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她已经不记得要去追究这件事了,总之他过来了,在他们10天未见面之后,终于又可以真切的靠在他的怀里,已经足够让她开怀。

‘我马上得走了,小夏还在等着我。’

‘嗯。’

‘呵…’他低低的笑出来,‘怎么,不会说别的了?’

‘不想说,我怕说出来的话会让你为难。’她害怕一开口就是要他留下,那样的话,势必令他为难。

‘嗯。’这次换他不敢开口,只是紧紧的,把她抱在怀里,片刻不予离开。

‘快走吧,小夏还在等你。’

‘嗯。’

‘明天不是还要出差?’

‘嗯。’

‘…’她终于也说不出话,于是让温柔缠绵的吻,来倾诉一切。

不管怎样不甘心,他还是依旧忙碌,她也是千头万绪.

自从小夏都不能准时来接她下班,她便开了他的卡宴上班,虽然也担心太过惹眼,不过既然她开口要了这车,就表示要全心的接受他,那些闲言碎语也是在所难免。只不过,那是别人眼中的是非,与她无关。

可惜,人并非生活在真空中,老师间的传言渐渐升温,连带着此前关于陈子墨的猜测,演化成了多个版本,成为闲暇时津津有味的谈资。

感受到那些不算太熟的老师们看着她时那复杂的眼神,云瑄也很郁闷,其实很简单的一件事,如果他们有疑问,过来直接问她不就清楚了吗?可偏偏没人肯问!

还好同人教研组的老师们还算厚道,除了偶尔开几句玩笑,打探一下她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秘男友之外,对她的态度都还正常。对面的赵婷更是每天住一切机会打趣她,不过今天,情况似乎有点不对。

赵婷中午回到办公室,就气冲冲的把课本摔倒桌子上,然后咕咚咕咚灌了半杯水,大口的喘着气,瞪着眼睛看着她。云瑄纳闷的摸摸鼻子,自己今天没招她啊,这是怎么了?

‘太气人了!’赵婷怒喝一声,把旁边几个老师的注意力也吸引了过来,纷纷追问。赵婷定了定神,才开始解释。

原来,她中午在餐厅吃饭时,听见几个别的院系的老师正在谈论云瑄,竟然说她被人包养的二奶,所以才没毕业就买了房子,还开着卡宴上班,而且,对方不但很有钱,还很可能是某位高官的子弟,要不然怎么能有京O车牌的奥迪接送。

还有,以前云瑄能参加TS实验室的项目,根本不是凭自己的实力,而是靠了对方的势力给学校施压,才得以进入的,不然凭她一个小小的研究生,怎么可能刚上研一就加入国家重的实验室呢?连她的导师也是迫于上头的压力而点头的。

等等传言不一而足,就算是细节各有不同,但绝对都是抹黑云瑄的话。赵婷气不过,跟对方争执起来,差点闹到院办去,被旁边的同事苦劝才双双罢手,不过,这梁子算是结下了。云瑄坐在位子上一言不发,旁边的几个同组的老师纷纷替她不平,跟着赵婷一起分析谣言的出处。

云瑄摆了摆手,制止了他们的猜测,‘算了,这种事,清者自清,没必要争一时短长,时间长了就过去了。’

‘那怎么行?’赵婷不认同这样息事宁人的做法,‘那几个人,分明就是刘主任的亲信,一定是她气不过你不理她侄子,挟私报复!’

‘就算是她报复,没有证据也不能把她样。何况,这种事只有越描越黑的份儿…’云瑄叹气,不知道这走的什么背字儿,竟然遇到那么蛮不讲理自以为是的姑侄俩,在他们那儿,个见异思迁的罪名怕是摘不掉了。

‘难道就由着他们到处散播谣言?你还想不想在学校呆了。’赵婷着急的嚷起来,谁不知道刘主任的老公是教育局的头头,跟上面也有些关联,不然凭什么她这么差的口碑还能在这儿稳稳当当呆下去?连校长都要给她老公几分薄面呢,真要有心对付一个小小的老师,还不跟捏死只蚂蚁那么容易。

‘不用担心,就算说出花来,不也只是谣言么?我的房子车子来历清白,有据可查,她能把我怎么样?’云瑄淡淡的笑,不过是想帮侄子出口气么,让她发泄完了,以后才有安稳日子过呀。

‘你还真是......’赵婷看她一副悠哉悠哉的样子,恨得牙痒痒,抄起一本讲义扔过来,‘有你哭的那天,死丫头,到时候别找我这儿来哭!’

