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瑞颜闭了闭眼,当然不简单了,连她也不知道,云影到底是什么人。

朝华宫。

慕瑞颜紧握着君扬雪的手,像是要从他那里汲取一些温暖,好好的一场赏菊宴被一群青衣毒人给生生破坏,只要一闭上眼,那一幕血腥恐怖还留在脑海里挥之不去,说她懦弱也好,胆小也好,二十一世纪和平年代的她,实在是无法习惯直面这种残酷的杀戮。

“扬雪,你是不是觉得我挺没用的?”慕瑞颜低低地问了一句,有些自嘲。

“是挺没用的,也不知道挡在我前面做什么。”君扬雪睨了她一眼,握紧她冰冷的手,往她身边又靠了靠,“是一线阁毒龙堂的人,为首的人是他们的堂主阎如玉。”

“这些人自幼便在毒水中泡大,全身剧毒,就连血都是剧毒无比,沾之即亡,如果不是为了你,主子今日也不必巴巴地赶进宫来,”云影脆脆地补了一句,像是对她有点不满,“主子的身体,不能经常动武。”

“我也不过是对阎如玉好奇而已,经过此事,他们暂时不会再对你出手。”君扬雪淡淡道,侧过身对云影投去警告的眼神。

“哼!”云影别过脸,不再说话。

她当然知道君扬雪是为了她才进宫的,这次,无疑是他救了她性命,“扬雪,不论如何,我欠你一命,以后,只要不违背道义,赴汤蹈火,为你在所不辞。”

“你只要保证,无论如何,都不会休了我就行了。”君扬雪懒懒地眯了眯眼睛,漫不经心的口气。

这么简单?慕瑞颜笑了笑,道:“如果只是这样的一个要求,那我可是占了大便宜了。”她实在是想不出她有什么理由会休了他,而他,也只不过是需要一个敬王侧君的身份而已。

“但愿到时候你真的会做到。”君扬雪低低地呢喃一句,声音低得似乎只有他自己才能听见。

第三十五章

“颜儿阿。”太皇夫和女皇在外面嘀咕了好一会,等女皇的背影走远后,这才走了进来,眼光不着痕迹地从君扬雪身上扫过,道:“就要大婚了,这两天你们可不能再见面了。”

“是。”慕瑞颜应了一声,想到刚才血腥的场面,担心的问了一句,“刚才,父君可受惊了?”

“你才想起来问哀家呢?”太皇夫有意无意地瞄了君扬雪一眼,意有所指。

慕瑞颜心虚地摸摸鼻子,刚才见老爹身边有那么多暗卫护着,心里也就稍微放了心,君扬雪虽是相思楼主,到底在皇宫中势单力孤,又是为她而来,她当然要多顾着他一些,可是她又能解释什么呢?反正老爹这个飞醋已经是吃定了,“那个,是孩儿不好,”心念一转,转移话题,“这么多人要孩儿的命,这正君的事情还是缓缓吧,孩儿可不想人家一进门就做了寡夫。”

太皇夫闻言,又是心疼又是生气,一把将她从君扬雪身边给揪了过来,气急败坏道:“你这个孩子,都说些什么混话呢?你怕人家做寡夫,就不怕君家这孩子做寡夫了?怎么不见你说君家的亲事也缓缓?”

慕瑞颜一听这话,也不依了,“父君说什么呢?这过两天就大婚了,你是变着法子咒女儿我呢?”

太皇夫见她护着君扬雪,一下子被噎得不轻,瞪着一双眼睛郁闷地瞪着她。

“扬雪此生得遇王爷,已终生无憾,从此以后,王爷痛,扬雪便陪着痛,王爷死,扬雪也绝不独活,天上地下,不离不弃。”君扬雪低低的声音响起,语气坚定,一双美目灼灼地看着慕瑞颜。

“哼!”太皇夫冷哼一声,看着两人温馨对视,脉脉不得语的暧昧神态,心里说不出的就是有些不舒服,凭什么他一手拉拔大的女儿,这会对着别的男人天上地下的?

