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她从未打算久住一样。

突然,景丞修听到敲门的声音。景母走了进来,闻到呛人的烟味皱了下眉头,说:“有人要见你。”

“谁?”这么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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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丞修没想到来人会是秦雪,他和她并无交集,若是有交集,也是因为……

秦雪坚持不进他家的大门,于是两个人就站在大门口。秦雪穿着厚厚的大衣,脚旁放着几个箱子。一辆车没有熄火就停在她身后,景丞修看了一眼车牌,似乎是顾清北的车。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这么晚还来找你?”秦雪说话时呼出的冷气,在黑暗的夜里格外明显。

景丞修一手插着西裤口袋,只穿了件薄外套竟也不觉得冷。他抿着薄唇,低声问:“她叫你来的?”

“错!”秦雪脸上的表情实在称不上友好:“是我自己想来的,卿之一点都不知道。”

他淡淡的‘嗯’了一声,便再也没说什么。

虽然从很早之前就从卿之那里听到过景丞修这男人多惜字如金,可眼下,见到他的反应,她就更为卿之叫屈了。

“景丞修,我真想问你,你有什么权利认为卿之不爱你?”秦雪压抑着怒火,说:“当年看着你和花敏之订婚,虽然知道是你故意气她,可你知道她有多伤心?花家所有人都无情无义,甚至逼死了卿之的母亲。可到最后,竟然是你联合着他们一起欺负她,她是什么感受你想过没有?”

景丞修仍沉默着,只是微微垂敛着眼睛。

秦雪看了他一会儿,突然阴恻恻的笑了:“直到现在我都觉得,卿之真的爱错了男人!”

“你责怪卿之对你有所隐瞒,才造成你对她的不信任。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是因为你没有给她足够的安全感,才让她瞒着你很多事。”秦雪问:“卿之有很严重的刀具恐惧症,你知道吗?”

景丞修皱眉,仍是沉默。

“不,你不知道。”秦雪继续问:“卿之有严重的心脏病,你知道吗?”

景丞修身体突然震了下,深邃的眸猛地看向秦雪:“你说什么?”

“你统统都不知道!景丞修,你和她生活在一起这么久,却一点也不了解她!这件事她从没说过,可就连顾清北都知道,你却不知道!所以,我问你,你凭什么口口声声的指责卿之?其实对这段感情最漠不关心的人就是你!”

一阵责问之后,秦雪站在原地喘息,看到景丞修白了的脸色,头一次觉得这男人还有救。

“这些都是卿之的东西。”秦雪看了眼脚边的几个箱子:“她本来交代我帮她保存,若是有朝一日你想起来她,就把这些东西交给你,若是你永远都想不起她,就寄回法国。可不甘心,凭什么你如花美眷的环伺在侧,卿之却一个人在国外受苦?”

秦雪最后说:“我也是想给你一个机会。看过这些东西,在决定你要不要和伍月馨订婚……景丞修,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秦雪就要离开,景丞修抬起头,视线落在她的脸上:“她现在在哪?”

她轻叹,说:“卿之是个很固执的人,就拿和你复合这件事来说,就算受到了多大的委屈她也不肯听我的话离开你,只要是她认定了的事情就会一直做下去,可她现在决定放弃你了,同样谁也无法更改她的决定。别白费力气找她了,依她的性子,她要想离开你,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你找不到她的。”

秦雪没有再看景丞修的表情,如她所说,她只是不甘心。为什么一段爱情中永远都是女人处于被伤害的位置?为什么受伤的总是女人?

刚一转身,秦雪忽然发现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异常灼烈,让她想忽视都不能。

抬眸,熟悉的身影,熟悉的脸……

一时间,她竟有些想不起这样斯文俊朗的男人是谁。像是跨越了时空,她曾经为他哭、为他笑,她曾经连夜站在一幢公寓的楼下只为了见他一面的男人……

可现在这样进的距离看着他,只剩下微微的错愕。

他离婚了。蓦地,秦雪的脑海里浮现出顾清北前不久告诉她的消息。那天她刚听到时,几乎不敢相信,还幻想了千种万种再见到他时自己的反应。

可直到现在,她才发现——原来,转身竟是这么轻而易举的一件事。

秦雪上了车,隐约能看到驾驶座上的男人掐掉了烟,挥了挥车内的烟雾,细心的帮她系好安全带,点火驶离。

韩翌晨像是被定在原地,目光像是被狠狠刺到。须臾片刻,才闭上眼睛,嘴角划过一丝苦笑。

他与她,只是错过了一步,可这一步却是一生的距离。

睁开眼睛再看向对面同样失魂落魄的男人,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丞修,我也是那句话,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千万,不要像他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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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丞修将卿之留给他的东西搬进了卧室,然后一箱一箱打开。他发现,这过程中自己的手都是抖的,不知是不是因为太冷的缘故。

几个箱子里的东西都一样,又不完全一样。

一样的是全是相同的画册,不一样的是日期、和里面画的男人的表情。

时隔这么多年,他才知道,原来她并不是只为他画了两幅画,而是无数张。

这些素描可以看得出有些年头了,但有的也很新。他的笑、他的怒、他的一切一切都在上面。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画他的?他们正式在一起的时候,不,或许更早。

