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是谁?”君扬雪凤眼一勾,微带讥讽,“我肚子里可能有了她的孩子,你说呢?”

慕瑞颜下意识地看向君扬雪的肚子,这狐狸真是撒谎也不打草稿,这种事情能随便说的?他要是肚子里变不出个宝宝来,看她怎么修理他!

“你还真是花心滥情!”黎幼萱眼眶一红,用力地咬唇,衣袖下的手紧紧握起,转身飞奔而去,身边的蓝衣女子又是心痛又是愤怒,连忙转身跟上。

“你的正君,似乎不太好相与。”君扬雪幸灾乐祸地睨了她一眼。

“我还有事,你先回去吧,”慕瑞颜淡淡地看着他,这狐狸今天是一身红衣,又蒙着面,昭显着相思楼主的身份,她怎能和他一起?

君扬雪淡淡一笑,声音轻飘飘地仿若风一吹便会散去,透着说不出的悲凉,“我还真是小看了你。”水仙,那样出色的男子,身怀绝世武功,却甘心为了她在这里迎来送往……她到底,还是瞒了他太多。

慕瑞颜皱了皱眉,水仙不过是她的手下而已,暗部的人,这狐狸也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罢了,和他也没什么好解释的。

“王爷,该回府了。”云影冷漠无温的声音第三次在门口响起,慕瑞颜不得不中断和水仙的谈话,无奈地叹口气,“我先回去了,交待你的事情切记要低调,过些天我再来看看。”

“王爷放心罢。”水仙微微一笑,善解人意地点点头,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连云影都给她看脸色了,还是赶快回后院安抚下,虽然说这次玩得有点过火,可是,她也是为了后院的和谐,实在不想让那些个大臣天天一个劲地斗劲心机来充斥她的后宫,朝堂上的事情已经够累了,难不成让她回了家还面对一堆某某大臣的儿子,做到雨露均沾?她又哪有那么多的雨露?

紫竹苑。

“静华,”慕瑞颜吞了吞口水,这个小白兔今天既没对她发火,也没有给她看脸色,只不过,本来看到她就漾着笑意的脸如今变得没有一丝表情,眼角都没瞅她一眼,转身就进了屋……拿她当空气呢,刚想跟进屋去哄哄,可是瞅到身后不远的冯寒月,迈到一半的步子又收了回来,找机会再和他解释吧,万一不小心被冯寒月给套出什么,那就不好玩了,那个冯寒月,已经几次三番暗地里和冯妍联系,如果不是为了不打草惊蛇,她才不会忍他到现在。

虽然这一举动让后院有失火的危机,却依然起到了预期的效果,除了那几个实在是不把儿子当回事的朝臣,各家大臣对于联姻之事都开始见风转舵,决定对敬亲王继续观察,况且,据说未来的敬亲王正君居然找上了锦绣楼,如此泼辣的性格,又有谁敢拿儿子去和左相之子硬碰硬?就算是把儿子送了过去,怕也是扔在后院里被冷落的下场。

第五十六章

紫竹苑。

“桐儿,给我过来!”西厢房内,传来卢氏怒气冲冲的声音。

“来了,主子”桐儿匆忙的脚步声响起。

“这盆茶花,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多浇水,不要多浇水,你是不是故意的?你看看,根都快要烂了!”卢氏瞪着眼睛,一脸的不悦。

桐儿张了张嘴,嘟了一句,“主子,不是我浇的水。”

“不是你还能有谁?”卢氏挑眉,冷冷地看着桐儿。“看来今天,不罚你是不行了!”

“爹爹!”虞静华急匆匆地走进来,老远就听到爹爹发火,桐儿与他,情同手足,这么点小事,至于要发这么大的火吗?连忙劝解道:“你就给桐儿一个解释的机会,他应该不会骗你。”

“解释!我为什么要给他解释!这花每天都是他在管,还能有谁?”卢氏眼皮子也没抬,狠狠地盯着桐儿。

虞静华将低着头不知所措的桐儿拉到身后,无奈地瞅着爹爹,“你不听他解释,又怎知道事实是怎样的呢?”

这爹爹,平时温和可亲的一个人,今天这是怎么了?忽地脑中灵光一闪,不由叹了口气,原来是在指桑骂槐呢,可怜的桐儿,却被吓得不轻,要知道,平时不发火的人,突然发起火来,实在是令人难以消化。

“桐儿,没你的事。”虞静华扯着桐儿,将他牵到门外,又转身对卢氏道:“爹爹,我不是不给她解释,只是有些事情,我自己还没有想通。”

“华儿你过来,”卢氏摇摇头,将儿子唤到面前,语重心长地开口,“爹爹问你,王爷自那锦绣楼里回来后,第一个去见的是谁?”

