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云姗余斜斜的看着李小暖,慢吞吞的说道,李小暖满脸疑惑着,摊了摊手,古云姗笑了起来,放下杯子,坐直了身子,“可这人,本性难改,这几年,古萧这犟脾气是好得多了,可真到事上,保不准哪一会儿,就又犯了犟筋,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李小暖想了想,笑着摊着手,没有答话,古云珊转头看着屋里,冬末和珍珠等几个小丫头都退到了外间,只留着她和李小暖安静的说话儿。

古云姗闲闲的重又靠在靠枕上,用手指仿佛百无聊赖的拨着杯子,过了片刻,才仿佛不在意的说道:

“这一孟子,会里真是热闹的烦人!”

李小暖眯着眼睛笑了起来,看着古云姗,装傻般问道:

“热闹?府里有什么热闹?我怎么不知道?”

古云姗一口气堵在喉咙里,脸色有些红涨起来,怔了怔,瞪着李小暖,

“你!”

李小暖满脸笑容的看着她说道:

“你和二姐姐每天要听回事,自然看到热闹,我天天不是松风院就是瑞萱堂,这两处可没有热闹看!”

古云姗“哼”了一声,直起身子,伸手弹着李小暖的额头。

“正正经经的跟你说话儿,你倒调笑起人来了!”

李小暖笑着倒在靠枕上,

“大姐姐肯定是挑花了眼,只愁着不知道选哪家才好!”

古云姗轻轻“哼”了一声,脸上带出丝喜意来,端起杯子,慢慢喝了两口茶,才放下杯子,低声说道:

“老祖宗竟说让我自己拿个主意!我哪能有什么主意的!我又……”

古云姗顿住了话,转头看着李小暖,想了想,低声说道:

“我又不知道哪 家好。”

“老祖宗和你说了几家?”

李小暖收了笑容,认真的问道,古云姗垂着眼帘,手指划着榻几上的木纹,低声说道:

“两家。”

“嗯!”

李小暖重重的应承着,等着她往下说,古云姗顿了顿 ,接着说道:

“你也知道,来求亲的人家倒是多,不过能让老祖宗看中的,也不过就这么两家,一家,一家是湖洲赵家长房嫡长子,叫什么赵长琛的,是一个贡生。”

“湖州赵家?”

“嗯,就是上年刚致仕的赵太傅家,这是赵太傅的嫡长孙,听说才气好,反正说得都好。”

“赵太傅家?嗯,我倒是听说过赵家,是湖州旺族,人丁兴旺,人才也多。”

古云姗眼睛亮了亮,看着李小暖笑着点了点头,

“我就知道你是个凡事留心的!”

“那还有一家呢?”

“还有一家,是台州金家的嫡长孙金志扬,金家行商出身,家资巨富,只是到祖父那一代才中了举,也就做到六品损人推官,后来丁优回家后,就没再出仕,金志扬的父亲也就中了个贡生,老祖宗说他家嫡支人口简单,金志扬的祖父就生了两个儿子,一嫡一庶,嫡长子就是金志扬的父亲,还有个庶出的叔叔,听说去了南边做什么海船生意去了,金志扬父亲一个妾待也没有,下面一个妹妹,两个弟弟,都是嫡出。”

古云姗仔细说着,李小暖凝神听着,想了想问道:

“那赵家呢?赵太傅听说可是个出了名的风流才子!”

“嗯,赵家,赵太傅前头两个夫人都过世了,现在是第三位夫人,听说只有三十多岁,比赵太傅足足小三十岁!家里姨奶奶也多,赵长琛的父亲,听说也有三四房姨娘,家里嫡出庶出孩子有多少,老祖宗也弄不清楚。”

李小暖扬着眉头,一脸苦相的看着古云姗,

“这哪还要犹豫!赵家别说旁的了,就是长赵琛自己这一家,嫡的庶的,就够乱的了,再说,这一家人出来,脾气品性可差不到哪去,这赵长琛说不定也是个自诩风流的,往后再抬几房姬妾进来……”

李小暖重重的摇着头,看着古云姗郑重的说道:

“这赵家,这赵长琛,可没有半点良配的样子!倒是金家好,那金志扬父亲就没有待妾,金志扬从小见惯了,也许能象他父亲一般也说不定呢!”

