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个朋友很喜欢。”凌翊濬打量她些许,“你穿勉强还算合适。”

“是你从前的女朋友?不会是刚才那位趾高气昂的大小姐吧?”简悄似笑非笑地问。

凌翊濬无声地瞥了她一眼,眼神不善,简悄知趣地闭嘴。他从容地换了衣服,长身玉立,朗眉星目,真真让人移不开眼。他本来抬腿要走,简悄忽然拦住他。“你等一等。”她笑嘻嘻地从沙发扶手旁一堆垃圾里找出一副眼镜戴上,再走近凌翊濬色眯眯观察,就差没拿放大镜一寸一寸研究每个毛孔,好半天终于心满意足。“你真的是帅哥,戴上眼镜看也一样迷人。”

凌翊濬冰山的表情渐渐扛不住了,大约是要训斥她,却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简悄忽然变了脸色,急急忙忙抓起他的胳膊躲进卧室里。还没等他来得及开口询问,就听到猛烈的敲门声,“简悄,简悄!”是中年女人的声音,声若洪钟,恨不得震破耳膜。

简悄向他做出“嘘”的动作,声响持续十多分钟才湮没,期间谩骂声不停歇。待一切恢复平静,简悄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幸好没有早走一步,总算今儿运气还没有背到家。”

“竟然会有人让你这么害怕?”凌翊濬唇角缓缓勾勒一丝有趣的笑容。

“她是我的房东,我的债主我的阎王,我现在穷得叮当响,要栽在她手里不死也要去掉一层皮,我怎么能不怕她?”简悄耸了耸肩,长舒了口气,眼里却有顽皮的神采,“幸好今天没被她逮个正着,这个月的房租还能再拖两天。我这一条命总算是捡回来了。”

凌翊濬嘴角的笑容忽然变得僵硬起来,许久才淡淡说:“一件PeterSom的衣服足够你付一年的房租。”有价值不菲的毛衣,却住在简陋的一居室里,过着交不起房租的生活。他有点不太能理解她的逻辑。

简悄吃了一惊,然后讪讪笑道:“女人总要有一件能出门见人的衣服。”

她完全没有察觉自己的口吻生硬和极不自然的笑。那件PeterSom的黑色毛衣被她尘封许久,即便最落魄的时候她变卖了所有可以变卖的东西,唯独舍不得它。哪怕决心告别,却总是希望留下什么来给自己的将来做念想。

女人,到底狠不下心肠全部割裂现实和回忆。

虽然留下意味着她还没有真正放开,但究竟谁可以那么勇敢,勇敢到永远不会回头?

“我们走吧。”许是凌翊濬察觉她对这件事的抵触情绪,因而不动声色地说。

简悄迅速堆起垂涎三尺的表情,笑嘻嘻地说:“补偿我的这顿饭不能低于刚才的水准。”

凌翊濬瞥了她一眼,“你要求倒是不低。”

简悄昂首挺胸:“压箱底的衣服我都拿出来贡献了,难不成让你请我吃大排档?”

凌翊濬抿了抿嘴,简悄发觉专属于孙曼的铃声又一次响起,她这次气势磅礴地接听电话,理直气壮地问:“孙曼你又要做什么,拜托你不要打扰我成本昂贵的约会。”

岂料孙曼在电话那头怔了怔,随即大声尖叫:“死悄悄,你在跟哪个臭男人约会?跟你相亲的男人已经在餐厅等了你一个多小时了!你居然敢放人家鸽子,以后让我见到你格杀勿论!”

简悄这下目瞪口呆,好半天放下手机嘴唇哆嗦地朝凌翊濬喝问:“你到底是谁?”

欠下人情债

欠下人情债俊朗非凡的男子面容平静无波,听到她的质问仅仅掀了掀眉毛,神情镇定自若。如果他的的确确是来和她相亲的人,那么他此刻的表情堪称完美。果然,今天诸事不宜。打死她也不愿承认被美色迷惑,分明是他设下陷阱,而她稀里糊涂地就跳了下去才发现是上当受骗。

“这是个很哲学的问题,很少有人能够回答清楚。”凌翊濬唇角有一抹似有若无的笑。

简悄抿嘴不语,少顷从厨房里操起一把菜刀距离凌翊濬一米处对准他英俊的脸庞,气势汹汹地说:“别跟我扯开话题,说,你到底是谁?”

