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着我的双手,脸上邪邪的表情看的我发麻。“拂弦,我就欺负你,不欺负别人。你要是不答应嫁给我,我现在就欺负你。”“欺负”二字他咬的极重,不是笨蛋都能听出弦外之音。

我红着脸,逞强的说:“你、你敢?”

裴三郎仰头大笑,“如果我敢呢?”

“你你你敢,我我我就…就…我就…”我语塞,还真不知能拿他怎么办。

他松开我的手,指尖划过我额前的碎发,啄着一丝无奈的笑。“拂弦,你一紧张就结巴。你啊,明明什么都怕,胆子小的要命,却不肯服软,故意逞强。每次见你瞪圆了眼一眨一眨的固执样子,我就心疼。拂弦,等九公主生产完,咱们就回皇族成婚。我不会放开你的手,哪怕倾覆天下。”

我的心一紧,不由自主的去握他的手,当他说“倾覆天下”四个字的时候我真的好怕,“我不要你倾覆天下,只要在我身边。”

我们回到王府的时候,筝音早已经睡了,至于我以为她会担心的火烧房纯属自作多情。这丫头一听轩龙王说我跟裴三郎在一起,乐的合不拢嘴,直嚷着说什么让我直接把裴三郎吃了,省的夜长梦多。

轩龙王学着筝音说这话的时候,裴三郎在一边笑的像只偷腥的猫,摇着头叹息,“就差一点,就差一点啊” 。我红着脸,真想端起板凳把他…哦不,是把自己砸晕,省的面对这么尴尬的情境。搞不懂,为什么每次都是筝音扯我的后腿,让我出糗。

裴三郎送我回房的时候,一个劲的问,“拂弦,其实你可以考虑一下九公主的提议,要不今晚你就把我吃了吧,不然夜长梦多…拂弦,你要谋杀亲夫…”

不等他说完,我顺手抄起门口摆的小椅子丢向他,裴三郎大笑着躲避,我一连丢了四把小椅子,可连他衣服边都没占到,我却累得呼哧带喘。根本不是对手,我干脆不跟他一般见识,直接回房关门。

“拂弦,今晚你不吃,可别后悔?”带着戏谑的声音在窗外飘进屋里。

我哭笑不得,直接让他滚。

裴三郎站在外面笑的猖狂,临走还说,“今晚估计你是睡不着了,别太想我,要是后悔,就到我房里找我。”

我呸,谁睡不着?我现在就睡。

…结果证明,老天爷还真是跟他一家的,这一晚我失眠了。只要一闭上眼,脑子里就全是他的脸。

裴三郎说只能在这陪我三天就得立即赶回皇族,我没问原因,因为不问也知道。换太子是何等大事,裴三郎手握军权,如今他的立场所有人都盯着。

我问他既然那么忙为什么还要来。

裴三郎那眼睛恶狠狠的瞟着我,说:“我怕你抗不住,真就被公主撩拨的嫁给轩龙王当侧妃。”

什么?我大惊,他不是为了我要嫁给白医官才赶来的吗?

“拂弦,就你那点烟雾弹还骗不了我!”他蔑视的说,“轩龙王在你落水的时候传信给我,我便启程了。可是谁知,走到一半,就收到你要嫁给轩龙王当侧妃的密函。我当时就火了,别人我倒不怕,这龙脉就是掘地三尺也找不出比我强的,可轩龙王不同,那只老狐狸聪明着呢,不管他玩什么我都的不能让他得逞。拂弦,你再也不许一个人去湖边了,若不是我一早让老狐狸看着你,真的淹死,我定填了龙脉的湖。”

“裴三郎,我那不是落水,是我自己跳下去的。”我辩解。

裴三郎眼睛一闪,复杂的神色升腾,“难道你真的要自尽?”

我倒!我抚着额,“我干嘛要自尽,活还没活够呢,自什么尽啊!我那是下水游泳,游泳你懂吗?”

裴三郎想都没想,一把揽我到怀里,“反正以后除非跟我在一起,否则你都不能靠近水源。”

我心头一软,止不住笑了出来,“裴三郎,你爱惨了我对吗 ?”

他松开我,脸转到一边,手却紧紧的拉着我。

我痴痴的笑出声,“早知道我就早早下水,再不然筝音第一次提议让王爷娶我的时候我就应该马骝答应,让你为欺骗我后悔去。”

裴三郎一听,眼睛一挑,声音变得闷闷的。“拂弦,你还怪我骗你吗?”

他一软,我就更心软了,那些被欺骗的火气早就没了。我举起被他拉着的手,“要是还怪你,我才不坐这儿。”

他一听,乐呵呵的再次抱住我,“拂弦。”

“嗯!”

“拂弦。”

“嗯!”