虞静华慢吞吞地沿窗边的椅子坐下,垂着眼眸道:“第一个见的当然是管家。”

“你这孩子,心里都明白,还嘴硬,她从外面回来,第一个就急着回来见你,为的是什么?”

虞静华摆弄着袖口的镶边,低头不语。

“要知道,夫妻相处之道,不论碰到怎样的事情,身为人夫的,一定要给妻子一个解释的机会,很多的误会都是少了一次解释,你再仔细想想,以王爷的性子,她会主动到那种地方去住上几天,却没有任何理由吗?你不去关心她,发生了什么事,反倒是给她摆脸色,你这个样子,不是将她往别人身边推?人家玉锦,就比你懂事多了。”卢氏正色凝望着儿子,字字清晰。

“玉锦那样的人,谁会不怜惜……”虞静华咬了咬唇,无力地解释。

“原本,王爷最喜欢的是你,可是你若是再执迷不悟下去,我倒是觉得,你连玉锦也赶不上了,对一个女人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她在外面已经够累的了,今日里听管家说,许多大臣都想把儿子送进府来,她去那种地方,想必也是为了逃避这些个事情,说来说去,也是为了这个家,难道你连这点也想不通?以后些个日子,是你自己和王爷过,若是她到外面去住个几天,一回来你就甩脸给她看,她能有多少个耐心哄你?一次两次尚可,再多几次,她总是要心寒的。”

“你至少,也该问问清楚,若是真做了什么事,你再生气也不迟,连问都不问,不给她机会,也不就是不给你自己机会吗?”卢氏说罢便转身出了房,砰的一声将房门给带上,这几日里,王爷都歇在了锦楼里,儿子不急,他急,这儿子,就不能学着人家玉锦一点吗?

苑门外,慕瑞颜眯着眼睛细细地听着里面的动静,半晌,会意一笑,这只小白兔,好像还在做心理斗争,没办法,只好去哄哄了,谁叫她心里在乎他的感觉呢?

这几日里,她过得可不怎么样,瑞雪苑里的那只狐狸,见到她就像没见到一样,叫他一起吃个饭都不理她,几乎和虞静华一样,把自己关在房门里闭门不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连身后这个小云影,也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家里的男人中,也只有小石榴和玉锦还是一如既往,连风华,看她的眼光里都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王爷,”卢氏尴尬地笑,看王爷这架势,估计站在苑口不是一会会了,想必刚才的话都听到了吧?

“爹爹,”慕瑞颜点点头,感激地笑笑,其实卢氏说的那些话,有一部分也是她想说的。

熟悉的声音响起,房里的人动了动,想了一会,还是打开门走了出来。

“静华见过王爷。”虞静华低眉敛目,平静地行礼。

慕瑞颜的脚步顿了一顿,心中叹息一声,这件事情,是她不好,事先没有和他说清楚,可是,看到他这样恭敬地行礼,心里还是有点酸酸的难受。

“静华,可愿听我解释?”走到他身前站定,细细地凝视他,有十天没见了吧,他好像,瘦了点。

“你要解释什么?”虞静华不自在地咬了咬唇。

慕瑞颜叹息一声,“你都不让我进房吗?我今天批了一天的折子,已经很累了。”

“又没说不让你进。”虞静华低声嘀咕一句,转身往房里走去。

东厢房。

虞静华倚在墙边,垂着头,他不是不想面对她,只不过,刚才爹爹说的那些话让她听到了,让他觉得有些不自在。

“静华,上床说,好不好?”慕瑞颜眯了眯眼睛,坏笑着靠近他。

虞静华下意识地倒退一步,上了床,还不都听她的?抬眼间,对上她柔情似水的眼眸,心底,却止不住地颤了一颤,无力抗拒。

察觉他的犹豫,慕瑞颜不管不顾地环住他的腰,将脑袋搁在他肩窝里,柔声道:“静华,其实我知道,你是相信我的,对不对?”