“凌翊濬,这点你不是已经知道了么?”难得有人在白晃晃的刀光下还能如此俊朗不凡。

“可我今天要相亲的人明明不是你,你为什么要冒充?”简悄感到自己出离愤怒了,这人回答问题没一句在点子上,说跟不说根本没有区别,她恨不得当场把他宰了算了。

凌翊濬喉口里逸出轻微的笑声,和淡漠的神情非常不协调:“我只是说你迟到,并没有主动告诉你我是跟你相亲的人,是你自己要对号入座。”

无耻啊无耻,这年头怎么会有帅哥专干颠倒是非黑白的活?

她怒了!

“可你明明承认了不是吗?”简悄气急败坏,真当她是智商八十的小白。

“我没有说我不是,但也没有说我是。”凌翊濬悠悠回答。

简悄把菜刀高举,离开他的距离剩下不足五十公分。

“你的意思是,我太愚蠢活该被你戏弄以增加你的生活乐趣?”威胁的眼神落在他的脖子上,手里的凶器仿佛随时等待机会出击。

凌翊濬按兵不动,语气淡然:“相亲不过就是一顿饭的价值,吃饭的对象是谁根本不重要。对你来说或许我比别人要赏心悦目些。”

简悄语塞,她不得不承认对面的男人非常的聪明,懂得打蛇打七寸,句句得她的心。

“别以为你是帅哥,别人就得给你面子宽恕你。”简悄哼了一声,“你怎么知道我是去相亲,而且还迟到了?”这也是她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莫非这凌翊濬有读心术?

凌翊濬漂亮的瞳仁扫过她咬牙切齿的面孔,笑意若隐若现:“一个二十八岁的女人行色匆匆要去见陌生人,除了相亲我想没有别的答案。”

简悄跟他大眼瞪小眼,好半天终于放弃。“你说得有理。我饿了,我要吃饭。”

她有气无力,懒得计较自己的乌龙和孙曼的狮子吼。

过往的惨痛教训足够深刻,起码能让她分辨出凌翊濬对她有没有恶意。

这算是这么多年唯一学到的本事,虽然她曾经为此付出了昂贵的学费。

凌翊濬确如简悄所要求的,找了一家新开的泰国餐厅,补足了这顿一波三折的相亲宴。坐在宽敞明亮的大堂里简悄惬意地舒了口气,把一天里愉快和不愉快的情绪统统丢到一边。凌翊濬不是多言的人,她也乐得清静,腾出脑袋想想早先关贺的暗示。

翊帆集团的重心近年来转到电子行业,以迅猛的姿态迅速崛起,在业界成为一匹黑马。亮丽的成绩单令许多老牌企业望尘莫及。严格说来他们公司不过是翊帆集团开拓疆土的道路上微不足道的胜利品,如果没有显赫的业绩确实没有十足的把握继续留下去。所以关贺不是锦上添花而是雪中送炭。她不傻,明白若是欠下这份情,将来必定会很麻烦。

她最不喜欠人的恩惠,若有一分得益恨不得十分回报回去。简悄略略恍惚,如果不是这般脾气古怪,也许她现在可以落得清清静静的,嫁个平和喜乐的丈夫,生个聪明伶俐的孩子,说不定还能在父母身边承欢膝下、颐养天年,和所有年轻的女孩子一样。

人生真是不能行差踏错,走错一步就会悔不当初,拼尽余生也于事无补。

“看来东西不大合你的胃口。”凌翊濬抬起头就见她心不在焉,人虽在自己面前心却分明飘在很远的地方,眉宇间隐隐有看不清的阴霾。

简悄愣了一愣,随即绽开明媚的笑颜,仿佛刚刚失神恍然的人并不是她。

“怎么会,”她悠悠然笑,“我是害怕被惯坏了嘴,又没这个福,将来不就受罪了?”

凌翊濬深黑的眼珠划过深究的目光,仅仅一闪而逝,薄薄的唇角微微牵起。

“是个很好养活的习惯。”凌翊濬话里并不能分辨是褒是贬,语气一径的平淡。

“过奖过奖。”简悄没心没肺地笑,看也不看他地专心吃饭。

算算时间再熬过三天,她的房租就有了着落,她的日子也会好过许多。

想起房租便想起房东,想起房东她的头就不禁大了几圈,原本打算去孙曼那里躲几天,现在明哲保身还是离她远远的为好。倒霉的事情总是接二连三,事实早就残酷地证明她已被仁慈的上帝抛弃许久。