琴儿泡好茶送进来,太皇夫侧身接过,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眼皮子都不瞅君扬雪一下,悠悠地踱步走到云影面前,上下仔细打量着,唇边的笑意越来越深,满意地点点头,对慕瑞颜道:“颜儿阿,这个孩子不错,不光武功好,这身子看上去更有模有样的,好生养,等生下了孩子可别亏待了人家。”

好生养?慕瑞颜憋笑,肚子里抽筋抽得厉害,她还是第一次听说男人好生养的,“呃,那个,当然。”云影这么个小娃娃,她可下不了手,不过面子上,她还得应付着。

云影嘴角抽了抽,唇边的两个小酒窝不见踪影,低下脸像是害羞得不行,可是分明,她就是能感觉到空气中牙齿咬得格格响的声音。

君扬雪的身子微微颤抖着,从表情上看像是在生气,可慕瑞颜百分百肯定,这小子肯定在偷笑,云影与他的相处,不像主仆,倒像是挚友,估计他对于这句好生养,也是偷着在乐。

“这孩子叫云影是吧?”太皇夫意犹未尽地又补了一句,“倒很合哀家的胃口,以后颜儿要多带他来宫里住住。”

“住住?”慕瑞颜的脑子里有点转不过弯来。

“怎么哀家宫里住不得?”太皇夫瞪了她一眼,“前些日子你皇姐得了一张暖玉床,哀家特给你留着。”说罢暧昧无比地看了一眼慕瑞颜和云影。

“咳,咳”慕瑞颜被老爹的眼光给扫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没好气地回了一句,“这暖玉床想必是个好东西,等大婚后,孩儿一定带扬雪来住几天。”

君扬雪抬起头含羞带嗔地看了她一眼,又用挑衅地目光看了一眼云影,随即低下了头去。

慕瑞颜心底叹气,看样子,要做一流演员也不容易阿。

君府,雪楼。

精致华贵的软榻上,君扬雪倚塌而卧,如云的青丝倾泻如瀑,绝色的面容上,一双漂亮的丹凤眼半睁半眯,如花瓣般的唇边,隐隐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浅笑,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可笑之事。

软塌边的小几上,搁着一碗还散发着热气的黑色汤药。

离软塌五步远的地方,一个黑色身影如幽灵般闪现,铿锵娇媚的声音响起,“属下参见楼主。”

君扬雪懒懒地抬了一眼,慵懒的气息给人难以忽视的压迫感,“霜影,你还当我是主子?”

闻言,黑衣女子浑身一颤,强自镇定地开口,“属下不知何事让主子生气,还请主子明示。”

君扬雪微微一笑,笑容优雅迷人,眸中隐隐有清浅的水雾,如圣洁的雪山之泉,让人目眩神迷。霜影贪恋的目光落在他绝色的容颜上,带着浓浓的渴求和眷念,这般美好的他,多少次在她梦中百转千回!

“你逾矩了。”他淡淡的陈述,嘴角依旧噙着优雅的笑,衣袖轻扬,一道金色的光芒如离弦之箭没入她的胸口。

“主子!”霜影痛楚地吐出这个心底里呼唤了千遍万遍的称呼,指甲深深地嵌进了手掌,鲜红的血丝顺着手掌流下,一滴滴落在名贵的红色地毯上。她绝望地闭上眼睛,掩住眸中那深深的眷恋和深情,为了那个女人,他居然对她下此痛手。

“这忘忧盅就是你此次知情不报的惩罚,从今以后,你只会是一具傀儡,只会听从我的命令,”君扬雪淡淡地看着她苍凉痛楚的神情,语气缓慢而清晰,“这条路,是你自己选的。”

她不过是故意没有汇报一线阁的这次行动,他不是已经救了那个女人吗?即便这样,他还是不肯放过她?这么多年了,原来她在他心里,终究什么都不算!

霜影留恋的目光投向塌上的身影,勉强扯出一抹扭曲的笑容,身体中的意识渐渐模糊,身子如飘摇的风筝般,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一道蓝色身影闪现,嫌恶地拎起地上的女子,打开房门“咻”地一声,将她扔到门外,清脆的声音带着一丝幸灾乐祸,“能看到你这样生气,还真是不容易。”

敬亲王府,烟水阁。

自皇宫赏菊宴回府后,慕瑞颜便冲到了书房,把自己关在里面,并且严令任何人不得入内。

虽然在太皇夫和君扬雪面前若无其事,可只要她一闭上眼睛,赏菊宴上那令她神魂惊惧的一幕便会如影随形地回演,成王,竟然如此费尽心机不惜以药人来对付她,她的性命,真的值得这么多的无辜性命以这样惨烈的方式来宣告其宝贵吗?