情不自禁地抱紧怀里的人,无奈轻叹一声,“颜,上辈子,你一定是我的劫。”

浅蓝的床帐内,是一室的旖旎春光,十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两人如同久旱的沙漠寻着了水源,久久纠缠不停。

“颜,”他抬起迷蒙的眼眸,不停地低声轻唤着她,喘息着低喃:“你是否解释,对我来说不重要,我只是没有想好一些事情。”

纤长的手指肆意地在她身上游走,低首间,粉唇印上她那莹润的肌肤,种上一颗颗占有的痕迹,他如同惩罚般重重地要着她,每一下都深深地顶到她的灵魂深处。

“我知道,我都明白,我会给你时间想清楚,”她无法抑制地轻吟出声,这个男人,这般疯狂的占有气息,让她沉醉,却又让她无奈,“其实,你想要的是唯一,对不对?”

“不,不要说这个,”他用力地吻上她的唇,这个时候,不要去想那些,她其实,真的懂他。

激情过后,慕瑞颜懒懒地趴在虞静华的腰上,无意识地眯着眼睛,半晌,轻笑出声,“静华,你可是检查过了,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

虞静华正将两人的发丝系成结,闻言,手里顿了下,“其实,又何所谓对不起我呢?”她是他的妻,她的身份也注定不会只有他一个人,只是这个问题,他需要时间去适应,他无法面对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无动于衷,他也做不到大大方方不在意,在乎,就是在乎。

“静华,”慕瑞颜深深地叹了口气“其实我,又何尝不想过得简单快乐一些呢?只是,如果我一个人的快乐,却让很多人都不幸福,我又该如何是好?玉锦他,已经有了孩子,难道要让那个孩子生下来就没有一个温暖的家吗?”

“扬雪,我与他虽无夫妻之实,但到底,他也是我名义上的夫,而且,他虽对我有些隐瞒,却并没有做任何对不起我的事情,我又如何弃他不顾?”

这一世,她从来就不喜欢欺瞒自己,在乎就是在乎,玉锦,扬雪,她在乎,所以,她要让静华明白,他要的唯一,她怕是真的给不了。

虞静华挪了挪身子,将自己埋在她的怀里,柔和的声音中有淡淡的无奈,“这些,我何尝不知道,可是,知道是一回事,坦然受之,却不是那么容易,给我时间,好不好?”

慕瑞颜默默地凝视着他,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声,“我虽是个冷情之人,可是,我的心里,既已经住进了你,便永远不想放开,但对我而言,你的幸福比我的幸福重要,所以,若是有一天,你觉得我不值得你厮守终生,我愿放你幸福,只要你觉得幸福,便好。”

“颜,你该知道我有多在乎你。”他以指抵住她的嘴,用力地搂紧她,微温而柔软的唇轻轻印上她的心口,她的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

风华苑。

“娘亲,什么是青楼?”石榴摇晃着小小的身子冲了过来,仰起小脸眼巴巴地看着慕瑞颜。

原本看到小石榴露出的温柔笑颜蓦地僵住,“青楼?这个是谁告诉你的?”

“娘亲去青楼,不乖。”嫩嫩的小手使劲地拽着她的衣角,直至她蹲下来与小脑袋平视。“娘亲要乖。”

慕瑞颜尴尬地摸了摸石榴的小脑袋,哭笑不得,“宝贝,是谁告诉你的?”

清澈的眼睛老气横秋地睨了她一眼,扳着小手开始数,“君爹爹、虞爹爹、爹爹一起说。”

呃?这么多人在讨伐她?讨好地亲了亲小脸蛋,“娘亲有事才去的,娘亲很乖。”

石榴使劲地眨了眨眼睛,似乎在评估这句话的可信度,好一会,歪着脑袋吐出一句,“君爹爹,哭,娘亲,不要让他哭。”

狐狸会哭?慕瑞颜匪夷所思地睁大了眼睛,心底划过一丝莫名的情绪,“你在哪里看到他哭了?看错了吧?”

小脸摇得像拨浪鼓,气呼呼地瞪着慕瑞颜,“娘亲,宝贝不骗人。”

月凉如水,孤寒的冬夜里,只有几颗极亮的星星闪烁着寂寞的微光,据说,每颗星星都是一个善良纯净的灵魂,那天边的那几颗,又会是谁?

君扬雪,没在瑞雪苑,找了一圈也没见着,慕瑞颜心底有些烦躁,一个人远远地甩开了云影他们,在幽静的花园中漫步,这个狐狸,真的会流眼泪吗?是不是,她一直把他想象得太过坚强了?

自幼身体便不好,又要保护姐姐,在那样的一个家族中生存,还要打理相思楼,这只狐狸,实在是不易,众人只见他表面的风光,又有几人能懂他内心的寂寞和痛苦?