古云姗长舒了口气,又长长的叹了口气,看着李小暖说道:

“你这话都说到我心里了,可是!”

古云姗为难的顿住了话头,又重重的叹了口气,接着说道:

“那金家毕竟富而不贵,根基浅了些,往后,除了银钱,也没什么能帮着古萧的,可银钱,咱家也不缺不是,赵家就不一样了,赵太傅门生故旧遍天下,赵家人出仕为官的也多,往后好歹能多照应些。”

李小暖歪着头看古云姗,沉默了片刻,笑着说道:

“大姐姐毕竟是大姐姐,凡事先想着古萧和家里,只是,大姐姐就算嫁进了赵家,要照应古萧,大姐姐一个内宅妇人,自然不能出面,只能求了赵长琛,赵长琛自己也才是个贡生,就算一路科考顺利,也不过比古萧多出仕几年,要照应古萧,只怕还是有心无力,大姐姐托他照顾,他就得托了别人去,最可能的,是托了赵太傅,也许也能托了赵家的别的什么人。”

李小暖一字一句,慢慢的说道,

“若是托了赵太傅,赵太傅自己屋里嫡的庶的,光儿子都成群了,孙子更不知道有多少,只怕要照顾,一时半会的,也轮不到古萧头上,若是托了别的什么人,这样人托人的,纵照顾,又能照顾到哪里去?”

古云姗一边听着,一边轻轻点着头,李小暖看着古云姗,慢吞吞的接着说道:

“这还是在姐姐掌了家,能说得上话的呢,那样的家里,大姐姐上头的长辈不知道有多少,一个正牌子老太太可才三十几岁,大姐姐能不能当家,能不能说得上话,还在两可呢!”

古云姗长长的叹着气,往后倒去,

“可金家,唉,除了银子,根基也太浅了些。”

李小暖捂着嘴笑了起来,

“这样好啊,若是他家树大根深的,倒还不如现在这样好呢!就是不知道这金志扬才学上如何。”

“听说从小就聪颖异常,十四岁上就中了解元。”

古云姗低低的说道,李小暖轻轻拍了拍手,

“这样就是最好了,大姐姐嫁了过去,金家上上下下,必定高看大姐姐好几眼,得把大姐姐捧在手心里!”

古云姗瞪着李小暖,李小暖笑嘻嘻的说道:

“大姐姐也真是的,你想想,咱家往后要出仕,要托人照应的不过就是古萧一个,大姐姐外祖家本就是公侯之家,嫡亲的外甥,周侯爷岂能不全心照应着的?就算周家照应不上,还有汝南王府呢!汝南王府在咱们元徵朝、在军中,那样的威望,不用汝南王爷说什么,就冲着这份亲戚情面,谁敢不礼让一二的?再说,还有那位周公子呢!”

“周公子?周公子也能照应到咱们头上?”

古云姗睁大了眼睛,奇怪了起来,李小暖呛着般咳了几声,急忙含糊着解释道:

“能跟汝南王世子做朋友的,自然也是富贵公子,自然,咳,能照应着。”

古云姗舒了口气,好笑的看着李小暖说道:

“这你就不懂了,富贵人家的子弟身边,经常有些帮闲的文人,有才有趣,可都是自身份低下,也有帮闲帮出前程的,可毕竟极少。”

李小暖急忙点着头,把话题拉了回来。

“大姐姐想想,汝南王妃是夫人嫡亲姐姐,世子和咱们家又一向交好,这往后,别的也不用靠,就汝南王府,也就够了。”

“可是……”

古云姗迟疑着。

“光凭着汝南王府,是不是势单力孤些?”

“老祖宗和夫人,就是古萧,也不过就是求个平安宝贵吧,要那么多势力做什么去?又不抢山头做皇帝的!”

