还没有落,他就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

说好了把裴宴叫来给脸色他看的,自己怎么刚一见面就被裴宴给牵着鼻子走?

不行!这样下去他还怎么给闺女撑腰。

郁文立刻板了脸,有些不自在地轻轻咳了一声,这才道:“我这次叫你来,是有几件事想问问你。”

裴宴正襟危坐,肃然地道了声“您说”。

郁文就道:“你也知道,我们家就一个姑娘,怕她受了委屈,原本是想留在家里的。你要娶我们家的姑娘,回头却让她受了委屈,我们家是不依的。我就想问你,如果我们家姑娘在你们家不适应,你准备怎么办?”

能怎么办?当然是努力适应啊!

裴宴有点懵。

他知道郁家看重郁棠,不然也不会让她读书写字,他见过郁棠之后猜着郁文找他应该是要他保证以后要对郁棠好,还可能会在聘礼或是陪嫁上做些要求——比如说,裴家的聘礼送过来之后重新写进陪嫁的单子里,或者是约定陪嫁随着郁棠走,就是郁棠的子女也不能随便染指之类的。他没有想到郁文会问这个。

好在他之前考虑和郁棠的婚姻时就仔细地想过这个问题,闻言他也就愣了几息的功夫,然后真诚地道:“这得看郁小姐的意思了?”

不管是坐在书房里的郁文还是站在书房外的郁棠,都很意外,都支了耳朵听不说,郁文还追问道:“这话怎么说?”

裴宴道:“这上牙齿还有和下牙齿打架的时候,郁小姐是个聪明人,若是遇到个什么事就先打了退堂鼓,小事也会成大事。可只要郁小姐有心,我肯定是要站在她这一边的。若是她有错,那也应该是我们两人私底下商量着办,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去了。”

至于其他的,他一句都没有说。

有些事,有些人,说得再好也没有用,只有相处了,发生了才知道。

他有心学费质文,可郁棠却不能像费夫人那样才行。

郁文听着,一颗悬着的心这才彻底地放了下来。

世人重承诺,何况像裴宴这样的人。

只要他能做到他的承诺,郁文就觉得郁棠这门亲事不会差太多。

他不由语重心长地道:“阿棠和你生活的地方不一样,刚开始的时候她肯定有很多不懂的地方,你要耐心地教教她才是。所以我把丑话说在前头,你要对她没有了这份耐心,你们也不必强扭在一起。我们郁家再穷,也不差阿棠的一口饭吃。”

真到了那一天,孩子是不可能要回来的。

最好的,也就是能带个姑娘回来养几年,等到正式说亲出阁,还是得送回去,而且还不能让人知道。

郁文深深地叹了口气。

裴宴想到来之前郁棠那像晚娘的面孔,干脆主动地给郁文续了杯茶,道:“世叔,阿棠不比任何人差,你就算是不相信自己也要相信我的眼光。我不会看错人的!”

这句话郁文喜欢听。

郁棠之前被裴宴弄得满心郁气也随着这句话烟消云散了。

她笑眯眯地继续听着墙角。

郁文感慨地点了点头。

裴宴就趁机向郁文请教订亲的事:“照我家里的意思,先交换庚帖,等到孝期满了,就正式地把日子定下来,赶在十月初一之前成亲。这样,我侄儿裴彤也能在年前完婚。您看这样行不行?或者您觉得怎么办好,我回去跟我二兄和母亲商量,再拿个章程给您过目?”

态度非常的端正,恭谦。

郁文觉得裴宴这个态度才是对待老丈人的态度,想着之前他和裴宴不过是乡亲,裴宴在他面前自然也就是另一个行事作派,突然觉得裴宴也挺难的,同辈变成了晚辈,裴宴还能在他面前低头,也算是拿出了诚意了。

他觉得自己也应该拿出诚意来,遂道:“这样的安排挺好。你年纪不小了,后面还有晚辈,早点成亲我们家也没什么意见。就是成亲的日子要好好瞧瞧,我寻思着要不要请了昭明寺的主持师傅帮着看个日子?”

裴宴很上道,觉得这就和他拍他老师张大人的马屁一样,想通了就好了。

“那我等会就去趟昭明寺,请慧空大师帮着看几个日子由着您选。”他立刻道,“您看还有没有什么其他要注意的。我不太懂这些,还指望着您帮着指点一、二。”

郁文在临安也算是小有名气的读书人,加上性格随和宽厚,人缘很好,常被人请去做知宾先生,对婚丧嫁娶的一套非常的熟悉。

他既然决定放裴宴一马,自然不会过多的要求,道:“就这些,没有其他的要求了。”

裴宴暗暗吁了口长气,觉得还是继续巩固一下得之不易的好印象更保险,索性道:“那您看送聘礼的时候有没有什么其他的要求?”

郁文道:“没有!”

他又不是贪图裴家的聘礼,他准备不管裴家送多少聘礼过来,他都当成嫁妆再给女儿带过去。

裴宴想到顾昶和殷家订亲时的情况,道:“那好。等除了孝,我亲自去山里打一对大雁好了。”

订亲当然要送大雁,但现在大雁难寻,未必能弄得到大雁。

裴宴这样有心,郁文更满意了,两人就七七八八地闲聊开来,气氛还挺好的。

郁棠抿了嘴笑,想着这家伙虽然常常语出惊人,可关键的时候却挺靠谱的,是个能付托的人。

她也就不在这里站着喂小虫子了,带着双桃去了前面的厅堂。

正巧碰到吴老爷从和裴宣见面的地方回来,热得满头大汗,咕嘟咕嘟地喝着茶。

他看见郁棠眼前一亮,随后眼睛笑成了一道缝,喜洋洋地道:“姑娘,可得恭喜你了,以后回娘家记得到你吴伯父家里看你吴伯母一眼。”

她之前,为了郁棠的婚事可算是操碎了心,三天两头地拉着陈氏说着适合的人家。

郁棠落落大方地给吴老爷行礼,道了谢。

吴老爷呵呵地笑,觉得一身的疲惫都没了,转了头对陈氏道:“裴二老爷选了黄道吉日就会派人来拿姑娘的庚贴了,供到庙里看看合不合适,若是不合适,还要寻思着请人来做个解。这些日子你们就要把姑娘的陪嫁准备出来了。这些事又琐碎又磨人,我让我们家那个也过来帮忙。要是缺了什么,就去我们家的库房里寻,以后有机会了,再还给我们家就是了。”

陈氏连声婉拒。

吴老爷却道:“姑娘家不小了,裴家三老爷就更是等不得了。我寻思着这门亲事要是定下来了,裴家会很快来要人,你们也要有时间置办出阁的小东西才行。在这件事上,你们就不要和我客气了,等到我们家以后缺什么,你们也得像我似的爽爽利利地开了库房才行。”

说来说去,还是顾忌郁家没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