‘呵呵,不会的。’云瑄乐呵呵的接住那本讲义,抖一抖,放回桌面。其它几位老师也放松了表情,继续午休。

可是,事情并没有像云瑄想象的那么快结束,而是在院长找她谈话时,达到了顶峰。

这天下午,刘主任颐指气使的来到他们办公室,径直走到云瑄的桌旁,用食指敲着桌面,阴阳怪气的宣布,‘云老师,院长有请。’

云瑄一愣,旁边几位老师也满眼诧异,院长很少单独找哪位老师谈话,难道?

刘主任不耐烦的说,‘快点,院长还等着呢,’然后又不屑的哼了一声,用所有人都听得见的声音,自言自语道,‘现在的女孩子,总想着攀高枝儿,也不掂掂自己的斤两,到头来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赵婷在位子上噌的站起来,拍了桌子就要开嚷,云瑄赶紧起来拉住她,转头对刘主任说,这就去,主任先走,我随后就到。’

刘主任知道若是跟赵婷吵起来,一定占不到便宜,以前也曾吃过她的亏,悻悻的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赵婷还在愤愤不平的,‘最看不惯她这种仗势压人的款儿,学校又不是她们家开的,神气什么!’云瑄摇摇头,请别的老师劝劝她,自己跟上刘主任去了长办公室。

院长的办公室在一座老旧的办公楼里,窗外树荫繁茂,外墙上满是爬墙虎,连窗子上都爬些藤蔓。

‘云老师,请坐。’院长是个很和善的人,平时对云瑄的印象很好,这次似乎也是迫于无奈,谁让谣言已经到了不停都不行的地步了。

‘谢谢院长。’云瑄客气的谢过,看着院长欲言又止的表情,干脆把窗户纸捅破,‘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有些事,我也正想找机会澄清一下。’

院长对她的直接有些吃惊,不过毕竟做了多年院长,很快找回了主动,‘也好,我们就开诚布公的讲吧,你念书的时候咱们就认识了,你的导师也常常夸你,我也知道,你一直聪明要强,工作后课讲得也不错,学生都很喜欢你。’

毫无例外,领导跟下属之间的谈话,总是以这种‘汉堡包’的形式进行。

首先,领导总是会夸奖一番你以往取得的成绩,再趁你飘飘然的时候指出你的缺点,给你当头一棒,然后,等你沮丧得感觉前途渺茫时,再发表一番极具煽动性的鼓励之词,激发你的感激之情,进而更加诚惶诚恐的为领导卖命,鞠躬尽瘁。

这样开头夸奖、当中批评评、最后鼓励的谈话方式,就像两层面饼夹了一层馅料的汉堡包,所以才被形象的称为‘汉堡包’谈话法。

云瑄此刻只是微微一笑,对院长的夸奖不置一词,静候下文。

‘不过,云老师啊,你现在不是学生了,为人师表,势必要做出表率,不能像以前一样任性妄为,凡事都要注意些影响。你也知道,最近学校有一些关于你的传闻,虽然只是传闻,但毕竟影响不好,我作为院领导,有必要提醒你一下。’

果然,急转直下。

‘院长,我不知道您听到的传闻是什么,不过有些事,我想说明一下,也好请您跟对此事提出质疑的相关人士,解释一二。’很明显,院长不可能亲自关心这些流言蜚语,如果没人到这里打小报告,绝不会有今天的谈话,所以,刚好借此机会澄清谣言,也让对方知道是在无的放矢,趁早觉醒。

‘我也是这个意思,谣言嘛,说清楚就是了,早点风平浪静了,我们日子也舒服些。’院长满意的点头,这孩子在通信学院是出了名的聪明懂事,打死他也不相信那些传言的内容,可他虽然是一院之长,还是有好些人、事不得不有所顾忌,至少要做出个样子应付过去。

‘嗯。’云瑄一笑,院长对她一向爱护有加,他和老师是早年的同窗,不然也不会那么容易就同意老师代她提出的博士申请,显然这两人是狼狈为奸了,一个为了套住免费的劳工,一个为了学院的课题,有志一同的把她给卖了。谣言无外乎是针对了她的收入,按说一个没毕业的研究生,确实不应该有能力买下那样的房子和车子,不过,她的学生生涯从来不是普通的,所以等她把柏彦的兼职讲出来,把几年分红的奖金单拿出来,院长哈哈大笑一一