李小暖白了古云姗一眼说道,古云姗笑了起来,伸手点头李小暖的额头交待道:

“你看你,说着说着,就乱说起来,这抢册头做皇帝的话,可不是能随口乱说的,让人听到了,可是造反争杀头的罪!”

李小暖缩了缩肩膀,笑着点了点头,古云姗长长的舒了口气,

“我倒跟你想的一样,就是觉得,好象这样光为自己想着,有些太自私了些,母亲日盼夜盼,盼着古萧往后能有大出息,我身为长女,好歹也要帮着分忧一二才好,若选了金家,倒象是就想着自己一样。”

“大姐姐哪能这样想,夫人盼着古萧出息,自然一样盼着你和二奶奶往后过得好,过得顺心福气,若是你嫁了人,做了受气的小媳妇,又有些姬妾时时和姐姐淘着气,姐姐心情能好得起来?心情不好,身子自然也不好,你若是这样,夫人得多心疼?只怕天天都要以泪洗面,哭死过去了!”

第六十六章 流逝

古云姗斜睇着李小暖,笑盈盈的没有说话,李小暖笑着看看她,两人沉默了片刻,古云姗低声说道:

“才祖宗说了,若有想法,她就请人上门来……看一看。”

李小暖惊讶的看着古云姗,李老夫人的开明和智慧,总在她预想之上。

过了一阵子,李老夫人透了话,金志扬的母亲张太太就带着金志扬,登门拜访,看望李老夫人来了。

李老夫人热门的款待着金家母子,古云姗羞涩着,却认信真真、仔仔细细的在屏风后偷偷打量着金志扬,金志扬一身淡青长衫,长身玉立,微微有些瘦削,面容白净,看起来文质彬彬,举止言谈,很是沉稳。

李小暖和古云欢的趴在屏风后,偷看偷听着。

碧莲转过屏风,抿嘴笑着看着高高低低挤在屏风后的三人,取了李老夫人准备的见面礼,送了回去。

金家母子在古府吃了午饭,李老夫人和周夫人又陪着两人人在后面园子里盘恒了一个多时辰,张太太才带着金志扬告辞回去了。

周夫人虽对金家的门第有些不满意,可张太太的谦和宽厚、金志扬的稳重出色,还是让她压住了那一点不满意处,欢喜的点头同意了金家的亲事,毕竟,赵家还有位只有三十岁的老太太,又是个填房,生得也有儿子,云姗嫁过去,这份难处,是明摆着的。

两家很快合好八字,放了小定,张太太又乘船员过来了一趟,郑重的商量着定亲和婚礼的种种,金家的重视让周夫人极为满意,这门亲事,也算皆大欢喜。

周夫从开始盘算着准备起古云姗的嫁妆来,庄子、铺子,家俱一色要紫檀的,哪些有现成的,哪些要采买了木材现做的,古玩摆设,名人字画,金银首饰、各色绣品……色色种种,件件都要亲自过了目才放心,忙碌之下,周夫从绵绵不断的病一时没有踪影,精神着每天操持着古云姗的嫁妆事宜。

转眼,又是元宵灯节,古云姗无心外出,古云欢染了些小风寒,李小暖止住了兴奋着要出去看灯的古萧,只在家里看着放了几支烟火就算过了元宵灯节了。

春节很快过去了,古府收拾了过节的东西,上上下下就投入到古云姗的嫁妆准备中去了,李小暖和魏嬷嬷商量了,和古云姗说了,准备帮她绣个几十荷包出来,这嫁妆中,荷包是用得最多的一件东西。

碧莲过了年十七了,李老夫人请陈先生吃了顿饭之后,把她指给了陈先生为妾。

冬末伤感的坐在榻沿上,一边有一下没一下的绣着荷包,一边感慨着:

“老祖宗也真是的,碧莲姐姐那样的人品,怎么能给人做了妾呢?!陈先生就是再有才气,那也是妾!就是生了孩子,也是婢妾子,碧莲姐姐也是的,怎么就不知道自己挣一挣呢?!老祖宗也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宁做穷家妻,不做富家妾!”