“拂弦,拂弦拂弦…”他不停的叫着我的名字。

我趴在他的肩头,笑着翻翻白眼,其实他也有孩子的一面。

“拂弦。”

“嗯!”

“嫁给我吧!”

“嗯!”我惯性的答应,“嗯”完了方觉上当了。

裴三郎喜滋滋的松开我,乐呵呵的奸笑,“答应了可不能反悔,我回去立即筹备,等你回到皇城咱们马上成婚。”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奔完了这章…累死了…明日休息!跑走…更不动了!

45

45、45 ...

龙脉的夏天是充满香味的。

前几日还冷冰冰的天气一下子就回暖了,龙况儿送了些丁香的树种,轩龙王让人种了两棵在我的院子,天一暖,这两株丁香倒是迫不及待的开了,紫色的的花瓣傲然在枝头,只要一开窗,香气袭人。

裴三郎臭屁的说,这好天气是他带来的。我撇着嘴,嘲弄道:“你以为你衣锦还乡,天公作美啊!这是赶巧了!”

裴三郎神色一变,轩龙王喝着茶猛咳。

正当我以为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想要发问之时,侍卫来报,龙况儿来了。

这一回倒是换我咳嗽了。她来干什么?…总之,不会有好事。

“拂弦给长公主请安,公主万吉。”

“裴三郎给…”

“免礼,都是一家人何必这么多礼呢!”龙况儿不等裴三郎行礼,急着拉我和他起身,客气的让我心里发毛。一家人?若是说跟轩龙王是家人我还勉强接受,怎么算也是表妹夫。可是跟她,我还真不敢高攀。

裴三郎似乎跟我是同一想法,不等龙况儿坐下,便硬邦邦的开口:“臣可不敢高攀与公主成一家人。”

哈哈,威武!我心里暗爽!

只见龙况儿面色一紧,恨恨的瞪视着裴三郎,嘴巴紧紧抿着。我稍退一步,半个身子隐在裴三郎的身后,以防再一次被某人泄愤的过肩擦,我的小腰可受不了。

轩龙王一见,立即上前一步,“况儿今日是来看筝音的吧!筝音正在午睡,估计片刻就能醒,你先吃些茶点吧!这些茶点,都是拂弦的娘亲特意让人从皇族送来的,这桂花糕吃起来特别的香甜。”说着,便殷勤的取了碟子里的桂花糕递到龙况儿手中。

龙况儿捻着桂花糕,痴痴的看了半刻,慢慢的送到口中咀嚼,“很甜,常女史是有福气的人。这亲人的送的茶点,总是比别处的要香甜,裴将军,您说是吗?”

裴三郎撇过头去,一声未吭。

轩龙王无奈的摇摇头。

我有些不知所措,现在这是演的那出儿啊?

龙况儿冷笑一声,将桂花糕放回盘子,似有无限惆怅,“看来本宫还真是注定了孤家寡人,皇叔,况儿今日就不看皇婶了。”说完,她站起身再次转头神色复杂的看了裴三郎一眼,留了一句,“你总会回来的。”便出了王府。

我糊涂的看着龙况儿突然的来,又突然去,那背影竟是几分熟悉,让人心疼的熟悉。身上一个寒颤,我猛然清醒,天啊,我居然在心疼那个怒目女金刚,我脑袋秀逗了吗?

若是被她知道被我同情,恐怕会给我十个过肩擦,摔断的我小腰!

轩龙王看龙况儿走了,叹了一口说去看筝音就离开了。我拉拉发呆的裴三郎,“下回儿,你说话别对她那么冲,怎么说她也是个女子。我听说,若是在寻不回三皇子,她就要登基。一个女子一个天下,不知多少辛苦在心中难言。”

裴三郎瞅着我,眼里几分讶异。“拂弦,若是让你嫁给一个帝王,你可愿意?”

我心里一绷,直觉这话不简单。“裴三郎,我没办法像我姨娘那样。”在愚笨的人也会自私,尤其是爱情面前。爱一个人,就会想要独占,我没有办法把自己喜欢的人推倒别人的怀里,哪怕他的心在我身边也不可以。我握住他手,“别担心,我,要的很简单,太复杂的我宁愿不要。庞智,太复杂了。”

其实,我心知肚明,他问这话的意思。他的担心,也是我的担心。

裴三郎反手握紧我的手,起身从身后抱紧我,“拂弦,一切都会变得很简单,很简单。我还是我,你还是你…”

闭上眼,靠在温暖的怀里,闻着院子里的花香,心里的平静幸福且悠然。有些人、有些事,我弄不懂,也不想弄懂,只要能简单的过日子,就是最幸福的事。

“拂弦,陛下曾赐了一个京郊庄子给我,以前一直空着,咱们成婚后就住那去。等你回去,去看看,想怎么弄怎么收拾都听你的。”裴三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那我要种满了有香味的花,走哪都能闻到香气。”我眨着眼,充满憧憬。