眼前的人倒是十足十上帝的宠儿,长身玉立,俊眼修眉。瞧他的姿态装扮亦知道身价不凡。何况那张略带冷淡气息的脸庞生就令女人着迷。虽然他未见得是她见过最好看的男人。

结束掉晚餐,简悄拒绝凌翊濬送她回家的提议,独自搭乘地铁。毕竟是一场误会,虽然凌翊濬颇对她的胃口,但她很清楚他的世界离她太遥远,并不适合深交,就此别过最好。

很可惜,事与愿违。

第二天跟孙曼相约共进晚餐,原因是补偿简悄相亲的乌龙事件产生的不良后果。

简悄跟她约在一家小区的火锅店,味道非常赞,足够辣,价格却很实惠,晚饭时间向来人满为患。一进门热气腾腾好似蒸笼,一点都感觉不到冬天的寒冷。好不容易才等到位置,孙曼很没形象地瘫坐在椅上直叫饿得头晕。简悄头也没抬,麻利地点单,东西上得很快,数量多,分量足,难得的是满桌的荤腥看得孙曼心情很舒畅。

“买彩票中奖了?你这万年铁公鸡啥时变得这么慷慨?”孙曼狐疑地问。

简悄一边把咸肉放进锅里,一边哼了声道:“我今天要不大出血把你的嘴给彻底堵住了,你指不定在我耳边唠叨个十年八年的,我可腻烦你。”

孙曼咯咯地笑,美目流转。“我怕这顿吃完了,该唠叨十年八年的就是你了。算啦,这次我吃亏些请了你,下次记得双倍补偿给我,不然饶不了你。”

简悄轻轻扯动唇角,露出舒心温暖的笑容。她怎么会不知道孙曼故意嚷嚷要自己请客,真正的目的其实是给历来到了月底就贫困交加的她解困。

多年相处彼此的了解根深蒂固,明白怎么不留痕迹地关心对方,不去伤害对方的自尊心。

“不用,这顿饭我还请得起。”简悄耸了耸肩膀,一派轻松惬意。

“怎么可能,难道天上会掉钱?”孙曼嗤笑。

简悄舒展眉头,故作神秘:“你答对了,还真是天上掉了钱。”

昨晚上跟凌翊濬告别后回到家,累得半死的简悄从沙发坐垫下面无意中翻出了他藏着的两千元人民币。那厮看着不动声色,没想到留下的数目真不少,让她付了房租还绰绰有余。

她倒是想跟他划清界限,所以没有留下任何联系方式。这下可好,平白无故欠了个人情,还是个没法还的大人情。那厮要不是真慷慨,就是钱多得没处使。

孙曼听她讲述来龙去脉,眼睛直勾勾的,好半晌就问了那么句:“你肯定是个帅哥?”

简悄额头全是冷汗,这女人脑子里就惦记这事。“对,祸国殃民惊天动地那种。”

孙曼笑得不怀好意,“那他要是跟楚天屹比起来,谁更胜一筹?”

简悄心里一顿,微微有点儿疼。

楚天屹是第一个让她体会到雕像般俊帅的脸庞究竟长成啥样的男人。他们浓情蜜意时曾在学校附近的米兰婚纱摄影店拍过情侣写真,来自宝岛的摄影师对楚天屹深刻俊朗的五官和刚毅高绝的气质赞不绝口,以至于她一度怀疑摄影师是否有断背山的倾向。

那时大概没有人真正看好他们这一对,总认为眼高于顶的楚天屹对她不过一时新鲜,很快便会丢开。偏偏楚天屹是那么骄傲的人,别人越是抱着看好戏的态度等着他们分开,他越是不肯放弃。事实证明旁观者清,别人看到的或许真的比当事人清楚得多。他们要是早早分手,或许就没那么多让她悔不当初的事。

“平分秋色,各有千秋。”简悄敷衍地回答,下意识抵触将两人进行对比。

孙曼若有所思,透着惋惜的口吻,“那敢情这帅哥还是比不上——”

“孙曼!”简悄脸色一沉,声音带着浓浓的疲倦,“点到为止。”

孙曼妙目瞪着她,恨铁不成钢地说:“悄悄,我就看不上你这点窝囊的模样,你要真那么在乎当初干嘛要逃?你是很伟大,你处处为别人想,可别人领你的情吗?”