李小暖放也手里的针线,转过头,盯着冬末看了一会儿,才叹了口气说道:

“你呀,我跟你说过多少回,凡事要用眼睛看,用耳朵听,更要用脑子想!”

冬末看着李小暖,猛然恍过神来,呆住了,李小暖看着她,又叹了口气,:“宁做穷家妻,不做富家妾,这是你的想头,别人可不一定这么想!再说,自古以来,爱慕人爱慕才,甘愿为妾的良家女都多得是!碧莲的事,必是她自己爱慕陈先生,求着老祖宗做的主,老祖宗问了陈先生,陈先生也答应了,才把碧莲给了陈先生的!”

冬末垂着头,放下手城的花绷,伤感起来。

“姑娘说得是,可碧莲姐姐真是猪油蒙了心,怎么……”

“唉!”

李小暖无奈的看着冬正本清源 ,重重的叹着气说道。

“你看看你,人家欢欢喜喜的事,你抹什么眼泪?这事,唉,也不知道这碧莲什么时候见的这陈先生,不过,看着老祖宗是知道了,只怕也是奉了公差,可搭上了私情,唉,碧莲这是求仁得仁,也是好事!”

“姑娘说得都对,可我这心里,不是不舒坦。”

冬末叹了好几口气说道,李小暖默然看着她,她心里更不舒服,为碧莲,更多的是为陈先生在家里辛苦操劳的妻子!

正月末,碧莲和陈先生圆了房,陈先生和李老夫人商量了,要带古萧外出游历一年,李老夫人极为赞成,周夫人满心不舍,可这游历也是正事,虽是心里极为不愿,也只好点头答应了。

古萧一边兴奋着,一边依依不舍的和李小暖告了别。

二月初,择了吉日,陈先生和古萧带着二十来个长随、小厮,乘了两条船,出发先往南边去了。

古萧走后第三天,李小暖就收到了古萧从驿路送回来的包裹,包裹里卷着一卷画,四只泥人。

李小暖将回只泥阿福摆到几上,歪着头看了一会儿,才打开画卷,依上面标着字号,一张张看着,一尺宽的宣纸上,寥寥数笔,却极传神的画着风景人物,第一张是一条船在小波中前进,船上站着两个人,一高一矮,第二张是一处码头,远处寺庙山林隐约其间。

李小暖笑意盈盈的一张张翻看着,古萧将他走过看过的地方,都画下来送绘给她看。

古萧不在府里,李小暖的生活一下子静谧下来,古云欢上午和古云姗一起听完了婆子回话,几乎天天下午泡在松风院,李小暖苦恼之下,干脆改成每天上午看书,下午就去蔷薇院,和古云姗一起做针线,和她一起挑选着绣样,绣那些不知道要用多少个荷包。

渐渐的,三人每天下午都聚在一处做针线,忙碌着准备着古云姗的嫁妆绣品。

春天滑过,炎炎夏日也过去了,秋天之后,冬天又来了,腊月底,古萧在众人的期盼中,和陈先生一起回府里,在古家码头上下了船。

周夫人急切的接出了角门,古云姗、古云欢和李小暖陪着接在角门里,古萧仿佛一下子长高了很多,人黑了,也结实了很多,看到周夫人,急忙就要跪倒磕头,周夫人一把把他拉到怀里,一句话没说出来痛哭失声。

古云姗忙上前劝着,和古萧一起扶着周夫人沿着园中小径,往瑞萱堂走去。

周夫人一路上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古萧,眼神片刻也舍不得离开,古萧笑盈盈的扶着周夫人,细细碎碎的和母亲说着一路上如何着急往家赶。

瑞萱堂里,李老夫人扶着翠莲,正站在正屋门口翘首以盼,古萧扶着周夫人进了院子,周夫人忙推着他去见李老夫人,古萧紧走了几步,上了台阶,没等跪下,就被李老夫人一把抱在怀里。

几个人笑着劝着,古萧扶着李老夫人进了东厢,重又跪倒,给李老夫人和周夫人磕了头请了安,才起来坐到李老夫人旁边,李老夫人伸手抚着他的脸颊,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他,半晌才欣慰的笑着说道:

“咱们萧儿长大了,也懂事多了,这一年多,都学了什么东西,好好跟老祖宗说说!”

