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慕瑞颜和君扬雪,虞静华相对而坐,寂静的夜晚,车辆辙辙的声音格外的醒耳,而这马车里的气氛,更让她浑身的不自在。

不就是带了两个人回府吗?她又没打算把那两人怎么样,她有那么随便嘛?

君扬雪这只狐狸,到如今还有很多的事情瞒着她,由得他去,爱吃醋吃醋去,可是虞静华,那么温柔的一个人,居然对她视而不见?

看着对面两个人有说有笑地谈论着府里的一些芝麻绿豆的事情,她实在是很想咬人,她错了嘛?

“呃,那个,”

刚开口,就被君扬雪打断,狐狸眼睛眯起,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那个,王爷,那两位是不是送到风华苑里?今儿个晚上招哪位侍寝呢?”

“静华—”慕瑞颜没理他,转向虞静华。

虞静华叹了口气,道:“王爷也有大半个月没有招人侍寝了,那两位倒确实很不错,王爷看上哪一位,静华为您安排。”他真的,没有什么信心了,在她身边,总是围绕着这么多的诱惑,不知道是否有一天,他也会守着一方孤院终老。

慕瑞颜闭了闭眼,不再说话,静华的心思,她能理解,如果他由始至终都不吃醋,那她反倒要怀疑他对她的感情到底有多深了,只不过,她确实也很累了,暂时也没有力气去哄他,真的很需要一个温暖的怀抱,罢了,顺其自然吧,烟水阁里,还有一堆折子等着她。

第五十章

风华苑。

慕瑞颜刚刚批完折子想要休息一会,却在门口撞到木枫。自玉锦以孕以后,她便将木枫派到了玉锦身边,所有的吃穿用品全部由木枫一一把关,暗中再加派了两个影卫,时刻守着,毕竟,那个尚未出生的小生命,关系着整个皇朝的命运。

“主子,”木枫站在门边,垂手而立,欲言又止。

“有话进去说罢。”慕瑞颜颌首,率先向主苑走去。

“属下恳请主子多去看看玉锦公子,”进了门,木枫低声开口。

“我会的。”慕瑞颜走到榻边坐下,困倦地揉了揉额角,这一阵子,她确实忙坏了,“他这几天还好罢?”

“属下不知道该怎么说,如果说不好,他吃的用的都是好的,如果说好,却是没名没份之人,背地里还要被人挤兑。”木枫意有所指地开口。

“他被人挤兑?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慕瑞颜眯起了眼睛,这些天以来,她已经关照过管家和静华,对整个王府做了很大的整改,居然还有人在她眼皮子底下挤兑人?

“你说的是明月、秋风?”

木枫略略一怔,随即点头,主子猜得可真准,这府里,除了太皇夫送来的人,还有谁敢在他木枫面前放肆?

“把他们俩给我拎过来!”慕瑞颜沉下脸,水眸中冷光闪过。

听说王爷召见,明月和秋风都是一脸喜色,自从被太皇夫赐到敬王府中,这还是第一次王爷主动召见,从来,只能远远地看到她一眼,即使擦身而过,也只是向他们点个头算是招呼了。

“快点吧,王爷等着呢。”见两人还想再打扮收拾,木枫不耐烦地催了一声,眼底藏着一丝幸灾乐祸。

“参见王爷。”一进门,两人便行过礼站在一边,悄悄地瞄着着软榻上的人,只见她懒懒地眯着眼睛,如绸缎般的青丝如瀑布般泻下,一手搭在扶手边,一手漫不经心地抚摸着手中的扳指,那慵懒的气息让人既想靠近,却又觉得遥不可及。

见她半天没有吭声,两人互相交换了个眼色。

“不知王爷召奴来,所为何事?”秋风地抬起头,咬唇问了一句,直觉里,好像不是什么好事。

半晌,慕瑞颜抬起头,眼光却不是看向他们,而是看向门外,一个白色的身影从阳光中走了进来,洁净如玉,光华如月,正是虞静华。

“静华,坐”慕瑞颜微笑看着他,拍了拍榻边的空位。

虞静华略微犹疑了一下,走过去坐了下来,眼眸扫过旁边站着的两人,心里已经有了底,这两人自恃是太皇夫所赐,一直在府里高人一等般自傲,只是在面对君扬雪和虞静华时略有收敛,其他的人一概不放在眼里,而他目前的身份又实在是不能拿他们怎么样,看今天这架势,是触到她的逆鳞了。

