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家世太复杂,你最好离开他远些,否则后悔莫及。”卓一正说了唯一的真心话。

“谢谢卓经理的关心。”她不置可否地笑笑。

凌翊濬的家人尚且没有跳出来,他何必危言耸听。

简悄收拾好东西后,抱着箱子来到凌翊濬等候她的地方。

坐进车厢里伸了个懒腰,“感觉无事一身轻。”

“我怕你呆了几天就会闷。”他倒是了解她。

“我可以去孔静殊那里给她打工,顺便学做点心;也可以去柯如那里帮忙,跟易婷然学服装设计。生活不要太充实。”

凌翊濬瞅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说:“计划得不错。”

“那是,我怎么可能安心当黄脸婆。”

“我有说要娶你吗?”他抿着嘴笑。

简悄当即垮了脸。“你还真没说,原来一直是我表错情。算了,只好重新回到相亲队伍里随便找个顺眼的嫁了。”

凌翊濬幽深的眸子带着点冷冷的光芒斜睨着她,她笑嘻嘻地做着鬼脸。

“你就不能主动点跟我求婚?”

“你真有脸说,求婚本来就是男人的事。”她可不依。

“我以为你是个与众不同特立独行的女人。”他给她不遗余力地戴高帽。

“错,我就是个大俗人。你最好准备五克拉的钻戒外加九百九十九朵玫瑰,否则我不会答应你的求婚的。”她洋洋得意地笑。

凌翊濬揽过她的肩膀,给她悠长的吻。“真是无以伦比的脸皮厚。”

不过他喜欢。

简悄觉得最近的生活分外奢侈。

大忙人凌翊濬同学决定休假一天陪同她买钻戒,事前没有商量,特有惊悚效果。

不知是不是前日她的话起了作用,某人带着她直奔全市最大的珠宝店。

“你不怕家当被我败光了?”简悄不怕死地问。

凌翊濬抿了抿嘴:“其实我挺希望你这么试试。”

进了珠宝店,且不说凌翊濬那长相气质搁哪都引人注目,连带着简悄最近经常被资本主义腐蚀看着也人模狗样起来。凌翊濬摆明了一副任君宰割的神情,索性撒手不管。

在导购小姐热情地介绍下,简悄心满意足选了款公主方钻为主的钻戒。绝对奢华。不过配在她修长略有点肉感的无名指上却不显突兀。

她炫耀似的问凌翊濬:“漂不漂亮。”

凌翊濬丢给她一个不以为然的表情,不过还是点了点头:“俗了点,配你倒不错。”

“你这损人的功夫真是强。”简悄看在他大出血的份上饶过他。

没想凌翊濬忽然问:“你认为孙曼会喜欢怎样的钻戒?”

“蒂芙尼经典六爪圆,她的最爱。”

凌翊濬点一点头,示意:“顺便给她挑一个。”顿了顿,加了一句,“别顾忌价格。”

简悄狐疑地问:“我有听说给伴娘红包伴娘礼服的,有送伴娘钻戒的?”

凌翊濬漂亮的眼珠里有神秘的笑意。

“你听我的话给她挑一只她绝对满意的,这事以后你就明白了。”

简悄半信半疑。不过仍旧听话地挑了个精巧的款式。

她跟孙曼认识这么多年,她的审美观她还是相当了解的。

凌翊濬接过幽蓝色的首饰盒,满意地捏了下简悄日渐丰腴的脸蛋,以示夸赞。

那情形比较像是对待宠物。

下一站是去云想衣跟易婷然商量婚纱礼服的款式。

商柯如也在,饶是有所准备也不由大吃一惊,惊叹凌翊濬的高效率。

“难得抓到这么个金龟婿肯要我,时间久了难免夜长梦多。瞧人家梁洛施多聪明。”

简悄正不遗余力宣扬她的理论,被凌翊濬重重敲了下后脑勺。

“丢人丢到这儿了。”某个男人鄙视地说。

商柯如笑得前仰后合:“没想到你们俩真挺配。”

易婷然清淡的面容也挂着一丝衷心的微笑。“简小姐有没有自己的想法?”