轻幽的萧声丝丝传来,如细风吹过,慕瑞颜脚步顿了一下,循着箫声的方向走去。

朦胧的月色下,清幽的梅花林中,君扬雪白衣如雪,手持玉箫,悠闲地倚在树边,随冷风飘荡的点点花瓣,眷恋地缠绕在他如丝绸般的青丝上,似乎在附和那悠扬迷离的萧声,久久不愿离开。

这般绝美旖旎的一幕,让慕瑞颜不由自主的定在了原地,神情恍惚而轻柔,生怕惊动了这让人沉醉的画卷。

直至最后一个音符消散,她才回过神,缓步走向君扬雪,那般遗世而孤立的他,又何尝不是与她极为的相似。

“我找了你一圈,却没想到你在这里。”慕瑞颜微微一笑,眼光停留在他手上的玉萧上,她有好久,都没有碰过乐器了呢。

君扬雪缓缓地递过玉箫,如美玉般的眼眸流光溢彩,“不知我是否有幸,闻得敬亲王一曲?”

慕瑞颜眨眨眼,伸出手接住一瓣飘落的花瓣,眼底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浅笑,“难道你不知道,敬亲王只擅琴吗?”

“只擅琴?”君扬雪扬起优美的下巴,嘴角噙着优雅的淡笑,“物是人非,如今的敬亲王擅的又何止是琴?”

淡淡的话语,却清晰地指出了一切,慕瑞颜心底微微一颤,她和她的不一样,他终是已完全明了。

伸手接过碧绿沁凉的玉箫,执到唇边,一曲悠扬的《勇气》轻缓地扬起,丝丝飘荡在寂静的冬夜里,她温柔的水色眼眸专注地凝视着他的发间,心底有隐隐的期待,扬雪阿扬雪,骄傲自信的你,狡猾聪明的你,悄悄哭泣的你,能不能为了我停留驻足?

“这首曲子叫什么?”他长长的睫毛翕动着,眼底有一丝晶莹滑过。

“勇气。”她缓缓地回答,“如果有琴,我可以唱给你听,只是,你愿意去懂吗?”

“拿琴来。”君扬雪抬起眼,定定地看着她。

冰凉的石凳上,紫衣女子熟练地轻吟浅唱,衣袂轻飞,轻灵飘逸又妩媚神秘,那一弯清泉中漾着隐隐的情意让他的心忍不住的沉沦,梦中期盼的美景,终是实现了么?

终于做了这个决定

别人怎么说我不理

只要你也一样的肯定

我愿意天涯海角都随你去

我知道一切不容易

我的心一直努力说服自己

最怕你忽然说要放弃

爱真的需要勇气

来面对挫折考验

只要你一个眼神肯定

我的爱就有意义

我们都需要勇气

去相信会在一起

人潮拥挤我能感觉你

放在我手心里 你的真心

如果我的坚强任性

会不小心伤害了你

你能不能温柔提醒

我虽然心太急 更害怕错过你

“勇气?”他的嘴角扬起一个优美的弧度,眼眸如星辰般耀眼。

“是的,”她含着笑意点点头,莹白的手指划向夜空,“于整个天下来说,这王府确实很小,可是,如果你愿意,我希望,这个小小的家,能够为你遮风挡雨。”

梅林外,云影远远地驻足,嘴角,是一抹如释重负的笑容。

第五十七章

十一月三十。

敬亲王迎娶正君,左相黎丹之子黎幼萱。

虽然女帝仍在方厅山行宫休养,但在太皇夫和礼部的主持下,仍然举办了一场盛世豪华的婚礼,为了这目前凤仁国除女帝外地位最高的摄政王挣足了颜面,左相一族更是风光无限。

身为当事人的慕瑞颜,却是从心底里苦笑,这样旷世的婚礼,却并非迎娶自己心爱之人,这种压抑在心底的苦涩,又有几人能够明白?