他找到了他唯一的一张全身素描,视角似乎是一个角落,画上的他没穿外套,衬衫微微凌乱,可眼睛却是十分冷静的。这是,第一次见面他送她去医院时的穿着,外套给她了,所以他才穿着衬衣。

每翻一张,他的心就紧缩一下。直到缩成了一团,他疼得弓起身子躺在床上,冷汗滚落。

剧痛过后,仰面躺在床上,视线毫无焦距的落在天花板上。是惩罚吧?此刻,他竟再也想不起她的笑容。

第七十一章 我还是把你弄丢了

作者:妖都 发布时间:2012-01-09 10:37 字数:4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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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几乎是天刚亮,伍月馨就接到了景丞修的电话。

电话的铃声被朋友调成了首《明天我要嫁给你》,她还有些不太适应。看着手机发了会儿呆,才想起她该接起来。

“喂。”

那边很长一段时间,都只是沉默。伍月馨只觉得自己的心正在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点的下沉,沉到不见天日的洞底,再也见不到光亮。

“丞修?”她迟疑了一下,还是出声叫着他的名字。

过了一会儿,电话那端才传来细微的呼吸声,她皱着眉头,像是等待宣判一样的心情,拿着手机的手死死地握住,她抿着唇。

终于,电话里响起了他满是沙哑的嗓音:“对不起,月馨,我还是......做不到。”

伍月馨第一次尝到眼泪的滋味,几乎是听到他的声音的那一刹那,就哭了。

她哽咽着,却还要维持声音的平静,不让他发现自己在哭:“你再说什么,丞修?是不是喝酒了。”

“喝了。可我没醉。月馨,对不起。”

对不起......

从没有如此厌恶过这三个字。伍月馨用手捣住唇,可压抑的哭声还是断断续续的传出。

“你要去找她吗?”

景丞修说:“我不知道......”

伍月馨的余光扫到挂在衣柜上的婚纱,真是莫大的讽刺:“无论你去不去找她,也都不会和我结婚,是吗?”

电话那端静默了一会儿,才听到他说:“对不起。我得心只给过一个女人,也只会给她。”

“如果我不要你的心呢!也不行吗!”伍月馨低喊。

“你想嫁给一具行尸走肉吗?对不起,月馨,就算你舍得对自己残忍,我也不允许,这对你不公平。”

行尸走肉。多严重的后果。她注定争不过了花卿之了,没有她,景丞修不会有任何改变。可没有花卿之,景丞修会变成失了心行尸走肉......

她终于闭上眼睛,让自己死心:“丞修,你知不知道......”

“不,月馨,你......”

她打断他:“不,你让我说完。否则我会一辈子都不甘心。”

“好。”

“丞修,我喜欢你,不,是我爱你,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就爱上了你。”

沉默过后,他的回应是一声叹息,随后挂上了电话。

握着手机的手垂落,手机滚在地上,伍月馨坐在床上怔怔的发呆,哭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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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后,法国巴黎。

景丞修聚精会神的盯着面前的电脑进行视频会议。一年半前他已经将工作重心移到了法国,一年之中大半的时间也都是留在这里。

除非有重大的情况发生非要他回去不可,基本上他也都是通过视频和邮件来处理国内的工作。欧阳在丞景建设已经足能够独当一面,所以他才放心的将国内的工作交给他,然而事实也证明了,他的培养没有白费。

会议结束后,陆琪摆摆手,会议室的那些人心照不宣,明白现在是私人时间,纷纷走了出去,除了欧阳。

“喂,丞修,你什么时候回来?”陆琪问。

景丞修翻着手里刚打印出来的合同,抽空看了一眼电脑屏幕中的好友,说:“还不清楚。”

“明天就圣诞节了,还有几天就又到了新的一年,你不会一点计划都没有吧。”陆琪脸色变了变,凑近摄像头:“兄弟,我结婚那天你不会不来吧?”

景丞修挑眉,凉凉的说:“其实你根本不关心我回不回来吧,你只是关心我的红包而已。”

“你怎么能这么说我......”陆琪声音越来越小,偷偷问:“那你准备包多少给我?”

一旁的欧阳直翻白眼:“老板,你还是不要回来了。陆先生这病容易传染。”

陆琪问:“我哪有什么病?”

“精神病!”

陆琪脸色一黑。

景丞修对这两人十分无语,语气不善:“若没别的事我就断了,你们两人私下去吵会更过瘾。”

“别啊,丞修,别别......”

陆琪焦急的脸瞬间在屏幕上消失,景丞修直接合上笔记本电脑,将注意力重新放回面前的合约上。可这样的安静没有多久,办公室的门被人砰的一声打开。

他甚至不用抬头,就知道来人是古云昊。

“法国人难道你让你学会进来之间要敲门吗?”景丞修双臂环胸,唯一的一点好心情也在此刻消失了。

“那是对外人。对自己人就没这么多规矩了。”古云昊大剌剌的坐在他的对面。

景丞修挑眉,似笑非笑:“好像我还是你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