直到把胃里的酸水都吐出来后,她才无力地爬到床上躺下,让木枫端来一碗安神的苦药喝下,浑浑噩噩地睡了一下午。

烟水阁外,银杏树下,伫立着一个白色的身影,瑟瑟的秋风扬起,任性地吹乱他如墨般的发丝,也搅乱了他平静的心湖,冰晶剔透的眼眸中,有愤怒,有担忧,有后怕,更多的,是奔涌的心疼,最终,所有的光芒揉成了一抹坚定。

人的一生有多短暂,就有多漫长,他不想再等了,因为他不想让自己后悔,他无法想象,如果她不在了,生活会是怎样的,或许,侍候爹爹终老将会是唯一的牵念。

是的,他害怕了,害怕失去她,那个唯一懂得爱护他,关心他,处处为他考虑的女子,不想再给自己任何后退的机会,风吹叶落,最终亦不过是碾作了尘土,这一世,他决定与她携手到老。

直至掌灯时分,慕瑞颜才悠悠醒转,昏暗的房间里,几乎看不见一丝光亮,心头笼罩着莫名的恐惧,惊叫一声,“木枫!”

木枫破门而入,脸上神情显然被她吓得不轻,见她无恙,这才松了口气,问:“主子,你怎么了?”

“没事,”见木枫进来,慕瑞颜心里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我睡了多久?”

“三个多时辰,虞主子来过几次,说是请主子去用晚膳。”

“我不想吃,”她摆摆手,虽然胃里是空的,但她实在是没有什么胃口,“你去吃罢。”

“虞主子说,他等王爷一起用膳,”木枫瞅了瞅她的脸色,又补了一句“今日的事情,他很担心王爷”。

慕瑞颜沉默半晌,道:“那就去吧,等我洗漱一番。”想起那双沉静剔透的眼眸,心里竟莫名的温暖安定。

紫竹苑。

明净的月亮懒懒的挂在天边,清冷的光辉无声地洒落在飘摇的紫竹林里,缕缕点点的月光,悠然地从斑驳的竹叶中漏下,林中的角落里,有低低的鸟虫低语声,似在互相倾诉相思之情。

为了不让虞静华担心,慕瑞颜还是踏着月色走了过来,那摇曳在风中的几盏宫灯,温暖光明。

“王爷。”听到熟悉的脚步渐行渐近,虞静华第一个从房里奔了出来,那双冰晶般的眼眸将她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个遍,走到她面前几步又忽地停下,静静地看着她,“王爷,你来了。”

“恩。”她淡淡地点头,“今日,碰到点事,我没什么胃口,你们快吃罢。”这个傻瓜,看他的样子,肯定是还没吃饭。

“主子不肯吃。”跟在他身后的小厮桐儿低低的插了一句。

“你怎么也不好好照顾自己,”她略带责备地看了他一眼,“你不吃,爹爹肯定也不吃,这下好,都成了我的错了。”

“不是,”虞静华低低地回答,“已经让爹爹吃过了,静华想等王爷,今日特地备了王爷爱吃的菜。”

“走吧,一起吃点罢。”慕瑞颜微叹口气,拉起他的袖口,一起往屋内走去。

第三十六章

满桌的饭菜,丰盛精致,一看便知是虞静华用心之作,实在不忍心拂他的心意,却又着实没有什么胃口,慕瑞颜皱着眉,几次举筷却又停下,面前那碧绿通透的小白菜又让她想到了菊海中那让人作呕的几滩绿水,捂起口鼻冲了出去,跑到房外又是一通大吐特吐。