裴三郎带着笑意道:“只要你不怕蚊虫太多,随便你种,种卧室里都行。”

我转头狠狠的戳他胸口,“你诚心的是吧。”

他“呵呵”大笑,抱着我,低喃,“没事,你若喜欢咱们就种,大不了我把营里的兵们,都招家里帮你打蚊虫。”

想象一下,一院子士兵打蚊虫,还真是恶寒。我无语的窝在他的怀里,听他笑的胸口震动。最后,终是忍不住的跟他一起笑。

这一刻,我下定决心嫁给这个男人,开始憧憬一辈子跟他在一起。

三天,转眼即逝。送裴三郎走的那天,不知为何,眼泪就掉了下来。他宠溺的揉着我的头发,当众吻了我额头,低沉的在我耳边说:“我等你。”

我用力的点头,使劲的跟他挥手。

裴三郎走的第十七天,第一缕晨光射进屋内的时候,轩王府已经乱成一团。

我被侍女从床上扯了起来,只听见什么“摔了”,“要生了”,“不好了”的闪烁言辞,脑袋一木,整个人都清醒。

顾不得穿衣裙,直接裹了披风,我便直奔筝音的寝房。

轩龙王苍白着脸的站在门口,院子里进进出出的丫头婆子乱成一团,屋内传出阵阵的喊声。

“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还没到月份吗?”我急忙问道,八个月的身子怎会就要生了。

轩龙王的声音带着颤音,“本王也不知道,鸡鸣的时候她要起夜,我扶她到后房,谁知我才出了后房的们,就听见‘嘡’的一声,等我冲进去的时候,筝音已经抱着肚子倒在地上了。接着她就喊肚子痛,稳婆来了说是要生了,本王也不知,不知…”

我还是第一次见老狐狸这么慌,只得先安抚他,“王爷别急,女人生孩子,早产也是时常见到的,我先进去看看,定会没事的。”

轩龙王听我要进去,一把拉住我的胳膊,“会没事,对吧?”

我用力的点点头,进到屋内。其实,我自己心里也没底,筝音本就年幼,身子还没发育完整就要孕育婴孩本就不是明智之举,如今加上早产,老人家都说“七活八不活”…我摇摇头,狠狠一叹,只愿一切顺利。

这还是我第一次进产房,真是有些心惊胆颤。筝音的小脸苍白的吓人,旁边的侍女不断的帮她擦拭额上的汗,我走到床边,接过方巾,让筝音握住我的手。“筝音,使劲,再加一把劲,就好了。”

“好疼,表姐,好疼,我不生了,不生了…”筝音一见我,脸皱成一团,哭嚷着不生了。

我急的直挠头,可这时候只能靠她自己。“哪里来的孩子话,都这时候,怎么可能不生。轩龙王就在门口等你,姨娘那里也送了消息。”接过侍女递上的参片,我塞进她的舌下,“含住,听稳婆的,一会儿就好了。”

稳婆伸手又探了探胎位,接着喊了另一个婆子去摸筝音的肚子,二人嘀嘀咕咕了一阵子,都皱起了眉头。我听不真切,急的大吼,“你们两个嘟囔些什么,还不赶快给王妃接产,若是王妃跟世子有个三长两短,你们都得跟着掉脑袋。”

稳婆一溜的下地,伏在地上,“常女史,老身刚才探了王妃的胎位,宫口已经开了三指,估计用不了一个时辰,世子就能出生…只是…”

“只是什么?”我瞪圆了眼,心似要跳了出来。

“只是刚刚老身摸着王妃的胎,似乎有些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你倒是快说!”这次我真的急了。

稳婆一脸的为难,扣了一头,直言道:“老身摸着世子的身子有点不对头,身形似乎异于常人。这种情况,宫里倒是也出过,可是此时还要王妃跟女史给老身一个话,若是世子真的不对劲,是不是…是不是…”

“是不是什么?”

“是不是直接埋了!”

我脑袋“嗡”的一声,感觉像是炸开一般。稳婆说的估计就是畸形婴孩,未成年人生育或是高龄的产妇都是极有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筝音听见稳婆的话,整个人都吓傻了,她嘤嘤的哭出声,“表姐,怎么办?怎么办?我的孩子是不是不能活了,表姐,你告诉我。”

作者有话要说:新年快乐,祝大家新的一年里工作顺利,日日开心…

╭(╯3╰)╮

扑到大家…爱你们!

46

46、46 ...