简悄闭上眼睛深呼吸几口,恢复满不在乎的神情:“我活着又不是为了让别人领情的。”

孙曼叹口气,知道有些话她说了不知多少遍总没有用,渐渐就不再说了。

同窗十年,毕业五年,看着简悄一步步从当初温柔可人的小女生变成如今散漫不羁的大女人,她怎么可能不心疼。从前的小女生遇到难事会跟她求助,会一边倾诉一边泪流满面。可慢慢的,连她都看不见简悄的苦楚,只看到她故作坚强的淡定和漫不经心的微笑。

现在她只能不痛不痒地刺她几句,偶尔见她失态,才依稀觉得她仍是当年傻傻的小女生。

“我听说你们公司就快被翊帆集团收购了?”孙曼转移话题。

简悄挑了挑眉:“你的消息可真灵通,就算内部的人也才知道没多久。”

孙曼撇了撇嘴,不以为然道:“这点破事指望瞒得住谁,最近除了楚天屹回国大张旗鼓外,就属翊帆集团的动作最惹人注目。再说跟你的切身利益相关,我怎能不当心?”

简悄不由轻笑:“我知道你担心我保不住饭碗,不过没事,最近我的运气还不错。”

“是桃花运吧?”孙曼了然于心,“我看又是关贺偷偷关照你。”

简悄顿觉气焰矮了半截,讷讷道:“被你说的好像我就一无是处一样。”

孙曼白了她一眼:“你的好处是不少,就唯独销售不是你干的活,没事自讨苦吃。”

“我这叫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哎,要我说这么高的境界你还真理解不了。”

“简悄,闭嘴。”孙曼在桌底下狠狠踹了她一脚。

简悄不由哎哟一声,幸好火锅店里声音大,没人注意她们的动静。

“真是最毒妇人心,认识你这么久真不知道你心肠这么歹毒。”

孙曼咯咯直笑,伸手去拨她的长发。“悄悄,我跟你说认真的,其实关贺条件不错,也算年轻有为,你就勉强从了他,解决了他的单身问题,好歹也算美事一桩。”

与超级美女的鸿门宴

与超级美女的鸿门宴简悄撇嘴道:“你要这么抬举他,自个收了他不是两全其美?”

“那怎么行,别说人家对你痴心不改,咱姐妹感情虽然深厚也经不起横刀夺爱呀。”

简悄忍俊不禁:“这嘴皮子越来越刁钻了,我说你别只顾说话东西可都原封不动着呢。”

“姓简的,我跟你在严肃认真地讨论人生大事,你别顾左右而言他。”孙曼不满地敲碗。

简悄笑得前仰后合,“你要有兴趣当职业媒婆,就改行开个婚介所得了,顺便把自己的个人问题给先解决了,要不然真是五十步笑百步。”

孙曼被她一席话堵得开不了口,瞪住她半天才不觉感慨。“也没办法,谁让你前头遇到的人都是万里挑一的类型,就关贺那湮没在人群里瞧不见的长相你还真看不上。”

“也没什么看不看得上的,没感觉而已。”简悄耸了耸肩,“我又不是你,外貌协会会长。”

孙曼理直气壮地回答:“那是为下一代的优秀基因着想,想我孙曼生得如花似玉,万一找了个武大郎似的男人,偏偏孩子要像了他,我还不得懊悔得跳江?”

简悄翻了个白眼,“你眼下连男人都没有,还口口声声是为了孩子,好伟大的母爱。”

“你知道就好。”孙曼笑嘻嘻地说,“我还真不明白了,我哪儿不如你,那些个有为青年怎么就纷纷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你也跟我传授点经验,肥水也好不落外人田。”

简悄慢条斯理地把羊肉卷放进嘴里,享受完美食后悠悠道:“放心,这世界眼神不好使的肯定多于眼神利索的,你还怕没人要,那真是没天理了。”

“死悄悄,你这算安慰人的话吗?”孙曼咬牙切齿。

简悄皱了皱眉:“每次听你叫我死悄悄,我就觉得我快死翘翘了。”

“口没遮拦,呸呸呸,我可当你童言无忌。”孙曼满脸的不开心。

在火锅店里吃饱喝足,出了门顿觉寒气扑鼻。她们也没打车,就顺着雪地走。南方难得下雪,经久堆积的厚厚一层积雪迟迟没有化开,踩在雪地上冰冰凉凉的,却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满足感,比平日直直踏在水泥地上更有厚重的滋味。

人生若是每一步都这么踏踏实实,想必会少许多遗憾和后悔。

孙曼边走边接了个电话,瞅了简悄两眼,声音压得很低,口齿含糊不清。

待挂断电话,孙曼犹豫许久,抚着她的肩膀,带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悄悄,楚天屹一直在找你。”

简悄嗯了声,看着不动声色,沉默了会问:“别告诉我刚才是他打来的电话?”