“见过虞主子。”两人还是比较有眼色的,虞静华的受宠程度不亚于君扬雪,虽然侧君进门却仍然掌管府中事务,在宫里打滚过的了他们怎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王爷,召静华来,不知是?”虞静华朝两人略略点了下头,便侧身看向慕瑞颜。

“静华阿,我这平时不在府中,有些事情可能顾及不到,这明月和秋风进府也有些时日了,你看着帮他们找个好妻主嫁了罢。”慕瑞颜目光沉静,含笑看着虞静华。

“王爷!”两人同时跪下,此时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心下已是慌乱不已,“奴愿侍候王爷,不想嫁人!”

虞静华微叹了口气,得罪谁不好,得罪了她,还有什么好说的?

慕瑞颜扬了扬眉,唇角浮起若有若无的笑容,“既然你们这么想侍候我,那也不好拂了你们的意,这样罢,给你们两个选择,一、继续留在敬王府,不过呢,敬军别院那边目前需要人手,你们要先去帮忙一段时间;二、让静华帮你们找户好人家嫁了,既是清白之身,又是太皇夫身边的人,想必比留在王府做个没名没分的人要强得多了。”

秋风,明月两人就差要哭出来了,那泫然欲泣的模样楚楚可怜之极,可是一想到他们竟然对玉锦那般性子的人都去欺负,慕瑞颜的心立马又硬了起来,冷冷地睇着两人,等待他们的答案。

这两条路,明眼人都会选择第二条,那敬军别院里,敬王一年也不知道会不会去一次,和打入冷宫有什么区别?

可是这些日子,两人早已对慕瑞颜暗生情愫,哪里又肯嫁给别人?

“王爷,求王爷让奴留下,奴愿在府中为奴为侍,不要送奴去别院,奴也不想嫁人……”胆子略微大点的秋风跪行几步,拉住慕瑞颜的衣角,低声泣求,那委屈哀怜的神色实在让人于心不忍。

虽然心底也有一丝怜惜,但她绝不容自家的后院起火,更何况,居然连玉锦都去欺负,所以,这两人是肯定留不得的,无视虞静华略有动容的眼神,冷冷地对木枫吩咐,“给他们考虑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如果还不决定,那就将他们送到别院,我不希望我午睡醒来后,再看到他们。”

待两人走后,慕瑞颜浅浅一笑,撒娇地拉住虞静华,“静华,今天陪我午睡。”自那日晚宴后,皇姐身体越来越不好,她一直忙着帮忙处理朝中的事务,也没有时间去找他。

虞静华怎会不知她叫他来的用意,心里其实早已是十分的想念,只柔柔地看向她,“我也想你了。”

“那你抱我去睡……”趁机提要求。

虞静华无奈抱起她,眼中是满满的宠溺。

刚走到床边将她放下,便被她一用力给带到了床上,接着便是一句侬软的声音,“静华,帮我脱衣服……”

“颜,大白天的……”

“大半个月了,晚上我要去扬雪那里看看他,下午你陪我睡一会,你想到哪里去了。”

“恩……静华……我没说要脱光……你摸在哪里……不要……唔”

“颜……想不想我?”

“唔……想……不要”呼吸越来越急促,声音越来越娇媚。

“到底要还是不要?……”

慕瑞颜彻底投降,原来小白兔也会狼性大发,或者说,她家静华,从来就不是只小白兔。

……女人征服天下,而男人,在床上征服女人……

只是,由始至终,两人都没有提黎幼萱即将进门之事。既然虞静华有意回避,她便不会逼他,毕竟,感情是用心的,他若是不懂她,她又能如何?

晚膳时分。

在慕瑞颜的坚持下,虞静华已经由每天为她准备一桌子菜变为只准备一样菜,照她的意思,那是只要一点心意就好,皮肤被油熏坏了她会心疼的。

用完晚膳后,慕瑞颜刚准备去瑞雪苑,便见木辰一袭墨色长衫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外。

如果不是有大事,木辰一般不会自动现身,慕瑞颜顿时心中一凛,“出什么事了?”

“皇上又吐血了,昨天夜里,成王夜闯德祥宫。”

“这个慕瑞善!”慕瑞颜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底的愤怒,“皇姐情况如何?”