筝音听见稳婆的话,整个人都吓傻了,她嘤嘤的哭出声,“表姐,怎么办?怎么办?我的孩子是不是不能活了,表姐,你告诉我。”

“不会的,筝音,你不用担心。不会的,表姐向你保证。”我说着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谎话,根本不知道能不能安抚筝音,可我能做的只有这样。筝音又开始阵痛,我将她的手递给一边的侍女,让稳婆继续接生。

这种事,还是要先告诉轩龙王的。

出了产房,轩龙王便焦急的凑上来,“筝音怎么样了?孩子还得多久能生出来?”

我有些不知如何开口,可这时候,就算是再难开口也要开口。“王爷,孩子…稳婆说孩子不妙,有可能是畸胎。”

“什么…”轩龙王瞪大了眼,除了震惊之外更多的是恐惧。不过,只一瞬间,他便冷静下来,一把推开我,不顾丫头婆子的阻拦直接进了产房。

“王爷,王爷…”我跟在他的身后。

稳婆见他进来,“扑通”跪倒地上,“老身叩见王爷。”

轩龙王阴沉着脸,盯着稳婆一字一顿的道:“你听好,若是孩子有事,那便是王妃跌倒小产。可若是王妃有一点事,就是你恶意谋杀王妃跟世子。”

稳婆吓得跌坐到地上,我的心也跟着一颤,还是第一次见老狐狸这样吓人。

“还不快去给王妃接产。”

“是,是,老身这就去,老身这就去…”稳婆连滚带爬的上了床,不断的鼓励筝音用力。

我跑到床边接过帕子,安抚筝音。

轩龙王一直站在门口的位置,始终未动。他既不靠近,也不出去,一直的看着筝音,眼神复杂却又隐忍,不过,那一身凌厉真真的让人后怕。

直到筝音一声大叫,稳婆大喊出来了,轩龙王的身子一晃,来不及看清他是怎么过来的,总之一下子他就站到了筝音的身边。我稍稍侧身,先去看孩子。内心纠结且矛盾,若是孩子真的是畸形,难道真的要活生生的埋了吗?

我小心的靠近,只见稳婆将孩子翻身,再翻身,接着大喜的笑言,“恭喜王爷、王妃,世子健康的不得了。”稳婆说着,眼泪就下来。

我先接过孩子,眼睛也是一红。是个男孩,身形虽是小了点,不过听着哭声,还是蛮壮士的。

轩龙王拉着筝音,根本顾不得孩子,片刻,我也觉出不对,筝音脸色苍白的依旧喊着疼。稳婆又爬上床,伸手去探,这一探,脸色巨变。“还有一个,应该是双生子。”

屋内瞬间又沸腾了起来,刚刚停下的丫头又开始进进出出的抬热水,递帕子,乱作一团。

整整折腾了一个时辰,筝音的第二个孩子终是平安落地。再次响起的婴孩啼哭声,让众人都屏住呼吸,直到稳婆说孩子是健康的,大家才笑着落泪。

由于不知是双生子,稳婆在探胎的时候,才误以为孩子是畸形,弄得虚惊一场。

“平儿乖,姨娘帮你换尿布。”我笑着摆弄着床上的小娃娃,看着这哥俩“依依呀呀”的哭着,嘴巴还真乐是合不上。

轩龙王抱着安儿,也是咧着嘴。

筝音歪在床上,只对手里的吃食感兴趣,根本没有初为人母的喜悦,这点甚是让人费解。

费解归费解,孩子还是招人疼的。

平儿跟安儿倒是继承了筝音的好模样,圆圆的大眼睛,鼓溜溜的小脸,标准的美男子。作为龙脉的大世子跟二世子,不知长大了要祸害多少的青春少艾。

我跟筝音说这话的时候,被轩龙王听见,老狐狸竟大言不惭的,脸不红,气不喘的说,“儿子随我,钟情着呢!”

筝音花痴样子深信不疑。

我唯有一声叹息。

“表姐,你打算什么时候启程回皇族?裴将军已经来了三封信催促了,我看你若是再不走,他就要亲自杀来抓人了。”筝音撂下碗,抬头说道。

我抱着平儿的手一僵,支吾着,“再等等。”

轩龙王让奶娘接过孩子,坐到筝音身边,“拂弦,别躲了,再躲也是要回去的,该面对的迟早要面对。本王听说,皇族陛下称病不理朝政,如今只有裴将军没有表明立场,估计现在的他,难啊!”

我沉默不语,何尝不知他的难处。其实,孩子满月的时候,我就接到姨娘让我回国的信,可是我拿着那信,心突然就慌了。虽说已经下定决心嫁给裴三郎,但是,真正去面对的时候,我又怕了。不是怕嫁给裴三郎,而是怕面对庞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