锈绣楼的事情后,虞静华待她,虽然说基本已经没有什么芥蒂,可是,态度却明显有些淡淡的疏离,可毕竟,他的心结,只有他自己才能解开。

如果不是在青楼夜宿七日,并派人在左相那里放出风声,那黎幼萱又怎会来锦绣楼闹事?又怎能绝了那些人想要把儿子塞进王府的冲动?这般一来,大婚之后,想必那黎幼萱也不会强求与她圆房,这一举三得之事,唯独无法顾全家里几个男人的心思……

左相府门口,巨大的额匾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威武的御林军早整齐地一字排开,等候着敬亲王的到来。

照规矩,慕瑞颜对左相黎丹行了礼,敬茶后,由黎丹的正君,东堇的十皇子将他最宝贝的儿子黎幼萱给搀了出来,那张傲如寒梅的脸庞隐在大红的盖头下,看不清任何表情,鲜艳的红衣下,那颀长的身形有着不易觉察的僵硬。

“王爷,以后萱儿就拜托您了……”左相正君楚沛风一脸的不舍,那张与黎幼萱八成相似的面容上,有一丝隐隐的担扰。

“殿下请放心,”慕瑞颜微微颌首,“本王不会委屈他的。”

接过那只柔嫩滑腻的手,竟感觉到有一丝细微的紧张,慕瑞颜轻轻一笑,将掌中的手更为拉紧了些,这么多人看着,她可不想闹出什么笑话来。

无数的繁文礼节后,慕瑞颜才明白,上一次迎娶君扬雪虽说是正君之礼,但与真正的正君之礼还是相差了不少,还好,这盖头下的人还算配合,她虽然不想和她做对恩爱夫妻,但这政治婚姻面子上的事情还是要做的,保留了他的清白,以后,也好为他留条退路,她和他,原本就不合适。

左相与摄政王联姻,敬亲王府中宾客如云,朝中官员几乎全部到场,可苦了作为新娘的慕瑞颜,好在云影事先给她准备了解酒丹,否则的话,怕是早就成了只醉螃蟹了。

可即便如此,一场下来,肚子里还是晃当的像灌满了的热水瓶一样。跑了无数次的厕所后,人总虽然舒服了一些,可脚下已经没有力气,只无力地坐在椅子上,看着那群朝臣们劝酒恭迎。

转眸间,瞥到周旋在男宾中的君扬雪和虞静华,不由得无奈地叹了口气。

君扬雪一身月色宴服,那般出色的姿容即使只是站在那里,也让所有的男子都相形失色,只可惜,那双漂亮的丹凤眼虽然含着笑意,却又似含着无限的哀伤,那眸中点点的伤感,看得她心底有一种钝痛在蔓延,他眼底的荒凉,究竟是为了什么?

虞静华一袭紫色华服,清雅高贵,从容淡薄,如冰晶般剔透的眼眸中,淡淡地看不清任何波动,那温润的唇角,漾着一抹淡如水迹的笑意。他再掩藏情绪,她还是能感觉到从他心底散发出的无奈和忧伤,甚至还有,哀怨……唉,原来他,竟是这般的对她没有信心么?

带着一身的醉意,慕瑞颜走进了萱云苑的大门,酒醉后的步伐有些踉跄,一个不注意间,差点摔倒,身后的云影及时地扶住她的胳膊,那双略带薄茧的手掌,干躁却有力。

慕瑞颜的脚步顿了顿,顺势靠在了云影的肩上,她真的好想要一个有力的肩膀来倚靠,可是这里的一切,都要靠自己,为了政治,为了生存,即便她不愿,还是被逼到了这一步,她已经不再是她自己,她是敬亲王,摄政王,在皇姐醒来前,她要为皇姐扫平所有的障碍,还有半年的时间,看似很短,实则却是那般地望不到尽头……

“王爷,累了就先靠会,等会云影再扶你进去。”云影低语,声音轻润如风,那清秀的脸庞上,一派了然,她眼底的疲惫之色,他看得最清楚,即使在那般多的人面前谈笑自若,又有几人能真正明了她的压力与执着。

她待这个新正君和君扬雪,完全不同,娶君扬雪时,她一进苑便帮他揭了盖头,生怕他累着,可这个正君,她似乎没有那么体贴。

她与水仙之间的事情,他每天守在门外最为清楚,就让虞静华和君扬雪那两个笨蛋去猜罢,都说是爱她,却又那般的不信任她,而他,也懒得去和他们解释这些,说了,又有多大的意义?

曾经,和她这般的靠近,是那样的可望而不可及,那温暖的触感,让他忍不住的沉醉其中,这样的女子呵,不论她之前如何,自他认识她起,她自始至终只有虞静华一个男人,那般诸多的诱惑,她连眉头都不曾动过一下……下意识地抬头看同天边的那弯月牙,她和那一弯月牙,竟是那般地相似……

“罢了,总要面对的。”她微叹口气,低低的声音只有自己才能听清。