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敏盈满心不服气的“哼”了一声,看着汝南王妃,不再争辩,汝南王妃烦恼的挥了挥手。

“好了好了,你府上也是一堆的烦心事,别的就别多管了,赶紧回去吧,这点子小事,打发个婆子过来说一声就是,你看看你,唉!”

程敏盈嘟了嘟嘴,看着母亲嘱咐道:

“这天一天比一天凉,你平时饮食起居都要当心着些,还有,生梨那东西不好,你别多吃。”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赶紧回去吧,自己也当心些,有事打发人过来和我说。”

汝南王妃伸手掸了掸程敏盈的肩膀,语气温和起来,程敏盈也不看李小暖,转身跳下了车。

汝南王妃掀着帘子,透过车窗上的绡纱,看着程敏盈上了车,车子缓缓离开了,才敲了敲车厢板,车子轻轻晃了下,缓缓往前行去。

汝南王妃往后靠到靠枕上,看着李小暖低声说道:

“你大姐姐是个暴脾气,说过也就忘了,你也别计较。”

李小暖勉强笑着点了点头,汝南王妃伸手拍了拍她,接着说道:

“你陪过来的那此丫头婆子,我看着倒还好,那些外管事、管事婆子,就难说了,一来人也太多了些,二来你一个女人家,也是难辖制了些,这事,必是铺子里的那些管事勾着咱们府里的管事做出来的,说不得,还打着你的招牌,这种欺主的事,我碰到的多了,你放心,回去我就仔细查清了这事,替你打发了去!”

“母亲……”

李小暖迟疑着,汝南王妃连连点着头,安慰着她,

“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你嫁妆里的现银,别人不知道,母亲还能不知道了?你哪里会贪这点银子!好了,这事,母亲给你做主!往后,你也多留心着此才是。”

李小暖垂着眼帘,点了点头,这事,跟她的管事,必是半点也不相干,都不用查,只叫王府经手的管事过来一问就全明白了,只是,她会不会觉得程恪这么做,是自己的怂恿?若再生出别的不满来……

哼,这个程恪,真是该死!

两人回到王府,李小暖侍候着王妃回到正院歇下了,出来上了轿子,回到了清涟院。

直到天色傍晚,程恪才心情愉快的回到清涟院。

李小暖恨恨的咬着牙,压着火气接了他进去,低声说道:

“我有事要和你说,咱们到里屋去说!”

程恪忙点头答应着,紧跟着李小暖进了内室,李小暖屏退了竹青等跟着侍候的人,反手关了门,也不说话,从罗汉床上随手抓了个大靠垫,冲着程恪,劈头盖脸的抽了过去。

程恪吓了一跳,愕然看着突然暴怒起来的李小暖,一边躲闪着,一边低声叫道:

“你这是做什么?唉!出什么事了?”

李小暖也不答话,咬着牙只管用力抽打,程恪伸手抓住垫子,看着满脸怒气的李小暖,有些心虚起来,

“你,先说……什么事?”

李小暖用力拉了几下,夺不过垫子,干脆松了手,扑到旁边榻上拎起只圆枕,挥舞着又打了过去。

程恪脑子转的飞快,她气成这样,能是什么事?难不成,自己又被小景给坑了?不对!自己这回肯定都打发干净了!必定不会再有岔子!

程恪定了心,转过身,一把抱住连气带累,已经气喘吁吁的李小暖,笑着说道:

“这枕头哪是打人用的?你看你累成这样,先歇歇,歇一歇,回头我让人做根鞭子给你。”

李小暖干脆抬起脚,恶狠狠的踩在程恪脚上,用力踩着转了半个圈,程恪痛得压着李小暖倒在罗汉床上,松开李小暖,翻过身子,高高抬着脚叫了起来,

“脚趾头断了!唉哟!我要瘸了”

李小暖翻过身,趴到程恪身上,一口咬在了程恪肩膀上,程恪痛得顾不得脚,急忙往外推着李小暖,手忙脚乱的叫了起来,

“你这咬人的毛病,还没改了?!唉,别咬!”

李小暖被他推得靠近不得,抬脚又往他身上踹了几下,才算散了些怒气,伏在罗汉床上,喘起粗气来,程恪跳起来,离她一步多远,警惕的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小心翼翼的靠了过来,

“打好了?不能再动手了,不能再动脚了,也不能再咬我了!”

李小暖坐起来,程恪急忙往后跳了两步,李小暖抬手理了理发簪,又站起来,拉了拉衣服,规规矩矩的坐到旁边榻上,看着程恪点头说道:

“好了。”

程恪舒了口气,带着丝警惕坐到李小暖旁边,仔细的看着她问道:

“到底出了什么事?谁把你气成这样?”