“别,你千万别叫我简小姐,我对这个称呼有心理阴影,叫我名字就好。”简悄认真地想了想,说,“那个谁,体操冠军杨威的老婆那件黄金婚纱很创意,我喜欢。外加一件镶嵌着钻石跟珍珠的黄金礼服就可以了。绝对完美,绝对引人注目。”

凌翊濬径直泼冷水:“我对木乃伊没兴趣,你最好回家再睡个觉,免得说梦话。”

简悄美梦破灭,做可怜的小媳妇状。“男人对自己的所有物真小气。”

商柯如扑哧笑道:“如果你真能穿着黄金婚纱嫁人我可佩服你了。要是你没别的好想法,全权给婷然负责。包你满意。”

“其实我真没要求,也不了解行情。只好请易婷然代劳了。”

易婷然淡淡而笑,就一些细节的问题询问着她。

商柯如示意凌翊濬跟她走到一边。

“你跟她说了你家的事了?”

凌翊濬摇了摇头:“没有。”

“你不会对她没有信心吧?”商柯如若有所思地说,“她怎么看也不像拜金的女孩子。”

“我只是想她暂时开心点。”凌翊濬敛去眼底的情绪。

“我听沈康说,老爷子最近的身体大不如前,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商柯如担忧地说。

凌翊濬却笑了笑:“我没什么好准备的,那些东西我本来就不在乎。”

商柯如轻轻叹口气:“你虽这么说,总得防患未然。”

“以后的事以后再想。”凌翊濬看着笑容灿烂的简悄,唇边有轻松自然的笑意。

商柯如打量他的神情,取笑道:“你这次栽得真惨。不过是个好女孩,有眼光。”

“我的运气也不错。”他笑得温暖纯粹。

回家的路上新上任的河东狮简悄鼓着一张写满妒忌的气鼓鼓的脸宣布:“凌翊濬,你今天跟美女足足聊了半小时,我很生气。”

凌翊濬用反光镜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嘴:“你也跟美女聊了半小时,我却很高兴。”

“这怎么能相提并论,我在讨论正事,而且我也是女人。”这男人真是满嘴的谬论。

“对我来说没分别,你果然最近一帘幽梦看中毒了。无事生非。”这女人天天沉迷看琼瑶剧,理由是娱乐身心。常常听到她咬着床单捧腹大笑。有时他不禁纳闷,琼瑶剧不该是哭哭啼啼的,她怎会当搞笑剧看。

被人一针见血地指出她的企图,简悄顿然没趣。

“人家想找借口跟你吵架而已。”他真是不懂配合。

“我倒宁愿你跟我打架。”凌翊濬抿着嘴不怀好意地笑。

简悄鄙视地看着他:“凌翊濬,你真是色。”

她说得大义凛然。

凌翊濬眨了眨眼。“你纯洁会知道我表达的潜台词?”

简悄语塞。是也不行,不是也不行。

真是狡猾的男人。

“凌翊濬,你真的打算跟我结婚?”她其实心里一直有不安。

“你又打算反悔?”他挑眉问。

什么是又,好像她经常出尔反尔是的。

“我只是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

凌翊濬将她揽到自己肩膀上,“婚姻不是儿戏,我的婚姻尤其不是。”

她靠近他,如同靠近黑暗里的光源。

管他呢,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何况,什么都还没有发生。

事实证明米虫的生活不是所有人都能享受的,凌翊濬那里也没有女人生活的基础条件。简悄惯常丢三落四,采购好多天才凑齐必备的生活用品。这时候她分外想念精明强干的孙曼同学。算算孙曼长假也过长了些,迟迟逗留老家不见回来的迹象。

这现象太过反常,令被资本主义腐蚀的简悄终于有所警惕。

拨通孙曼的电话,响了许久,才接通,传来的竟是个男人的声音。

简悄大白天的被惊吓住,居然随手挂断电话。

没等她再拨回去证实是否果真有男人的存在,孙曼已经追了过来。

“悄悄是你找我?”她难得这么好声好气地管她叫悄悄,咋听咋心虚。

“我刚刚好像听到有男人的声音。”简悄不紧不慢地问。

孙曼反应相当迅速:“没有,一定是你幻听。刚刚明明我没开口,也没听到你声音,以为信号不好。”

“这借口真是幽默。”简悄恨不得拿手机对着她的脑袋砸过去。

“我回来了,你有事?”孙曼很快转移她的注意力。

简悄不知道怎么把最近发生的事在电话里跟她说清楚,想了想,问:“你有时间?”

“嗯,我还没销假。”

“那出来见个面,我有事跟你说。”简悄随口说了个地址。

孙曼支支吾吾了半天,说:“也好,我也有事找你。你今天心情怎样?”