“不能再受刺激!”木辰的意思再明了不过。

‘啪’的一声,精细的茶盏被一扫而落,瓷片碎裂一地,茶水四处飞溅。

“随我进宫去看皇姐。”慕瑞颜涩声开口。

“皇上已经用了药睡下,要明日早朝时分才会醒。”木辰抬起头,恭敬回答。

“那就,等明日早朝时再去看望罢。”慕瑞颜闭了眼,心中无力感顿生,皇姐,你可千万不能有事……

一灯如豆。

两个月的身孕,几乎在身形看不出任何异样,仍是那样的挺拔修长,俊逸清伦,那修长的如玉的手指间,是一个小小的绣崩,一幅色泽鲜艳的鸳鸯戏水图跃然其上。

“玉锦”一个清柔的女声响起,手中的绣崩被搁下,如星辰般的双眸中迸出喜悦的光芒。

“王爷来了,”玉锦迎上前去,整个人更显生动而明亮。

“这几日有些忙,没顾上来看你,你还好罢?”这个男子,如同冬日里的一抹暖阳,曾经受过那么的伤痛却始终坚强地对着她笑,让她打心底里想要呵护,保护他。

“玉锦还好,就是有些想王爷了。”如黑宝石般的眼眸透着一丝率真,微微弯起的嘴角却又隐含了一丝委屈。

慕瑞颜上前一步,握住他的手,柔声道:“你可知道,你已经有身孕了?”

“我知道。”玉锦垂下眼帘,声如蚊呐,“枫侍卫见我不想吃东西,劝我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考虑。”

紧紧握住她的手,“王爷,你不喜欢这孩子吗?”

“怎么会?”她拧了拧眉头,静静地看着他“你怎么会有这个想法?这个孩子,对我来说,非常重要。”

“真的?”他展颜一笑,如朗月清风,半晌,忽然低下头去,“那王爷,为何从来不留在这里。”

这句话的意思,慕瑞颜再明白不过,确实,以玉锦的现状,有了身孕她却从不留宿,难免会胡思乱想。

“木枫,你去瑞雪苑和扬雪说一下,今日我留在玉锦这儿。”慕瑞颜微微一笑,她必须好好呵护这个小生命,也会陪着玉锦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将近十五,一轮圆月透过窗棂洒下柔和的光芒,整个房间里安静而和祥。

从心底里不忍伤玉锦,所以,想了想还是和他同床共被,但并不熟稔的两人睡在一起,始终还是有些尴尬。

背对着他转向窗口,身体尽量的离他有点距离,心里,还是很想念静华的怀抱,那样让她安定的气息,静华他,会懂她吗?

“王爷,我只想陪在你身边。”柔韧的手从身后绕到腰上,将她揽在怀里,她的身子一僵,随即轻叹口气,伸手握住他微凉的手,“玉锦,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这样,我才能放心。”

“玉锦会的,为了王爷,也为了孩子。”低低的声音中是无法抑制的满足,有她在身边,真好。

第五十一章

德祥宫。

深秋的天空,如透明的蓝色水晶,澄空明净,和风细细抚过,清新怡然。

一个浅黄的小小身影挤在玄衣男子身边,委屈的声音让人心疼,“父君,这几日母皇都没来看我。”

“你母皇是天下最忙的人,这几天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忙。”上官语爱怜地摸着怀里的小脑袋,眼中掠过一抹心痛,一丝忧愁,她竟然,连最疼爱的原瑟都不去看了。

他不喜欢高傲的女子,所以,自小他悄悄地喜欢上了温文可亲的二皇女,成王慕瑞善,但是偏偏,太女亲自向母亲求娶……

她对他的宠爱,众人皆知,她喜欢看他淡漠的神情被她打破,也喜欢他对所有的事物风轻云淡的态度,她说,他嫁给她之前,是一阵风,而嫁给她后,他便成了这宫里的一片云,永远无法触及真正的他。

可是,即使再努力,他还是无法使自己爱上她,只能对她淡然尊敬,虽然已经嫁了这么多年,可他的心底,只有那个自幼孤独却一直在众人面前温和淡定的成王,他承认,他对不起慕瑞祺,可是,他的爱恋,他的心,他控制不了。

每月的初一、十五是他与成王相约之日,成王,从来就没有真正离开过南都,这些他都知道。

成王想要逐鹿帝位,他也清楚,但是却从来没有要求他在宫中为她做过什么,所以他相信,成王是真的爱他。

爱情中的人,就算是活在自己的幻想中,也甘之若饴。

一片阴影挡住了秋日的暖阳,一大一小两张脸不约而同的抬起来。

“母皇!”慕原瑟开心地大叫,伸出手想要牵住女皇的手,却被她不着痕迹地侧身避开。

小小的手伸在半空中,无辜的眼神不解地看着头顶上那个熟悉的却不再慈爱的母皇,是他做错了什么吗?