她真的无法做到像原来的敬亲王一般的冷硬无情,自小,爷爷便说她心肠太软,不适合习医。

一双柔软的手轻轻的拍着她的背,那涓淌的温柔让她忍不住想要哭泣,转过身紧紧地抱住了他,忍了多时的泪水,终于倾泻而出,一滴滴,滚烫地滴在了他的颈间,也烫灼了他的心。

“王爷,”他的声音微微颤抖,有不易察觉的激动,原来她,愿意在他怀里哭泣,真好。

他一手环住她的腰,另一只手轻柔的安抚着她的背,一下一下,柔情似水,平复着她激动的情绪,直至颈间涓涓的温热停不再流淌。

“对不起,我真的没有什么胃口,辜负了你的心意。”她不好意思地埋在他的怀里,闷闷的声音像在撒娇。

“没关系,已经熬好了暖胃的粥,今日的情形,光听枫侍卫说,我已经觉得很难受了,别说王爷亲眼见到,”他的声音柔若轻风,莫名的让她无比安定。

“那个,”她吸吸鼻子,死要面子地问:“我这个样子,你不会告诉别人罢?”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大方,这个样子的你,我只愿属于我一个人。”暧昧的话语让她不由得又低下了头,埋在他怀里做鸵鸟。

木枫等人早已识趣的转移了用餐地,将偌大的东厢房留给了相拥的两人。

“桐儿,”虞静华低低地唤了一声,见桐儿走近,吩咐道:“去把炉上煨的粥端来,再取两样小菜送到我房里。”

她不由自主的任他牵到他的房里,这东院这么大,到他房里做什么?她好像,还从来没有进过他的房间。

“王爷还从未来过这里,”他垂着眼帘,长长的睫毛微微翕动着,语气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房中的摆设没有风华苑的华贵精致,却别有一番清幽静雅的韵味,浅蓝色的幔帐边,白玉的屏风上刻着梅兰竹菊,墙上挂着一幅泼墨画,画中是微风摇曳中的紫竹林,韵味十足,靠墙的翘头案上,搁着一张古琴,简单中却透着华贵,好如其人,淡雅沉静,谦谦如玉。

虞静华接过桐儿递过来的粥,细心的用手背试了试温度,搁到她面前,“胃里空着伤身体,王爷就用点粥吧。”

入口是清淡的清粥小菜,暖了胃,也暖了她的心,前世里,只有爷爷和那个人曾经这样对她,那般久违的温暖,总算再次感觉到了,即使敬亲王身份尊贵无比,可直到如今,她才有了家的感觉。两人默默相坐,虽然吃的是最简单的粥,可是气氛却是无比的温馨。

用完粥,慕瑞颜打算回风华苑,刚站起来,却发现袖口被他拉住,他的眼睛没有看她,仍然是半垂着,浓密的睫毛微微的抖动着,“今日,王爷就别走了。”声音中有着一丝紧张,更多的却是坚定。

慕瑞颜的身子一僵,侧过身看着他,“静华,我承认我对你有感觉,可是,如今要我敬亲王性命的人实在太多,我不想在这个时候对你……”

“这是我的选择,如果不和你在一起,我才会抱憾终生。”他猛地站了起来,剔透的眼眸直视她,没有一丝犹疑。

“可是,这个月十五之前,你还有机会跟她走,你确定你对她不再有感情?”慕瑞颜咬了咬唇,低低地问了一句,冯妍,是他们之间的一个心结。

他忽然有些愤怒,生气地抓紧她的手,“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想着把我往别人那里送?我对你的心意,你真的看不到吗?我就那么差吗?”他的声音渐渐泛起一丝苦涩,“还是,我永远都走不进你的心里?如果真是这样,我愿带着爹爹,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你!”无法抑制心底的那抹疼痛,她反手紧紧握住了他的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担心,你与她十多年的感情,终是胜过我和你之间的这点时间……别的事情,或许我不会犹豫,可是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我不希望你和我在一起,是因为报恩,感激,或是别的,那样的爱,我承受不起。”

经历了太多事,让她害怕,退怯,她很怕,幸福又会变成梦一场。

他忽然展颜一笑,笑容如月华般璀灿,“既是这样,王爷不必再有任何负担,对王爷的心,静华已经非常明了。”

他的眼神执着而坚定,紧握着她的手掌干燥却温暖,那样融暖的气息,引诱她不自主的想要靠近。

“咳,咳”屋外传来卢氏的声音,“王爷,妾身带桐儿进来收拾一下碗筷。”

“爹爹进来吧,”流转的暧昧气息被打破,慕瑞颜应了一声。

卢氏面带微笑走了进来,“王爷可用好膳了?”