‘阿瑄呐,真该把这些让她们看看,告诉她们不要用自己的那点心思去臆想旁人,小人之心,丢人呐!’拍拍她的肩,语重心长的嘱咐,‘不过,你以后也要注意,不要锋芒毕露,你自己不觉得,会有人嫉妒的。’

‘是,我知道了,院长。’云瑄受教,这次的教训一定要引以为戒,为人处事还是要低调为好,既不给自己惹麻烦,也是为了他着想。

从院长办公室出来,走过长长的走廊,转弯处,正好是刘主任的办公室。

里面的人听见脚步声人,正抬头往外张望,看见她过来,立刻踱步到门口,‘云老师,跟院长谈完了?感想如何呀?这次回去可要好好反思一下,高枝儿不是人人都能攀得上的。’

见云瑄没搭言,以为她挨了院长的数落,心情不快,于是换了语重心长的口气,

对着她侃侃而谈,‘你也是做老师的,就应该找个门当户对的男人,偏要往上够,可那样的门槛儿哪是你能轻易进得去的?要我说呀,找个像我们刘博那样老实稳重的男朋友多好,他姑父又正好在教育局,往后评个职称什么的,对你的发展也有好处,是不是?’

刘主任一番晓之理动之以情的话说完,云瑄仍是面无表情,看得她终于脸上挂不住了狠狠的冷哼,‘不识好歹,亏我们刘博对你还念念不忘,要我说,不过就是脸蛋儿漂亮些,骨子里还不是一个水性杨花见异思迁的主儿!’

‘刘主任,’云瑄拦下她后面的话,语气平静,不辨喜怒,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我在学校念书的时候,您已经是这儿的主任了,本科四年,研究生三年,总共七年的时间,按说,您应该了解我,您以为,我会为了几个钱出卖自己?或者,为了日后顺利评上教授,找个有背景的男朋友?’

刘主任张了张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或许,您在发动群众之前,应该先调查清楚情况,毕竟,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刘主任沏底无语。云瑄的大名她早就知道,只是那时候两人之间没有交集,云瑄从来不会惹事生非,自然用不着她这个教导主任去关照。也就是在侄子到学校报道之后,问起这个人,她才去别的老师那里了解了一番,得到的评语也都是聪明乖巧有礼貌的话,几乎没什么负面评价,她这才同意了侄子的想法。

本来以为凭着侄子的学历和她们家的背景,云瑄还不只有感激涕零的份儿?没想到侄子在她那里没少碰钉子,还经常需要她亲自出马。那时开始,她对这个女孩子的高傲就有些不满,奈何侄子一心一意的喜爱,也只好暂时压制着,想着等她过了门,一定好好的给她扳过来,决不能让侄子吃了她的亏。没想到,才刚开学,就有男人等在她的办公楼门前,开着几百万的车,起初别人这么说她还不信,毕竟怎么说她也是侄子的女朋友,(云瑄要是知道她还这么想,一定跳脚。)可等到第二天她亲眼所见,车牌竟然是本市的政府用车,那男人看上去很年轻,大概是开了家里的车来显摆的。

后来她带着侄子杀到云瑄的办公室,本想警告一下她不要脚踩两条船,结果却被她否认得一干二净,居然打死都不承认跟侄子一起,简直目中无人,丝毫没把她放在眼里!所以她才安排了这次的留言,其实也怪云瑄自己不知道收敛,那么明目张胆的车接车送,又开着上百万的卡宴上班,不用她推波助澜,谣言也是免不了的。

只希望她能吸取教训,认清事实,与其没名没份的跟着那个男人,还不如好好跟了自家侄子,虽然她对这种见异思迁的女人没好感,奈何侄子铁了心非她不可,她也只好先顺着,等真的娶回家了再好好整治她。

云瑄对刘主任的这番心思丝毫不知,淡淡的接下去,‘至于您的侄子,刘主任,我不怕再重复一遍,我绝对,没有可能接受他!请您,别再自以为是为是的撮合,也用不着再给我下马威,虽然这个社会上权势很有用,但是,请相信,没有谁,可以只手遮天。’

‘你…’