“今年府里做节礼的点心,是你安排的?”

程恪点了点头,疑惑起来,

“出什么事了?这事我特意让洛川亲自去办的,也关照过平安,银子一定要先付了才好,洛川办事一向妥当,不会是……出什么事了?”

李小暖错着牙,恨恨的看着程恪问道:

“谁让你把我铺子里的点心和你们府上……咱们府上的点心放一处送节礼的?!我铺子里的点心卖不出去?还是我少那点银子用的?谁让你到我铺子里买点心的?!”

程恪睁大眼睛看着李小暖,片刻功夫,眉头拧了起来,盯着李小暖,声音冷了起来,

“谁在你面前说闲话了?是谁?谁敢管爷的事?”

李小暖一口气堵在喉咙里,抬手点着程恪的额头,

“我告诉过你多少回,你是爷,是世子爷,我不是!我要被你害死了!”

程恪伸手搂了李小暖,抱着她坐到自己怀里,低头问道:

“你跟我说,谁这么不长眼睛,爷替你出这口恶气!”

李小暖无力的倒在程恪怀里,头抵着他的胸口,半晌才闷出句话来,

“往后,我的人,我的铺子,若有要你出面的地方,我自然会跟你说,若是不说,你就别管了行不行?!”

程恪眨了眨眼睛低头看着李小暖轻轻笑了起来点着头说道

“我这不是心疼你,想帮帮你吗,行行行,我知道了,不管了,也是,你连我都敢欺负,在这京城,也吃不了亏去!”

李小暖舒了口气,垂着头靠在程恪怀里,程恪抬手抚着李小暖散乱的头发,好奇的问道:

“到底是谁这么不长眼睛?你打算怎么找回这场子?说来我听听!”

“找不回来了,算了!”

李小暖长长的叹了口气,闷闷的说道。

程恪低头看着她,眉头渐渐拧了起来。

正院里,王妃换了家常衣服,让人叫了裘嬷嬷进来,绷着脸问道:

“今年重阳节的点心,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细细说说!”

裘嬷嬷目光闪烁着,小心翼翼的看着王妃,期期艾艾的说道:

“回王妃的话,这点心的事,王妃也知道,一向是外头管事们管着的,奴婢也不怎么很清楚。”

“就算这重阳节礼是外头管事们管着的,可这点心房是你管着的!这点心上的事,你难道也不清楚?”

王妃语气严厉起来,裘嬷嬷“扑通”跪在地上,磕了个头,惶恐的回禀道:

“回王妃的话,今年重阳节前,也跟往年一样,是平安大管家让人送了点心房要准备的点心单子进来,奴婢就是看着比往年略少了些,王妃知道,照理说,今年该略多些才是,奴婢就问了平安大事家,平安说,让奴婢只照着单子做出来就是,旁的不用多管,奴婢就没敢再多问。”

裘嬷嬷说完,又磕了个头,只不敢站起来,王妃拧着眉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沉声吩咐道:

“叫平安来见我!”

裘嬷嬷眼底放松下来,急忙答应着,退出去叫人了。

不大会儿,平安跟着裘嬷嬷进了正院,磕头见了礼,低头垂手侍立着,等着听吩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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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百八十五章——好与坏

王妃放下手里的杯子,看了他几眼,缓缓的问道:

“今年重阳节的点心,听说和往年不一样,到底是怎么回事?”

平安身子微微躬了躬,利落的答道:

“回王妃话,是世子爷吩咐了,今年府里的重阳节点心,一份府里点房出来的,一份余味斋出来的,全部搭配着送出去,小的怕有什么不妥,又请了王爷的示下,才照着世子爷的吩咐送出去了。”

王妃面容瞬间放松着微笑起来。

“这事,是爷点了头的?”

“是!”

王妃长长的舒了口气,点着头笑道:

“那就好,没什么事,我不过就是问一平顺,你去忙吧。”

平安恭敬的长揖告退出去了,裘嬷嬷垂手侍立着,瞄着闲适的靠回到靠枕上的王妃,满腹的话硬生生压了回去。

第二天一早,程恪陪着李小暖出了院门,看着她上了轿子,背着手站了片刻,转身往内书房找汝南王说话去了。

程恪在内书房关门和父亲说了一刻钟的话,出来到大门口上了马,径直往户部去了。

一直忙到将近中午,程恪叫了远山进来吩咐道:

“去工部问问景王爷,中午去哪一处吃饭。”

远山答应着出去了,不大会儿就转了回来,躬身禀报道:

“景王爷说了,中午就去他府上吃饭,他早上已经吩咐夫准备着了。”

程恪点了点头,午初刚过,就出了户部衙门,往景王府去了。

两人吃了饭,坐在内书房喝着茶,周景然面容帐然的靠在摇椅上,闭着眼睛慢慢晃着,程恪缓缓摇着折扇,看着周景然道:

“王妃去福永寺祈福去了?”