“用好了,谢谢爹爹关心。”

“这秋天的蚊子就是厉害,妾身都让蚊子给咬了好几块包了,华儿自小皮肤就容易被蚊子叮,”一边说着,一边走到熏笼边点上熏香,又对着虞静华谆谆关照,“晚上仔细盖好被子,可别着凉了。”

“知道了。”虞静华略略点头,脸上浮起一抹红云。

“静华,你这么大了还踢被子么?”慕瑞颜笑着问了一句。

“哪有的事,爹爹瞎操心”虞静华嗔怒地看了爹爹一眼。

“王爷早些休息,妾身就先告退了。”卢氏对儿子投去一个鼓励的眼神,带着桐儿退了出去。

“呃,”慕瑞颜张张嘴,却不知道如何开口。

虞静华默默地帮她沏了一壶茶,她的迟疑让他心痛,那次遇刺的事情怕是让她留下阴影了罢?或者说,因为风华?还有那个君扬雪?

“静华,你的手”慕瑞颜惊叫一声,“怎么倒茶也不当心!”虽是谴责的话语,却难掩语气的紧张。

一把将他的手抓过来,她的眼圈立马红了,心狠狠地抽搐了一下,那只白皙的手背上,除了被茶水烫的一小片红色之外,布满了紫色,黑色的斑点,深红色的水泡,那是,被油烫过的痕迹,而且,是新伤加上旧伤。

“静华,你这个傻瓜。”她的声音哽咽而颤抖,难怪,每次他在她的面前,总是习惯用很长的袖子挡住自己的手,那样细小的动作,她竟然从来都没有注意到,为什么她会那么粗心,一向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他,能够将菜在短时间内做得那样精致美味,背后付出了多少的艰辛!

他急切的想要把手藏到后面,眼底有些慌乱,不想让她知道,他连做一点小事都会受伤。

身子被她扑过来抱紧,她埋在他怀里,用力的感受他的气息,这般的男子呵,叫她怎能不爱。

他流转的眸光忽地变得光彩夺目,莹白如玉的脸庞散发着绮丽的光芒,他用力的紧紧抱着她,坚实的臂膀匝紧她的腰,那双莹粉的唇毫不犹豫地吻住了她。

他小心翼翼地触碰着她的唇,轻轻的伸出舌尖勾勒着她的唇形,极为青涩的动作,却让她呼吸一滞,那细柔美妙的触感,让她止不住的迷醉其中。

鼻息之间萦绕着他淡淡的清香,那冰晶般的眼眸中是浓得化不开的水色温柔,她低低地叹息一声,拉着他走到床边,将他按在床边坐下,他的手指止不住的微颤,声音中有一丝令人迷醉的沙哑,“王爷,我帮你宽衣。”

她抓住他拉着她衣带的手,制止他的动作,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受伤,那刺一般的痛色令她的心也止不住的一颤,爱怜地在他的额上落下轻吻,微笑道:“我叫桐儿拿药膏来,你的手要处理一下。”

虞静华的脸上‘蹭’地窜上一抹红云,微有尴尬地撇开脸,她低低一笑,安抚地拍拍他的手,对着门边唤了一声,“桐儿,可有烫伤的药膏。”

“不必叫他了,房里有,”虞静华走到梳妆台边,翻出一个小小的瓷瓶。

慕瑞颜接了过来,拧开盖子,用指尖挑起淡绿色的膏状物,轻柔地帮他涂在手背上。他怔忡地看着她,心头一道暖流涓涓淌过,那般怜惜温柔的神情,让他幸福得像在天上飞,他终于,收获了他的幸福么?

门外,卢氏扯住桐子想要冲进去的身子,警告地瞪了他一眼,“这时候你进去做什么?华儿房里有药,”

“可是,公子好像受伤了。”桐儿还是有些紧张,眼巴巴地看着那扇门。

“真是越来越笨了,受那点伤有什么,值得。”卢氏戳戳桐儿的头,怒其不争地摇头,一边低下头嘀咕,“也不知道那香怎么样,当年华儿他娘亲,可是最喜欢这个香的。”

桐儿惊得捂住了嘴巴,主子居然给王爷下药?