‘刘主任,院长可能等下会找你谈话,就不用送了,再见。’语气谦恭但内容强硬的一番话,刘主任已经大出意外,愣愣的站在门口,看着雅致纤细的身影渐行渐远,许久,眼中划过一丝深深的憎怨,恨恨的跺脚,回转座位。

作者有话要说:题头释疑一一关于谣言,她并未多费心思,以为身正影直便无懈可击,可她忘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32

谁能共解语

谁能共解语,郁闷独彷徨。一一《月下独游》

---------------------------以下是正文--------------------------------

流言似水,终将东流。

自从跟院长谈过话,云瑄如常的备课、上课,同组的老师们也都力挺她,对谣言不解释,不反驳,不理睬,倒把那些自以为拿住了什么把柄想来看笑话的人,逼得讪讪而退。

刘主任大概也是得了院长旁敲侧击的警示,不再像以往那般咄咄逼人,也不再有新的消息出炉,众人意犹未尽的传了几天之后,无奈的发现主角竟然毫无反应,而缺少了互动的谣言自然魅力不再,很快被别的新闻掩盖了过去,云瑄终于重获安宁。

这件事她还是没有告诉陈子墨,一方面最困难的时候已经过去,另一方面,他要关心的事情实在太多,而且件件紧要。虽然她知道,但凡与她有关的事情,他一定会第一时间过问,但她仍然觉得,没有必要,就像曾经刘主任的威胁,那也不过就是个威胁,而这次,也不过是个流言。

几个星期过后,又是十一长假。

楼彧的生日在9月底,跟云瑄的生日相差不过月余,循着往年的惯例,相熟的朋友同事会帮他提前庆祝。

云瑄今次开了陈子墨的卡宴过来,车子刚刚在饭店门口停下,开发部的几个小子已经眼尖的围了上来,不停的绕着车子转圈,七嘴八舌的啧啧称赞,小徐眼馋的凑上来,‘云姐,没想到你这么彪悍呀,居然换这么一辆车,哇塞,酷毙了!’

‘就是,还有这车牌,太强了吧…’

‘云姐,你是不是在车管所认识人呐?能不能…’

干脆利落的拿包、下车、关门、落锁,云瑄心有余悸的闪开这帮恨不得巴上来的家伙们,几步便躲开老远,没好气的瞪了他们几眼,‘你们这帮小子,趁早给我乖乖进去,别在这里制造噪音!’还好当时被宰的时候没让他们看见这车,不然,非把她吃破产不可!

‘哎,你们这帮小子怎么还在门口磨蹭呢,在不进去可就没得吃啦!’马哥叼着烟卷从里面晃出来,一阵催促把那帮小子赶进去,自己则慢悠悠的在车前晃悠了一会儿,而后站在云瑄身边笑咪咪的看着她,眼神暧昧。

‘阿瑄呐,老实交待吧,谁的?难怪我的那辆A4入不了您的法眼了呐…’

‘马哥,我那也是友爱同时,把你的‘爱车’送给更有需要的小林了吗?’云瑄狠狠的强调‘爱车’两个字,马万里的嘴角果然微微抽了抽,神情尴尬。活该,谁让他说那么讨骂的话呢!

‘阿瑄呢…’马万里不甘心,还要继续磨叨,云瑄果断的转身往里面走,不理他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

席间,楼彧像以往一样,私下的场合一向和善亲民,不过再怎么说也是老板,那帮闹起来无法无天的家伙也都有所收敛,太过分的话题都自动屏蔽掉,可选话题的数量骤减之下,便拿云瑄的车子当了祭品。

云瑄并不着闹,那台车有这样的轰动效应并不意外,何况是由一向与奢侈绝缘的她开过来。可是,现在是什么状况?满桌的人眼巴巴的盯着她,像饥饿许久的狼群盯着肥美的绵羊,等她供出幕后的黑手,哦不,是幕后的车主。

她眯了眯眼,对上大家或好奇,或兴奋,或疑惑的神色,最后,是楼彧微微冰冷的眼,心里多少有些无奈,不说肯定不行,说了,只会多出更多的麻烦。

‘唔,是朋友的车,过段时间就要还的。’她尽量平静的给出答案,面对猜测,平息的最好办法,是不给他们更多的信息,无论喜怒嗔怨,哪怕只有一丝丝的表情,都会助长新一轮的猜测。

众人自然是不信的,怎奈云瑄再不肯给出任何回应,问来问去也不过是那句话。关于见风使舵的家伙们见这个话题烧不热,于是迅速的转战别处,不多时,又是笑声一片。

云瑄还是被闹着喝了些酒,酒气上头,便躲到外面透透气。

在后院的花园找了一块安静的空间,她靠着栏杆定定神,手指摩挲着手机的屏幕,有些渴望听到他的声音。

‘阿瑄。’轻柔的呼唤,来自身后的楼彧,‘不舒服?要不要过去那边坐一下?’