上官语垂下眼帘,心底,深深地叹息,终于,要和她直面相对了。

慕瑞祺的眼神锋利如刀,在慕原瑟的身上来回的梭巡着,随即,将小小的身体拉到自己身边,淡淡地睇着那双清澈无辜的眼睛中满满的不解,原瑟,她一直最为宠爱的儿子……

空气,如暴风雨前的宁静,慕瑞祺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原瑟小小的脑袋,那尊贵威仪的面容上是难以捉摸的冷凝。

良久,“瑟儿,”慕瑞祺托起怀里小小的脑袋,一手用力地捏住那粉嫩的下巴,语气冷若寒冰。

秦原瑟吓得身子发抖,犹如一只受惊的小鹿,小心翼翼地张口,“母皇,是不是瑟儿做错了什么?”

“错?”慕瑞祺冷冷一笑,唇角扬起讽意,“错的,是朕。”

上官语惊呼一声,伸手揽过慕原瑟,心痛地看着那粉嫩的肌肤上一块醒目的红肿,“皇上,一切都是臣妾的错,瑟儿什么都不知道。”侧过脸对着身边的小厮,“银儿,将皇子带到屋里去。”

慕瑞祺半眯起眼睛,盯着那个被小厮带走的小小身影,眼中阴鸷之光一闪而过,皇子?还真讽刺。

上官语的心狠狠一痛,难道她?竟想对瑟儿动手?帝王之爱……帝王之爱……他终是高估了自己的份量。

“朕是不是该高兴,能够替她尽了这么多年的母亲之责?”慕瑞祺讥诮地扬一扬唇,面容冷若寒霜,散发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凌厉气息。

“是臣妾之错……但凭皇上处置……”上官语颓然跪下,无力地闭上眼,眼角,一滴晶莹悄然滑落,“皇上,瑟儿无辜,求皇上,看在与臣妾这么多年相识的情份上,放过瑟儿!”

“我放过他,是想让他时时来提醒朕的愚蠢吗?”慕瑞祺咬牙开口,凤目中散发出摄人的怒火,这么多年了,他居然骗了她这么多年,当她将瑟儿疼若至宝的时候,难道他就没有一丝丝的歉疚?

“皇上……”身边的贴身侍卫木飒忍不住提醒,她的身体,已经不能再受任何刺激。

“语儿,你真的没有喜欢过我?”半晌,女帝颤抖着声音,艰涩地开口。

上官语抬起头,眸光中一片澄澈坚定,“如果皇上想听真话,那就是,真的没有,您从小高高在上,习惯了被众星捧月,可知她有多苦?独自一人在后宫中无依无靠,却又能那么的坚强隐忍……”

“这么多年了,这么多年我对你的感情,就这般被你轻描淡写抹去?”女皇不可抑制地后退几步,心痛地闭了闭眼,心底里,那一抹刺痛深入骨髓。

“是,从来就是你强求的!如果不是你一定要娶我,我早已与她在一起!”上官语声音拔高,孤注一掷地大吼,他不想再骗自己了,也不想,再骗她了。

“啪”的一声,响亮清脆,这么多年,她第一次对男人动手,没有一丝快意,却是这般的痛彻心扉!

“这么多年,朕待你如何,你居然忍心瞒朕这么久!她哪一点比朕对你好!你……”慕瑞祺怒意驳发,忍无可忍地看着他似乎并无一丝悔意的面容,语儿,竟待她无情至厮!

上官语被那一记耳光给扇得重心不稳,向一旁的地方踉跄而去。那一向淡漠的面容上,有悲哀、有绝望、更有对命运不公的愤慨,可是,他并不歉疚,毕竟,他不过是她后宫诸君中的一位,而且,原本,他就曾经向她表明过,他不想嫁她!