卢氏拎起桐儿就往外走,不以为然道,“这有什么,那两个人,我不点把火,还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我才能抱到孙女,只不过,上次太皇夫的百合春都没得手,也不知道这次能不能成功。”摇了摇头,又道:“话又说回来了,太皇夫送来那两个又怎能和我家华儿比。”

第三十七章

静谧的深夜里,空气中已有几许冷意,紫竹苑的东厢房里,却是一室的温馨与和煦。

慕瑞颜努力压制着身体里叫嚣的冲动,虽然她决定留下来,但是她还是不想一时冲动的要了他,“睡吧,”轻轻将他揽在怀里,帮他掖好被角,有这样的他陪着她,她已经很满足了。

“王爷,你不想帮皇上解盅毒了吗?”虞静华低低的声音响起,带着难以抵制的诱惑。

是阿,如果她连命都没了,皇姐的盅毒怎么办?毫无疑问的,这句话击溃了她全部的坚持,她猛地低下头,有些发泄地印上他柔软的唇,恣意深缠地吮吻着,鼻间萦绕着他清香灼热的气息,让她的脑中渐渐晕眩惑乱,冲动的暖流在身体里迅速窜动着,欲罢不能;他近在咫尺的脸,如温玉般炫美动人,薄薄的嘴唇泛着樱桃般的绯红光泽,而他,更像是生怕她反悔了似的,肆意的手在她身上游走着,直挑拨得她意乱情迷,再无退路,她狠狠在他的肌肤上印下一串串灸热的吻,忽然,她抬起头,深遂的眼眸中荡起一抹清澈,不适时机地问了一句,“静华,过两天我就要迎娶扬雪……”

“不要在我面前提他,”他酸酸地回应,头微微的仰起,乌黑的青丝顺着莹润的肌肤泻下,柔和的宫灯照耀下,风情入骨,慕瑞颜有些痴迷地看着他,这样的他,实在是一种极致的诱惑,“静华,”她低低的唤了一声,一只手悄然滑入了他的衣襟,轻轻地在他光滑的背上游走,他温热的肌肤像是被点了火一样,越来越烫,他的眼神迷离,急切地吻着她,修长的手指在她的身上恣意揉动,当她的紧 窒终于包容了他的火热,两个人都止不住的发出了轻叹,终于,他们拥有了彼此。

有点遗憾的,男人的第一次,总是有点……再加上是和自己深爱的女子欢爱,很快便达到了极致的巅峰,“王爷,我……”虞静华垂下头,有点丧气,有点羞愧。

慕瑞颜不语,极力压下身体的欲望,轻轻地抚着他肩窝那个小小的渐渐消退的红点,眼角瞄过屋角的熏笼,“静华,别急,今晚我们才刚刚开始。”她的公公,考虑得非常周到。

微眯着眼睛,将脑袋拱在他的肩窝里,有一下没一下地轻吻着触口可及的两点殷红,手指轻巧又极具技巧地勾勒着他结实匀称的身形,“唔……”坦诚相对,温香软玉,还有她在他身上极力点火的手指……虞静华只觉得浑身颤栗,疲软的欲 望很快便再度勃发,他怎么会?这般的……

“爹爹在熏笼里放了好东西。”像是明白他的所想,她仰起头,含住他光泽诱人的唇,低迷的声音充满盅惑,“静华,别忍。”

细碎的吻沿着他的唇一路延伸,在漂亮的锁骨上留连,直至感觉到他忍耐不住地将灼 热在她身上挤蹭,这才一转身,将他翻身在上,双手搂住他脖子,温软的唇含住他胸前的敏感,光洁的腿如灵蛇般的缠上他的腰身……

“王爷……”虞静华只觉得心头仿似被烧灼般狂热不已,本能地埋入她滚烫的身体,重重地喘息……

渺渺熏香,轻罗纱帐中,低低的喘息声和细碎的呻吟声不停地响起,缠绵的情 欲气息在整个房间中蔓延,窗外,一轮明月悄悄地躲进了云层。

清晨,本该早朝的敬亲王却难得一见地缩在了温柔乡里,虞静华好笑看着缩在他怀里的人,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着,明显在假寐,轻柔地拍了拍她的胳臂“王爷,该早朝了。”

“静华”她撒娇地将手环上他的腰,不管不顾地往他怀里蹭,“再陪我睡一会,”

“若是为了静华不早朝,静华的罪过可就大了,”虞静华微红了脸,想要将她拉得离自己远一点,她身上温暖馨香的气息,何尝不是吸引得他不能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