‘啊,不用了。’她睁开眼,看见楼彧关切的目光。

相对无言,楼彧低头看着她有些苍白的脸,心中浮现出多年前的场景,可惜,物是人非事事休,多情却被无情恼,他的关注与等待,终归还是没有换来她的回眸一顾。

轻叹一声,未曾深思熟虑的话语已经出口,‘是他的车么,陈子墨?’

云瑄微微一愣,楼彧的语气明显的与平常有异,多了几分咄咄逼人的味道,略一迟疑,还是坦诚相告,‘是。’

楼彧抿唇苦笑,竟然也会问出这样的蠢问题,如果不是他,以云瑄要强的性格,谁又能让她收下这样的馈赠?自嘲的一讪,正要说点什么挽回一下,突然一阵短促的乐声,对面的人已经举起了手机,眉目间如水的温柔,竟是他前所未见。

心中恨恨抽痛,一丝晦暗爬上眼底,悄悄的紧了紧拳头,他抽身离开。

聚少离多的两人,感情却不断升温。

整个九月,他总还是抽了几晚的空闲,带上万分的诚意,骗了几顿大餐回来。思妙见了他,已经改口叫‘姐夫’,惹得云瑄红了脸追打,却被云母微笑着拦下,思妙更加有恃无恐,讨好姐夫的谄媚程度,让云瑄咬牙切齿。

而陈子墨,似乎打定了主意要走家这路线,以他的手段,自然轻而易举的把未来的丈母娘和小姨子收服得服服贴贴,唯他马首是瞻。也因此,除了得饱口腹之欲,更登堂入室,赢得了另外一种日思夜想的美味大餐。

每个工作日,陈子墨推了一个可有可无的应酬,乐颠颠来赴云母的邀请。没错,思妙打电话说云母念叨了几次‘子墨怎么不来看她?’于是自作主张的发出了邀请,以至于云瑄下班进门时,看见端坐在沙发上陪着母亲看电视的陈子墨,眼珠子差点掉地上。

‘你、你怎么在这儿?’

‘我来看阿姨。’陈子墨怡然自得的浅笑,还不忘给她一个安静的手势,没办法,云妈妈的电视剧正到了关键时刻,隐藏许久的阴谋即将揭破,自然是一个镜头都不能错过。

云瑄转头,对上厨房里探出来的那颗笑嘻嘻的脸,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个思妙,卖姐求荣上瘾了是不是?换了鞋就要冲过去,谁知思妙一下子蹿到沙发上抱住云母的胳膊,还见风使舵的大叫一声,‘姐夫救命!’

陈子墨和云母齐齐转头,四道疑惑的目光让她的动作定格,只能看着思妙得意洋洋的脸在心里咬牙。

晚饭过后,陈子墨陪着云母和思妙天南地北的聊,时不时对电视剧点评几句,气氛温馨热络,反而让抱着电脑改教案的云瑄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时间过得飞快,云母和思妙早早歇了,陈子墨顺理成章的拐进书房,极自觉的搬出笔记本,处理永远的公事。云瑄抬眼看看他,想起他的不请自来,再想起思妙和母亲对他的态度,暗暗咬牙,打定主意不理他。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眼看着已近午夜,他仍是聚精会神,没有半点要走的意思。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开口问他,‘哎,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嗯?’陈子墨又敲了几个字,这才抬起头,有些诧异的,‘回去?干嘛要回去,阿姨已经邀请我留下过夜了。‘什么?’她怎么不知道?母亲这是怎么了,平时连句话都不肯多说,竟然留他过夜?怀疑的看着他,打死都不信!

‘你要是不信,明天可以问阿姨,思妙也听见了。’无辜的摊手,真的不是他刻意,虽然他早有这个想法。

‘哼,思妙是你的铁杆粉丝,问她有用?’云瑄轻斥,那小丫头,专拣腰粗的抱,早就投了他的阵营,亏得自己那么照顾她,就算是有时候课业上逼得紧了点,也不能这么轻易的改弦更张啊,没义气的家伙!