“嗯”

周景然“嗯”了一声,继续闭着眼睛慢慢晃着,程恪收了折扇,看着周景然,咧嘴笑着说道:

“小暖昨天见着孙家和戴家小姐了,说两人都生得极好,春兰秋菊稳中有降有所长,看着脾气性格也都好,看着都是好姑娘,你有福气了,这侧妃一纳就是两个,好日子定了没有?”

“福气?要不明天给你也纳两个,一起添添福气?”

周景然睁开眼睛,转头看着程恪说道,程恪笑着摇着头,

“我可没那福份,小暖那性子……”

程恪蹙着眉头,夸张的叹着气,

“唉,小暖脾气大,那些想头,又跟别人不一样,我是没那个福份了!日子到底定下来没有?这两个,是一起抬进来,还是分个大小?”

周景然斜斜的瞄着一边叹着气一边得意着的程恪,闭着眼睛晃了一会儿,才慢吞吞的说道:

“一起抬进来,什么大小、不分!日子让母亲定生,也就这两天吧。”

程恪有些意外的看着显得无精打采的周景然,皱着眉头问道:

“这两位姑娘,不都是你自己看中的?是你点过头,满意了的?”

周景然连连点着头,仿佛不愿意再说这件事,看着程恪,转了话题,

“今年你们府上重阳节送的那点心,是你的主意?”

程恪眉头拧了起来,转头看着周景然问道:

“你也听到什么闲话了?”

“我也?还有谁听到闲话了?你?这事指定没人敢在你面前提半个字!”

周景然眯着眼睛,一下子有了兴致,程恪瞥了他一眼,闷闷的说道:

“小暖!”

周景然挑着眉梢,由惊讶而愤愤然起来,点着程恪说道:

“这是你做的混帐事,跟小暖有什么事的?!谁这么混帐,竟敢跟小暖说这样的闲话?”

程恪闷“哼”了声,含糊着说道:

“小暖不让我管。”

周景然顿了顿,斜看着程恪,慢慢挑着一只眉梢,轻轻“哼”了一声,摊着手说道:

“看来……在内院,你们家的事,我就管不了了。”

“说说看,你都听到什么了?”

程恪拧着眉头问道,周景然抖开折扇,缓缓摇着,慢腾腾的说道:

“还能说什么?!不过就是说小暖如何商人本性,轻义逐利罢了。这话,必是有人心传出来的,倒要仔细查查才好。”

“嗯”

程恪看着周景然,轻轻笑了起来,压低了声音说道:

“这事能传到你这里,传得也算够广了,也不用……咳,这事吧,昨晚我琢磨了一晚上,倒是能用一用,你想想,咱们去界碑镇收粮这事,自己可不能说,姑母就算知道了,更不好说,一说,就有了邀功的嫌疑,这事就算白做了,可若没人知道,岂不是锦衣夜行,咱们还是白做了。”

周景然连连点着头。

“你说的就是这个理儿!接着说!”

“这闲话,就算查出根源来,话也传开了,流言这东西,没法子抹干净,越抹越黑,倒不如干脆借个就让它传得更厉害些,把界碑收粮的事也渗进去,一并传出去!就说余味斋借着王府之势、趁水淹之灾,鱼肉打劫界碑镇百姓!”

程恪阴阴的说道,周景然眯着眼睛看着程恪,慢吞吞的说道:

“这坏的可是小暖的名声!”

“小暖……”

程恪顿了顿,含糊了几句,接着说道:

“小暖不是那种小气没见识的人,再说这事,也坏不了什么名声,只有好处!”

程恪用折扇重重的拍着手掌,眼睛里闪出兴奋的光芒来,周景然盯着程恪看了半晌,眯起了眼睛,

“这主意里透着阴坏,你只会断人手腿,这坑了人还让人觉得她委屈的事,小暖最顺手,是她的主意吧?”

程恪轻轻咳了几声,认真的说道:

“你怎么能这么说,小暖一个内宅妇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外头的事,她自然是一概不知!”

周景然一口气闷在喉咙里,用扇子点着程恪,半晌才闷出句话来,

“好!好个一概不知!她还真是一概不知!”

周景然往后仰着,长长的吐了口气出来,

“这一概不知,真是合人心意!这话,让人先从礼部放出去!保不准就能钓条大鱼出来!就这么着!”

“唉,到底还是委屈小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