孙曼摇了摇头,哼道:“他要是有这本事找到我,早就把你给圈养了。刚刚是汪宇星的电话,问你有没有看过那期节目,知不知道楚天屹在找你。让我转达你,她想见你一面。”

“汪宇星竟然找你做说客?”简悄失笑道,“难道她忘记当初你跟她大打出手的事了?”

孙曼斜睨她一眼,“当初我还不是为了你?哦,错,是为了楚天屹那混账。”

当年楚天屹在她们学校确实是个炙手可热的人物,虽然家境贫寒,可追求他的女生着实不少。他在学校单身了三年,对所有美女不假辞色。谁想大四那年开学没几天被简悄这样一个貌不惊人的大一新生给征服了。大一那年有楚天屹护航简悄还没体会出跟名人恋爱的苦恼来,大二时楚天屹毕了业,她丢了护身符,煮熟的鸭子便接二连三地飞了。

那时学校每年都有篮球联赛,简悄的高中是全省赫赫有名的冠军摇篮。耳濡目染,她也算十八般武艺各个都略通了些,放到大学那帮弱不禁风的女生堆里那就算是个能人。依简悄的水平早在大一就是系绝对主力,得分高手,结果大二时莫名其妙被退了队。队长当时反复表示歉意,说身不由己,后来才得知是汪宇星授意体育部部长的结果。

她自己倒不甚在意,只觉得有点可惜,孙曼却不肯善罢甘休,径直找汪宇星理论,发挥她毒舌的本性,直说得系花眼圈都红了。当然简悄最后还是没有归队,再后来类似的事件发生频率高了,慢慢也就习惯了。孙曼总说她忍气吞声,骂她没出息,她也懒得争辩,给她来个默认。

那时她便隐隐约约察觉楚天屹的感情不是她可以承担的,终究会出问题。

“你答应她了?”简悄眼底有一抹空茫的神色,落在远处的积雪上。

孙曼摇头:“我哪有那么好心,代你这懒鬼做吃力不讨好的决定。”

“那就告诉汪宇星,我答应跟她见一面。”简悄收回视线,面容如同冰雪,清澈干净。

“悄悄姐,今天晚上有没有相亲的饭局?”离开下班还有十五分钟,仲恬恬坐到简悄身边挤眉弄眼地笑,年轻朝气的面庞透着青春的粉嫩气息,简悄一直挺不明白,销售这种活计活泼如仲恬恬怎么会情有独钟。

简悄揉了揉眉心,最近她的头痛病经常发作。“相亲宴没有,倒有场鸿门宴。”

孙曼为她和汪宇星联系了今天晚上碰面。她很明白汪宇星能找到她,那么她见到楚天屹的那天亦不会太远。她本没有兴趣见她,但很了解如汪宇星那般心高气傲的女人,拒绝只会给她带来无穷无尽的麻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眼下她没兴致给自己添麻烦。

“鸿门宴?跟谁?”仲恬恬兴趣倍增。

简悄想了想,轻飘飘地扔给她答案:“美女,还是超级美女。”

仲恬恬掩嘴轻笑:“难道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有点道理,不中亦不远。”简悄说得煞有介事。

仲恬恬唯恐天下不乱,连忙凑到简悄身边,拉住她胳膊央求:“我要听八卦,快八下啦。”

简悄被她晃得头痛欲裂,恹恹回答:“八卦没有,要命一条。”

瞧她神色里的敷衍和冷淡,仲恬恬心下大异,机灵的眼珠转了几圈,“悄悄姐,你最近总是无精打采的,是不是跟今天晚上美女的约会有关呀?”

“嗯,”简悄心不在焉地应道,“别指望旁敲侧击。”

仲恬恬抿了抿嘴,“你那么精明我哪骗得过你。”她将简悄上下打量,啧啧有声,“悄悄姐,虽然是跟美女约会你也犯不着破罐子破摔吧?”

简悄低头巡视身上简单的黑色大衣搭配蓝黑色牛仔裤,柔顺的直发搭配半月型的刘海,唯一的好处就是貌似青春,她虽没有长一张卡哇伊的脸蛋,却胜在气质清新,别人很难相信她已二十八岁。

“天然去雕饰的境界你还需要好几年的历练才能熟练运用。”简悄没好气地说。

拼不过相貌比拼气质,WHO怕WHO?

仲恬恬努嘴道:“其实悄悄姐,你要是打扮起来也肯定是个美人。”

简悄五官清淡如水,皮肤尤为令人称羡,泛着象牙白的美好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