‘那就别问,时间不早,帮我拿些洗漱用品吧,我可什么都没带。’怎样,都说了他绝不是早有预谋吧?

‘…’看着眼前这人挑眉浅笑,她只有叹气的份儿,乖乖的起身,做牛做马去。

云瑄的家是三室两厅,一间云母和思妙居住,一间被当作了书房,另一间是她的卧室。陈子墨要留宿,可为难了云瑄的脑袋瓜儿,所以等陈子墨水当当的从浴室出来,她还在犹豫到底让他睡书房的地板呢,还是干脆睡沙发?

陈子墨一身的水汽,拖着拖鞋凑过来,熟悉的清香一下子围住她,‘想什么呢?’低头看看她手里的薄毯,了然,恶意的凑近她,压低了声音道,‘不用麻烦干脆你的床分我一半!’

‘去你的。’低声啐他,耳后立刻粉红一片,艳若桃花。

‘好,我这就去。’陈子墨刻意的让嘴唇滑过那一小片柔腻的肌肤,略带笑意的答应下来,爽快地让云瑄愣住。只见他随手把毛巾往脖子上一搭,心情愉快的哼着曲儿直奔她的卧室,推开门,还停下来回头冲她粲然一笑,压低了声音唤她,‘宝贝,快点噢,我等你!’

云瑄差点扑地,这、这、这人怎么这样?太不符合他的形象了…

那一晚,云瑄想尽一切办法拖延时间,终究敌不过陈子墨的执着,毫无意外的被人家吃干抹净,畅享饕餮。

心情愉悦,工作自然顺畅。

陈子墨主管的那个扶植计划已经走上正轨,初步的成效已经显现,上面的领导对此十分重视,因他是主导,所以时不时的被叫去汇报工作,作为正职的部长反而颇受冷落。虽然表面上他仍是信任有加,逢人就夸自己挑了个好帮手,不过背地里,怕是不会有多痛快。

对类似的潜规则,陈子墨当然心知肚明,既然表面上还是一派和气,也只能在汇报时突出一下部长的英明领导,别的,说多了也没人相信。

他每日陀螺似的忙碌,唯一的欣慰便是她的软语轻言,即使隔着电话的两端,仍是他坚持下去的动力。

十一假期他要赴美考察,恐怕不会有时间陪在她身边,不过陈子墨早就打算好了,要在那之后腾出一天的时间,好好陪她过个生日。

自认识她之后,头一个生日因为他的小心眼错过了,第二个生日又因为张氏兄妹的搅局有所缺憾,所以这次他一定会好好安排,若是能像上次的山中一游,当然更好。可惜的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人生总是在一个又一个意外当中,徐徐展开。

长假的最后一天,计算着他下飞机的时间,云瑄频频‘欣赏’她的手机,连云母都有些诧异,静静地看着她,似有些担心。察觉到母亲的眼神,云瑄微微有些尴尬,扯了嘴角笑的没心没肺,又凑过去问母亲昨晚的电视剧有何进展。

倒是一旁的思妙,贼贼的笑着,时不时的作势也翻看一下自己的手机,惹得云瑄咬牙切齿的恨,又不能明着教训,只好跟自己生闷气,再顺势把责任怪到那个扰得她心神不宁的人身上。

直到下午,手机才响起,却不是期盼中的乐曲。

看了看号码,云瑄皱了皱眉,迅速接起。那边是略显慌张的声音,他越说,云瑄的脸色越凝重,最后,干脆躲进书房,避开母亲和思妙。

‘你是说,子墨他,被纪委的人带走了?在机场?’声音已经不是一般的清冷,凛凛的带着寒意,‘那位部长同志陪同?’

‘是的,瑄姐。’小夏忙忙的点头,突然想起是在电话中,瑄姐看不见他的动作,又赶紧说出来,‘只听见他们说有人检举哥有经济违纪的行为,请他回去协助调查,而且不让他打电话,连张秘书也给一起带走了。’

‘有人检举?’云瑄攥紧了拳头,是什么人,又是安了什么心?说他经济违纪?简直是笑话,凭他的身家,要多大的数目,才值得他违纪?