翠莲捧了茶上来,递给古萧,古萧接过一口喝了,放下杯子,眉飞色舞着滔滔不绝的说着一路上的趣事、见闻,感叹着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古云姗、古云欢和李小暖围坐在四周,津津有味的听着古萧说道。

李老夫人听了一会儿,笑着打断了古萧的话,“咱们萧儿这一趟游历,还真是长了不少见识!今天先跟老祖宗说到这儿,你这一路上紧着赶路,这会儿,也累坏了,让丫头们侍候着你沐浴洗漱了,先好好睡一觉,明天一早再过来请安。”

周夫人急忙跟着点着头,“母亲说得极是,萧儿累坏了,还是赶紧回去好好睡一觉去,这出门都是极苦的日子,回来了,可要好好歇一歇!”

古萧恭敬的答应着,笑着起身告了退,李老夫人吩咐孙嬷嬷送了古萧回去梧桐院,隔着窗户看着他出院门,才依依不舍的收回目光。

古云姗示意着古云欢和李小暖,也忙跟着走向告了退,出了院子,各大自回去了。

李小暖回到松风院,正歪在榻上做着针线,外面院子里传来一阵响动,李小暖忙直起身子,推开窗户往外看去,外面几个粗使的婆子抬着两巨大的木箱子进来,半裸兰初指挥着放到了檐廊下,冬末拿了两吊钱赏给了几个粗使婆子,婆子们对着东厢谢了赏,恭敬的退了出去产。

李小暖跳下榻,出了正屋,科末笑着指着两只巨大的木箱子禀报道:

“姑娘看看,这两只箱子,是少爷吩咐人抬过来的,说里面都是给姑娘买的礼物,看婆子抬着不沉得很,也不知道都是什么东西!这么大两箱子!”

李小暖歪着头盯着箱子看了一会儿,转头看着冬末问道:

“大姐姐和二姐姐那里,是几个箱子?多大的箱子?”

“这还真不知道。”

冬末怔了怔说道,李小暖忙转过身吩咐兰初,

“你去,就说昨天我一只帕子不知道落在哪儿了,到大小姐和二小姐院子里看看去。”

兰初答应着,转身出了。

第六十七章 隐忧

冬末开了箱子,只见箱子里堆得满满的,都是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儿,李小暖变腰掂起件木刻的猴子,仔细看着,古萧的眼光极好,买来的泥人、木刻石雕、各色铜制茶壶茶碗,都极有灵性。

冬末兴致勃勃的一样样取着东西,不大会儿,就摆满了廊檐下的矮几,又放到了地上,李小暖笑着止住了她,

“好了,这么两大箱子,要是都取出来,这院子可就没空地儿了,先关了箱子,有空的时候再慢慢理吧。”

冬末笑着指挥几个小丫头将取出来的东西拿进屋里,关了箱子,叫了两个粗使婆子将箱子抬进耳屋。

李小暖坐到东厢榻上,不时住窗户看着,过了没多大会儿,兰初匆匆进了院子,掀帘进了东厢,曲膝请了安,李小暖示意她坐到榻上,冬末也凑了过来,兰初低声说道:

“大小姐和二小姐都是两个箱子,大小姐的两个箱子一大一小,大得和咱院子里的箱子差不多大,小的只有大的一半大,听珍珠姐姐说,大箱子是大小姐让少爷买的各色银烛台、银挂钩什么的。”

兰初抿嘴笑了起来,

“必定是大小姐给自己买的嫁妆了,二小姐是两只小箱子,我去的时候,二小姐正看着人开箱子取东西呢,都是些木刻啊、整套的铜茶壶啊什么的。”

李小暖慢慢舒了口气,苦笑着看冬末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