这么多年了,他也忍够了,他与她在床上的缠绵,已经让他越来越无法忍受!那是和成王在一起完全不同的感觉,身体和心,怎能分开?

“语姐夫。”一个清柔的女声渐远及近,那明晃的阳光下,容颜隽雅如仙。

慕瑞颜伸手扶起上官语,将他搀到一旁的宫凳上坐下,随即转身看向慕瑞祺,心疼地叹了口气。

“木飒,扶皇姐到旁边坐下,我有几句话要同语姐夫说。”

慕瑞祺撇过脸,从怀里摸出一方丝帕捂住口中漫出的一丝咸腥,这个身体,还能撑多久?

“语姐夫,你可知你是真的错了?”慕瑞颜背过身,背着暖阳的光影下,看不出任何表情。

上官语不语,眼底闪过复杂的情绪。

“你是在赌,你母亲上官太傅与皇姐情同母女,所以不论你犯下如何的错,皇姐都不会真正的追究于你,可对?”慕瑞颜同情地睇向上官语,这个可悲的男子,所爱非人。

眼中有一丝动容闪过,上官语垂下眼帘,敬亲王猜得很对,在心底里,他希望女皇因为母亲可以放他离去,而他终可与成王相守。

“你觉得成王真的爱你吗?”慕瑞颜悲悯地扯了扯嘴角,“她的府中,有十七名侍君,皇子有九名,这是其一;她在皇姐身上种下禁心盅,终生不再有子嗣,而这个盅,正是通过你的贴身小厮银儿所下,而你,又对她与银儿之间的事情知晓多少?这是其二;明知原瑟是她的骨肉,可是她可有真切关心过?当原瑟需要母亲关爱之时,又是谁在尽责?这是其三;上次的菊花宴中,为何最终刺客会选择向你下手?因为那刺客是成王所派,她知晓你已经有孕,为了不让你腹中骨肉为皇姐解盅毒,所以她宁愿毁了你,和你腹中骨肉……这是其四……昨夜她夜闯德祥宫,你以为是为了什么?为了看你吗?她不过是想亲手了结你肚子里这个孩子,断了皇姐的解药!……这,是其五。”

“语姐夫,这五点,可够你看清真正的她?”

上官语不可置信地抬起头,那清润的眼眸中闪过种种情绪,最终竟转头偏开,他,不愿相信这些事情,必定是敬亲王编来的!哆嗦着嘴唇轻声道,“敬亲王,臣妾不信。”

“云影,去把银儿带来。”慕瑞颜闭了闭眼,无奈又苍凉地看着那个执迷不悟的男子。

一瞬功夫,银儿便被拎到了几人面前,清秀的眉眼中闪过恐惧和慌张,双腿吓得不停颤抖。

“语姐夫,你先闻一闻,这银儿身上的香味可熟悉?”慕瑞颜淡淡一笑,提示。

上官语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到银儿面前站定,那平日里最为忠心的人居然下意识地向后退步,一把扯过银儿的衣袖嗅了一下,心下,突然觉得一片冰凉,反手,一掌挥了过去,“下贱!”

那个香味,是成王所独有的,她曾经沾沾自豪地告诉他,凡是被她宠幸之人,永生都会保留这个香味,而他,居然没有注意到银儿的身上也有这个香味,在他的面前,银儿永远都是那么的唯唯喏喏……他有身孕之事,也只有银儿知道……

每月里,银儿都会有几天出去采买物品,他也从未在意过,只是随意地和女皇要了一个令牌给他……

身形晃了晃,忽然陷入一片暗沉,他实在太累了,执着了这么多年的信念全在一瞬间崩塌,为了成王,他辜负了那个在危急时分挡在自己身前的女子,也辜负了这么多年的夫妻之情……或许,他实在是错得离谱……

“他没事,只是气急攻心,休息休息就好了。”慕瑞颜接住他坠落的身形,伸手帮他把过脉后交给旁边的侍从送进房,朝女皇投去安抚的一瞥,在这个时候,她居然还在关心上官语的身体,虽然没有说出口,可那急切的眼神却已泄露了真实情感,皇姐,终是不忍。

“木辰,去将这件事情禀报太皇夫,由他处置。”慕瑞颜看向皇姐惨然离去的背影,叹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