“风和日丽。”简悄懒懒道。

孙曼很满意这个答案,“那就马上见。”

简悄按约定时间往老地方赶,到了那没见到孙曼。这女人十回有九回非迟到不可,她也习惯了。看着菜单哪个贵点哪个,谁让她揣着三万块就玩失踪的把戏。

半小时过去,孙曼还是没出现。简悄抓起电话劈头盖脸就骂:“我以为你回一趟你姥姥家多少得学会点你姥姥的古典传统女性美德,合着大热天你想晒死我。”

孙曼委屈道:“我又不是故意的,这不是在解决问题嘛。反正你在空调房间里热不坏你。”

简悄声音抬高一个八度:“敢情你迟到还有理来着?”

“我这就过来,悄悄,才几天不见你怎么凶悍的跟河东狮一样。”

经孙曼这么一提醒,简悄才发现关键问题。

她跟孙曼都是欺软怕硬的主,不是她脾气见长,分明是孙曼乖得跟小猫似的。

这回家一趟性子都给磨平了,莫非孙蕾那混世小魔王没考好?

她兀自发呆,猛一抬头见一个西装笔挺的男子站在她对面。

大热天的真为难人家的衣着。

她看了看周围,空位还不少,再看看他。

谁料这男人身高不低,智商却不高。杵在那不动,简悄不得已看着他问:“您有事?”

“是简悄简小姐?”那人操着流利的普通话问。

简悄警惕地反问:“您是哪位?”

“我是谁不重要,不过有人想请简小姐去喝杯咖啡。”他倒是彬彬有礼。

“呃,我对咖啡过敏。替我谢谢他的好意。”开玩笑,他说请就请。

西装男眼里有锐利的光芒闪过:“如果简小姐坚持不肯跟我走,或许会有点麻烦。”

这是绑架?

光天化日的绑架?

简悄目前相当确定。鉴于她目前虽有三十万存款但不至于遭人妒忌的身家,思来想去也只有凌翊濬的缘故。她是想过凌家人的反应,但万万没料到迎接她的会是绑架。

光天化日下她被几个孔武有力的男人请出咖啡厅,正要被塞进黑色轿车里,却听到一声很有威慑力的大叫:“你们在做什么?”

那声音有点熟悉,简悄不由顺着声音望去。

一个千娇百媚的大美人正被一个穿着粉色衬衫相当骚包的男人揽在怀里,男人正是见义勇为的英雄。

很凑巧的是这两个她都认识。

孙曼和方惟深。

领头的西装男皱了皱眉:“方公子?”

这方惟深一向招摇惯了,云航集团偏偏只有一位方公子,董事长掏心掏肺地疼。

“你们抓着我的朋友想干嘛?”方惟深吊儿郎当地问,可是眼神却充满危险。

孙曼拼命向简悄眨眼睛,但是不明情况的份上,也只好暂不做声。

西装男略有点慌乱,很快镇定下来。“我们并不知道简小姐是方公子的朋友。我们董事长想跟简小姐谈谈。”

方惟深嘲笑地说:“你以为我最近不在C城就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凌老爷子病发进了医院,这时候料理遗嘱还来不及,怎么会有时间跟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人聊天。”

简悄心里一咯噔。她不久前还见到凌老爷子,虽然确实虚弱,但也没想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

架住简悄的人面面相觑。

方惟深哼了一声,走近他们,漫不经心地说:“人我是要带走的,当然你们一定要跟我作对的话就请便,只要你们承担得起后果。”

西装男沉默会,微微笑了下:“方公子说笑了,您要的人我们怎么敢抢。”

他使眼色放开简悄,孙曼挣开方惟深的怀抱,紧紧抱住她,深怕他们反悔似的。

等那一批人离开,简悄慢慢推开孙曼,沉静的眸子对准方惟深问:“他在哪?”

方惟深露出赞许的表情:“果然是小凌子看中的人,有点意思。他目前正赶往医院,叮嘱我必须找到你。来之前我因为要帮他处理一点事情,所以耽搁了。幸好没酿成大错,否则我可没法交待。”

孙曼狠狠剜了他一眼:“你连轻重缓急都分不清,悄悄要是有事,我跟你拼命!”

方惟深忙讨饶道:“好曼曼,我发誓我没有怠慢你好姐妹的意思,只是没想到那些人真敢动手。下次我一定不敢了。”

刚刚威风凛凛的方公子此刻可怜兮兮地望着孙曼求饶,简悄不由觉得鸡皮疙瘩掉一地。

“你们俩要打情骂俏改天另找个地方行不?现在能不能做正事?”

“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简悄凝重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