‘我当时帮哥提着行李,只听见这几句。’小夏有些六神无主,眼看着陈子墨机场被带走,连车都没来得及上,他真是被打击到了。

沉默了一会儿,云瑄尽力稳了稳心神,想着所有可以采取的动作,权衡利弊后,轻声的嘱咐小夏,‘你先回去,暂时不要声张,我找褚大哥商量一下,再作打算。’

‘是,瑄姐。’小夏答应着,心里还是担心,但总算不再没着没落了。云瑄在他的心里,已经等同于陈子墨,没理由的信任。云瑄出来找了杯水,狠狠的喝下去,努力平复了情绪,回身安慰有些担忧的母亲和思妙,过了一会儿,才回到书房给褚凤歌电话。

听完她的叙述,褚凤歌暴怒,撂下电话便十万火急的找人,各处的关系,全部发动起来,又约了云瑄出来见面详谈。只是碍着陈子墨,暂时没有通知陈家,想着先了解情况,在斟酌要不要陈家出面。

闹市中的茶室,安静的如同空山。

褚凤歌面沉似水的坐着,端了茶杯,皱眉不语。云瑄在他对面,低头琢磨他刚刚讲的话,仔细分析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按照褚凤歌的说法,这件事并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单是一封检举信,不可能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专门派一个检查组来调查,并且一点缓冲都不留,直接从机场带了人走,若不是上面有人发了话,对一个重点培养的年轻干部,不可能用这么影响甚大的方式,更何况他是陈子墨!

那么,必然是有人在检举信之外,还布置了其他的某算,并且这人的来头还不小,否则也不会明目张胆的挑衅陈家。只是,陈子墨上任的时间不长,作的又是地方官,按说不会得罪上面的什么人,这样的动作,实在令人费解。

再说那封检举信,据可靠消息人士透露,说有板有眼,且不说到底有没有这回事,但是对方把陈子墨帐户的最近一年多的交易金额都摸得一清二楚,就决非一日之功,显然是有备而来。

到底什么人,舍得下这么大的力气,冒这么大的风险,一定要把陈子墨扳倒呢?

‘我也奇怪,按说子墨这家伙虽然为人冷淡恶了些,但也很少得罪什么人,就算以前做生意的时候,那也是正当竞争,从不搞猫腻,何况还有陈家老爷子坐镇,竟然敢这么肆无忌惮的动他?’褚凤歌粗声粗气的念叨,而后又恶狠狠的一拍桌子,震得茶碗乒乓乱响,‘要是给我揪出来是哪个搞的鬼,哼,老子饶不了他!’

云瑄扶住一个被震翻的茶杯,思索片刻,问,‘你找的那个人,知不知道具体是哪笔帐目被抓了把柄?’

‘没说,不过不外乎去年拆分公司股份时协议的那几笔钱,数额是大了点儿,可那是有正经八百的转让合同的,有什么可调查的?真是一群猪头!’褚凤歌的大嗓门叫嚣着,语速飞快。

当初陈子墨就是不想落人口实,才坚持把公司的股份拆分出来,由他全部回购,至于支付给他的费用,因为数目比较大,为了不影响公司的流动性,在合同里写了可以分期付款。没想到,就是这个‘分期’给了有心人可乘之机。

‘哥,你再找人问问,或许有别的线索,多点消息也方便找到背后捣鬼的人,事情就好办了。’

‘好,我再找找。’褚凤歌听了,低头去翻通讯录,打了几个电话出去。只言片语间,又有新的情况浮出水面。

凤歌拿着手机在房间里边转悠边通话,突然脸色有些变幻不定,好一会儿,才低声问,‘小瑄,他们说,你的帐户也有来历不明的钱款,怀疑是有人利用你和他的关系,在进入扶植企业名单的过程中,行贿!''

平地惊雷,云瑄愕然,盯着褚凤歌不错眼珠的看着,‘我的帐户?行贿?’

褚凤歌点点头,表情沉重,‘这帮人,还真是下了不少功夫啊!’

云瑄强压下心中的震惊,拨通银行的客服电话,查询帐户余额。果然,一笔意料之外的交易记录,数额巨大。头上的冷汗涔涔,立刻转了人工服务,‘能否帮我查到汇入这笔存款的经手人或者帐户?我需要核对一些信息。’

‘对不起小姐,我们这里查不到具体的信息,您如果有需要,可以去这笔交易所带的网点查询。’

‘请告诉我具体网点。’

‘好的,请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